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那是程乾剛才從丹妮阿姨那裏“換”到的東西。
所謂的“換”，其實就是“交換”的意思。
最開始，程乾按系統指示，找到了路易。可能是之前那次給的交換條件讓路易十分滿意，所以這一次，路易并沒有加收新消息的“報酬”，直接就告訴了程乾解決辦法。
之後，程乾就按照路易所說的辦法，又回到了丹妮阿姨房間，用了未來自己一個月的晚飯，才跟丹妮阿姨交換得到了眼前這堆東西。
這種“交換”還挺正規。
主要體現在丹妮阿姨拿東西給程乾之前，還專門跟程乾訂立了書面協議，互相簽了名字按下了手印這個程序上。
如此的正式又守規矩，以至于交易達成時，程乾心裏本來有的那丁點龌龊黑暗交易感都消失了。
只不過，他沒想到丹妮阿姨想要的東西這麽簡單，僅僅只是他一個月的晚飯而已。
顯然，即使身為一家孤兒院的管事阿姨，即使是這樣的“尊貴”身份，也沒有讓丹妮阿姨有足夠的食物來保證自己在這個季節裏，不會因為肚子太餓而導致肥碩的身形瘦下來的慘案發生。
所以，除了半隐蔽的偷拿自己負責管理的各種各樣的物資，跟那些需要這些物資的孤兒們交換食物之類事情，就是像丹妮阿姨這種管事阿姨日常最喜歡做的事了。
畢竟，雖然丹妮阿姨之流很想直接搶了孤兒們的食物，但是就不行。因為即使是在“垃圾街”這樣一個按理說不用遵守規矩的地方，也有所謂的“文明規則”要遵守。而其中最基本的準則，就是不能違反《大法》——就是宋塔司所在國家的最基本的那部法律。
而搞笑的是，直接的“搶劫”是不被《大法》允許的，但是公器私用、以權謀私——就像丹妮阿姨的這種行為，只要別太過分，竟然都是被《大法》允許的。
至于那些不遵守《大法》的人，會受到最嚴重的就是剝奪生命的嚴厲懲罰。
所以，丹妮阿姨想要食物，除了靠勞動力獲取，最簡單而不用怕負責任的辦法，就只有“做交易”這一種。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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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孤兒院這種地方，怎麽就沒有絲毫善良和同情存在？
你還表示沒辦法接受一個孤兒院的員工竟然能這麽喪心病狂，拿本來就屬于“垃圾街”分配給孤兒們使用的醫療資源來做交易的真實存在？
你更不能理解像丹妮阿姨這樣的從業者，不僅以權謀私，還為了“維持自己的身材”，就去搶奪孤兒們本來就數量很少的食物，來給自己，等同于變相害死孤兒的行徑？
咳。
這有什麽不能理解的？
這裏，畢竟是在“垃圾街”上啊。
你要知道，在這條街上存在的人，從出生到死亡，都沒有生活，只有生存。而在生存的世界裏，即使是孤兒院這種應該殘留柔軟人性的地方，同“自己活下去”這個首要優先目标相比，其他人的死活就顯得不夠重要了。而至于那些所謂的“柔軟人性”，也不可能存在。
因為在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因為各種原因而被扔下的孤兒，如果程乾真的因為少吃了幾頓晚飯就死了，那也無所謂啊，不過是死掉一個占據了孤兒名額的臭小孩而已，反正，随時随地都會有新的小孩補充進來，再占據名額，從而讓孤兒院再獲得食物和資源的配給——
所以啊，既然人在寒冷冬季裏随時可能因為食物不夠而餓死、或者體溫不夠而凍死——不管哪種死法都很慘——那麽，既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穿的善良和同情，為什麽要存在？
根本就不需要對不對？
閑話少敘，言歸正傳。
話說，程乾将從丹妮阿姨那裏交換得到的治療藥水之類的放在宋塔司身邊了，但很明顯，宋塔司并沒像程乾想象中那樣立刻露出驚喜之類的表情，而是默默看了一眼那堆東西，下一秒，他又将目光投向了程乾。
不用借着月光，僅靠着嗅覺，宋塔司就聞出瓶子裏裝的是什麽了。所以宋塔司不說話，絕對不是在等着程乾回答他這裏面是什麽，而是想問一句——
為什麽？
“藥水只剩三天的用量，不是很多。瓶子上有使用說明，用前你先仔細看看吧。”
程乾補充着說。他擔心宋塔司沒有用過類似的東西，不清楚怎麽用，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倒不是因為浪費可恥。而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治療物品有點特別，一旦保管不當，沾染了除正常空氣和正常人體以外別的什麽東西，就會被“污染”，失去效用，并瞬間變成毒性極強的物品。
當然，程乾從系統那裏确認了，這個常識基本上是衆所周知的，所以正常來說宋塔司應該知道的。只不過東西得來實在不容易，所以程乾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宋塔司還是沒有說話，就好像一時之間沒有領悟到程乾的話，只是看的出來，他的表情似乎變了一些。
光線不夠，程乾也看不到個所以然來，只覺得此時此刻，好像氣氛有點莫名尴尬。
“……那個，我睡覺了。晚安。”
說完，倍覺尴尬的程乾趕緊移開目光，不敢再看讓自己尴尬叢生的宋塔司，迅速離開了房間，去外面的公共浴室洗漱。
