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轟隆”的一聲雷響,打開了滿城市左安鎮的第一場秋雨。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身上,給人的感覺就如撓癢般舒服,空氣間是夏日裏從未有過的涼爽。
不少人都在驚喜秋雨到來,全身漫步在雨中,感受着大自然帶來的旋律。
但徐紅卻不一樣,她受不了雨滴落在皮膚上的滑膩潮濕感。在雨落下的時候就将褐色的公文包舉到了頭頂,低頭急匆匆地向家的方向跑着。
雨逐漸大了起來,原本悠閑散步的人也變成了小跑狀态。
徐紅朝着一個不明顯的巷子口跑去,只要轉彎從巷子中趕路,能節省好長時間。
雖然走巷子是個便捷方案,但其實徐紅很少走這個巷子。年久失修不說,這個巷子裏面因為左右兩邊都是小樓層,長久照射不到陽光,變得陰暗潮濕許多。裏面住着許多的流浪貓狗,臭氣熏天,讓人很難忍受。
如果不是雨下的太大,而自己又沒有帶傘,徐紅是不可能會選擇從巷子裏穿過去的。
快要走到拐角的時候,因為低頭跑步沒太注意路況,徐紅不小心與人撞在了一起。
兩人同時趔趄的向後退了兩步。
徐紅擡眸,想要朝着被撞之人道歉。但是在看見那人的裝扮後,徐紅到嘴邊的話卻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只見那人身着長款黑色雨衣,鬥篷狀的帽子将眼眉以上的位置遮蓋的嚴嚴實實。不僅如此,這個人在下雨天,帶着一副墨鏡,一個口罩,讓人看不清面容。
徐紅張了張嘴:“對…”
沒等徐紅話說完,那人掩蓋了一下帽檐,朝着一個方向極速跑走。
徐紅望着離開的背影,搖晃着頭覺得不明所以,幾秒後掉轉了身子又将公文包舉在了頭頂,拐進巷中。
巷子只有三米寬,小巷此時沒有其他的人,貓狗也都躲在別處沒有出來,整條悠長昏暗的巷子裏此時只有徐紅一個人。徐紅深吸了一口氣,抓着公文包的手驟然一緊,徐紅加速向裏跑去。只要再拐一個彎,就到家了。
可是在剛跑到小巷中央,路過一個垃圾桶時,徐紅被絆倒了。
米色的褲子蹭出一個洞,腿部的衣物變得泥濘不堪。徐紅長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今天自己倒黴透了。渾身已經濕透的徐紅索性拄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想要站起身,徐紅現在整個人是跪在地上的,雙手杵地時視線正與地面平行。
然後,徐紅看見了一股紅從自己身後向前面的下水道流去。徐紅雙腿擡起,看了一眼不是自己的膝蓋流血後,便放下了心。
随即徐紅轉頭向後看去,想要看看血跡的來源是什麽。
只見一個人躺在了垃圾桶邊,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冬天才會穿着的長款軍綠色冬大衣。頭側在垃圾桶筒壁,讓徐紅看不出來容貌。
徐紅向前邁動了一小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突然,躺在那裏的人動了一下,這讓徐紅吓了一跳。定眼望去,只見一只花斑貓從身子下鑽了出來。也因為貓的動作,側躺着的身子變正。
徐紅呼了一口氣,向下看去,只見軍大衣胸口部位被染紅,大片大片的血跡也沒有随着雨水消失。
但是形成血流的地方好像不是胸口位置,而是更下面。
血肉模糊。
-
一個小時後,也就是早晨九點。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已經漸停。只有從房檐上滑落的水滴聲還在留念剛才的大雨。
巷口,警笛由遠到近的覆蓋住了圍觀群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又一輛警車停在了巷子口的街道上,周圍的群衆在看見有人下車後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路。
來人穿着黑色襯衫,裏面搭着一個白色衣物。下身是緊身藍色牛仔褲,小腿部位和大腿部位能夠看到被水浸濕的深藍色,應該是被雨漸濕的。腳上穿着的薄款黑色馬丁靴修飾着腿部線條,踏着地面上的水坑,來人朝着巷子裏走去。
等到走進之後,圍觀人才看清楚了來人的面容:齊耳短發飒爽利落,眼眉間透露的英氣讓許多小女生臉紅陣陣。但是在看見女人胸口的凸起弧度後,那些女生倒是沒有了心思。
一個人此時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在看見來人後,小跑到她的身邊,晃了晃手裏的‘拐杖傘’道:“老大,要傘嗎?”
這個人叫做胖墩,27歲。
而被胖墩叫做老大的人,叫做邊楠,26歲。五年前警校畢業後就被分配到了滿城刑偵一隊當實習生,用了三年的時間,就當上了刑偵隊隊長。
之前一隊的隊員都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所以局裏又特意成立了二隊來給邊楠管理。隊裏的隊員也都是一群畢業沒幾年的愣頭青,對于隊長是女性頗有說辭。
但是一直到成隊兩年期間,邊楠破獲了數百起案件,後的獎章數幾十枚。隊員們的不滿也随着邊楠能力的出衆而漸漸消失,全都閉上了嘴。
除了能力出衆外,邊楠的顏值在局裏也是一直讨論的話題。濃眉大眼,标準的瓜子臉,整個人跟電視上的明星一樣,讓人過目難忘。雖然常年穿着偏中性風,但追求邊楠的人依舊很多,只不過邊楠沒有理會過。
“雨都停了還打什麽傘?”邊楠将傘推到一邊,問道:“屍體在哪?”
