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解開心結

解開心結

第四十二章

駱薇覺得不可能，根據她的了解，這個病不是多發于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嗎？

現在柯雅萍都還沒有到六十歲呢！

柯雅萍并沒有老到這麽容易得老年癡呆，更不可能一查出來就已經是中度了。

在跟醫生了解情況的時候，經過醫生的提醒，駱薇才突然想起來，她其實也已經很久沒有給予柯雅萍足夠的關注了。

她要忙工作，駱玟和駱澤又要上大學不在家，平時家裏只有柯雅萍一個人，她的精神狀态，他們根本就不能時時刻刻跟進。

不會注柯雅萍什麽時候變得木讷了很多，更沒有太多時間陪着她。

是她沒有早一點發現。

柯雅萍自己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也不想給他們麻煩，估計就算發覺自己有問題，也是在極力掩飾吧。

出現這種情況就是不可逆的，之後或許會有什麽事情能刺激柯雅萍正常一點，但正常狀态也持續不了多長時間。

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該做的事情，避免柯雅萍的病症變得更加嚴重。

帶着柯雅萍從醫院裏出來，駱薇的心情無法平靜，柯雅萍現在完全就是一副瘋瘋癫癫的樣子，總是對她說一些前世之類的話，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好不容易帶着她回到家了，柯雅萍自己挪着輪椅要去廚房做飯，說是要給她弄好吃的。

而柯雅萍又不記得她是因為什麽癱瘓，就莫名其妙把這個記到了駱澤的頭上，一邊挪輪椅進入廚房一邊怒罵駱澤：“我這腿一定是給駱澤那個小混球弄瘸的！”

“他現在跑哪裏去了？他逃跑了是不是？等他這個臭小子回來，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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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薇心累地解釋：“我知道你可能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是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好嗎？你看着我，我是誰？你還認識我的對吧？”

醫生說過，柯雅萍現在的情況是中度癡呆症，她只是有一些記憶不清楚了，日常生活中除了會比較遲鈍之外，還不至于很難照顧。

柯雅萍還認得他，但記憶停留在前世，沒有了這一世的記憶。

被她強行按住雙手，柯雅萍定定地看着她，看了一會，突然開始落淚，抽泣着說：“是阿薇，阿薇……媽對不起你啊，媽罪該萬死啊！”

又是這樣。

駱薇嘆着氣，“你先別哭好嗎？你看着我，你看看我，我、我不怪你了，真的，我已經不怪你了。懂嗎？”

是啊，她早就應該認識到，她不怪柯雅萍了。

柯雅萍用她的一輩子，甚至想要付出性命保護他們，光這一點，光輪她這一點的覺悟，就足以說明柯雅萍的誠意了。

如果柯雅萍都做到這個程度，她為什麽還要一直揪着前世的事情不放呢？

柯雅萍表情茫然，也看不出來究竟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突然笑的像個小孩。

“我家阿薇考了第一名！我家阿薇可厲害了，獎狀貼了一整面牆，我帶去你看！”她不知道又想到哪裏去了，撲騰着想要站起來，結果失去依托往前摔，幸好駱薇就站在她的跟前把她扶住了。

“嗯，我知道的。我看過了。”駱薇順着她的意思，低聲說。

對于柯雅萍來說，她以前拿了那麽好的成績……也是很難忘的記憶嗎？

好不容易才把柯雅萍哄睡着，駱薇才終于可以喘口氣。

她拿着手機來到陽臺，計算了一下時間，現在駱玟和駱澤應該沒在上課。

她直接開了多人聊天視頻，駱玟和駱澤先後進入視頻聊天。

兩人現在都已經長大了，一個俊朗一個嬌俏可愛，都是優秀的學生。

“姐？有什麽事情嗎？”駱玟和駱澤都非常驚訝。

因為駱薇很少聯系他們，今天又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大姐根本就沒有聯系他們的理由。

駱薇心情有點沉重，臉色看起來也非常憔悴。

當然是憔悴的，畢竟為了照顧柯雅萍，消耗了很多精力。

現在的柯雅萍就像是一個小孩，很多時候都要哄着，而且想一出就是一出，情緒波動非常大。

一會笑一會哭的，真的讓人挺難辦。

“大姐，你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駱澤遲疑着說出自己的看法。

駱薇點點頭，“确實有點不太好，今天跟你們說的事情，其實是跟……跟……媽有關。”

