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說正經的,客串人魚公主賺的錢,是不是夠救你爸爸?”蘇媛媛回到把話題回轉到正題上。

“當然。”

“真的?”

“我出場費很高的,小姐。”

跩了吧唧的。

“蘇媛媛?”

“幹什麽?”

“一會得你自己回學校了,我替你打車。”

搞什麽?人魚公主演完了,就自個扔回學校了麽,卸磨殺魚?

蘇媛媛撐着面子:“好的,沒事,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我買了火車票,下午五點的。有個項目很急,所以不能陪你回去了。”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不就回學校麽。”

許桀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市中心很好攔車,沒過兩分鐘就截到一輛的士。

許桀幫蘇媛媛拉開車門,替她用手擋着車頂,又跟師傅說了地址。

“沒必要擋着車頂,我有那麽笨會撞着頭麽。”

蘇媛媛向來覺得偶像劇男主角替女主開車門擋車頂這個情節俗套又肉麻。結果她剛剛跨進去,伸頭想問許桀一句話時候,頭就碰到車頂,咯嘣一聲響。

後車鏡裏面,蘇媛媛看見司機都抿着嘴在笑。

“什麽事情?”

“這些化妝品,你忘記拿了。”蘇媛媛把從百貨商場試用的那些高檔化妝品遞了過去。

“那是給你的。”

“給我?”

“蘇媛媛,我喜歡你漂漂亮亮的樣子。”

“再見。”

“再見。”

離別比想象中突然,再見前不見的日子綿延而漫長。蘇媛媛從未想過,等待會這樣可怕。

已經到學期期中考試了。

進考場前關掉手機的最後一瞬,蘇媛媛再次看了那塊熟悉又陌生的黑色頭像。從簽售會那天起再也沒有亮起過。

林濤也只是說,他很忙。

他很忙。

蘇媛媛試着在校園中閑逛,在街邊獨走,漫無目的地期盼着一場又一場的偶遇。可是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只是,外聯部的工作越來越得心應手。

應着許桀的那一句:蘇媛媛,想怎麽玩怎麽玩,出事了我罩你。

蘇媛媛,很想能出點什麽事情。

這樣,他就可以再次出現。在漆黑深夜,在暗燈小巷裏面,黑色風衣皮褲,勁派十足地告訴她:蘇媛媛,我罩你。

可惜沒有。

她的能力越來越強。

每做一件事的時候,蘇媛媛都會回想,許桀在身邊時候的樣子。他剖析問題的思路,他處理事務的着手點,他抽絲剝繭時候的認真。以至于在學期中外聯部末位淘汰的時候,蘇媛媛成功KO了趙宣兒。

當趙宣兒灰頭土臉交接校企合作學生名單給蘇媛媛的時候,她只是淡定地告訴趙宣兒:“你用不着交接,你的工作我可以完全承接下來。”

進步比想象中來得快。

蘇媛媛,成了外聯部的新晉骨幹。

意外的是,當夢想變為現實,工作上成為強手之後,蘇媛媛發現,她向來引以為豪的學習成績卻一落千丈。

期中績點只有0.83。

同寝的趙璇和顧茗天天追劇,拍抖音視頻,績點卻高到1.21和1.17。

她,蘇媛媛,與院系激勵獎學金差之千裏。最需要錢的她,卻沒有得到一分錢的獎學金。

而趙璇和顧茗在拿到獎學金的當天就不約而同敗了個精光。

“媛媛,我們出去吃火鍋好嗎?”

蘇媛媛搖頭,成績上的失意帶給她的打擊非同小可。她知道趙蜜和秦璐璐是一片好心,可是真的沒有心情,沒有胃口。

“去許桀朋友開的那家店?你上次還說很好吃的那家?”秦璐璐繼續鼓動。

蘇媛媛的确被吸引:“要去那家嗎?”

“嗯嗯,去吧,蘇媛媛,惡補不急于一時。”

蘇媛媛去了。

不為別的,就是覺得那裏曾經認識過那麽一個人。

那麽一個像神話一樣,對她遙不可及的人。可是曾經又這麽切切實實地相處過。他們曾經同一個屋檐,同一張床,在彼此還不了解的時候,互相擦出那麽懵懂的感情。在情愫即将燃燒的時候,卻戛然而止。

停頓在讓蘇媛媛難以接受的窒息上面。她只覺得心裏面壓了一口氣,出不來,也吸不進去。

蘇媛媛知道,是一個叫許桀的人堵在那裏。

那個地方,叫心口。

飯店還是那個飯店,一樣熱火朝天的生意,一樣的光頭老板,破洞牛仔褲,窟窿頭亮片外套。蘇媛媛坐在一堆美食中間,食之無味。

秦璐璐和趙蜜大戰二百回合。

“蜜。”

“說。”

吸溜吸溜,趙蜜和秦璐璐都被辣得紅光滿面。

“你真不知道許桀的消息?”

