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哀嚎(彈幕)

哀嚎(彈幕)

秦子涵在看《黯淡地海》,笑容逐漸消失的同時,另一邊的謝累月也不約而同地點開了漫畫軟件的界面。

這幾天她被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月亮攪的睡不着覺,哥哥在地海世界的行動現在回想起來讓她心驚肉跳。

謝累月怎麽想怎麽難受,幹脆幾天沒敢看《黯淡地海》,知道真相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哥哥的好朋友以及考據群裏的那些人全都問了一遍。

她的哥哥,到底去了哪裏?

在等待回信的過程中,謝累月在謝經年的房間裏倉皇的發現,她那所謂的出去采風的哥哥,甚至沒有拿走他自己的手機。

這就是所謂的采風?

謝累月心裏登時冒出一頓嘈雜的火焰,那火焰在枯萎的草原之上逐漸行成燎原之勢,連成一片火牆,似乎馬上就要發生劇烈的爆炸。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上又傳來一條新聞。

謝累月匆匆一掃,只見鮮明的“東海地震”躍然屏幕。

她把手機一扔,整個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緒開始發散。

漫畫與現實的巧合已經連續兩次,每次老賊漫畫中引起大範圍能量振動的時候,現實世界的東海海脊都會發生地震。

這已經不可能是巧合了 。

謝累月看着手腕上那串陪伴她一起長大的銀月水晶手鏈,據說這是父母為她祈福求來的護身符一樣的東西,但是……

少女閉上眼睛,再次睜開,調動那種明顯的力量。

只見一輪半透明的銀月漂浮于她攤開的手上,淅淅瀝瀝地落下銀色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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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謝累月之前在蘇安財,秦子涵面前展示的那種力量一樣。

雖然目前來看,她只能操控這些銀光,但是謝累月清楚地記得,這些銀光,應該有着其他的功效才對。

比如……穿越空間。

漫畫世界與現實世界的關系極為密切,從蘇安財那裏得到的信息更加證實《黯淡地海》中的謝與她的哥哥謝經年關系匪淺。

甚至很大可能,他們就是一個人。

那麽哥哥是不是也是靠着這樣的力量,才能穿梭于地海世界和現實世界的?

雖然來龍去脈被迷霧隐瞞無法窺探,但是謝累月就是有着隐隐的預感,也許有什麽大事,将要發生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無論是現實,還是地海世界都将無法逃脫。

謝累月壓下心中纏成一團亂麻的複雜情緒,多年來的世界觀被徹底颠覆的感覺并不好,她花了好幾天,才做好心理準備再次打開《黯淡地海》,試圖在漫畫中找到其他線索。

漫畫軟件自動定位到她上次停止閱讀的地方開始。

在電子畫布上,三人并肩而立,嫉妒赦罪的怨念出現于磅礴的地海詭妖黑潮之中。

銀發的少年以從未有過的悲哀與痛苦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在謝的心裏,此刻只剩下對地海無邊的恨意。

祂怎麽能,祂怎麽能……

明明他的好友一生都在為人類掃除威脅,為抵抗地海而戰。

地海的眼睛……怎麽能借地海的力量,把好友遺留的意識,變成他最恨的東西?!

謝的面容冷的可怕,遠甚于無邊冰原之上的冰雪。

【地海你該死啊啊啊!把我未曾謀面的老婆變成什麽綠不拉幾的樣子了啊!你該死啊!】

【地海這油漆桶,碰啥啥綠,退退退啊!】

【第一次看到謝這麽生氣的樣子唉……】

【這擱誰誰不憤怒啊,自己好友為之而死的理想被地海控制着親自踐踏,要是我怎麽也要把地海殺了又殺】

【md,忍不了,一拳把地海打爆】

【地海真的會毀人心情……我總感老賊在描繪的時候,刻意讓深空像是機械鑄就的瘋子ai,地海則是玩弄人心的屑樂子人】

【預言家開刀,之前出現的那只象征深空的鳥雀甚至身上碎掉的部分有機械儀表】

【眼睛,我的天,地海海水之下不會全是地海的眼睛吧……】

【老屑在上,密恐要瘋了!】

【唉,老屑實慘,什麽美雕慘強】

【樓上讓我突然哭不出來了】

謝累月本來還揪着心,一看彈幕又差點繃不住。

老屑就是有這樣一種奇怪的能力,明明一開始正經的話題,只要與他有關,最後都會偏到奇怪的地方去。

和她哥哥一樣。

謝終究再次親手将好友封印,送回幽深的地穴之中。

跨越五百年的時光,白駒過隙,又滄海桑田,最後得到的,只是一句“麻煩你了。”

