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善良的交換
善良的交換
沙棘叢外不到百米處便是一個野外村落，厚重的機油機械牆拔地而起，抵擋着來自幹枯走廊的風沙，但上面的零件卻一看就是東拼西湊硬生生焊在一起，甚至型號都不一樣。
這是一個不大的村落，所有的土石屋子緊湊地挨着，數量甚至可以一一數清。
但是作為幹枯走廊的唯一落腳點，村落那用重型機械壓實的土路上，還是有不少測繪師，異寶獵人與傭兵來來往往。
在村落唯一的酒館外，甚至還有一個身披奇怪服飾的淡綠長發青年正在彈奏一把造型獨特的懷豎琴。
幹枯走廊的野外危機四伏，同時也有着各種各樣的機遇與傳說，因此探測地海繪制地圖的測繪師，搜集異寶的異寶獵人，與接收雇傭業務的傭兵，便成為了這座小小城鎮的主要外來者。
恒升看着小鎮重工機械與荒涼相結合的怪異風格，相似的熟悉風景勾起他腦海中隐秘的回憶，也許是因為觸景生情，搭着謝經年的肩随口說了一句。
“說起來我之前的故鄉也是這樣的一個野外村落呢，只不過……”
他搖了搖頭，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隐匿在熙熙攘攘的傭兵叫罵聲中。
謝經年雖然好奇，但是并不是個不會讀空氣的人，他見恒升神色黯淡，便沒有繼續追問，自然地岔開話題，與風小小一起吐槽罪該萬死的律法貴族。
恒升的過去比風小小的身份還要神秘，風小小至少還有着諸多細節和回憶中的父親可以判斷其家世絕對非富即貴，但關于主角恒升的過去，無臉老賊目前卻沒有透露任何信息。
除了恒升複述的，母親的那句遺言之外，就算是把《黯淡地海》看了百八十遍的謝經年，都只知道對方是一個，為了母親遺願一直追尋着傳火之冠的十七歲少年。
而就算是作為恒升關鍵信息的傳火之冠，謝經年也沒有發現任何完全相符的伏筆，只有些零零碎碎的疑點。
比如恒升的火系共鳴，就叫傳火之冠。
但這對于後續劇情的推理基本沒有任何幫助，誰不知道主角母親要他去找的東西一定和主角有關？
晨昏之環交界得很快，原本明亮的天幕迅速暗淡下去，被稱為空之亡骸的眼球狀卷雲也凸現出來，其中銀光閃爍，是暗夜中唯一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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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次選擇的宿營地，是鎮內一座廢棄的土石房子——專供旅者栖息的旅店裏魚龍混雜，再加上恒升是被律法貴族死死盯上的四級通緝犯，不方便正常訂住房間，他們只能選擇在外宿營。
“糟了，食物已經吃完了……而且另一包速食罐頭和壓縮餅幹，好像扔在了明晨之城……”
收拾好廢棄房屋的恒升翻找背包，沒一會便驚呼出聲。
風小小去集市那邊補充物資，留下兩個男生負責收拾今晚的落腳點，順便生火準備晚飯。
只是收拾完之後第一步就出師未捷身先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沒有食物了。
“我去集市看看吧，小小應該不知道。”
謝經年從土屋屋頂翻下來，輕盈地落在門口，剛想邁步，就被一聲稚嫩的“大哥哥”叫住了腳步。
“大哥哥，兩位大哥哥，給你們吃黃糖糕！”
一個藍色眼睛的七八歲女孩艱難地端着三份看上去就十分軟糯可口的黃澄澄糕點跑了過來，向謝經年和恒升的方向一舉。
恒升和謝經年連忙蹲下來，接過女孩手中顫巍巍的糕點。
“哇，看上去好香！不過……這些東西給我們，真的可以嗎？”
恒升看着黃澄澄的糕點，吞了吞口水。
他最近一直在吃罐頭和壓縮餅幹，突然見到正常的食物，幾乎像是看到某種救贖。
但是……恒升看了看隔壁不遠處的土石房子，這裏的原住民生活簡樸，收入幾乎全靠與過路傭兵，測繪師的交易和一些游人住宿費用。
“沒關系大哥哥，我們最近正是黃糖豐收的時候，這樣的糕點多的是，而且……你們應該是測繪師吧！沒有帶着可怕的武器，媽媽說，測繪師都是一群勇敢的好人，讓我來祝你們旅途順利！”
小女孩笑容溫暖，眼眸中是與恒升一樣，少有的真誠與善意。
“但是哥哥作為測繪師，不能随便拿小朋友的東西哦，這樣吧，我們和你換好不好啊？”
恒升放緩了聲音，沒有解釋他們并非測繪師。
在這種時候，或許收下才是正确的選擇。
他從包裏取出幾塊水果糖。謝經年見狀，看了看小女孩破舊的服飾，思考片刻，将那枚昨晚在巨大魚骨上拿到的珍珠加了進去。
恒升了然一笑，把這些東西放在小女孩的手心。
“這些糖很甜的，這顆珍珠也很漂亮，都是些小東西，就當哥哥們對你祝福的回禮，好不好？”
恒升這時候一改平日裏亂甩重劍的莽撞，溫柔地解釋。
他意外的很會哄孩子。
小女孩有些糾結地看向謝經年，似乎在争求他的建議。
“聽哥哥的，回去把那個白色的珠子拿給媽媽，讓媽媽多給你買好吃的。”
謝經年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鼓勵一笑。
“去吧。”
“那就謝謝哥哥們了！”
小女孩畢竟再懂事也是個孩子，吃着甜滋滋的水果糖，高興地蹦跳着離開，身影消失在土石房子的老舊木門後。
恐怕她的媽媽也沒想到，因為對陌生旅者的一時善意，竟然換來了巨大的回報。
“唉。希望他們以後生活能好一點吧。”
這家人也許曾經受過某位測繪師的恩惠，所以在将他們誤認為測繪師之後，連忙奉上他們力所能及的幫助。
謝經年嘆了口氣，一扭頭，卻對上恒升閃光的眼。
恒升暴風哭泣，一把抱住了謝經年。
“謝嗚嗚嗚，我就知道你是個溫柔的人，竟然連那麽貴重的珍珠都送出去了！”
在地海世界之中，珍珠因為地海的污染，已經變成極為稀少的名貴珠寶，這一枚珍珠，雖然不敢說能徹底改變那對善良母女的命運，但是怎麽也夠提高一家人之後的生活質量。
“喂！什麽叫就知道我是個溫柔的人？還有——你感動歸感動，能不能別把眼淚都抹在我衣服上？”
他在地海世界可就這一套衣服！
謝經年一臉黑線，試圖把恒升從身上扒拉下來，奈何對方雙手雙腳纏得極緊，像是打了死結。
兩人正打鬧着，廢棄石屋一旁，紫色的流風盤旋，風小小的身影從風的隐匿中出現。
“小小姐？”
恒升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風系共鳴者的速度竟然能這麽快。
“我都看到了。”
風小小走過來，拿起熱騰騰的黃糖糕，咬了一口。
“挺好的，這黃糖糕真甜。”
她向謝經年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
看樣子，這世界的的大傻子，除了恒升，還真有第二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