第2章
第 2 章
“這裏是H市出名的混混巷子，你這個點到這裏來幹嘛？”
“我……”
“想當太妹？”
男人壞笑着上下打量着蘇媛媛，搖頭：“身材不合格。”
“你，”蘇媛媛漲紅了臉：“我來做家教的。”
“家教？”男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蘇媛媛看出了嘲諷的意思，近在齒間的謝謝二字頓時收了回來。
她轉頭就走。
“不怕再遇到強吻？”
蘇媛媛釘住腳步，身後的人繼續道：“可不是每次都有人幫的運氣。”
她本該很有骨氣地繼續走掉。
可是偏偏邁不動腿。
蘇媛媛望了望前面的路，連間隔的路燈也沒有了，盡頭一片黑暗。
男人跟了上來：“等會，跟我一起走。”
蘇媛媛沒有答應，可也沒有繼續再走。
他們一人一邊靠牆角站着。這次換蘇媛媛背對着那個男人。她看不到身後那人的表情。不過沒一會，又是一股煙味飄過來。
在此之前，蘇媛媛已經聽到扣動打火機的聲音。
蘇媛媛自認為耐心極好，也等到耐心耗盡。
“請問，你在等誰？”
一句話沒問完，男人原本靠在牆上的身體重新站直。與此同時，蘇媛媛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巷子後面傳來。
“在這等我。”
男人要走？
蘇媛媛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不行。”
男人戲谑地笑了笑：“還以為挺有骨氣。”
蘇媛媛咬着唇，不作聲。
“那就在這等。一會什麽話都別說。”
他剛說完這話，巷子後面的人已經來到他們面前。一共三個，染發紋身窟窿衫破洞褲。
“這裏是H市出名的混混巷子”。
果然。
體格最壯的一個，染着一頭紅發，率先說話：“錢帶來了？”
男人把身上的雙肩包去下，拉開拉鏈，接着朝地方嘩啦啦地倒下來一堆東西。
全是人民幣。
蘇媛媛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但是估摸着有好幾萬。
整整一包啊。
整包的錢全被倒在地上。
紅毛一看就炸了脾氣：“操，你裝包裏直接給我不就得了。”
男人吸完最後一口煙，慢條斯理：“不好意思，包是我的，還有用。”
“你丫，故意的是不？”
火/藥味十足，蘇媛媛的心顫抖一下。
一股大風刮過來，縱使拆票都是成捆綁在一起的，還是有不少還是被吹得向四處散去。
男人眼皮都沒眨一下。
“我靠。”
紅毛罵了句，接着對後面兩個跟班罵：“你倆沒長眼睛，拾錢，點數。”
跟班手腳利落，鈔票很快被重新摞起來。他們開始嘩啦啦地點數。
紅毛啐了口唾沫：“看在你小子未成年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計較。”
男人依舊雙手插在口袋，神色未動，只是将雙肩包重新背好。
“老大，六萬。差三萬。”
“哎呦喂，小子，耍賴皮這是？”
“另外三萬下個月給。”
六萬？三萬？
這些都是什麽人？
黑市交易？
蘇媛媛真覺得今天是走了什麽運，怎麽盡遇到這些人。早知道剛才先走了，就不該留下來等他。
“小子，說好了，九萬塊，這月給，你娘的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這個月只有六萬。”
“找打是不是？”
紅毛嘩地一聲，粗暴地提起男人的領口，把他整個人向上提。
蘇媛媛整張臉頓時慘白。
“放手，”男人低眼看了看領口上趴着的髒手，厭惡地：“手還想要就立刻放開。”
“哎呦，你個黃毛小子……”
紅毛後半句話轉而被自己的嘶吼聲蓋過。一聲清脆的骨碎，接着紅毛同樣像沙包一樣被甩了出去。力道看樣子比甩小松的大很多，紅毛的身子直接砸在對面的牆上，然後再摔下來。
“六萬，你們拿了走。還剩三萬下個月今天給。要打架你們三個打不過我。不過你們可以回去搬救兵，人多了我幹不過你們。可把我幹死了，錢，你們照舊拿不到。”
紅毛咬着牙關忍着痛：“你他娘夠狠。”緊接着豎了個大拇指：“能搞得到這麽多錢，說實話，老子佩服。”
“錢你們拿好，我要走了。”
男人說完，轉身就走。
蘇媛媛僵了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前。
＊
直走，黑暗小巷子。
沉默，沒有對話。
前後腳步錯落無秩。
右拐，再右拐，終于重新看見馬路，車燈，人群。
蘇媛媛松了口氣。
“終于敢喘氣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來，轉身。
蘇媛媛正撞在他身上，鼻梁骨都要被磕斷了。
這男人身上怎麽這麽硬！
“不錯，挺勇敢的。以為你會掉眼淚哭鼻子的。”
話剛說完，男人揉了揉鼻子。
沒錯，跟着連連打出兩個噴嚏，如同白天一樣。
“我身上真沒什麽味道。”