時間是最殘忍的剝削者,冷酷無情地将人們心中所有美妙的存在奪走,讓他們成為只能沉澱在心底的一個影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影子,撐着謝跑過百年的時光,一直走到現在,也從未忘卻那些人類一直以來堅守的美德。

“這次真的,再見了。”

黃黑發的少年垂下頭,表情看不真切。

但那濃重的悲傷,就算隔着屏幕,也能蔓延到謝累月的心裏。

謝累月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屏幕,面對她并不想承認的那種可能,她現在只感覺窒息。

她的哥哥,為了什麽要落到地海那樣危險的世界裏去,然後掙紮,痛苦,變成漫畫中的一個角色?

老賊畫的刀子,就像一把把利劍,讓謝累月感覺非常難受。

如果謝就是謝經年的話,雖然他的過去與失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他受的傷,面對的戰鬥,可都是真真切切的啊……

而且現在這場景,怎麽看怎麽滿屏flag。

謝累月已經黑了臉,差點把手機屏幕掐碎。

臭老哥,你最好不要玩個大的。

【好難受啊,五百年前和自己一起走來的友人都不見了……】

【老賊真的狠啊,不見就不見了,還非要拉出來以最無法讓謝接受的樣子出現,讓謝再次感受一下失去友人的痛苦。】

【無臉:嘿嘿嘿你看你記憶出問題了記不清楚了,那我再讓你經歷一遍不就清楚了?】

【無臉什麽樂子人】

【破案了,無臉就是地海】

【對無臉來說是正常的,一針見血的,後面忘了】

【媽哎,我感覺老賊馬上要開啓謝的過去篇章,謝的過去實在是太好深究了!嫉妒赦罪自稱副隊長……謝原來的身份到底是什麽?難道是來自地表的?】

【繃不住了,老賊的謎團越來越大,但是下一卷的印象圖有雪山與觸手狼群,還有破碎的鏡子,應該是恒升的身世解密吧?】

【大膽點,兩個一起,你看謝的記憶回溯中,除了凝星和嫉妒,還有其他人影,誰能保證悲傷赦罪或者恒升母親不是?】

【瘋狂,徹底瘋狂!當代追漫人精神狀态:賽特】

“謝,不要放棄啊。”

被時間禁锢的恒升只能看着整個人氣質大變的謝,試圖将友人從懸崖上拉回。

【銀色頭發的謝……這種聖潔又魅力,破碎感十足的少年,可惡,老賊快出周邊,我要把謝這張側臉染在我頭發上!】

【(你比老屑還癫.jpg)】

【(賽特(冥界特供版)看了都說你有點太極端了.jpg)】

【不妙啊不妙啊,以我acg八百本的漫讀量,老屑這是要搞事情】

【搞事情?錯!要寄!】

【聖旨到!無臉老賊刀下留人!】

【我要是恒升現在就大喊:“老屑我有你裸照!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我就把你裸照發遍所有赦罪的郵箱!”】

【樓上你可能會死】

【你們別太荒謬,一般老賊搞這種情況就是死不了,他是不拘泥于俗套的瘋狂漫畫家】

【死是死不了,看老賊怎麽虐粉了,這家夥是懂虐粉的,讓粉絲豎着笑進來,橫着哭出去】

說得對。

謝累月冷笑一聲。

謝經年是懂得讓他妹妹替他擔心的。

與此同時,社交軟件上突然劃過一大片特別關心提示音,秦子涵好像已經看完了所有的更新,向自己發瘋一般瞬間狂發了二十多條信息。

謝累月沒敢仔細看秦子涵的劇透,只是粗略的掃了幾眼,大概就是一些“啊啊啊”“刀死了”“老賊你怎麽下得去手”之類發瘋的話。

謝累月又冷笑一聲。

這臭老哥還真給她整了個大的。

不過冷笑歸冷笑,漫畫還是要看的,謝累月繼續向下劃去。

她還偏偏就要看看,臭老哥給她搞了些什麽。

“你又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等你知道了,就不會這麽想了。”

