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對嗆
對嗆
高塔之下的海蝕崖山體中。
這座栖息着艾塞克斯首府建築群的巨大海蝕崖,幾乎已經成為嘆息之牆沿海體系的一個重要景點。
相傳這裏是嫉妒赦罪投身入海時的起點,也是整座艾塞克斯軍鎮,甚至首府管理工作的絕對中心。
它屹立在那裏,任憑地海海水侵蝕,與地海詭妖攻擊,數百年依舊不倒。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樣龐大的崖體之下,是一片巨大的空洞。
高塔之下的崖體中,一個龐大的地下洞穴向四周蔓延。
銀色的神壇上镌刻着賽特親手雕琢的層疊符文,那是來自空之亡骸教團的亵渎收藏。
空之亡骸教團有着悠久的歷史,他們從赦罪行走于地面的古老時代走來,甚至擁有某些聖所都不知情的古老隐秘知識。
比如這些可以幫助賽特受肉嫉妒遺骨,實現其最終目的的符文。
恒升被符文鏈條鎖在一旁的神壇柱子上,他看着賽特坐在那裏手持蛇頭長杖,虔誠地向深空祈禱,心裏感覺十分好笑。
想要成神的人,卻還是要借助對于更高位神明的信仰,才敢去邁出最後一步。
端居于至高神座上的地海與深空,可不會和赦罪一樣,因為信仰眷顧人類。
“你不會成功的。”
綠眸的少年斬釘截鐵道。
“至少現在,你根本沒有配得上嫉妒遺骨的心性與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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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我已經成功了。”
賽特結束祈禱後直起身來,他看着恒升的目光,有些憐憫。
多年瘋狂的執念終于将要實現,此時的賽特迫切需要恒升作為一個聽衆,來舒緩他強烈的表達欲望。
即使面前這個少年,瘋到一個人被蒼白面具壓送到首府旁時,沖入首府,殺掉與他進行交涉的律法貴族。
“你是——來自那個村莊的逃跑的遺民吧?也難怪律法貴族一直想要找到你。”
他緩緩走近恒升,看到對方那雙綠色的眸子,突然大笑起來。
不燭和焦糖才是真傻子,怎麽會以為那個村子走出來的人,會是一心一意的聖人。
還不是見到出現在那個村落覆滅前夕的律法貴族之一,就瘋到寧願自投羅網,也要殺掉自己的仇人。
那位律法貴族的血,現在可是還在首府大廳前留着呢。
賽特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與律法貴族合作只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事實上,被明晨之城放任到艾塞克斯的賽特,平等地恨着每一個明晨之城的存在。
更何況是律法貴族。
“可高高在上的律法貴族一定想不到,你已經是地海的孩子了,哈哈哈——就連那個最先窺探到真實的村莊也無法避免,被憤怒的地海抹殺,真正的末日馬上就要到來——”
他伸開雙臂,像是在擁抱那些符文泛出的銀色輝光,又像是在擁抱自己的未來。
“在這種時候,誰成神是為了成神?我的目的只是活下去,只需要神明的力量,不需要履行神明的責任。”
賽特握緊拳頭,看着周圍的巨大石柱,吟誦到。
“當空之亡骸卷雲恰好籠罩在埋鯨之地上方時,嫉妒殘餘的力量會變的最弱。有艾塞克斯鎮民提供的這些生命活性煉化的能量支撐,我必定可以成功将嫉妒的遺骨同化。”
他神經質地轉向恒升,突然壓低聲音。
“告訴你一個秘密,到那時候,我将成為唯一突破限制,在末日中活下來的人類。”
賽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表情猙獰地炫耀着。
“律法貴族,呵呵呵,如果不是看那群東西也不順眼,我怎麽會放任你殺掉那個律法貴族之後,才把你抓起來。你應該感謝我——”
恒升理都懶得理這個看上去就精神不正常的鎮長。
他與焦糖前來探索不燭的情況時,一眼看到了首府門口身穿律法貴族精致鬥篷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身影過于顯眼,在一衆蒼白面具與軍會樸素銀藍色制服中,那些毫無美感堆砌在衣服上的寶石就像是讓人惡心的肉瘤。
恒升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律法貴族的身影。
在無盡冰原中的噩夢裏,就是他,在被火焰吞噬的冰雪之中,殺掉了那些在村子裏,用稚嫩童聲叫他哥哥的孩子。
他們躲過了狼群,躲過了地海詭妖構成的黑潮,卻偏偏沒有躲過以“搜救”為名的所謂“人”。
他冷漠到讓人難以置信,就算是四五歲的孩童,也能單純因為“有趣”這一荒謬的原因下手。
于是恒升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連帶着焦糖被一起發現。
他只能先選擇用謝留下的子異能保下焦糖,然後一個人借蒼白面具的押送靠近那名律法貴族。
在對方毫無察覺之時,恒升手中的重劍砸下。
冰原裏埋藏的血,需要以同樣的血,來償還。
他恒升并非什麽聖人,他可以原諒一切,只要你不越過他的底線,只要你內心尚有向善的餘溫。
但只要打破了名為人的那道道德枷鎖,做出無法原諒的事情。在恒升的眼裏,那便是無藥可救。
蔑視生命,高高在上,以平凡人的血作為消遣的娛樂。
這種心底全然漆黑,見不到一絲火光的純粹惡意化身,死掉能做的貢獻,遠比他活着要大。
而面前的賽特,恒升能感覺到,與那個律法貴族,別無二致。
“明晨之城把我扔到這種偏遠的地方,我庇護了這座小鎮數年,現在,也該是那些人回報我的時候——”
賽特沒有注意到恒升的厭惡,還在繼續講述着他扭曲的邏輯。
他話音未落,異變突生,一顆崩斷的石板從大廳的上方掉落,随後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破聲響起。
“火系?”
