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沒有這樣的人了

我沒有這樣的人了

太郁悶了。

請溫燊吃完飯後,我賴着他請我去清吧喝酒。不是我貪杯,是對回家這件事情打怵。想想付雅冰冷的小臉,渾身哆嗦。好不容易有機會改頭換面,現在又一朝回到解放前,恐怕被貼上的不止[色狼]的标簽。就算我渾身長滿了嘴也解釋不明白了。

“小哥你這煙熏妝不錯啊!”一個甜美的女服務員一邊送上來酒品小菜一邊瞄着溫燊。

“噗”我沒忍住笑樂出來。溫燊被我揍的熊貓眼,頭發也讓我搓地亂七八糟的。他翻了個白眼,不要臉地說“你懂什麽煙熏妝啊?可別亂說,這是正經的歐美妝!”

小服務員一步三回頭的看了又看,好似再合計怎麽要電話號碼向他讨教一下似的。

“你還有臉笑啊!”溫燊嘆了口氣,配上他的樣子顯得很滑稽,他有點害怕的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是師承葉問吧?”

“開什麽國際玩笑。”我揮了揮自己的拳頭,自豪地挺胸擡頭“這身本事當然是我混跡街頭練出來的。不過有一點肯定錯不了,像你這樣的弱雞,我的确能一個打十個!”

“真是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溫燊看着我倆眼放光,賤兮兮地問“你有沒有兄弟姐妹的,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呗!?”

“兄弟?姐妹?”我指着他鼻子說“你男女通吃啊?”

“哎,這年頭誰在乎對象的性別呢?”溫燊摸着自己的臉說“我覺得我長得也不難看,怎麽就找不着對象呢?”

饑不擇食,我腦子裏蹦出來這四個大字,我随口調侃“不是好看就能找到老婆的。好看的只想找更好看的。”

溫燊略有所思地看着我,問“那你是怎麽找到你老婆的?”

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我,還這麽正經。我悶了一口白蘭地,甜味苦味在口腔裏炸裂“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找到老婆是因為我不僅僅臉皮厚還因為我特別卑鄙。這老婆啊,是我騙來的。”

溫燊費解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接着說“當然了,這運氣也占一部分原因!”

“好吧,愛揍人的女孩兒運氣不會差。”溫燊諷刺十足地又接了一句“希望你不止運氣好,也得幸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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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你吉言吧。”這話我可不想跟他擡杠,誰不想要幸福呢,哪怕是一瞬間也好,總得體驗過。

瘟神不愧是瘟神,跟他沒事兒閑聊的時候,旁邊又有人喝得酩酊大醉,扯着脖子喊,在清吧裏非常礙眼。攔着一個女人就罵罵咧咧的,一臉色相。

“靠!真膈應人!”我把杯子往桌子上一蹲,就要上前去,溫燊拉住了我“這種事情,當然要我這個男人出面了!”

“英雄救美您倒是快一點哈!”我推了他一把“趕緊把妹子解救出來呀!”

溫燊被我推了一個趔趄,站直了身體就喊了一句“我要報警了!”得!慫蠢死他算了!他這一喊,那酒鬼轉移了視線,跌跌撞撞地向溫燊走過去,這慫貨吓得連退好幾步。

“你誰啊,你管我呢,你還要報警”酒鬼迷迷糊糊地指着他。也不怪溫燊慫,對方是個彪形大漢,吊打他不成問題。

溫燊吓得連連後退,那個女人也慌了,上前來阻攔“先生,您別這樣。您喝醉了”

醉鬼大手一揮差點讓女人摔過去,我指着他鼻子喊“你別在這撒野,有種出去單挑啊!”

“我管你!”他操起酒瓶子就沖着溫燊砸過去,我擡起一腳将他踹得人仰馬翻。

這麽一鬧,本來清吧變成熱吧了,該走的走,該看熱鬧的看熱鬧。我上前撈過那個受了驚吓的女人,在她耳邊說“你先到一邊躲着。”,溫燊這時候倒顯出來氣概了,擋在我的身前,說“你也應該躲一邊去。”

我笑了一下“這話,應該換成我說給你聽。”

沒等他徹底展現英雄氣節,那酒鬼罵罵咧咧的又攆了上來,我掄起胳膊就給了他三拳兩腳,到底是喝醉了,暈頭轉向的,我将他騎在身下,沒等我徹底掄起拳頭,他一個朋友就上來了,拉着我連番說了一陣子。

周圍也吵鬧地不行,溫燊這時候來了英雄氣概,上前跟他們唇槍舌戰。最後那個被欺負的小姑娘偷偷地拉着我,在我耳邊輕聲說“算了吧,鬧大了就不好了。”

“我有分寸,你放心吧。”我安撫了她,上前拉着溫燊說“算了吧,再鬧下去這小姑娘臉上也不好看了。”

“謝謝啊。”酒鬼的朋友對我鞠了一躬,連連道謝。

酒鬼這時候還嘟嘟囔囔的,說要弄死我。我也掄着酒瓶子對着他倆就說“我告訴你們,今天是這位姑奶奶不想追究才放過你們。以後少在清吧鬧事兒,影不影響大家夥心情啊!別讓我再看見你們,見一次打一次!”

