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空之亡骸教團的高層
空之亡骸教團的高層
“你是誰？”
風小小一點也不害怕方糖架在她脖子上的水波長刺，反手将紫色的半透明菱形箭矢對準對方。
面前的女人溫柔的笑着，但眸下只有寒意。
那不是方糖姐。
方糖姐絕對不會露出這樣危險的眼神。
風小小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壓下心中的狂風驟雨。
“你到底是誰？方糖姐在哪裏？！”
從這位“方糖”在一開始給他們幾人下藥開始，風小小就察覺到了不對。
但方糖畢竟是她在傭兵界的朋友之一，而且一向對她很好，有一定可能會在艾塞克斯極為危險的情況下，真的采取那樣極端的手段。
但現在，風小小開始懷疑。
這位“方糖”姐，在一開始，就主動找上他們，随後又在自己與她分享找到的關于埋鯨之淚的線索時，神态怪異。
仿佛沒有預料到，他們會在收銀臺後的位置，找到那份關于埋鯨之淚的資料。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位“方糖”姐，甚至在自己發現邊界之後，與她發電報預警提醒時，說：“那是鎮長保護艾塞克斯的手段而已。”叫她不要多想。
怎麽可能不多想！方糖姐對事情從來不會這樣沒有絲毫懷疑，武斷地做出與事實相反的判斷。
風小小感覺心髒蔓延上荊棘，随後逐漸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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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位“方糖”找上門來，甚至還用長刺架上她的脖子，徹底撕去僞裝。
方糖姐的本命武器，根本不是長刺，而是一圈水輪。
面前的女人并非她的方糖姐，那麽她真正的方糖姐，又去了哪裏？
“哦？你的方糖姐？噓，告訴你，從始至終，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方糖。”
女人銀色的發絲在夜色中輕撫。
“之前只是感覺你很有趣，所以故作姿态，接近你而已。”
“尊貴的小姐，我勸你不要深究，知道這些對你來說沒有好處。”
“方糖”呵呵地笑了起來，那雙藍色的眸子突然褪去色彩，變為灰暗的淡色。
那柄長刺也向風小小的脖頸更進一步。
風小小注意到，對方的眼瞳中，旋轉着巨大的卷雲。
“你是空之亡骸教團的高層？”
風小小沒有理對方的威脅，只是盯着對方的眼睛。
淡灰色的眼睛，那是空之亡骸教團得到空之亡骸卷雲神賜的證明。
只有這個作惡多端的教團的高層，才能擁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呵，你知道的，還真多啊，尊貴的小姐。”
方糖的聲音褪去甜膩，陡然變冷。
她看風小小的目光不再輕蔑，反而有些凝重。
“既然已經被你發現了，那我也沒有必要再去耗費共鳴僞裝。”
銀發的女人驟然變臉，一瞬間，那柄半透明的長刺化為污濁的灰色，而女人的身形，也逐漸崩塌為一堆扭曲在一起的色塊。
風小小驟然變了臉色，那些灰色污濁的色塊，根本不是什麽共鳴的光芒，而是一條條，扭曲在一起的蟲豸。
我去！蟲子！
風小小一陣惡寒，她最害怕這種蠕動的軟體動物了！
紫發的少女一邊這樣想着一邊用箭柄拍死了向她爬過來的一大片蟲豸。
層層疊疊的蟲豸密密麻麻地勾勒出女人的人形，下一秒，灰色的蟲豸紛紛褪去，或是鑽入那人形的皮囊之下，方糖的臉已經消失不見，出現在風小小面前的，是一位陌生的怪異女子。
她身材纖細優雅，灰色破敗的長紗裙纏在身上，尚未褪盡的半透明蟲豸還在她的裙擺上不斷蠕動。
她渾身上下都是灰敗的氣息，露出的右手甚至只有蒼蒼白骨的殘留。
空之亡骸教團的高層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妩媚多姿的勾人笑容。