“我當然不知道。”

“沒良心。”

蘇媛媛夾走趙蜜盤子裏的一塊大培根。

“冤枉。”趙蜜委委屈屈:“你男朋友我怎麽能知道他的行蹤。”

“可是你男朋友知道啊。”

“我男朋友知道那你問我男朋友啊。”

蘇媛媛沒收了趙蜜盤子裏所有的培根。

欠抽的人不能吃培根。

重色輕友的人不能吃培根。

“媛媛,我真不知道。阿濤不是說他忙麽,他以前也是忙起來沒頭的,只是你不了解。”

秦璐璐也幫着勸:“媛媛,你別擔心。許桀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不讓林濤告訴你。”

趙蜜一口培根卡在喉嚨。

大哥,确定是在勸人的麽。

蘇媛媛向趙蜜投去殺死人的眼神。趙蜜埋頭苦吃,不聞不顧不管不看。

“結賬。”

蘇媛媛一聲令下,三個AAA制付了錢,打包了剩下的食物。

收銀臺前付完現金,蘇媛媛的心頭陰霾愈演愈烈。

“你們先走吧。”

“媛媛。”

“媛媛。”

蘇媛媛沖趙蜜點點頭:“有些事情,我必須知道。”

蘇媛媛折回飯店,找到了在櫃臺前核帳的光頭老板:“阿賓,還記得我嗎?”

阿賓有些局促。

蘇媛媛開門見山:“我要知道他在哪。”

阿賓給了蘇媛媛一個地址。

她連夜買了火車票。

S市,一天一夜的火車,站票。

下了火車,蘇媛媛在微信窗口,對着那個黑色的頭像發了一條信息:我到S市了,火車北站出站口,剛剛下車。我穿了人魚小姐禮服,很好認。

接着按下電源鍵,關機。

阿賓說,許桀這次是獨自行動。沒有告訴他們任何一個人,包括林濤。

林濤沒有騙她,他是真的搞不清楚許桀在哪。

消息是阿賓道上朋友給他的,很不确切。

阿賓用了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描述這份信息的可靠性。

可是在蘇媛媛這裏成了百分之百。

她想賭一把。

賭她和許桀那場美麗如夢幻似的邂逅到底會不會是泡沫般的幻影。

蘇媛媛坐的淩晨兩點的火車,到S市的時候,是次日下午一點。

蘇媛媛帶了她身上全部的錢,除去買火車票,還剩一百五。

她沒有錢買返程的票。

甚至于沒有帶充電寶,她的手機電量格顯示電量35%。

而這一切,在決定來S市的時候,蘇媛媛一個都沒有想到。

蘇媛媛在旁邊的KFC店買了一個最便宜的漢堡,然後開始了她人生最漫長的等待。人群中來來往往的人從未有人駐步停留,蘇媛媛麻木地蹲在KFC店角,看着這群行色匆匆的人,接着變得更加麻木。

“Hi,請問你是蘇媛媛小姐嗎?”

終于終于,當蘇媛媛覺得已經僵硬到不會說話的時候,有人跟她打招呼了。

來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來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

蘇媛媛的心髒開始狂跳,她張了張嘴,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累的,發現真的說不出話來。她使勁地點點頭。

“您好,是許先生讓我來這邊接你的。我是S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林護士,這是我的護士證和身份證,這是許先生的身份證。”

蘇媛媛來不及檢查。

當對方跟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蘇媛媛已經選擇了相信。她可能不知道,即使她沒有帶任何身份證件,即使她沒有一身白大褂,即使她滿身流匪痞氣,在那樣一個時候,只要她提起許桀兩個字,蘇媛媛就會跟她走。

身份證上是許桀的頭像。

蘇媛媛驚愕地發現,他竟然只比她大了一歲。

“許桀怎麽了?”

“你是她什麽人?” 林護士不答反問。

“我是她女朋友。”

“他除了你還有別的家人嗎?”

“他……還有一個父親。”

“那你能聯系到他的父親嗎?”

對話越來越不朝正常方向發展,蘇媛媛忍不住問:“他的父親一時半會聯系不到,我就是他最親的人,請告訴我,許桀究竟怎麽了?”

林護士擰了一下眉頭:“其實,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只是上個星期我值夜班的時候,晚上出急診,病人是許先生。當時他的情況非常不好,肋骨斷裂,穿刺肺部。而且在檢查的時候我們還發現他有嚴重的過敏性哮喘,伴有輕度肺氣腫。可是很奇怪,這麽緊急的情況,當天他來醫院就診卻是一個人來的。”

“他一個人?”蘇媛媛顫抖着聲音問。

“對。一直是一個人,他的手機上鎖,我們聯系不到他的任何親朋好友。而且入院這七八天以來,也從沒有人來看過他。”

“那,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這幾天他已經可以自主呼吸了,他拜托我們來這裏接你的。”

蘇媛媛覺得整個心髒如雷重擊:“什麽叫,這幾天可以自主呼吸了。之前,連呼吸都不行嗎?”

“是的,”林護士回答得很幹脆:“肋骨斷裂,穿刺肺部。他一直在用呼吸機,前天才剛剛去掉。所以我們才很奇怪,這種病患,又年紀輕輕的,為什麽沒有親屬來看望他。”

“是我來晚了,”蘇媛媛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向下掉落:“能帶我去見他嗎?”

“當然,我覺得他應該會很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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