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命運石鏡①
命運石鏡①
恒升顧不得做出其他動作，選擇先發制人。
火焰迅速以燎原之勢沖向黑袍的使者。
懶惰赦罪刨析的真相，自從艾塞克斯一別之後，便銘刻于恒升的心底。
艾塞克斯的一切悲劇，只不過是空之亡骸教團與律法貴族相互勾結的劇本而已。
他們以別人的性命為代價，一個通過各種極端實驗想要得到在末日預言中的末日之後活下去的方法。另一個，只想為他們口中的天穹之主，偉大之深空付出一切。
前者是軍會卑劣又傲慢的叛徒，後者是愚忠且殘忍的瘋子。
從最開始與小小姐相遇的那個實驗基地開始，恒升一路上見過了這兩個勢力勾結在一起導致的太多罪惡與鮮血，再加上謝的事……
他現在一看到空之亡骸教團的人，就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氣從心底湧上。
明明謝也是深空的使者，甚至可能就是深空的主級使者之一。
但是謝和這些空之亡骸教團的家夥，完全不一樣。
不如說，恒升根本不想把空之亡骸教團的瘋子們和謝放在一起相提并論。
畢竟他的好友如晨之環般璀璨，明明自己才是最痛苦的那個，卻一直為了他們，為了艾塞克斯，為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考慮，溫柔的如同春風和煦。
而空之亡骸教團……
恒升手持重劍，擋住方糖的水波攻擊。
但他的視線卻被面前披着空之亡骸教團黑袍的青年鎖住。
這位沒有見過的空之亡骸教團高層，薄唇勾起嘲諷的弧度，對周圍的一切，表現出一種置之度外的漫不經心。
“這就是預言中的傳火之冠？就算覺醒了，也不過如此嘛。”
方糖如同逗弄小動物一般，她優雅到連攻擊都像是在跳舞。
她勾勾手，手中水波流轉，翻轉的裙擺如同一朵綻放的灰色破敗玫瑰。
沒有自我意識的影衛将風小小與利維亞團團圍住，二人背靠背，被迫與恒升拉開距離。
恒升沒有聽對方繼續嘲諷，胡麻發色的少年直接在使者與他們三人之間劃出一道劇烈燃燒的火焰牆壁。
恒升并沒有被一時的怒火勾去理智，想激怒面前的所有敵人，他的攻擊看似目标明确，實際卻向着厚重的白雪地面而去。
黑袍青年帶來的壓迫甚至在賽特之上，必定也是一位天災級的強者。更何況他并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實力明确的方糖與未知數目的影衛。
而恒升和風小小現在只是升變三段，利維亞也因為距離埋鯨之地過遠，無法發揮實力。
火焰連成牆，與冰雪相遇，朦胧的蒸汽剎那蒸騰而起，變為最好的隐匿，成為他們撤退的掩護。
風小小和利維亞對視一眼，配合着恒升的動作迅速向後退去。
面前的黑袍青年，方糖，再加上那麽多的影衛，并不是他們現在可以抗衡的存在，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恒升也并不是只會莽撞沖鋒的人。
他比誰都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因為這是謝救下來的。
恒升恨空之亡骸教團，想要讓他們和律法貴族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但是他并不着急。
他有着充足的時間，将墨提斯，游走部落，艾塞克斯，風小小，還有謝的那份一起償還。
“哦？反應挺快，竟然還想逃。”
方糖剛要出手，卻被一直肅立在原地的穹伸手攔下。
這位據深空鳥雀所說，從漫長的沉睡中好不容易蘇醒的深空主級使者，第一次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黑袍使者微微一笑，手臂優雅地輕輕擡起，帶起寬大的袖擺蕩漾，那上面銀色鳥雀般的徽紋閃着亮色。
黑色頭紗遮住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刻薄的唇與蒼白的下巴。
但就算只有這半張臉，邪詭的氣質也環繞他的周身。
青年慵懶地勾勾手指，水晶般的光刺瞬間融化為菱形的旋轉碎片，向着恒升的火焰撲去。
一瞬間，火焰與冰雪燃燒的霧氣盡散，最後的掩護也被穹輕而易舉地撕碎。
悠長的狼嗥從墨提斯廢墟不遠處的暴風雪中傳來，似乎越來越近。
“……使者大人，那群難纏的觸手狼群要來了。”
方糖臉色難看地提醒。
“哦？沒想到冰原狼群現在也成了棘手存在……那就——”
穹似乎頗為意外，水晶般的光刺在他身畔靜靜地懸浮，他伸出手，聲音裏是凍結的冷漠。
“速戰速決。”
随着話音落下的，還有蜂擁而至的菱形碎片，它們全都向着恒升而去，精準且自帶追蹤。
風小小射出數枚紫色長箭試圖阻攔，卻被那些自帶空間紊亂的菱形碎片混亂了長箭趨向，被擊開，飛向另一邊。
恒升的周圍燃起火牆，盡全力躲過了那些碎片的攻擊，但水晶般的鎖鏈卻在菱形的碎片中迅速生長，向着恒升糾纏而去。
沒有預料，那鎖鏈幾乎是跳躍空間，瞬間将恒升捆了個結結實實。
空間的共鳴，如果是友方，那堪稱最強悍的隊友，但是如果是敵方，就棘手的無法形容。