“散了散了!”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喊着散開,不一會兒就作鳥獸散。

很久沒打架,那一套常年混跡街頭的習氣一拿出來,酒鬼的朋友被我虎得一愣楞的,連鞠躬帶道歉的,拉着酒鬼連跑帶爬的,看得大家夥直樂呵。溫燊扭頭對着我上下打量,轉了一圈又一圈。

“你真是大姐頭啊。就算送了外賣這氣勢不減啊!”

我掐腰大笑“那當然!我胡平平縱橫江湖這麽多年,你以為是開玩笑的?!”

“胡平平”

“啊?”我聽見有叫我,轉過身去就看見那個被欺負的女人眼淚汪汪地看着我“你可別哭啊!這不都結束了嗎?”

她搖着頭又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她張開胳膊就給了我個大大的擁抱,這勁道用的,差點沒讓我背過氣去。我這手也不知道放哪兒了,我連忙給看好戲的溫燊使了個眼色,他倒好,抱着胳膊笑眯眯地旁觀。

這瘟神,認識他就是個災難。我當初就不應該嘴賤跟他搭話。我真後悔打得太輕了!就應該胖揍他一頓,讓他叫跪地求饒。

“姑娘啊,你抱夠了就松開吧”我倆這個樣子實在是太暧昧。沒辦法,我只能拍着她的背讓她松開我。

她吸了吸鼻子,松開了我,眼眶透紅,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我瞥了一眼溫燊也在盯着這姑娘看,整個人略有所思,沒了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他不嚷嚷着要找個對象來着,這人恰好從天上掉下來了了啊。我不把瘟神這個推銷出去,恐怕以後這人還得繼續騷擾我!

“謝謝你!”

“不客氣!”我打量在這個女人,長相不是非常惹眼但是耐看,越看越覺得是個溫柔內斂的,我瞥了一眼溫燊,拉着這女孩子的手說“你也得謝謝旁邊這座瘟神,要不是他一嗓子喊出來,咱們今天可能就沒有這個緣分認識了。俗話說的好,有緣千裏來相會。”

溫燊看出來看我什麽意思了,非但沒領情還橫眉冷對地對人家,說“你在這個酒吧幹什麽的?”

女人愣了一下,說“賣酒的。”

“啧,我怎麽看着不像呢?”溫燊眯着眼睛,指着她說“瞧你這氣質也不想是總混跡于這裏的啊?”

這姑娘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也不太友好“沒錯,我不是專業的酒品推銷員。我之前給一個經理當秘書的,這老頭想潛規則未遂後被他老婆發現了,我找工作也四處碰壁。恰巧這裏招人我就過來了,碰上這狀況我也是措手不及。”

說這話的時候還死死地盯了一下溫燊。我也暗裏掐了一把這瘟神。好好一姑娘,受了驚吓,你不來安慰就算了,也不是讓你來盤問的啊!

“我叫胡平平,他叫溫燊,是不是長得挺像瘟神的,你以後就這麽叫他!”我立刻表達友好,順便拉過來瘟神在他耳邊快速地說了一句“媳婦兒都從天上掉下來了,你給我老實一點!”

“我叫孫菊若,剛才真是謝謝你。”她說完就伸出白白淨淨的一只手。

我看看手,再順着胳膊看着她,目光灼灼,明媚的笑意挂在臉上,我瞥了溫燊一眼,他木着臉不知道再想什麽,這個時候不應該搶過來握上去嗎?!為了避免尴尬,我就握了上去。

“別客氣,這都是該做的。路見不平就該拔刀相助。”我嘻嘻笑了兩聲,順便拉過這妹子的手說“你也得感謝下這個瘟神,沒這個大佬,咱們都認識不了。”

這溫燊看着機靈,現在犯傻了一樣,明目張膽地打探着也就罷了,臉色能不能好一點,搞得人家姑娘像是犯人一樣。倒是這姑娘大方,笑呵呵地說“今天我請客吧。”

啧啧,這便宜當然得占。順着酒勁加了聯系方式、聊着八卦,該吃吃該喝喝,東扯西扯的,雖然咱們三個聊得挺好,就是我坐在他倆中間,她倆眉來眼去,但氣氛有點詭異。

剛聊到這酒大傷身的時候,我爸突然給我來了電話了,我瞄了一眼,對他倆說“我去接個電話哈。”

我老爸他千百年不打給我一次,接電話的時候,心跳竟然有點加快。

“喂,爸。”我出聲問了一句,那段好一陣兒沒回應,于是我就再問了一句“爸?”