謝的眼底是少見的苦澀,還有難以言喻的不舍。

命運之輪不斷旋轉,鋪開無法言定的未來。

在兩位少年最初相遇的時候,便已經通過深空與地海之間的關系,認出彼此。

謝找到恒升前的那句——“終于找到你了。”也是來源于此。

對于深空的使者與地海的使者來說,彼此的氣息根本無法忽視。

但是他們誰都沒有開口,只是任由友誼繼續流淌,綻放出本不該存在的花朵。

他們本應互相殘殺,本應視對方為最高優先級敵人的。

但是少年意氣激昂,最終一笑揭過所有。

可惜現在,謝必須要放棄這些,美好璀璨如同寶石的東西了。

【你在不舍些什麽呢?老屑】

【多好的氣氛,一句老屑全破功了還行】

【恒升:你不就是個深空使者嘛,多大點事,我還是地海使者呢。】

【我還是喜歡老屑之前那副恣意少年的模樣啊,天不怕地不怕,誰都可以怼】

【唉,可惜地海世界太沉重了,再意氣風發的少年,就算是心态好到不像人類的恒升都快被這狗世界搞崩了。】

【恒升!恒升你救一救啊!】

【按照王道少年漫的套路,恒升估計直接升變三段了。】

【大膽點,直接天災級一段】

【我天,謝不會是深空的容器吧,地海這句深空的視線已經在你身上複蘇,還有命運之輪是什麽啊?】

【恒升不就是地海的容器,謝是深空的也不奇怪吧】

【命運之輪之前介紹律法貴族的時候出現過吧,據說律法貴族的先祖們就是靠着向命運之輪祈禱得到的晨昏之環】

【你們看,謝的眼睛也不像是淺黃色,變暗了……】

【我去,好像布滿星星的夜空,不是,謝你沒事吧,變成銀發之後怎麽瞳色也變了啊——】

【頭發褪色眼睛染色了(确信)】

【老屑這種放棄一切的淡然模樣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感覺老屑要認命了?】

【別啊,別最後主角團脫困,但老屑徹底把自己變回臭名昭著的深空使者了!】

【徹底成為深空使者,失去謝的人格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理解為什麽謝這樣一副放棄一切的樣子了……下次再見面,就不知道是深空的主級使者還是“謝”了】

【活着就行!變深空使者活着就行!受不了了!】

【地海!狗地海!這種時候提深空!故意的吧!】

【原本我還可以堅決地說謝絕對不會答應地海的交易,但是現在不敢了……不知道深空主級使者的部分現在在謝身上已經蘇醒多少……】

【等等,謝你不會真的要為了深空殺掉恒升吧?!不要啊!】

【謝!你現在還是謝嗎?不會被深空上號了吧謝!!!】

【摯友相殘,我真的會瘋!】

【老賊你要是敢畫我會哭的!真的會哭的!】

恒升無所謂地看向謝。

他已經意識到對方絕對有着其他目的。

就算沒有,少年也不後悔将命交給他認定的好友。

恒升幾乎是笑着,閉上了眼睛。

而謝沒有讓他失望。

銀色星輝閃過,時間被空間斬斷,利維亞與恒升瞬間恢複了自由。

利維亞連忙打開海中之路的入口,恒升拉過謝,三人正打算離開這裏去求助懶惰赦罪,卻被完全不惜生命的地海詭妖卡住入口的符文。

謝嘆了口氣,斬斷禁锢利維亞的枷鎖之後,決絕地,永不回頭地向前走去。

恒升想要挽留,他甚至想要自己變為地海,卻完全無法挽回好友堅定的心。

【地海真的是,真的是不把生命當生命啊,我要是焦糖我也幫着人類抵抗地海】

【一切悲劇的起源都是地海,地海詭妖種族的誕生就是為了去死……焦糖也是真慘,生在這樣的種族裏】

【雖然知道它們是造成地海世界所有犧牲的根源,但是看到這麽多地海詭妖瘋狂的赴死,還是感覺……不太舒服】

【很正常,因為我們是人,不是地海。】

【不是吧老賊!你要幹嘛?謝!別去啊謝!!!】

【恒升快爆個血救一下啊!快救一下啊!】

【不是,謝你別走!老賊!你想幹什麽老賊???】

【謝你回去啊嗚嗚嗚,你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嗚嗚嗚】

【我寧願現在我在現場,那樣我就能把謝一腳踢回海中之路,然後替他們去面對這一切】

【woc!你們都別去!讓我來!我去死!!!】

【老賊!你tm還真不按規矩來啊?每次總結好的規律都讓你下一次給破掉——】

【利維亞!我推利維亞自由了但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啊——謝把自由的權利交給守護埋鯨之地數百年的少年,但是自己卻将自己離開的可能親手斬斷……】