恒升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躲開，誰知道那些鎖鏈也擁有着跨越空間的能力，避無可避。
純粹的銀色，空間的共鳴……
得益于母親與地海，恒升瞬間确定了對方的身份。
就是除謝之外的，另一位深空主級使者。
怪不得壓迫感如此之強……
“小小姐，利維亞，快走！他，他不是普通的空之亡骸教團高層——”
“哦？”
黑袍使者偏了偏頭，頗為無辜地看向不遠處的風小小，利維亞二人。
菱形碎片之中的鎖鏈已經躍躍欲試地飛出。
糟糕！
恒升艱難地掙紮，用力将重劍向黑袍使者扔去，試圖掩護風小小二人離開。
那把燃燒着王冠形态的重劍頃刻間竄為沸騰的火焰，在冰雪之中燃燒着。
火焰泛着耀眼的光芒，幾乎将周圍的一切照亮，但穹只是輕飄飄的一揮手，銀輝般的門扉便将他的身影帶到另一個方向。
風小小和利維亞當然不可能放任恒升一個人在這裏，他們已經失去了謝，更不可能讓恒升也重蹈覆轍。
他們都沒有移動腳步。
紫發的少女緊鎖眉頭 ，深紫色的風鈴草虛影在她的身畔聚集，她已經做好了聯系悲傷赦罪的前置準備。
從方糖與深空使者出現的那一瞬間，風小小便開始構建聯系悲傷赦罪的前置準備。
薇爾公主在阿斯莫德的民間被譽為“軍會聖女”，是軍會與赦罪聖所之間的橋梁。
而真正的“薇爾”公主的共鳴——嘆息之風，更是有着可以直接聯系各位赦罪的力量。
雖然悲傷赦罪與懶惰赦罪不一樣，恐怕會将一切告知軍會，導致她的出逃失敗。
但是無所謂，為了艾塞克斯，她可以榨幹自己的共鳴，為了她的朋友，就算再次回到那座局金碧輝煌的牢籠之中，也無所謂。
因為恒升和謝，都值得她這麽做。
利維亞更是沒有想太多，第一個跑過去，拉住恒升身上的鎖鏈，運用斷絕之剪的權能，想要将少年身上的禁锢剪斷。
然而黑袍的使者根本沒有将他們的掙紮放在眼裏。
他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洶湧的銀光便從他的身後射出。
恒升連忙催動火焰，試圖攔下那些沖向利維亞與風小小的水晶光刺。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只能被壓制。
眼看銀色鎖鏈即将将三人全部捆住，在銀色與火紅的沸騰之中，恒升并沒有注意到，屬于傳火之冠的紅色火焰，已經燃燒到了那些冰雕的附近。
在傳火之冠的火焰之下，空地之上神聖又詭異的冰雕之間閃過一道柔和的金色。
“什麽？！”
方糖剎那變了臉色，向後退一步。
利維亞察覺到恒升身上的鎖鏈力量變弱，想要出手，卻也被不分敵我的金色光芒逼退。
那光芒柔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迅速蔓延，将一切覆蓋。
呼嘯的寒風之中，也許過了很長時間，也許只過了一瞬，等風小小和利維亞回過神來時，那名黑袍使者與恒升皆已經消失不見。
方糖警惕地看向那些冰雕，身後的影衛因為控制者沒有下發下一道命令，尚未有什麽動作。
風小小臉色難看的看着毫無反應的嘆息之風。
不知道什麽原因，她發出的求救，悲傷赦罪沒有回應。
反而在山谷不遠處的冰雪之中，一聲又一聲高昂的狼鳴響起。
穿透深空，越來越近。
在鋪天蓋地的金色之中，謝經年穩住意識。
他撐起身來，向四周看去，果然一切已經改變，他已經不在極北冰原。
自從來到地海世界之後，謝經年深感自己體驗空間變換的經歷變得越來越多。
一開始的他跳入銀輝之門時還會暈眩，到達目的地後，很長時間才能恢複過來，而現在，空間的旅行已經無法再對他産生任何影響。
真是物是人非。
明明接受487的協議沒有很長時間，但是謝經年內心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個詞。
尤其是剛剛在恒升他們面前裝完惡人之後。
他內心五味陳雜地看向周圍，只見天空陰沉，高樓大廈矗立如常，穿梭五十年的光陰流轉，時間在命運的面前，也只是可以随意挑撥的調度。
那是……本應被他銘記的記憶。
無數畫面被命運石鏡融為流水，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全都向着過去的奇點流淌而去，回溯為或明或暗的斑駁色塊，組成連貫的，不可忘卻的夢。
五十年前的天空，暗沉且烏雲密布，撒下淼淼的細雨。這場雨已經下了很久，淅淅瀝瀝斷斷續續，像是沒有盡頭。
打着透明傘的年輕人背着米色挎包，步履匆匆地走入聯合政府大樓的側方入口，身上黑黃相間的工裝風格外套十分鮮明。
年輕人收好傘，抖抖傘上的雨水，按下電梯鍵，走入電梯。
他剛剛松口氣，就被一只拍在肩膀上的手吓了一跳。
“誰？”
謝經年凜然回首，在HDP常年的戰鬥讓他條件反射想要使用異能，卻在見到對方的相貌之後放松下來。
黑發及肩，發尾染了些許藍色的青年笑着，利維納斯一手抱着層層疊疊的文件夾，一手扶着謝經年的肩膀。
“怎麽，連你剛對完賬務表的副隊長都不認識了？”
利維納斯淡淡笑着，眼下的黑眼圈濃的厲害，語氣中也隐隐顯露威脅。
最近這幾章應該都是回憶，講一講過去的故事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