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命運石鏡(18)

命運石鏡(18)

凝星哭着用命運石鏡在命運之輪上刻下最後一筆規則,這是他們能影響命運之輪的最後機會,她必須把握住。

而且……這也是隊長的夙願。

隊長自願遭受那樣的痛苦,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凝星看着面前如同虛無的命運之輪,手中的命運石鏡碎片狠狠地劃了下去。

本是實物的碎片觸碰到幻影般的命運之輪,卻像是産生了某種奇妙的反應一般,周邊泛起金色的柔光。

那柔光扭曲為一行行的破碎文字,從凝星的面前滑過。

沒有什麽時刻會和現在一樣,有深空與地海兩個降臨者牽制命運之輪與規則的視線,讓她有這個空隙,将未來的确定性抹去。

規則露出疲憊的這一瞬間稍縱即逝,凝星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裂開,血從她的身上蔓延出來,看不清創口。

規則瞄定了她的身體,她只來得及用石鏡碎片删掉最後那個糟糕的結果,便被徹底阻攔。

地海世界依舊會毀滅,但藍星未必。

無限的可能性如同命運絲線一般瘋狂生長,在命運之輪上勾勒出猙獰的痕跡。

不斷運轉的文字徹底碎掉,變成金色的微塵,散入光裏,在命運之輪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那痕跡猙獰又纖細,卻象征着人類未來的一絲希望。

至少,他們将藍星必定在深空與地海手下毀滅的結局,改為地海世界必定滅亡。

地表世界的結局失去錨點,他們要守護的存在的真正結局,将由自己去争取。

地海與深空并沒有阻止凝星的行為。

祂們并不知道這個星球規則既定的劇情線究竟是什麽,星球的規則與命運之輪同樣對祂們有着可怕約束力。

每一個星球的規則,除了極為稀少的特殊規則世界外,都是為了星球的存活而運轉。

祂們降臨在這個世界上,需要警惕地的只有誕生于命運之輪的規則,命運之輪,與世界意識。

既然一向反叛的人類出手,那麽祂們也樂于旁觀,坐享其成。藍星的規則不可能碰巧就是極少數的特殊規則之一,鏟除掉被鎖死的結局,對祂們與人類都有利。

并不清楚這個世界具體規則的地海與深空不約而同地如此想到。

結局從此未定,祂們與人類将公平地對弈。

雖然對人類來說,這些星際旅行者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不平。

實力的差距過于明顯,根本不是一個機會便可以做到調轉天平的。

謝經年雖然在撐着阻擋深空的銀色障壁,但是注意力一直在凝星那邊。

在巨大的痛苦中,他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

凝星成功扭曲命運線的那一瞬間,深空與地海不再留手,時空于此刻扭曲,這裏是時空的縫隙,是獨立的空間,規則與命運之輪都被扭曲,暫時顧不上排斥外來的異物。

它們想要在利用人類修改完命運之輪後,徹底将第一支隊這個威脅鏟除,漁翁得利。

但是有人比祂們更快。

謝經年在凝星結束修正,無力地向後仰倒的一瞬間,就握緊了銀光。

巨大的銀色障壁在一瞬間破碎,化為片片玻璃般的碎光,消失與時空扭曲的幻夢色彩般的多色中。

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銀輝之門出現在戰場中每個人的身旁,強大的空間吸力從他們的身旁傳來,無法抵抗。

深空與地海沒有料到有人在靈魂都要碎掉的時刻,還能做到如此迅速的反應。

祂們想要将一切泯滅,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銀輝之門已經将凝星等人吞噬。

幽靈柰不愧是三大極端異能之一,它甚至可以做到從規則之中,從深空與地海面前,構築銀輝之門。

但是銀輝之門跨越的東西畢竟有限。

謝經年耗盡最後的力氣,将他的戰友們,送了出去。

他明明可以一個人掙脫現狀離開,但是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把所有人都救出去,自己留下。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在時間與空間都混亂的世界縫隙中,在被世界都遺忘的漆黑角落裏,能使犧牲最小化的唯一選擇,就是犧牲他自己。

他在時空縫隙因為異能的特性尚有一線生機,但是他的隊友們沒有。

對他的隊友們來說,死去就是死去,沒有半分讨價還價的可能。

但謝經年可以向死亡談判。

幽靈柰的特性十分頑強,雖然靈魂已經變成破破爛爛的樣子,身上的所有地方都劇痛的要死,但是那溫和又柔韌如星光的力量仍然在幫助他不斷修複自己。

緩慢但有效。

雖然謝經年很想很想現在就睡去,但是還不行。

他必須親眼看着,他的隊員們成功脫離危險。

在混亂地夾雜在一起的色彩之中,謝經年周身環繞的銀光璀璨耀眼無比。

艾俄羅娅的年齡最小,她意識到隊長的想法,瘋了一般的想要脫離銀輝之門的禁锢,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隊長墜落。

墜落到這個世界最深的裂縫,最黑暗無望又孤獨的角落裏。

沒有人能從時空縫隙中逃出,謝經年的命運似乎已經被注定,他将向下墜落,以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态,直到永恒的盡頭。

這是一種永恒的,無止境的折磨,幾乎稱得上人類能想到的,最痛苦的結局。

恒楠的睫毛幾乎被冰雪覆蓋,她咬着牙,将謝經年墜落的身影,死死刻印在心裏。

她不相信什麽既定的命運,什麽無法逃離的時空間隙,在一切未定之前,她必定用盡一切努力,救下她的隊長。

她用盡全力,冰雪結成的巨大鐮刀化為刀影,向着遠處攻去。

瑪門與蘇薪受傷最重,但他們仍然強撐着,配合着恒楠,用盡最後的力氣掃清周圍的地海詭妖與深空鳥雀,直到失去意識,身體無力地墜入銀輝之門。

利維納斯卻意外地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切斯底裏的跡象,按理說他作為副隊長,與謝經年的關系明明最親近。

