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的人品這麽差嘛
第十二章我的人品這麽差嘛
付雅一夜未歸。
我坐在沙發上看了看客廳裏的時鐘,已經早上五點半了。簡單洗漱一下,收拾完就上班去了。
一夜未睡,精神頭跟不上腳步。碗大的太陽頂在腦袋上面,渾身也濕透了,整個身體就像灌了鉛。可是勞碌也多少讓我忘記煩憂,也算是一舉兩得。
“喂,發什麽呆呢?”肩膀被拍了一下,我一回頭就看見了溫燊。
這瘟神大人不知道從哪裏又竄了出來的,一天神出鬼沒的。我笑了一聲,說“再想昨天從天而降的小妹妹啊!”
“你還在想她?”溫燊直直地盯着我的臉突然一臉悲憤,拉着我躲到樹根底下的陰涼處,左看右看我,有點小心翼翼地“你的臉”
我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有些難以啓齒,随口胡謅“昨晚跟小妹妹太親近了,被我老婆聞出來有她的香水味了。”
“你不适合撒謊。”他很嚴肅地說着。
“啊?”我擡頭看着溫燊,他的目光似乎能将我看透,讓我躲無可躲,窘迫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別扭地推開他“你老看我幹嘛啊?!”
“你老婆打的?”溫燊似乎非常在意,捏着我的下巴,偏偏不讓我閃躲“你又沒做錯什麽事,為什麽要受這種罪。”
我将他的手扒拉下去,生氣地說“那你也不要跟我動手動腳的。”,我本來還想跟他扯一會兒皮,可是他氣壓太低了,板着個臉,我只好又貼着笑臉,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結婚後就明白了。”
溫燊嘆了口氣,拍了我後腦勺一下“胡平平,你遲早被自己玩死。要是結婚會因為見義勇為挨巴掌,那我不要結婚了。”
“打是親,罵是愛。”我聳聳肩,腦子裏一閃而過付雅的怒顏,我無奈地笑着“她只是太生氣了吧。”
“再生氣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吧?”
這人怎麽就抓着我的囧事兒不放呢!我耐心說“我知道啦,我回去就跟她理論,讓她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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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燊冷笑了一下“就你?理論?道歉?胡平平,別以為我不了解你,咱們也是過命的交情,你不回家貼着你老婆求饒就不錯了,你還能讓她跟你道歉。我很好奇,你老婆到底是誰!”
“你怎麽會這麽看我!”我揪着他領子,義正言辭地告訴他“老娘曾經可是街頭霸王啊!既然是生死之交,你就得相信胡平平是不會說假話的!至于我老婆想認識她?門都沒有!保不齊你一肚子壞水,讓我老婆知道你對我心懷不軌,我可真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哈哈大笑,反扣住我的雙手,猖狂地說“你別說,胡平平,你真是個天才。我要是把你攪合離婚了,是不是就可以下手了?”
我差點一拳頭打在他臉上,我咬着牙,恨恨地說“你就是這麽對待我這個生死之交的啊?再說了,昨天的妹子不好看嘛?人家如花似玉、閉月羞花,跟她比我連東施都算不上!你能不能別折磨我了,溫大少爺。就當小女子求你了!”
說罷,我就給他鞠躬。
“哎哎哎,說好的街頭霸王呢?!”溫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上了自己的小摩托,翹個二郎腿,跟一個大爺似的,他對我勾勾手“小胡子,你過來。”
小胡子什麽鬼!真是欠揍的貨!奈何無論怎麽咬牙切齒,我還是乖乖過去了,畢竟這小子太神秘了,我真害怕他去找付雅訴說一通對我的情意,到時候,可真不好玩了。
“陛下,您有何吩咐?”
