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林護士帶着蘇媛媛打了一輛的士,二十分鐘的時候就到了S市的人民醫院。
醫院很大,慣有的消毒液味道。林護士帶着蘇媛媛左轉右繞,終于在一間病房前停下來。
“咦,不在。估計是做尿檢去了。你等一下吧。”林護士招待蘇媛媛進去等。
“他這幾天做檢查……都是一個人去嗎?”
“是的。”林護士回答後,表情有些複雜。
蘇媛媛進了病房,是個普通的六人間。
條件?呵,談不上有條件。
“我去忙了。他一會就能回來。”
“請等一下,我想請問,做尿檢在哪裏。”
“七樓。”
蘇媛媛謝過林護士,飛快地向走廊處奔去。
七樓。
左,右?
醫院好大,蘇媛媛根本找不到許桀。胡亂繞了兩圈,蘇媛媛郁悶地發現,她竟然分不清楚自己最開始從哪邊來的了。
“媛媛?”
蘇媛媛猛然回頭,看見兩步遠的地方。
許桀一只手打着吊膀,一只手拎着一個吊瓶。
很慘,很憔悴。
他瘦了好多,病號服空蕩蕩地套在身上。露出的手背上面,布滿針孔。
蘇媛媛連忙跑過去,想幫他拎起吊瓶。
許桀好像沒有什麽力氣,鹽水瓶很快被蘇媛媛搶去。可是蘇媛媛剛剛搶到手,就立刻發現不行:“怎麽辦,你流血了。”
鹽水瓶再次被許桀拿走,高高地舉起來。
“別怕,是回血。你太矮了,舉得太低。是不是平胸?”
他的聲音聽起來同樣有氣無力,內容卻依舊飽含豐富的欠扁槽點。
“你怎麽會在醫院?”
“我還想問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來找你。”
“傻瓜,S市離H市這麽遠,你就這樣冒冒失跑過來,萬一我不在呢?”
“我不知道。”
沒有賭氣,蘇媛媛真的不知道。
如果S市沒有許桀,如果沒有人去火車站接她,然後她該怎麽辦?
許桀指了指右邊:“我們先下樓。”
“樓梯在左邊。”
蘇媛媛扶着許桀轉身。許桀的動作根本不配合。
“不是要下樓嗎?”
“媛媛,我們可以從右邊坐無障礙電梯,會快一點。”
為什麽剛才她爬七樓的時候沒有想到坐無障礙電梯。。。
病房裏面,許桀躺下歇了好久才有力氣繼續說話。
蘇媛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先聽我說,你點頭或者搖頭,可以嗎?”
“好。”
“是……因為那種比賽才受的傷嗎?”
猶豫了很久,最後……點頭。
蘇媛媛忍住鼻尖上湧的酸楚:“是因為錢嗎?趙宣兒把錢拿回去了,所以你的錢不夠是不是?所以才沒有辦法,去打那種比賽嗎?”
“媛媛……”
床上的企圖掙紮。
“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再次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點頭。
蘇媛媛不問了,沒有什麽問題需要再問。
“媛媛,以後不會了,這次是個意外。”
蘇媛媛沉默良久,哽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趙宣兒想整我,你就不會來找我的時候聽到我們的對話。如果我能忍下一時之氣,跟金老師認個錯,趙宣兒就不會把錢拿回去。她不把錢拿回去,你就不會拼命比賽,受這麽嚴重的傷了。”
“媛媛。”許桀的聲音忽然充滿力量,精瘦憔悴的臉頰,額頭上已經顯現出幾根暴起的青筋。
“沒有那麽多如果,蘇媛媛。就算那天你們沒有發生争執,我也知道了那筆錢不是之前比賽的獎金。”
“你知道?”
“知道。那筆錢不是小數目,我當然會确認下彙款人明細,一查就知道。”
“可是……”
“蘇媛媛,不管有沒有争執與陷害,那天我都會把錢還給趙宣兒。”
“但是,為什麽非得這樣。解燃眉之急不行嗎?至少,用不着你這麽拼命比賽了呀。”
“如果非得讓我用女人的錢,那麽那個女人只能是你。”
蘇媛媛沉默。
“媛媛,你覺得虧欠我?”
蘇媛媛點頭,心裏面像被掏了一個坑一般疼。
“過來,我告訴你怎麽彌補?”
彌補?
蘇媛媛立刻湊上來:“你快說,怎麽才能彌補?讓我做什麽都行。”
蘇媛媛上身微傾,仔細地等着聽答案。許桀卻猛地擡起脖子,對上蘇媛媛的嘴唇,狠狠撕咬。
蘇媛媛驚呼一聲,壓低聲音掙紮:“你幹嘛,怎麽這樣?”
許桀卻狠狠地環住蘇媛媛的腰,也不知道從哪裏忽然來的力氣,語氣中帶着不管不管的霸道:“哪樣?”
到他重新放手的時候,蘇媛媛的嘴唇生生地疼痛。
看他剛才的勁頭,真的懷疑現在的傷病是不是裝出來的。
“蘇媛媛,想知道怎麽才能彌補我?”