她沒有立刻下手，因為她在享受這種愚弄獵物的快感。
“怎麽樣，尊貴的大小姐，我美麽？”
灰色長發的女人笑呵呵。
詭異的香味在她的周身綻放，朦胧模糊似乎已經成為她的代名詞。
奇異的香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些禁閉房門的艾塞克斯民衆，突然齊刷刷打開了屋門。
鋼鐵與鋼鐵相撞的聲音傳來，那些平日裏于街道上來來回回勞動工作，為嘆息之牆防禦工程提供後勤物資的鎮民，正緩緩向着方糖的花店走來。
他們像是感受到某種召喚，走上街頭。
那是致命的誘惑，女人目光所及之處，根本無法維持意識，拼命的清醒也無法在這種共鳴效果中堅持下來。
除非……
“美……”
風小小最開始還仿佛被迷惑般呢喃着。
“非常的——美你個頭啊！”
在灰發女人露出得意的笑容，長刺刺下之前，風小小突然話鋒一轉，眼神從迷蒙恢複清明。
銀色的輝光閃過，風小小以一種堪稱不可能的形式躲過了方糖的攻擊，她繞過空間，瞬間從方糖的長刺下移開，出現在方糖的另一邊——那是謝留給她的子異能。
謝在一開始就提醒過她這位方糖不太對勁，雖然那時候方糖姐還顯得極為正常，只是有種怪異的熱切。
于是謝分出一縷子異能，交給了風小小，以備不時之需。
子異能是共鳴者自願從共鳴本體分出的，近似于異寶的存在，其他共鳴者或普通人都可以通過子異能使用共鳴者的共鳴效果一次。
風小小當初也分出來兩縷子異能，分別交給恒升和謝這兩個讓她操心的傻子，就怕萬一出點什麽意外，她卻不在他們身邊。
這次如果沒有謝的子異能，風小小恐怕真的很難在方糖的攻擊下躲開。
與此同時，紫色的風環繞着菱形箭矢狠狠射出，像是被風組成的巨大突擊槍。
風小小絲毫沒有留手，她從小在明晨之城長大，面對曾經的方糖姐，只要變成不可饒恕的敵人，她也不會心慈手軟。
對方想殺她，那她就盡全力反殺回去。
她并非對方糖姐沒有感情，立場也不是分開她們的東西，比起這些，不同的三觀才是她與如今的方糖姐之間橫跨的那道鴻溝。
對方視生命為玩物，而她視衆人為子民。
旋轉着的紫色突擊風槍向着女人的面額而去，那是紫流風箭矢的最終形态。
這樣的攻擊力度，就算是對方是空之亡骸教團的高層，也要極為忌憚。
灰發女人連忙極速後撤。不過她并沒有完全放棄自己的先機。蟲豸借機纏繞而上，試圖将風小小完全吞噬。
但紫發的少女面對那些疊在一起的怪異蟲豸，并沒有恐懼，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堪稱狡黠的笑。
那些灰色的蟲豸沖向風小小，灰發女人看起來似乎勝券在握，認定風小小今夜一定會死在這裏。
風小小是軍會高層的女兒，天賦不錯，才十九歲就能達到升變二段。
這樣軍會的天才存在，而且理念明顯與她的那些求穩的長輩們不同。
風小小的位置過于特殊，假以時日，她絕對有可能成為空之亡骸教團伸手軍會的最大絆腳石。
“深空在上，願你的靈魂在地海安息。”
灰發女人看着被灰色蟲豸糾纏住的風小小，嘆了口氣，語氣諷刺地祝福道。
他們的主與地海異端有着深仇大恨，這樣的祝福對于空之亡骸信徒來講，就是一種對待敵人諷刺性的詛咒。
真可惜啊，本來一開始，她還是很想讓這個用假身份方糖認識的女孩離開艾塞克斯，繼續活下去的，但是，誰知道她居然是軍會高層之人呢？
風小小是一塊軍會的璞玉，如果加以雕琢，必定極為驚豔。
但是空之亡骸教團不會給任何人雕琢這塊璞玉的機會。
灰發女人勾起唇角。
任何影響到深空之主複蘇計劃的人，都必須消失在地海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太可惜了，本來以為你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的。”
灰發女人嚣張地笑着，準備轉身離去。
在她身後，層層疊疊的灰色蟲豸堆卻突兀地像是被深紫色的光芒炸開。
蟲豸紛紛落在周圍的街道之上，灰發女人倉皇轉頭，只見深紫色的風中，風小小正一臉冷漠地看着她。
“什麽——”
灰發女人啞然失色。
所有的計算都在攻擊前已經完成，她甚至将共鳴，風小小一個區區升變二段，怎麽可能擋下她的蟲豸？