賽特驟然擡頭看向上方,一臉詫異。
與恒升一起行動的人裏,明明沒有火系共鳴者。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完畢。
“你的朋友要來救你了,不過沒關系,就算你被埋鯨之淚喚醒了與地海的聯系,最終也要死在這裏。”
賽特露出扭曲的笑容。
“和為了救你而來的朋友一起。”
他并沒有準備真的将恒升交給律法貴族。
對方與地海相連的共鳴實在過于特殊,而且還出身于那座隐秘于冰原深處的村落。
如果在吸收完嫉妒遺骨之後再加上恒升的能力,那麽他将擁有更多在末日中存活下去的底牌。
恒升聞言瞳孔微縮,一層薄薄的火焰在他周圍出現,對方竟想用他來威脅謝等人,這使恒升無法忍受。
他可以去死,但是絕對不能因此連累他的朋友。
恒升剛想提升元素融合率把賽特揍一頓,只見上方的石板廳頂被尖銳的銀槍破開,下一秒,崩裂的碎石灑落一地,噼裏啪啦地向着賽特沖來。
賽特不慌不忙地直起身,手持蛇杖輕輕一點,帶着銀色的水般波紋向外擴散,共鳴的波動将那些
碎石如浪潮般擊飛。
厚重的石板整個從石廳頂部坍塌,賽特也僅僅只是點了點蛇杖。
“嗡——”
怪異如哼唱的音效響起,灰色的水波纏上那些石塊,将其瞬間四分五裂,變為祭壇周圍的亂石堆。
而那座銀色的祭壇,依舊一塵不染。
綠色的水刃從石廳頂部飛來,一道黑色的影子直直沖向賽特。
賽特一眼認出那道影子的身份,冷笑一聲,堪稱随意地揮了揮手。
巨大的壓迫感壓下,那是遠超天災級一段的可怕力量。
賽特已經通過空之亡骸教團一律法貴族賜予的儀式,晉升到天災二段的地步。
邪門歪道确實能讓實力迅速增長,但是代價極為沉重。
那團被擊飛的黑色影子扭曲成形,顯現出焦糖的身影。
“焦糖,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賽特挑了挑眉,與方糖類似的灰色共鳴波動,彰顯着他的興奮。
“當然了,既然要殺你,怎麽可能不回來?”
焦糖冷哼一聲,擦去額上滑落的血跡。
賽特舉起手中的蛇杖,剛想再說些什麽,只見銀色的星輝從天而降,将他打了個措不及防。
“我看你已經這麽飛黃騰達,也不需要什麽鎮長的身份了吧?”
那是一把纖細的銀色長劍,整體結構優雅無比,劍柄處一只黑黃色的蝴蝶正在翩然。
它頗有力度地斬下賽特的一塊軍會制服衣擺,好死不死,正是繪着艾塞克斯鎮長圖文的那塊。
賽特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被斬斷鎮長圖文,這是對他鎮長這一身份的莫大羞辱。
謝經年輕巧地從石廳上方的大洞跳下,他的一舉一動帶着銀色的星輝,如同冬日極北冰原落下的碎雪。
“哎呀呀,別這麽激動,既然是您刻意請我們過來的,怎麽能對客人臭着一張臉呢?”
謝經年走過來将銀輝劍踢起接住,表情誇張地捂嘴。
“哎呀,還是說,您舍不得您那精致裝修的天花板了?不是吧?已經小氣到這種地步了?”
賽特氣的哆嗦,他本來想要引來的只有焦糖一人,沒想到這位在消息中神出鬼沒,被稱為謝的少年也追了過來。
方糖作為空之亡骸教團與他對接的高層,從最一開始,邀請風小小他們于自己花店中居住,就是一個幌子。
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監視控制這批外來的人,更好地保證自己計劃成功。
艾塞克斯鎮長手下直系的風系共鳴暗探一直在不遠處盯着風小小和恒升的活動。
明明暗探告訴他,這位謝今晚并不在花店,外出消失,不知去往何方。
怎麽現在,也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