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易
第23章 交易
半個時辰後，三個人回到白葉谷。
雲佩風精疲力竭，十分心累。
周筵走火入魔的程度不深，只是運功過程中輕微的靈氣駁雜。
雲佩風也不知道為什麽周筵那個時候會運功，只能猜測他太想離開，想直接飛回白葉谷。
有俞彥在場，周筵沒什麽大問題，走火入魔很快得到了緩解。
然而回程路上，他情緒不太穩定，閉着眼睛面色蒼白，緊緊地抓着雲佩風不放手。
雲佩風又無奈又氣憤，周筵是因為心緒雜亂才走火入魔，行為失控完全在意料之中，可這架勢他實在是遭不住。
但如果讓雲佩風直接甩開周筵……他還沒那麽心狠，做不到這一點。
作為周筵的下屬，俞彥非常有當電燈泡的覺悟，祭出飛舟狀的飛行法寶後，就非常自覺地站到船頭，給他們一點空間。
雲佩風：“……”
他又氣又好笑地呼出一口氣，轉頭問身邊的周筵：“你……現在怎麽樣了？”
周筵将臉靠在雲佩風的肩頭，可能是因為沒有睜開眼睛，他一直英俊強勢的五官鮮少顯出些許的脆弱與無助。
雲佩風說完，周筵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問：“還行。”
接着他不知想到什麽，唇角露出一絲柔軟的笑容：“謝謝你過來這一趟。”
雲佩風沒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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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在月讀宗見到周筵的時候，周筵雖然狀态不對，但遠不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結果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走火入魔了——這總給他一種周筵走火入魔是他害的的感覺。
不過沒有他，周筵好像的确不會走火入魔……
雲佩風抽了抽嘴角，索性不想了。
反正周筵走火入魔不怪他。
“是俞彥讓我來的，”雲佩風最後公事公辦地回答，“你可以去謝他。”
周筵表現得像沒有聽到這句話，用很低很輕的聲音繼續道：“這個月來，我一直都很想見你。”
雲佩風皺了皺眉，想說什麽，看到周筵蒼白的面色後又忍住了。
周筵的嘴角還殘餘着那絲微末的笑意：“你今次過來，我真的很高興。”
“尤其是剛才，我狀态不穩，你卻直接拉住了我……”他頓了頓，睜開眼睛看着雲佩風，擔憂道，“你現在只有金丹期修為，我沒想到你會冒那麽大的風險。”
這是一句實話。
周筵心知肚明，自己方才殺人上了頭，要不是反應得及時抱住了雲佩風，還真有可能不小心把他給砍了。
雲佩風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周筵看着他，似乎因為雲佩風這樣的态度而生出一絲希冀：“既然你願意為我冒這麽大風險，是不是證明我還有機會？”
雲佩風：“……”
他看着周筵，對方已經不再靠着他，臉色卻還沒恢複過來，一雙沉黑眼睛攝人心魄。
念在周筵算個病號的份上，雲佩風心底不禁生出一絲愧疚，接着真誠地說：“沒有。”
周筵梗了一下，不甘心地問：“為什麽？你都願意為我……”
“如果你突然攻擊我，我可以直接恢複到大乘期實力。”雲佩風客觀地指出，“這樣即使沒辦法制服你，也能保證我自身的安危。”
周筵顯然不想要這樣的回答，他內心抉擇一番，忍不住把之前的事情兜了出來：“上次你來白葉谷離開的時候，探子告訴我你路上吐了血，你恢複大乘期實力……身體不礙事嗎？”
雲佩風有些吃驚，卻也很快接受。白葉谷是周筵的地盤，有探子實屬正常。
他揮了揮頭，不在意道：“這有什麽的？”
他完成了幾個系統任務後身體好得很，即使之後短時間內透支，系統完成個任務，分分鐘就把身體的虧空補回來了。
周筵複雜地看着他，終于找不到什麽話，自暴自棄地靠到了船舷上，和雲佩風并排。
雲佩風還和剛見到他的時候一樣，這讓周筵非常欣慰，他要的就是雲佩風拒絕自己。
而接下來……
雲佩風對他的确很好，如果自己真的愛他絕對會更加感動。周筵揉了揉太陽穴，接下來的事可以按照他來月讀宗之前的正常計劃進行。
“你什麽時候回去？”他問雲佩風。
雲佩風轉頭看向他，聳了聳肩：“不知道，俞彥只說今天讓我過來幫你，之後你如果再走火入魔……你必須自己想辦法，我總不能一直待在白葉谷。”
周筵苦笑一下：“那你今天能留下來陪陪我嗎？”