但是他沒有大喊,沒有哭叫,只是冷着一張臉,拿出斷絕之剪。

他的情緒非常穩定,穩定到有些可怕。

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利維納斯飛快地用斷絕之剪剪開了時間。配合着恒楠吸引注意,将那些被凍結的時間掃為粉末,掙脫限制。

恒楠注意到利維納斯的動作,她無條件地相信着她的副隊,于是恒楠的鐮影調轉方向,為利維納斯争取更多的空間。

那是拼上一切的一次嘗試,利維納斯比其他人想的都多,在複雜的情況中,他注意到了極為細微的絲線。

幽綠與深藍斑駁的銀色絲線,同時纏上了謝經年的身體。

深空與地海,同時向着謝經年伸出不懷好意的手。

利維納斯想到一個恐怖的可能。

作為星際的旅行者,長時間的跋涉之後,祂們迫切地需要更換自己已經老舊的外殼。

時間與空間無法抵抗吞噬彼此的本能,祂們不言的默契,便是在藍星徹底了卻一路颠簸的戰鬥。

誰吞噬誰,将在這裏得出一個結果。

藍星是祂們長時間星際旅行的補給站,也是祂們選定的最終戰場。

但不論最終誰贏得這場戰鬥,老舊的外殼都需要更換,否則無法支持下一次的長時間星際航線。

深空與地海不約而同地盯上了謝經年。

那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讓這兩個東西的意識,取代隊長?

利維納斯雙眸冷漠如刀,他最終拼盡全力,剪掉了謝經年身上那些幽綠色的絲線。

地海與深空的意識,如果只有一個,謝經年是絕對不會輸掉的。

利維納斯這樣想着,相信着,心裏卻如同被蛀空般疼痛。

在他前方,銀輝之門關閉,被剪掉的時間開始重啓。

銀輝之門強硬且不容拒絕地,将他們全都從時空間隙中拉了出來。

利維納斯幾人面前的一切扭曲之後重新成形。

所有空間裂縫全部消失,他們環顧四周,只見暗沉沉的天際之下,是明晨之城那熟悉的輪廓。

在他們身後,無數的色彩渲染成銀色,最終定格為一個正方形的形狀,化為淡淡星輝,如煙花般砰地一聲散掉。

天空之上,銀色的鳥雀逐漸萎縮,深空的雙翼交疊收縮,披散的羽毛如同旋轉的旋雲。

而遠方的地海,傳來讓人難以忍受的巨大轟鳴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天而降,死死釘入地海一般。

巨大的轟鳴聲掃過之後,整個地海世界陷入詭異的寂靜,巨大的聲波剝離了一切聲音,讓所有人的耳朵失去運轉的能力。

在謝經年被深空選中的那一刻,吳廉帶着他的作者權柄跳入東海海脊。

作者權柄降世的那一瞬間,毫無準備的深空本體被連帶的偉力擊中,混亂的算力開始告訴失去主腦意識的主機,休眠期已至。

因為錯誤的判斷,深空的程序将祂拉入休眠。

地海與深空的主意識都在時空間隙中被牽制,無法回援,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被鎖定。

它們就算回去,也已經改變不了什麽。

謝經年與吳廉在雙方都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達成了一次難以置信的完美配合。

地海的幽綠色翻湧,地層深處似乎正在發生可怕的爆炸,在恐怖的海嘯之後,整個地海陷入一瞬的死寂。

利維納斯他們都明白,這是聯合政府之前所承諾的,早已設置好的應援。

雖然不知道是通過何種方式對地海達成了毀滅性攻擊,但是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而且,這是最後的應援了。

艾俄羅娅的風探測到地海數值的急劇下降,這是絕佳的機會,僅此一次不可複制的機會。

利維納斯意識到,也許他們可以憑着地海現在的虛弱狀态,一舉扭轉人類被壓制的局面。

吳廉将地海的本體封印于地心深處,但地海表面仍然留下無數眼睛與分身,作為自己重新回到地海世界的通道。

來不及悲痛,利維納斯立馬按照原定的計劃做出部署,親自趕往嘆息之牆,開始最終的防禦。

地海被聯合政府的應援鎮壓,雖然受到重創,但是仍然活躍,或者說,近似于回光返照。

在不甘達到頂峰的時刻,地海的第一選擇,就是為阿斯莫德大陸這可恨的人類帶來一場場可怕的災難。

你們不是想要守護更多生命嗎?那就在你們面前,滅亡最多的生命吧。

嘆息之牆的海岸邊,地海詭妖的數量濃重如黑潮,遠遠超過之前的任何一次危機時刻。

利維納斯的手上纏繞着斷絕之剪剪斷地海那些絲線時帶來的幽綠色,而凝星的周身,萦繞着占星師才能看到的死亡氣息。

兩個已經确定結局的人,如往常般與其他友人告辭別離,利維納斯向着東南方而去,而凝星停在明晨之城外,與他告別。

東南方,那是嘆息之牆的方向。

人類的第一防線,最多精英凝聚之地,最激烈的戰場。

深空地海:鬼知道這個星球作者寫的結局是什麽,大概率是HE,改掉改掉。

知道原本是滅世結局之後的深空與地海:我當時真蠢啊(從墳墓裏跳出來互扇兩巴掌)

第二更等一等,應該還是會有點晚(被作業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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