而等程乾十分鐘後洗漱完畢回來，就發現宋塔司已經重新閉上眼睛，睡了。
至于剛才放在宋塔司身邊的那堆小東西——
嗯，很好，都已不見蹤影。
程乾多少放下心來。
按照系統的說法，這個世界的治療物品的治療效果是程乾所來世界的十倍以上。
比如說一顆感冒藥在程乾的世界裏，吃下去可能12個小時才會見效，而在這裏，只需要最多1個小時。
同樣的，消炎、止痛、殺菌的效果也是如此。
包括那些促進傷口複原的，也是一樣。在藥物的加持下，可能在程乾的世界裏需要好幾天才能複原到結疤不痛的狀态，而在這裏，只需要短短兩三個小時。
照這種規則推測的話，只要好好利用這些東西做治療，即使是像宋塔司這種少了幾塊“肉絲”，不知道是否傷到筋骨的傷勢，最多三天就應該能複原了。
希望如此吧。
……
……
新的一天到來了。
早晨，再一次被丹妮阿姨掀掉被子催着起床的衆小孩紛紛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洗漱。
大概是受手上的傷的影響，一向動作很快的宋塔司這一次顯得慢多了，時不時臉上還會露出動作牽扯到傷口，而生出的疼痛表情。
——不是系統說只要用一次治療藥水就能完全讓傷口不再痛嗎？怎麽看起來宋塔司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
不會是丹妮阿姨給的治療藥水是過期的吧？
那系統給自己指的路是錯的喽？那不就是在坑自己嗎？
呃……能不能跟誰投訴請求換一個更好用的系統來？對了，記得系統裏面是有投訴功能設置的，好像跟哪兒見過，到底是在哪來着？
不想被憑空污蔑清白以及被發差評的系統及時發聲解釋：
東西不是過期的，之所傷口還會痛是因為宋塔司昨晚并沒有使用治療藥水。
——沒有使用？
——為什麽不用？
程乾急忙問系統。
這個問題就不關系統的事了，即使被投訴也屬于無效投訴，于是，系統閉嘴，拒接接程乾這次的話。
程乾：“……”
沒有從系統那裏得到答案的程乾這才注意到，房間裏好像只剩下宋塔司跟自己，而宋塔司看樣子終于穿好衣服，拿着洗漱用品準備出去。
程乾趕緊跳下床，叫住宋塔司。
宋塔司回頭，皺着眉頭看着他。
“你又有什麽——”
他的話還未說完，剩下那個字就被程乾遞過來的東西給徹底堵在了嗓子口。
“這個給你。”
被宋塔司明顯的不耐煩的反應激的尴尬又生的程乾雖然不太好意思，但動作卻還是飛快的，将自己小心翼翼藏了一整天的小面包遞給宋塔司。
整個過程裏他都不敢直接去看宋塔司的眼睛，總覺得很可能會看到滿滿的不信任。
嗯，如果是他是宋塔司的話，估計也不會馬上就接過自己突然給的食物吧。
畢竟，在“垃圾街”這種地方，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根本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絕大多數時候都只可能是有惡意目的或者之類原因的故意設計。
然後下一秒，還在想着“如果宋塔司不拿自己該怎麽應對”的程乾就眼睜睜的，看見自己手中的小面包就被宋塔司一下子就拿走了。
程乾：“……”
“我明白了。這個交易我接受。今天我也會去找資源，你就繼續留在孤兒院裏好了。”宋塔司說。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留下一臉懵逼的程乾在原地，有點困惑。
——照這意思，難道是宋塔司理解錯了他遞面包的目的？
難不成宋塔司是覺着自己剛才給出來，是在用面包跟他做“交易”？
一個面包，換自己一天留在孤兒院裏繼續安穩的學習，而不用到垃圾場去，在惡臭熏天的垃圾堆裏翻找垃圾，還要時刻承擔翻垃圾的惡劣環境和可能出現的種種危險？
是這樣嗎？
……
……
半小時後，終于來到了今日分派給自己的任務區域的垃圾場，宋塔司并沒有第一時間去翻垃圾，而是找了個相對隐蔽的小角落，做出自己好像在解決着某種生理問題的樣子，在仔細觀察過周圍并确認沒有人後，才蹲下去，将藏在身上的治療藥水拿出來。
垃圾場裏最不缺各種各樣的小生物了。比如說通體漆黑爬蟲類的小玩意兒。宋塔司幾秒鐘就發現一只。
他将那小東西拽手裏，将小蟲子的兩只腳都拔掉，跟着就滴了一滴治療藥水在小蟲子身上。
治療藥水一滴也不少，直接就把小蟲子整個身體都包裹住了。
宋塔司默默觀察着。
不到兩秒鐘，只見那本來已經沒有腳的部分，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出來兩只嶄新的蟲腳。
實驗一結束。
宋塔司将肉肢複生的小蟲子塞進随身攜帶的小玻璃瓶裏，又去抓了一只新的蟲子，塞進另一個瓶子，再掰了一點點面包屑，扔進瓶子給那只新蟲子吃。
新蟲子很快就把面包屑吃光了，然後繼續像剛才被投進玻璃瓶時一樣，在玻璃瓶裏瘋跑着，看起來很有活力的樣子。
實驗二初步結束。
宋塔司沒再管那兩只“試驗品”，放好瓶子，就從小角落鑽出來。
周遭還是沒有別的人，看來并沒有誰發現他利用這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做了什麽事。
作者有話說：
求評論~如果有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