“在巷子裏,一個垃圾桶旁邊。”胖墩說着話,身子引領邊楠向巷子裏走去。
“胖墩,這地方有點偏啊。”
邊楠透過周圍的人群看了幾眼,又想到自己來的路上,坑坑窪窪的街道還讓警車卡在坑裏出不來。下車推車的時候還因為輪胎與泥坑作鬥争而濺了自己一褲子泥,在車上擦了好久才擦幹淨。
偏除了是說案發地點偏之外,還有左安鎮這個地方。
“是。”胖墩點頭說道:“第一發現人是因為下雨着急回家才走的這條巷子,平日裏除了些野貓野狗,根本沒有人經過。”
邊楠點頭:“第一發現人呢?”
“送醫院了。”胖墩右手放在嘴邊,小聲道:“據說見到屍體後直接吓暈過去,最後還是被貓舔醒的。醒來之後趕緊報了警,我們來了就看見她魂不守舍的坐在巷子口等着。”
邊楠點頭:“誰跟着去的?”
“老六,見發現人長的挺好看的,拍了拍屁|股就跟着去了。”胖墩道:“那見美女就走不動道的毛病也不知道改改。”
吐槽了幾句後,胖墩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正事上。
“老大,剛才我拿着死者照片去巷口那些人群裏調查了。死者本名不詳,鎮裏的人都管他叫金大腳,年齡也沒人知道,應該五十好幾了,以收破爛維持生計。”胖墩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中還帶着一絲憐憫。
談話間,兩人走到了案發地點,也就是垃圾桶旁。
此時垃圾桶周圍正圍着幾個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員以及一個身着白色工作服的法醫。
法醫叫呂國紅,四十五歲,從事法醫工作已經二十多年,經驗豐富,工作老道。雖到了被叫做叔叔的年紀,但是卻更喜歡讓人叫他為紅哥。
“小楠,”
“紅哥,怎麽樣?”邊楠走到紅哥身邊,蹙眉問道。
紅哥指揮其餘兩人,将屍體裝進了屍袋中。拉鏈拉上後,幾人擡向巷子口的警車中。
目送着幾人離去,紅哥說道:
“死者胸部被刺了六刀,死亡原因初步判定為左側胸口的刀傷導致心髒被刺破,血從心髒流出來,造成失血性休克。當然,具體的還要等回局裏進一步檢查才能知道。”
“我剛才看見死者裆部也有許多血跡,這是為什麽?難不成死者除了胸部被刺傷,腹部也被捅了?”
“胖墩沒跟你說?”紅哥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口香糖放進嘴裏,嚼了幾下吹了一個泡泡。對邊楠說道:“死者的事情,你就問胖墩吧,我剛才跟他說了一遍。我現在得先走了,我的寶貝屍體還等着我呢。”
說着便朝着巷口走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紅哥為人很好,就是工作的時候有一個缺點:在碰到屍體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收藏家見到古董一樣,癡迷的像是一個‘瘾君子’。
等到紅哥的背影完全消失,邊楠才側頭,鼻間傳出一道輕哼:“嗯?”
她在等胖墩給她解釋血跡的事情。
沒等到胖墩回應,轉頭就看見胖墩正在後面玩着手機。邊楠擡腿在胖墩屁/股上輕輕的踢了一下,質問道:“幹什麽呢?”
“老大,領導不是說今天隊裏會來一個實習生嗎?!剛剛隊群裏都在說實習生長得巨好看!”胖墩将手機收進口袋,眼睛發亮的問:“老大你一定看過實習生的資料,那上面那一寸照片好看嗎?”
衆所周知,一寸照片是最考驗人樣貌如何的死亡證明。如果一寸照片好看,那這個人肯定就是好看的。
“沒有。”
早上的時候局長才給她資料,剛到辦公室的時候就收到了發生命案的電話,急忙趕現場,根本沒來得及看資料。
邊楠只知道來的是個剛畢業的小女生。
“還有,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在群裏告訴他們,再讓我發現閑聊不認真工作的,扣工資。”邊楠觀察着周圍環境,一邊對胖墩說道。
胖墩連忙哀嚎道:“不是吧老大?!你這個月已經扣了我們兩次工資了!再扣可就沒了!”
邊楠指揮一旁的警務将垃圾桶搬走,搜查裏面有沒有什麽有用證物。指揮完後,才對胖墩說道:“誰讓你們前兩天打着工作的幌子,去交通科那裏釣妹子。”
“我……”
“嗯?”
胖墩在邊楠的注視下,咽下了想要說的話。
地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沖刷幹淨,有幾處在坑裏的血跡雖然被雨水稀釋,但還是很明顯。
為了不影響證物科搜集現場證物,邊楠退出了搜查圈,朝着巷子裏面走去,邊走邊問道身後跟着的胖墩:“剛剛紅哥讓我問你,死者裆部的血跡是怎麽回事?”
原本邊楠是想要拉開裹屍袋自己檢查的,但是卻被紅哥攔住了。無奈之下,邊楠只好問向胖墩。
胖墩聽到邊楠的問話,打了一個寒顫:“太監了。”
邊楠瞬間領會了胖墩話中的意思,不過邊楠并沒有很驚訝,這種案件她處理過好幾起。
“嗯。”邊楠輕嗯一聲,道:“查到死者家住哪了嗎?”
“問到了,剛剛有個大媽帶着我走了一遭。”胖墩說着自然地走到了邊楠的前面,像是住着的居民般熟稔的帶着路,“老大,我剛才走的時候看了,這金大腳家離這兒還挺近的,拐個彎一會就到了。”
“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