媽媽……這個稱呼她其實很久沒有叫出來過。

對着柯雅萍，她覺得因為前世的記憶，她根本叫不出來，她覺得柯雅萍這樣的人不配當一個媽媽。

一直到現在，她才覺得，其實沒有必要。

“媽怎麽了？”駱玟和駱澤異口同聲問。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駱薇竟然喊出了‘媽’這個稱呼。

駱薇醞釀了一下，組織一下語言說道：“你們不要太驚訝，也別太難過。畢竟事情現在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駱玟聽她這個開場白，差點哭出來，“姐，你就直說吧！媽是不是出什麽意外了？難道……”

“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駱薇立即否定，“算了，我還以為鋪墊一下能讓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她得了老年癡呆症，忘記了一些事情，現在就像一個老小孩，照顧起來很麻煩。”

這個說法比他們想象中的要稍微好一點，但卻讓他們非常奇怪，“為什麽會這樣……”

“我上次回校的時候，媽的身體還是很正常的，怎麽會突然這樣……”

兩人都有點難以相信。

駱薇低聲說：“我也很意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只是今天她才表現出異常，大概是以前她自己有點意識，所以一直控制着，不把自己的異常表現出來，就是不想讓我們擔心，不想拖累我們吧。”

“現在的問題是，她好像是忘記了一些關鍵的事情，對前世的一些記憶非常深刻，尤其對阿澤充滿敵意。阿澤，你回來之後……可能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我也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什麽事情，或許你盡量少回來跟她接觸比較好。”

駱薇聯系他們，主要就是為了說這個。

提前跟駱澤說好，也免得駱澤之後回來突然面對這個糟糕的狀況。

駱玟和駱澤都沉默了好一會，兩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一時間好像是不知道能說什麽。

駱薇也想冷靜一會，看他們都沒話說，便說道：“突然發生這種事情，我知道你們心裏都不好受，該說我也都差不多說完了，這次的視頻通話就到這裏吧，你們冷靜一下，也別太影響學習了。”

駱玟和駱澤點點頭。

駱薇關閉視頻通話，長長呼出一口氣。

現在的問題就是，柯雅萍現在這樣，就像以前那樣，需要有個人在家裏時常照顧她。

要她放棄大好前程的工作守在家裏照顧柯雅萍，她果然是……有點做不到。

但總要有人做這個事情。

駱薇給駱玟和駱澤說了這件事之後，兩人就抽空在五一假期回了家。

“大姐，我們回來了。”駱澤推開家門，拉着兩個行李箱。

屋內的柯雅萍一聽到這聲音，果然馬上就警惕地看過去，接着把手裏的棍子直接朝駱澤聲音傳來的方向扔過去，動作非常果斷。

駱澤根本沒有準備，就算意識到有什麽東西在朝自己砸過來也躲不及，‘咚’一聲就砸在他額頭上了。

只是一根用來擀餃子皮的木棍，也不算是什麽很有殺傷力的武器，砸過來也不至于破皮，就是很疼。

木棍掉在地板上，駱澤痛苦的捂着腦袋，還沒生氣，駱玟就沖進屋裏，怒氣沖沖地指着柯雅萍：“媽，你做什麽呢！”

“阿玟，你也回來了！媽好想你，媽對不起你，媽給你磕頭……”柯雅萍一見到駱玟就又激動了，掙紮着要從輪椅上爬下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駱薇為了保險起見，固定了一下她的腰。

聽到動靜，駱薇也從廚房裏出來，取下圍裙，走過來拉住柯雅萍，對弟和妹解釋道：“歡迎回來，反正……媽她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看一眼柯雅萍，柯雅萍看向駱澤的眼神十分兇狠，好像有怒火噴湧而出。

“所以我才會說，阿澤如果能不回來……就盡量不回來。”駱薇嘆着氣說。

駱澤沉默了，又出現了。

自己的母親恨不得要殺了他的那種眼神，自從幾年前那次意外之後，他終于知道了大姐和母親的秘密，也終于明白為什麽母親在小時候會對他充滿敵意。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們記憶中的前世，他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甚至覺得他沒有前世的記憶，怎麽能跟前世是同一個人呢？為什麽要把前世留下來的恨延續到他的身上？

他也不是不會補償，為什麽現在又要重來一次？

他又能怎麽辦？

駱玟扯了一下駱澤的衣袖，駱澤頓時回神，“怎麽了？”