蘇媛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尖，想起他白天fuck罵人的粗暴，脫口而出地解釋了一句。
黑皮衣，出手以“萬”為單位計數。蘇媛媛早就把他歸于黑澀會大佬系列，跟他說話，底氣發飄，總有點發憷。
大佬沒有爆出口。
大概也因為已經一整天，百合香水的氣味沒有早上那麽濃烈，這次大佬沒有像白天那麽劇烈咳嗽。
蘇媛媛看着大佬，大腦的弦繃到最高處……
大佬噗嗤一下笑了：“姑娘，誰教你随便告訴陌生男人自己身上有什麽，氣味？”
男人上前一步，高大的個頭瞬間逼近，氣氛一時變得詭異而微妙。
蘇媛媛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大佬像一只AA警犬，彎起腰在蘇媛媛肩頭嗅了一遍，接着擰着眉頭：“剛入校，學誰塗香水？”
全身毛孔都豎着尖，僵硬地被“警犬”嗅完的蘇媛媛急于辯駁：“我……”
“還是劣質的。”
大佬一句話如同一大耳刮子把蘇媛媛原地刮了八十一轉。
蘇媛媛不服氣地哼了哼，木然地看着他接連又打了七八個噴嚏，心裏贊了句痛快。
大佬揉完鼻涕，哼笑了聲：“看我這樣，是不是覺得很痛快？”
小心思被揭開，蘇媛媛反而成了做賊心虛，脖子往回一縮，沒氣性地臉紅起來。
許桀一米八八，他低着頭看着面前的女孩，頂多一米六出頭的個子，比他矮一頭不止，大概才到他胳肢窩。
小姑娘又矮又瘦，他一個指頭就能把她拎起來。那丫頭偏偏還會逞強，小心思不斷，可一被拆穿就認慫，現在脖子恨不得全部縮進那身不合體的蝙蝠袖毛線衣裏面，整張臉番薯一般紅。
有，那麽點，可愛。
許桀今天心情很不好。
玩命才弄到的幾萬塊錢，拱手就給了那麽幾個雜碎，他很不甘心。
身上的傷還很重，可他在醫院總共只呆了兩天，确認內髒沒有大的損傷，就出院了。
只是莫名遇到這麽傻裏傻氣的姑娘。
好像心情，沒那麽糟糕了。
“去哪？”
“啊？”
蘇媛媛仰起臉。
真是，現在的小丫頭都反應這麽慢嗎？
莫名又被人鄙視一番。蘇媛媛清楚地讀懂大佬臉上寫滿的鄙視，也翻了翻眼睛，嘴上還是很客氣地回答：“謝謝你剛才幫了我，可是我想我們不順路。”
這麽晚不回B大宿舍她能去哪？
不順路？
睜着眼說什麽瞎話呢？
許桀的眼睛眯了一下，微微一笑，點點頭。再沒有管她，自己向前走。
大佬走了。
蘇媛媛松了口氣，緊接着意識到不對。
大佬先走了沒錯。可是有什麽用呢？
去往公交站臺的方向就在前面，蘇媛媛也只能同樣往前走。
這麽一來，成了一前一後。許桀在前，蘇媛媛尾随其後……
才走了幾步而已，蘇媛媛已經收獲不少路人“疑惑”的眼光。
“鬧別扭額。”
……
“不一定吧，你看那男的好帥啊。女的一般般，估計是倒追沒成功。”
“差不多。”
什麽叫，差不多！
蘇媛媛雙眼迸出小火花：倒追沒成功？
女的一般般？
開什麽國際玩笑。
“學長，等一下。”
蘇媛媛叫了一聲。
許桀停步轉身，等着她繼續說。
可是明明，就在嘴邊的話，許桀一轉身看着她，蘇媛媛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叫我？”
“呃，那個。我是想問，學長去哪裏？我看得出，學長應該很忙，剛才的事情非常感謝學長幫助。接下來我可以自己回去了，學長可以放心去忙自己的事情。”
額的神，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蘇媛媛心裏面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果然，許桀接收到蘇媛媛話中的所有信息，玩味地笑了笑：“你覺得我是在送你回去？”
草，什麽跟什麽呢。
蘇媛媛已經徹底被自己打敗了。
“695，226，710……”
大佬又在說什麽摩斯密碼……
“這幾路回H大的公交車，八點半就停運了。請問小姐打算怎麽回去？”
什麽？
蘇媛媛像被雷劈了一樣。公交車全部停運了？H市不是大城市的嗎？怎麽公交車停運這麽早？
那她怎麽回去？
對面的姑娘眼睛眨了又眨，紮着馬尾辮的頭左右茫然地晃了晃，眼睛似乎又紅了，看得出正在努力地往回憋着什麽情緒。
許桀又笑了笑，這下是真心被那姑娘逗樂的：“你可以選擇打的士。H市24小時可以打到的士。”
廢話，她當然知道可以打的士。
蘇媛媛憋回一股臨到眼眶的眼淚，口袋中的手指捏着唯一一張公交卡來回翻轉。
來的時候，只帶了這一張公交卡。還是花了一百塊錢，剛辦的。
“你知道，我也去B大。”
蘇媛媛擡起眼瞄了瞄許桀，裝糊塗：“學長也是B大的學生嗎？”
“我們白天見過。”
“哦，是嗎？我不記得了。”
蘇媛媛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十分誠實外加無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