不過她轉眼看到風小小身上那亮爍的深紫色流風，便瞬間了然于胸。
“呵呵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灰發女人仰天大笑，複而用陰冷的目光看向風小小。
“既然這樣，那更留你不得了。”
灰色的蟲豸從她的身上爬出，源源不斷滲入艾塞克斯街道地表的裂縫。
風小小警惕地看向那些蟲豸，手中巨大突擊槍般的弓箭也無法阻止如此大量的細小蟲豸隐入黑暗。
灰發女人張開雙臂，面上是虔誠到極致的瘋狂。
“讓這座城鎮，還有你，徹底化為我主的養料吧！”
她一雙灰目中旋雲般的色彩越來越濃烈。
“待偉業完成之時，你，和你背後那些茍延殘喘的所謂赦罪，都将化為我主的食糧！哈哈哈哈——”
“風，停下。”
青色的風如同薄膜一般壓下，白色雙麻花辮的少女拎着裙角，翩然落下。
随着她的聲音落地，青色的人面風瞬間以一種難以計算的巨大數額向着外方擴散而去。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餘那些淡青的人面在空中浮動。
灰色的蟲豸，無一例外，在這樣大範圍的風中，融化為點點銀色的光芒，碎在風裏。
“您這次來的有點晚啊。”
風小小叉着腰，向艾俄羅娅撇撇嘴。就像是見到了自己的鄰家大姐姐，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晚嗎？”
艾俄羅娅面上依舊是那樣平和的笑容。
她浮在半空中，睡裙的裙擺随着青色的風揚起簡單的弧度。
“我覺得，正好呢，我的小公主。”
艾俄羅娅微眯雙眸，她堪稱冷淡的看向灰發的女人，目光滑過，不留痕跡。
“別再那麽叫我。”
風小小神情微冷，她對于明晨之城與自己過去的一切，除了自己的家人，都有着難以形容的厭惡。
“我現在只是風小小，傭兵風小小。”
風小小撩起鬓角拂到面頰的芋紫色發絲，深吸一口氣，語氣嚴肅道。
“我知道啊，可是你這傭兵，恐怕當不了多長時間了。”
艾俄羅娅面上浮現出幾分悲傷，她的聲音很輕，似乎并不在意風小小是否可以聽清。手中輪轉的青風，指向不遠處陷入沉默的灰發女人。
“……你不是懶惰的代言人。”
灰發女人精神似乎穩定下來，她看向艾俄羅娅，灰色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
面前這位白色雙麻花辮的少女看起來柔柔弱弱，似乎只是一個身着睡裙的貴族女孩，但是她能感覺到，對方的位格，在她之上。
共鳴的實力由三大級來評判，但某些強大存在因為狀态不好或其他原因，無法發揮正常的實力。
但是這種情況下，這些強大存在的位格不會發生改變。
比如悲傷赦罪。
鎮守于極北冰原的悲傷赦罪，因為幾乎全部力量都用來封印另一位赦罪，所以平時能夠體現的實力，只有天災二段。
但是他的位格依舊在哪裏，所以就算是天災三段的強者與他對抗時，也會受到強大的壓制。
而她現在，竟然在面前的這位少女，這位與風小小相熟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位格的壓制。
這種壓制，甚至很熟悉。
“不……你不是代言人……”
灰發女人後退兩步，語氣慌亂無措。
“你，你是——”
“懶惰。”
白發雙麻花辮的少女笑容嫣然，自我介紹道。
“你的眼睛确實不錯，我并非代言人，而是懶惰。”
她青色的眸子中，是扭曲糾纏在一起的人面狂風。
少女擡起了手，赦罪的位格壓下，灰發女人就算擁有深空的力量，也根本無法逃脫。
強大，那是真正的強大。
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會以大範圍的毀滅作為證明自己實力的标準。
他們更樂于炫技的，是如何将毀天滅地的力量凝聚在一個點內，并且……
不傷及周圍。
風小小抱着臂，站在一旁，她目光停留在灰發女人身上，眼底晦澀不明。
而高天之上的深藍，似乎又厚重了些許，就連空氣，也被染上了令人窒息的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