“你知道嗎,無論你怎麽樣愛一個人,都需要留一個轉身的餘地給自己。”他忽然變得正經起來,用深沉的目光直視着我,緩緩地說“我希望你把這件事情跟你老婆解釋清楚,如果真的受委屈了,你可以來找我,我替你去解釋。”
我愣了好久好久,久到溫燊騎着摩托車走開了我還在原地發呆。心裏酸酸的,脹脹的,我擡頭望着藍天,盡力憋回去那種湧上鼻腔的酸澀。也不知是我太敏感還是他太有心,這種呵護感,的确讓我很感動。可是我清楚,我不會愛上他的。我的心裏滿滿的,塞不下任何人了。也曾想過離開付雅之後的生活,眼前總是一片空白,身邊會有三兩好友,但就是想不出來床邊會是誰,會是誰吃到我做的早餐,會有誰大拆廚房,會有誰那麽溫柔地親吻對方的指尖盡管溫柔不是為我。
人性本就是自私涼薄,我不願付雅和韓笑在一起,即便她們會幸福。可這幸福沒有我也不屬于我,也是我萬萬不願意看到的。可是,昨晚在坐在沙發上思索了一夜,萬一這段婚姻對于付雅就是不幸的呢?付雅什麽也沒做錯,僅僅是因為我一句戲言,僅僅是她想要救她的愛人,就要承受這些年的寂寞和無奈。那我豈不是罪人?
我不知道付雅如果她知曉這段令她厭惡的婚姻的開端只是個玩笑,她會以什麽面目對我?
發呆時,褲兜裏的手機一個勁兒震動,強迫我收起來這胡思亂想,拿手機一看,是張麗君
情緒一下就跌到了谷底。她打電話給我,準沒好事。我吊兒郎當接下來“喂,老妖婆,你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啦?”
張麗君果然被我氣得哇哇大叫“你這個死丫頭!家裏馬桶堵了,你趕緊給我滾過來!”
“您又便秘啦?跟您說過都少次了,多喝點蜂蜜呀!”生怕她聽不着,我扯着脖子喊的。
果不其然,張麗君立刻火冒三丈“死丫頭!廢話那麽多!”
張麗君惱羞成怒的挂了,我騎着小摩托掉頭往回趕。
我心裏盤算着今天跑了多少單,越盤算越困倦。我盡量貼着路邊走,速度不算快,但風聲依舊在耳邊呼嘯。就一眨巴眼的功夫,急剎車的聲音尖銳地刺耳,橫沖直撞的小轎車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沖着我就開了過來,好在我及時減速。鎮定并沒讓我避免和轎車相撞,腦子一片空白
天旋地轉過後,我恍惚看見一堆陌生人的臉對着我指指點點。身上痛,左手的手掌更痛。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群衆,對我嚷嚷着,問我死沒死,用不用叫救護車
“那個肇事司機逃了!”
“就是啊,這個小姑娘好可憐啊!”
“哎呦,真是缺德,這人也倒黴。”
腦子嗡嗡響,我坐了起來,吵雜讓我清醒不少,左手劇痛又使我渾身冒着冷汗。大概是被撞飛的時候下意識地随手一抓時灌木叢的根莖刺穿了手掌。周圍看熱鬧的人熙熙攘攘的,吵得我頭痛欲裂,最後看我沒事兒,人竟然一時全散了。恐怕我即便是找到了肇事司機連個見證人都找不到了。
我咬着牙掏出手機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打給誰。
猶豫再三,我打給了老狐貍金鳳,打了兩遍那家夥沒接。沒辦法,只能打給付雅。
機械的聲音響在耳邊,突然我就後悔了,正當我想挂斷的時候,付雅接了下來。
她一陣沉默,等待我的開口。
“付雅”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嗓子眼發緊而且澀澀的。
“怎麽了?”
“你在哪裏?你忙不忙?”
“我在醫院了。”付雅冷笑了一聲
“你怎麽了?!”我連忙開口問着。
“是韓笑的孩子生病了。”付雅不屑地哼了一聲,諷刺地口吻,問道“所以,你突然打電話給我是要道歉嗎?”