【為什麽啊!謝,利維亞根本不需要可以和世界重新構建聯系,對他來說比這更重要的是你和恒升他們啊!!!】

【完蛋了,謝這下将變成整個主角團的心理陰影】

【md,受不了,一拳把老賊打爆】

【謝你走了恒升怎麽辦啊!你看恒升的眼睛快哭出來了啊!】

【嗚嗚恒升和謝,真的,他們都是為了對方不要被地海/深空徹底控制,所以寧願自己去這樣做啊!!】

【謝先生我勸你不要犯棄養小狗罪,這可是個重罪!】

彈幕瞬間鋪滿整個屏幕,無一例外都是謝黑黃色的代表色。

于是,胡麻發色的少年,就這樣看着友人投入海中。

就像五百年前,謝看着嫉妒赦罪墜海一樣。

二人的身影仿佛在扭曲的時間中重合,折疊,然後一同墜落。

【誰和我說很甜放心看的?真的甜啊,真的恒升娘家人給他們做海鮮啊,謝真的和恒升娘家人留下來了啊!你們這些地海伥鬼!!!】

【不是吧?真的?你不要騙我老賊】

【謝你自己甘心嗎?不甘心的吧?為什麽不再等一等?】

【可能是因為謝本來就只剩一根纖細的線吊着命了,恒升他們的出現雖然加固了這根搖搖欲墜的絲線,但是嫉妒赦罪這一走,直接就和剪刀一樣徹底剪斷了這根線】

【應該沒有這麽簡單……看謝的表情,好像他已經完全接受自己的命運了,無論是從此失去自我被,還是徹底墜入深空】

【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地海的眼睛太過特殊,如果再不阻止,把地海也引出來的話,不光恒升利維亞活不了,整個艾塞克斯,乃至于地海世界都要完蛋吧。】

【确實,如果沒有謝攔住地海眼睛的話,地海的力量就可以順着海中之路直接掙脫嫉妒赦罪的封印,那樣的話,嫉妒赦罪就真的白死了】

【為什麽為什麽,謝不可能這麽容易死的吧?我已經刷新八百遍了,希望下一章開頭謝再一次活過來】

【肯定沒事吧!謝之前受傷都沒事,那麽游刃有餘的人,怎麽可能……】

【一向游走生死的人,為了友人而死……】

【看無臉老賊的漫畫,這不基操,我又瘋了,快幫我120帶走,精神科加急一位!病案本不加蔥花】

【恒升和五百年前的謝一樣親眼看着友人被地海吞噬,什麽絕世宿命感……】

【尤其是老賊的那兩張圖,完全重合上了……】

謝累月看着恒升視角所描繪的畫面,木在原地。

只見逐漸閉合的海中之路符文組成一個如同狐貍之窗般的空窗,透過空窗,銀發的少年在最後關頭,翩然轉頭,向着恒升露出了他之前一如既往的,幹淨的無奈的笑容。

“你一定要來救我啊。”

“可是,可是你甚至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恒升最終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在最後關頭,他向着謝撲去,卻沒有抓到任何東西。

【海中之路的符文入口扭轉為狐貍之窗一般的形狀,恒升在透過這個符文構成的狐貍之窗,在看着已經去世的誰呢?】

【就和謝所說的一樣吧,他認為自己早就該死了,雖然他疑似死去還會複活,但是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死者“吧。】

【唉好好好,卡!恭喜老屑,來來來領盒飯了!】

【這要是電視劇或電影就好了嗚嗚嗚,劇拍完了之後老屑他們還是可以勾肩搭背的一起去吃燒烤,我都想象到無臉老賊喊完卡之後,三小只一瞬間圍上去拉着要一起吃飯的樣子了……】

【前面的別刀我!】

【哈哈哈每天來看一遍新彈幕,心情快樂,我也伥了】

未完待續的标志出現在她的界面上,故事已經暫時停止,但是謝累月卻沒有出來,仿佛一直被困在漫畫裏。

什麽意思?她剛剛确定也許謝就是自家穿到地海世界裏的哥哥,謝就“下線”了?

謝累月甚至都顧不上生氣,她滿心滿意只有震驚,擔憂,與不知所措。

人在情緒達到極點的時候,是無法立刻做出反應的。

謝累月深吸一口氣,她只感覺自己腦海中有無數的怪物在嘶吼咆哮,以一種幾乎要把她肉體連同靈魂一起撕裂的極端方式。

她現在只剩下一個想法。

謝經年現在到底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事?

至于哥哥為什麽跑到漫畫裏去,為什麽一直瞞着她這麽多事,那些都不重要。

她只想看到安然無恙的哥哥出現在她面前,如往常一樣帶着欠揍的笑。

今天提前一會兒更,因為又要泡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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