“就當是答應俞彥的。”他及時補充了一句，聲音懇切。
雲佩風猶豫了一會兒，沒有拒絕：“行吧。”
周筵勾了勾嘴角，心滿意足。他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偏了偏身子，輕輕将頭枕在雲佩風肩膀上。
雲佩風偏頭，有點嫌棄地看他，想把他甩開，又想起自己剛剛才答應了周筵，只能嘆一口氣随他去。
回到白葉谷後，周筵也一直沒有放開雲佩風，拉着他的腕子從大殿到了內室，連處理要務都要雲佩風在旁邊陪着。
月讀宗雖然沒有滅門，卻失去了幾乎所有高階修士，不僅在魔道內這是一件大事，仙盟那邊也需要給個解釋。
卓蓮和白葉谷的幾個長老被周筵派去魔道其他門派和仙盟，俞彥被留下來鎮守白葉谷，一些化神期的修士被派去暫時管理月讀宗。
之後還需要将與死去兩個大乘期關系親密的長老叫過來敲打敲打，恩威并施，讓他們即使不滿也不敢亂來。
完成這一切後還有其他事情……
一開始雲佩風還看着周筵幹這幹那，很快他就意興闌珊，坐下來修煉自己的功法，甚至還走神，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
醒來的時候他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周筵還在旁邊批閱公文。
雲佩風一時有點震驚，走到周筵身後，周筵絲毫沒有避着他，還體貼地挪了下手，讓雲佩風也能看到魔道其他門派遞交上來的文件上寫了些什麽。
雲佩風瞟了幾眼，并不感興趣，只問：“你早些時候才走火入魔，怎麽還要做這麽多事，不歇一歇嗎？”
他這麽問，周筵似乎有些開心，輕笑了一聲：“不用，我其實也沒什麽可做的。”
“到了我這種程度，即使修煉也無法突破大乘期中期，所圖謀的無非就是些地位權利和比別人更好的生活……但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周筵說：“魔修裏有不少人想扳倒我，仙盟也對白葉谷虎視眈眈。月讀宗出了事情，必須處理好，不能給別人留下把柄。”
“這也太累了。”雲佩風不禁感嘆，他也喜歡好生活，但沒周筵這麽極端，只是想找個門派躺平而已。
周筵笑了笑，不置可否：“人活着總要有點追求，除了這些，我也沒什麽在乎的了。”
過了一會兒，他意識到什麽，看向雲佩風，補了一句：“不，不只有這些，還有你。”
這句話略顯突然，又來得生硬，雲佩風呆滞地望了周筵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所幸他對周筵的突然告白早已有了免疫力，只抿了抿唇，沒太大驚小怪。
周筵卻放下了手裏的文件：“所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雲佩風訝然：“什麽？”
周筵輕輕嘆了口氣：“俞彥之前找到你的時候，應該跟你提過，我這一段時間過得不太好。”
“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你離我而去，運行大小周天時經常心緒煩亂、經脈滞澀，如果這樣下去，走火入魔的風險極大。”
“今天早些時候便是第一次，雖然程度很輕，但照這樣下去，連我自己也不敢保證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雲佩風沉默了一會兒，皺眉道：“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他內心有一些不滿，“我對你沒有感覺，更不是你的下屬，沒有義務幫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筵飛快地打斷雲佩風，為自己澄清道，“我愛你，所以答應過你的事情我絕不會食言，我不會要求你做什麽。”
雲佩風疑惑道：“那你說這些是想要什麽？”
周筵垂下眼睛思索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看向雲佩風道：“我不會食言，所以我會離開你。”
“但是短時間內，我根本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樣下去絕對會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恰好是除了雷劫之外能殺死大乘期為數不多的方法之一。”
他說：“我願意遵守我的諾言，可我也不想因此而死，所以我想跟你交易。”