“你的表情看起來很可怕……媽現在生病了，也沒有辦法，如果真的很難過，你要不要出去住一段時間？”駱玟提出的建議也是無奈之舉。

駱澤看向駱薇，意思就是要看駱薇的意見。

但駱薇現在也沒辦法，“我也不知道。阿澤，你自己決定吧。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駱澤定定看了柯雅萍一會，“行吧，我也不躲了，這裏是我家，我為什麽要跑到外面去躲着？”

既然他的母親看他不順眼，他還非要在她的身邊讓她不高興。

于是，駱澤學校那邊停課之後就在家裏負責照顧柯雅萍，偶爾會帶顧盼芙一起來，柯雅萍對顧盼芙的态度還成。

駱薇也不知道駱澤出于什麽心理，反正基本上每天回家都能看到柯雅萍跟駱澤基本在打仗一樣互怼，駱澤好像還樂在其中。

情況在幾個月後的某一天發生了改變。

柯雅萍突然恢複了正常，這倒也不是什麽罕見情況，偶爾會有恢複正常的時段，駱薇也沒覺得很稀奇。

柯雅萍鄭重地向他們幾個道歉，是的，包括駱澤。

她坐在床上，背靠着牆，表情不再瘋瘋癫癫，看起來正常，充滿了滄桑感。

駱薇跟弟弟和妹妹分開坐在床的兩邊，光看這個場景就好像是送終一樣，駱薇控制着自己，不想讓自己産生這種想法，但心情卻變得很沉重。

時至今日，駱薇也還是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柯雅萍。

很多時候也會覺得尴尬。

柯雅萍的對不起已經說的夠多，為她們做的也夠多了。

“媽……”駱薇艱難地喊出這個稱呼，柯雅萍神志不太清醒之後，她才會對駱玟和駱澤說‘媽’，但對着柯雅萍，已經很久沒有喊過了。

柯雅萍一聽她這麽叫，眼淚就控制不住了，嘩啦啦的就好像沒關上的水龍頭。

駱玟和駱澤都慌了，“媽，你這突然怎麽了？”

“是我們說錯了什麽嗎……還是我們做錯了什麽？”駱澤雖然在柯雅萍神志不清醒的時候總是怼她，但說實話，他也沒有多恨柯雅萍。

柯雅萍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阿薇，已經快有二十年沒喊我‘媽’了，我最開始沒有注意到，後來才發現她從來不叫我媽，我一直很奇怪，後來想到她可能記得上輩子的事情，是我自己作孽……”

“我這是高興的。阿薇，真的謝謝你。我真的放心了。我終于可以放心了。”柯雅萍老淚縱橫，哭地像個孩子。

駱薇垂下頭，低聲安慰道：“你別想太多。你做的不對，我……可能也需要一些時間，你別想太多了，過好你自己的人生吧。”

已經不需要再認為自己是為了誰而活，應該要活出自己的人生了。

柯雅萍重重地點頭，握着駱澤的手，“阿澤，是我上輩子太嬌慣着你了，我後來……”

他們在這裏說着話，駱薇出去洗一些水果之類的，等回來之後柯雅萍也差不多跟駱玟和駱澤都說完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水果，柯雅萍覺得困想睡一覺，三姐弟也安靜地退出房間。

“媽只是暫時正常對嗎？”駱澤看着駱薇，尴尬地問。

駱薇點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又會變成以前的樣子了，不過……珍惜現在吧。”

她也差不多要解開心結了。

不再糾結于過去，好好地展望未來。

兩年後，駱澤跟顧盼芙結婚，柯雅萍又正常了一小會，給兩個新人發了紅包，同時怒怼了那些催駱薇結婚的親戚。

三年後，駱薇事業成功，成了企業高管，前途無量，命運徹底改寫。

四年後，柯雅萍就因為身體原因，患病去世。

駱薇從她的遺物找出了一封遺書。

她把遺産分成幾份，把大份都留給了駱薇和駱玟，小份給駱澤。

遺書內容只有一句話：我前世罪孽深重，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重生。但為了被我愧對的女兒們，我這一世為她們而活，只為贖罪而來。謹記謹記。

駱薇在柯雅萍去世的時候沒有哭，看了遺書，反而淚目了。

此後，她的心結也終于徹底解開了。

不再拘泥于過去，好好展望未來，過好每一天吧。

完結啦，也不知道能寫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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