這一次蘇媛媛特意跟許桀保持了一段距離:“你說,這次說不出個正兒八經,我才饒不了你。”
“你這麽一說,我又不想正兒八經告訴你了。”
“你多疼疼我。”
“啥?”蘇媛媛跳戲了,跳到許桀寫的那本書上:“你說你的簽名售書……”
“我讓你……多……疼……疼……我。”
許桀一字一句地解釋了,字字砸在蘇媛媛心頭。
她愣了半晌,點了下頭,扯着衣角:“照顧你可以,不過得回家。”她左右看了看隔壁床的病號和一堆來來往往探視的鬧哄哄的家屬:“這裏人太多。”
“那行,咱們今天就回家。”
“想都別想,在醫院把病養好。”
蘇媛媛在S市留下來照顧許桀。
後來她才知道,許桀的隐形眼鏡早就丢了,處于半瞎狀态。那天能認出來她,全靠蘇媛媛臨走前搔首弄姿地向臉色撲了不知道多少層的粉底。
“你怎麽連粉餅的味道都能聞出來?狗鼻子嗎?”
“我親自選的化妝品,塗在你的臉上,怎麽能分不出來。”
蘇媛媛故意拖着不給許桀買眼鏡。她喜歡他擰着眉毛,貼着屏幕看手機的模樣。喜歡他抓着她問:“蘇媛媛,做血常規的化驗室怎麽跟我之前來的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這是孕婦做血常規化驗室。
“蘇媛媛,我的鞋呢?”
“不就在眼前。”
“哪裏?”
蘇媛媛樂呵呵地看着他焦距模糊的視線來回搜索。
“答應我一件事,就給你拖鞋。”
“又答應你一件事?早上不是剛剛答應過?說。”
蘇媛媛興奮地提着拖鞋:“答應我,以後無論我說什麽,你都答應我。”
許桀在S市醫院觀察繼續觀察了半個月,蘇媛媛買好了隔天的火車票。
“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我們回H市吧。”
“好啊。”
“不過,”蘇媛媛還是有點擔心:“我只買到一張坐票,卧鋪已經賣光了。”
“退票。”
“你說什麽?”
雖然是坐票,可也是一票難求。另外一張還是站票,她都沒來得及說,結果人家就幹脆讓退票。
“我已經訂過機票了。”
蘇媛媛調整下情緒:“我覺得,就算有錢,也不應該鋪張浪費。”
許桀拉着蘇媛媛滑溜溜,香噴噴的手,笑眯眯道:“誰告訴你,坐經濟艙飛機算浪費?”
“我們是大學生,許桀。”
“你是,我馬上就不是了。”
“為什麽?你不是才大三?”
許桀朝床頭挪了挪,空出一塊地,拍了拍床:“媛媛,上來。”
蘇媛媛咽了口口水:“這是醫院。”
“我又沒想幹別的。”
蘇媛媛偷偷用餘光瞄了眼,隔壁床鋪剩下五個病號。很好,非常棒,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更不會有人聽到許桀剛才說了啥。
大哥在埋頭認真看報紙,只不過報紙拿倒了。
二哥在專心沖牛奶,只不過奶粉全倒在垃圾桶裏了。
三哥,年紀大,呵呵,剛剛把助聽器戴上。
四哥跟蘇媛媛他們差不多大,明目張膽地“關心”病友私人感情。
算起來只有五哥老實,啥也沒幹,眯縫眼裝睡。
敵方虎視眈眈,蘇媛媛覺得有必要跟許桀預警一下周圍嚴峻的形勢。她不動聲色地坐上許桀的床上,在那個坑裏面固定好身體。可是醫院的單人床鋪真的太小,蘇媛媛正值青春發育期,臀圍豐滿,這麽一坐,便緊緊地貼上許桀的某處肢體。
隔壁的溫度越來越燙,蘇媛媛很快察覺到某些因為荷爾蒙交叉産生的化學反應。比如,被窩裏面光溜着着的兩條迷人大腿的中間,莫名凹凸了一個不明造型。
蘇媛媛掀開被窩準備跑。
敵不動我動,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可是她跑不動,她動都動不了。隔壁的人下肢像八爪魚一樣地纏了上來,而他的上半身正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地刷着手機。
“蘇媛媛,你說的真對。”
蘇媛媛粗着嗓子,惡狠狠地盯着這個道貌岸然一本正經的僞君子:“我說的什麽真對!”
“我怎麽忘記買打折機票呢,你看便宜好幾百呢,果然是浪費。”
這是重點嗎?
現在是談論打折機票的時候嗎?
大哥你談money的時候能拿出點态度來嗎?
咱能把腿從她身上拿掉嗎?
還有腳,能不能不要跟她的腳勾搭在一起!!!
能不能保持一個純潔的校友關系啊,讓她安安靜靜的做一條人魚公主。
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
“蘇媛媛,我們結婚好不好?”
蘇媛媛懵逼地轉向許桀,大哥,确定咱倆在一個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