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在晚上熄燈後，終于能躺在床上時，程乾就在意識裏通過系統，查閱起了“寶石兌換食物規則”。

規則條款不多，稍微歸納一下，主要在于兩點。

第一、1顆寶石可以兌換1000份同樣的食物。當然，每份都僅限于1人份的量。

該類兌換幾乎沒有限制。

只要被兌換的食物出現過在這個世界上，或者程乾來的那個世界裏，即使它只是出現在了書本上、傳說中、想象裏，不管出現在哪裏，只要是出現過，并且只要該食物的基本特征能被具體描述出來——

比如它的名字、外觀、作用、大小、味道等等，只要這些能被描述出來，那麽它就都能使用寶石被兌換出來。

兌換不是一次性1000份，而是前一份食物出現後，被吃掉或者以其他方式被“消滅”了，程乾才可以再通過意念，“變化”出下一份，直至兌換完成1000份為止。

第二、寶石兌換食物，除了要“支付”1顆寶石之外，還需要付出另外的代價。

簡單說來，就是兌換這個行為會給程乾身體帶來一點小小的副作用。

副作用産生的規則是兌換的食物越普通，則給程乾身體帶來的副作用就越小，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比如說，程乾想拿寶石去兌換普通礦泉水這種“普通”食物，在兌換達成瞬間，程乾頂多只會産生像被誰拔取了一根頭發絲那樣的感覺。

說不定有些食物被兌換的時候，副作用會輕微到連這一點感覺都不會有呢。

同樣的，兌換的食物越是珍稀、貴重、少見，甚至是獨一無二的話，那麽身體的副作用就會越嚴重。

就比如程乾要是拿寶石去兌換傳說中能讓人長生不老的仙丹，可能就在兌換的瞬間，仙丹出來了，他也該立馬粉身碎骨、魂飛魄散，分分鐘入土為安了。

好在系統十分貼心，知道程乾不可能清楚每樣食物的兌換将造成什麽樣的身體副作用，所以就給程乾提供了一個“副作用搜索功能”。只要程乾在提示框裏輸入想要兌換的食物，瞬息之間，搜索結果欄裏就會出現相應的身體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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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很大程度減少了程乾在腦子忽然進水的時候，拿小命來玩兌換寶石游戲的可能性了。

——那，現在這顆寶石要不要換？

程乾問自己。

——兌換還是要的吧。

畢竟在這種地方食物真的很重要，而且也是最容易能夠讓宋塔司感覺到滿足和幸福的存在。

至于該兌換什麽東西——

考慮每顆寶石都能兌換1000份食物的數量前提，那麽選擇兌換産生的身體副作用最小的食物，應該是個比較明智的決定吧。

……

……

早上，又是一次寒風刺骨睡意惺忪的起床、洗漱、吃飯、被訓話的過程。

當然，這次還是宋塔司去“垃圾站”翻垃圾，而被宋塔司十分嫌棄的“弱唧唧”程乾則依舊留在孤兒院讀書、學習、備考。

此時，被留下來的程乾看着遠去的宋塔司的背影，有一點發愁。

昨天晚上，在打定主意後，程乾就将第1顆宋塔司“給”的寶石兌換成了小面包。

小面包來自他來的那個世界。

就是那種體積不大，但密度很高，普通成年人吃1個就能管上一頓午飯的、食用感很紮實的微甜味麥香小面包。

在程乾來的那個世界裏，這種小面包很受正在長身體、最容易肚子餓的初高中生們歡迎，曾經也風靡了一個時代。

只不過自作為“兌換實驗物”而被兌換出來開始，到現在為止，程乾都還沒能找到合适的機會，把小面包拿給宋塔司。

所以沒辦法不發愁啊。

雖然現在是冬季，氣溫夠低，不怕小面包揣在兜裏會造成腐壞變質，但是，他怎麽才能把小面包給宋塔司，還要避開孤兒院裏其他也很需要食物的人，完全不被他們發現，就是當前一個很大很大的難題了。

那，自己到底該怎麽隐秘的把小面包拿給宋塔司呢？

思考着問題，在學習了一天之後，很快時間來到了新的傍晚。

程乾跟其他人一樣，在“輔導老師”恩斯阿姨宣布了下課後，就到大門口站着等着搭檔回來，拿資源換晚飯了。

哪裏知道，別的小孩的搭檔都前前後後回來了，最後大門口就只剩下程乾一人在那站着，沒等到人。

而又等了大半個小時，直到夕陽即将完全落到山後面時，程乾才看到宋塔司的身影堪堪出現在路的盡頭。

程乾立刻注意到今天的宋塔司跟早上離開時不太一樣。

只見宋塔司左手上多了一層布，那布上，有鮮紅的類似血跡的東西。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衣服，此時一旁下擺處也多了一個明顯的缺口。

程乾愣了一下，跟着反應過來，迎上宋塔司，緊張萬分。

“你受傷了？”

——在“垃圾街”這種地方，身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受傷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随時有可能丢掉性命的超級大事。

因為在這裏，一個沒有錢、沒有背景、沒有身家，還是一個孤兒，且未成年的存在，一旦受傷或生病，很可能就意味着買不起藥，無法得到有效治理，傷口會很快容易惡化，甚至因此就這樣死去的結果。