“嗯。”他回了一聲,聲音還是那樣陰沉有力且沙啞“我跟你說一件事情,我決定要去澳門開賭場了。”

“哦。什麽時候去?”

“今晚就走。”

我笑了“會回來嗎?”

“不回來了。”他好像吸煙中,慢慢地吐了一口,說“你跟着她好好過吧,沒事兒就別聯系我了。”

“這話您說過啦。”和付雅結婚那天,他就那麽說的。

“沒事兒少惹事兒吧,我要登機了。”

“哦,那你注意”

嘟嘟嘟一陣響聲。我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麽,他就這麽挂掉了電話。這一下子,興致全無。我回去跟他倆只是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長街漫漫,路燈高懸在頭頂,飛蛾小蟲在燈下胡亂掙紮,那掙紮的樣子有點像我一樣可笑。模模糊糊的,我就想起來小學的時候放學回家,街頭的燈光也是這樣凄迷。不知道是那個小孩子說我是沒娘養的,我轉身上去就要撕爛他的嘴巴。最後到底是寡不敵衆,縮成一團在地上忍受拳打腳踢,在我快要覺得死掉的時候,他也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把揍我的那群孩子都給吓怕了。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就開始哭,質問他我媽媽在哪裏,他給我的回答只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起初,恨過他。

怎麽能不恨呢?家長會永遠缺席,一言不合就棍棒加身,喝醉酒了就抱着我喊着一個女人的名字。

但是現在,我不恨了。

因為付雅,我懂了他。爸爸也只是愛着我那個母親而已。

這麽多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由我這個直接血緣來承受,簡直再合适不過了。所以即便是因為跟付雅結婚打斷了我肋骨,我也不恨他了。

我明白他不想我成為他的模樣。

我在馬路邊上,坐了好一會兒,人群熙攘至零散幾個,不少人盯着我瞧瞧看看的,還有一個人在我面前扔硬幣,我很有骨氣的撿了起來,左看右看就揣進了褲兜裏。

迷迷糊糊地走到公交車站,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班車的原因,只有我在等待着,投進去撿來的硬幣時心裏總算舒坦了些。仿佛将那些往事兒稀裏糊塗丢了一樣。只不過不滿的是,我依稀能聞到自己的酒氣。

但願步行回家的時候能散去這些氣息吧。

站在家門口時,我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鑽進家門時,客廳的燈還亮着,一打眼看着沙發上坐着倆人,我從腳底板到腦頂都泛着涼意。

“啊,你回來啦?”韓笑扭着頭,嘴角一勾,略似嘲諷的笑意。

我看了看付雅,她抱着胳膊看着我,陰沉着臉,目光裏有些許火氣,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為那箱子的事兒生氣。只是直覺告訴我,她現在很不高興。

“嗯,你是來蹭飯的啊?”我換下鞋子,邊走邊說“付雅給你做菜了啊?”

“不,只是單純來找付雅聊聊而已。我看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韓笑說着就要起身,付雅拉着她說“等一會兒,我去換衣服送你走吧。”

“這”韓笑看着我,笑了一下“那就麻煩你了。”

“嗯。”付雅起身,路過我的時候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這女人火氣不小啊。

“我覺得你應該離已婚婦女遠一些。”我看着付雅緊閉的房門,盡量降低自己的聲音。

韓笑輕笑一聲,聲音就在我的耳後“已婚還可以變成離婚的。你信不信,她還是那麽在乎我。只要我張張嘴,她還是回到我身邊。”

“你把她當什麽了!”我生氣地轉過身去,她的臉離我非常近,我吓得退後了兩步。

她沒回答我,嘴角那得意的弧度看得我心煩。她上前拉扯着我,我自然地就往回抽着我的手。

“你要幹什麽!”我不想跟她撕扯,倒是她一個勁兒粘着我。

她忽然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輕聲地,說“記住,永遠不要碰不屬于你的東西。”

我明白她的意圖了,我想掙脫時才發覺這女人看着瘦,力氣卻很大,她抱着我就躺到了沙發上。

“媽的!”我爆了一句粗口。掙紮着想從她身上爬起來,我越掙紮她抱的越緊。

“胡平平!”付雅一聲怒吼在身後響起來時,她如我所願地松開了手。

我立刻扭過身去,急忙地開口“我”

“啪!”

沒等解釋的話說出口,我就偏了頭,臉頰跟火燒一樣的疼,耳朵也一陣轟鳴聲。這一巴掌打得我頭昏腦漲,我聽不清付雅都說了什麽,只記得付雅攔着韓笑走的時候,韓笑偷偷露出猖狂的笑意。

關門聲,震耳欲聾。

我仰面躺地上,燈光刺得眼睛痛,幹巴巴的,流不出來什麽東西。沒有飛蛾和蟲子,所以連呼吸都覺得吵鬧,好像我不該出現在這裏,我是如此多餘。

沒有拳打腳踢,也沒了那個會趕跑壞蛋的人,我不會哭了,只是我仍然覺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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