我真的什麽也沒做,她為什麽就不信呢。左手的血窟窿還在往外流血,血肉模糊以至于看不清楚傷口多大,我甩了甩左手,說“付雅,我不可能向她道歉。如果你的眼睛只相信你看到的,那麽我無話可說了。今晚我可能晚點回家,我挂了。”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挂掉她的電話。我想,關于韓笑這件事,我壓根就不該跟付雅費口舌。時間會證明一切的。但願我能等到付雅明白她真面目那一日。
苦了摔得七零八碎的小摩托,我把它鎖到了小樹苗上就去了醫院。或許是司機大哥看我可憐,車子開的飛快,我害怕弄髒他的坐墊,就用衣襟兜着自己的手。倒是他熱心的不行,一個勁兒讓我打電話給家裏人。
我笑着點點頭說一會兒我家人就來了。
撒謊,原來這麽讓人難受。
一個人在醫院跑上跑下的,本來沒什麽,只是拖着這麽可怕的左手的狼狽模樣有點引人注目。也不知道是不是臉上的疤的原因,約莫40左右的男醫生對我相當得好言好語,和顏悅色,生怕不小心得罪我的模樣。
“不要沾水,你還有痛覺就應該不會影響你左手的機能,但是最近盡量不要用左手,傷口不要再裂開了。天氣炎熱勤換繃帶,如果發燒記得及時就診。”
這番柔聲細語聽得我連連點頭,拎着開好的藥,往外走的時候一陣子頭暈目眩險些讓我栽倒。我扶着牆根坐下來,仰着頭才發覺,天已經黑了,街上早就車水馬龍了。掏出來手機看了看,金鳳那家夥給我回了電話,我沒接到,微信上給我留了言。
我想了一會兒,留言給她:沒事兒,想你了。跟你女朋友幸福去吧。
還沒等喘幾口氣,張麗君又給我打電話過來。
“死丫頭!你人呢?”
幸好我拿着手機離耳朵很遠,不然有聾的風險。也不知道這張麗君為什麽就愛跟我說話這麽大聲,像我有耳背似的,我有氣無力地回她“臨時有點事兒,耽誤了。”
“哼!你能有什麽事兒?你就是找借口不來而已!”
“你要是過半個小時沒出現,我就給付雅打電話啦!”
她還在喋喋不休,吵得我腦仁疼,煩躁之下就挂了電話手機也關掉了。
疲憊抓住我松懈的時刻從身體裏鑽出來了,好在身後冰冷又堅實的牆壁給予我了一些安全感,眼皮底下霓虹閃爍,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牆根底下還有這麽狼狽的人。我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就慢慢悠悠起身打車回家了。
本以為付雅會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興師問罪于我,意外的是,家裏空無一人。大概是韓笑又留下了她吧。趁着她沒回來的功夫,我将自己收拾好,把自己和衣服都洗了個幹淨,本來沒多大的運動量,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的原因,我蹲下再起來的功夫,眩暈感差點讓我後腦勺着地,好在我下意識的側了一下子身子。
稀裏糊塗爬了起來,我去廚房燒了點水,泡了些紅糖水給自己,喝得正嗨時,付雅回來了。我慌忙地抓過一只抱枕把左手壓在自己的小腹處,藏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明明沒有做什麽錯事,卻像個小偷一樣鬼鬼祟祟。
付雅低着頭換下了高跟鞋,她的側臉看上去就有些冷氣,我猜想是今天被我氣到了。她看都沒看我,徑直走向自己的卧室,關上了門,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我打開了電視,随便播放了一個家庭倫理劇,不然氣氛怪怪的。直覺告訴我,付雅一會兒一定會出來,果不其然,她換了一身小吊帶睡裙,在我目瞪口呆中踩着堅實的步伐坐到了我身邊。
氣場太強,即便她不說話都能感受到身旁的冷空氣。我裝模作樣的換了倆臺,佯裝不經心地随口問“她孩子怎樣了?”
“發燒而已,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付雅的聲音有些疲憊,聲音沙啞,我用餘光見她交疊着雙腿,好像正在看向我。
“沒事兒就行,小孩子感冒也算是增強了自身抵抗力了。”
“她孩子感冒你很高興嗎?”
我不可思議地扭過頭看着她,她目光深沉陰冷,好像我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我張張嘴,喉頭苦澀,笑了兩聲才說“我哪裏看起來像高興的樣子?”
“呵!但願你沒有幸災樂禍。”付雅抱着胳膊,做出一副強硬的姿态“可我還是希望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你昨晚為什麽要那樣做?”