就像幾天前，因為被搶奪手中的資源，而被弄傷的宋塔司的哥哥——宋海一樣。宋海只不過在争搶過程中，被“行兇者”用碎玻璃紮了一下胳膊，受傷程度頂多是輕傷，但卻因為孤兒院不願意浪費為數不多的治療資源去救治一個孤兒，之後甚至連食物都不再配發了，才導致宋海的傷口急速惡化，最後，沒過多久，宋海死了。

——所以，如果這次宋塔司像他哥哥那樣因為受傷，又缺乏有效治療而真的死去的話，那自己還怎麽完成任務，如何回家呢？

“不關你的事。”

宋塔司冷漠回答，看也不看程乾，走過後者身旁，直接走向食堂。

入夜之前，丹妮阿姨總是會坐在食堂門口，等着每一個尋找資源的人回來，然後将資源畢恭畢敬的交給自己，換取當天晚飯的資格。

看着宋塔司的背影，程乾意識到自己可能從宋塔司嘴裏不好直接問出什麽，大概得換個人問才行。

兩個多小時後，在答應了會幫對方洗好明天的衣服後，那個今天負責去尋找資源，跟宋塔司在同一片垃圾場翻東西的小孩才告訴程乾，宋塔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來也不算什麽大事。

不過是宋塔司在翻找資源的時候沒有注意，不小心左手劃過了一堆尖銳物，那幾根尖尖的小東西從宋塔司的左手腕上帶走了幾絲肉而已。

可能是程乾給的交換條件确實很不錯，所以那個小孩還多告訴了程乾一個附加消息，作為“回報”。

只是新消息卻讓程乾的心沉重起來。

小孩告訴程乾，宋塔司之所以會注意力不集中，是因為他太傷心了。

宋塔司在傷心跟他相依為命的哥哥的意外死亡。

本來按照成績來說，他哥哥很可能憑借這次的“大考”離開“垃圾街”，結果臨到最後卻發生這種事情，就這樣死了。

程乾了然。

雖然表面上，宋塔司看起來跟之前的情緒相比沒有什麽異樣，但實際上，宋塔司的心難過的要命吧。所以白天才會注意力不集中，然後發生這種意外。

想到這裏，他的心幾乎一下子掉落到了谷底，有點難受。

……

……

“呵，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跟什麽人說話？像治療藥水和紗布這種這麽貴重的東西，你竟然來跟我要？還說什麽要用在那種垃圾身上？我說，你才剛來這裏兩天，就學會做白日夢了嗎？”

丹妮阿姨明顯是被程乾給氣笑了，語氣裏甚至都沒有太多憤怒，更多的是那種刺耳的譏諷。

她看着來拜托她給點可以治療外傷的藥劑的程乾，譏笑一聲，冷酷說道：

“趁我現在心情不錯，給你三秒鐘，你他媽要是還不趕緊滾出我房間，我就立刻打斷你的腿，讓你爬回宿舍去！”

三秒鐘後，程乾站在了丹妮阿姨緊閉的房門口，不知所措。

他本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才來這裏找丹妮阿姨請求拿到治療物品的，雖然對被拒絕的結果有所預見，但被丹妮阿姨這麽幹淨利落的拒絕，他還是沒有太多心理準備。

畢竟，系統跟他說過這裏的孤兒院跟自己來的那個世界的孤兒院不太一樣，但是這麽冷酷殘忍，他真的想不到。

——怎麽辦？宋塔司一定不能有事，必須想辦法治好宋塔司的傷口才行。

程乾自己暫時想不出辦法來，只好又去問系統。

系統的反應就跟程乾料想的差不多，和之前那次一樣，除了關于這個世界的基本信息，和寶石兌換食物的相關情況會直接告知之外，別的不管是問題還是之類的什麽，它都不會直接給程乾解決方案或者答案，而是要麽“抱歉，本系統能力不足，不能回答主人的問題”，要麽就是給出“就這個問題，系統建議主人去找某某某尋求幫助”的基礎線索。

就像剛才，之所以程乾會第一時間選擇來找丹妮阿姨拿藥，就是因為系統跟他說了“治療藥劑在丹妮阿姨房間裏，由丹妮阿姨負責保管”這種話。

至于這次，系統也是只是給出解決問題的基礎線索——

“就這個問題，系統建議主人去找路易尋求幫助。”

程乾當然記得路易。就是剛才和自己達成了交換條件的那個小孩。

找路易就能解決問題嗎？

帶着疑問，程乾很快找到了路易。十幾分鐘後，他又一次敲開了丹妮阿姨的門。

然後五分鐘後，在丹妮阿姨透着滿意的目光中，程乾離開了那個房間，帶着美麗的心情回到了宿舍裏。

此時，宿舍剛熄掉燈，其餘7個少年，包括宋塔司，都已經安靜的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的樣子。

借着月亮灑進來的那一縷光，程乾放輕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音吵到別人，然後走到了宋塔司的床邊，輕輕的推了推宋塔司。

後者不耐煩的睜開眼睛，在不完全的黑暗中很快認出了推自己的家夥是程乾，臉上看不道具體的表情反應，就閉着嘴，冷冷看着程乾。

“給你。”

說着，程乾将一瓶“垃圾街”上最廉價的治療藥劑和一卷最劣質的紗布放在了宋塔司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