“交易？”雲佩風重複道。
“嗯，”周筵，“你幫我解決走火入魔的隐患，作為交換，我可以幫助你修煉功法提升實力，或者做其他你願意讓我做的任何事情。這樣下來，你和我就是兩不相欠的合作關系。”
雲佩風轉着眼睛，有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誰也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情白白地走火入魔，他能理解周筵的想法。而周筵提出的條件，乍一聽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
“可我要怎麽幫你解決走火入魔的隐患？”雲佩風問，“我總不能和你在一起。”
“不，不需要。”周筵已經提前想得很明白，“我不會提太難太強迫你的要求，也不奢望能和你在一起。”
他臉上帶着通透的苦澀，擡起嘴角想笑一笑，卻失敗了：“只是我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接受這個事實，在這段時間內，我希望我能一直陪在你身邊，能看得到你。”
“除此之外，你再不需要做什麽了。”
這個要求好像并不過分，雲佩風沉吟着，周筵又說：“至于我能給你的，你盡管提，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事情，我都會全力滿足你。”
“聽起來不錯，”雲佩風不禁有些心動，“但怎麽樣才算幫你解決了走火入魔的隐患？”
如果周筵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都跨不過這道坎，走火入魔得要死要活，他豈不是一直得不到清淨？
周筵想了一下，很快說：“最長半年。我會盡力調整自己，如果半年時間到了還不行，我會自己離開。”
按照他預計的進度，半年之內一定會試着去渡情劫。到時候無論成不成功，他都不會再需要雲佩風了。
“你師父不是給過你一個功法讓你修煉嗎？”雲佩風沒有回應，他便用關切的語氣引導道，“白葉谷有許多靈藥和異寶，能大幅加快你的修煉進度……”
“不用。”雲佩風這時候也想通了，他猛地擡起頭，眼睛裏閃着興奮的亮光，“那門功法我修煉得很順利，不需要你幫忙。”
“而其他的，我不好意思要你太多東西，”他說，“你只需要幫我發展玄淵派就好！”
他在門派建設的任務上已經卡了許久，而周筵是魔尊，手裏握着無數資源，這些任務對周筵來說輕輕松松。
雲佩風點着頭，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幫周筵解決走火入魔的問題，周筵幫他完成系統任務——這簡直是雙贏！
周筵也笑起來，明白自己達到了目的：“好，到時候我聽你的。”
作為一個愛雲佩風愛得病入膏肓的人，他才不管什麽誠信什麽誓言，能留在雲佩風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哦對，我這裏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一件小事。”
周筵心情愉悅，說話的時候都帶着笑意：“你還記得蘇決嗎？”
雲佩風：“當然，試煉大會的第一名，你不是把他帶回白葉谷了嗎？”
周筵點了點頭：“蘇決性子要強，魔修固然适合他，但這樣性格的人修煉魔功也最容易走火入魔。”
“很多魔修都是中途轉練的魔功，我卻是一開始就練魔功走過來的，知道這條路有多苦。所以我還是想讓玄淵派收下他。”
周筵說：“我看過姜楷給郜子楓寫的功法，如果他也能輔導蘇決，蘇決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而我會照拂着他，如果他想轉練魔功，我也不會阻止。”
既然要幫雲佩風發展門派，那最好能在玄淵派中安插幾個自己人。蘇決是個好苗子，如果掌握得好，日後不僅是在玄淵派，在仙盟都能派上用場。
雲佩風對蘇決印象不錯，周筵這麽說，他沒有多想，很快點頭同意。
那一天，剛回到白葉谷不久、放下心準備享受自己天之驕子、同輩中佼佼者待遇的蘇決，剛開始修煉就收到了一條令他兩眼發黑的消息。
蘇決氣得要哭，他真的不理解，為什麽他明明是試煉大會的第一名，卻總要和玄淵派這種小門派扯上關系。
他還想當千年來最年輕的金丹期呢！
周筵和雲佩風談戀愛，老是拉上他做什麽？
讓他看雲佩風怎麽甩周筵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