我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合适。我的解釋注定會徒勞,就在剛剛她還質疑我是對孩子生病幸災樂禍的小人。就在沉默的時候,我盯着付雅澄澈的眼睛,她也看着我,靜止的時候,只有時鐘滴答滴答的走着,只有呼吸存在彼此間。
這個我追逐了這麽久的人,是我的妻子,是我想攜手一生的人,可我偏偏對她有口難言。
我率先打破沉默,搖了搖頭“我說我什麽都沒做你也不會信吧,所以,怎麽想都随你吧。”
付雅好像被我這個不在乎的态度氣到了,皺起眉毛數落我“就昨晚的事而言,如果她想把你松緊監獄易如反掌!難道這都不值得你去道歉嗎?”
“真有那一天的話,你是唯一的證人吧?你會去作證嗎?”
付雅愣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來,可能是我渴求答案的目光太過灼熱,她扭過頭去說“如果你做了錯事,我當然會說實話的。”
“這樣啊”我也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唧唧哇哇亂響的電視,嘆了口氣“這樣也對。随便了。要是有傳票就告訴我一聲,我最近挺忙的。”
“你!”付雅氣得站了起來指着我鼻子,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最後又氣呼呼地坐下了。
平常谄媚的話在嘴邊輕易地就能吐出來,現在我做不到了,真是有心無力。我知道她在為我這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生氣,比起解釋那些沒有的事兒,我更願意花心思在讓她認識到韓笑對她圖謀不軌這件事上。可是轉念一想,就憑我現在幾句話就能讓付雅對她昔日情人改觀才是出了鬼。
沉默時,忽然又想起來她跟我去領證那個時候,回到家裏将結婚證妥善地放到抽屜裏,剛開始我也很高興,我以為是她跟我一樣抱着美好的想法。只是我随後打趣她時問過她為什麽要把結婚證藏得那麽好,在她沒說出口時,我以為她頂多是回答我怕我粗心大意亦或者是生孩子時可以去醫院出示證明登記之類的,沒想到她想也沒想就直接對我說:沒有結婚證離不了婚。
至今,我都能回憶起來那種胸口悶痛還要嬉皮笑臉的感覺。
付雅的确是很好的人,善良、聰慧充滿魅力,可是,我真有那麽不堪嗎?往日裏思索這問題,我都會給自己打氣的,現在左手痛得厲害,倒是有點讓我清醒的意思。
付雅是正義的奧特曼,我只能是醜陋的小怪獸。
好像從來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對不起。”
我僵硬着身體,仿佛耳邊飄過去的是錯覺。我吃驚地看着付雅,她正垂着頭,完美的側臉有些陰影。
“你莫名其妙地道歉幹什麽?”
“昨天也是我沖動了”付雅抿着唇,她起頭看着我,眼神從對視到的臉頰。
“沒關系,我沒放在心上。到時我臉皮夠厚,沒反傷了你的手就還好!哈哈”我幹巴巴講了一個自己都不覺得好笑的笑話,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我清了清嗓子“我也抱歉吧,要是我機敏一點點就好了。這件事就過去了吧。”
付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過去吧”
不清楚她說的“過去”是放過我還是放任韓笑,無論哪種,我都不想再扯下去了,對我來說再揪着這事兒來講一講孰是孰非百害而無一利,就此作罷吧。
現在正值酷暑,我卻有點兒擔心能不能在明年的六一跟付雅去一次游樂園。借着這個因由,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對付雅說“為了和好,我請你去游樂園玩兒一圈吧。”
付雅好笑地看着我說“我真的是想生你的氣都沒有辦法撒出來。”
所以,這倒是拒絕還是接受呢?
“知道你最近忙,過兩天的吧,要去的話,我會提前跟你說。”我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就坡下驢也是跟她學來的,現在這些手段都還給她了。
付雅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我也毫不躲閃得直視着她。她眼神中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緒了,好似懷疑試探,卻又不像,過了一會兒,我忍不住地說“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
付雅扭過頭去,看着電視說“最好這樣。”
我胡平平向來說到做到,只是她不信我而已。
她會不會相信,其實胡平平是個膽小鬼,也會怕痛的。
會不會相信,現在坐在她身旁的胡平平
好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