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道大劫難
第27章 兩道大劫難
用過的符箓可以報銷。
郜子楓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他一手寶劍一手符箓,下意識地向雲佩風看過來,想要确定這句話的真實性:“師兄……”
下一刻蘇決禦火訣打過來,郜子楓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痛得大叫,手忙腳亂地掏符箓滅火療傷。
雲佩風嘶地抽了一口氣:“符箓化形!別關心你的錢了,玄淵派養得起你!”
郜子楓這才聽明白原本被自己忽視的後半句話,急急忙忙地掏出幾張符箓,開始施法。
符箓化形是每個築基期符修的必修功課,也是日後進一步修行的重要基礎。但就像沒有人用二元一次方程買菜一樣,築基期修士實戰中對符箓化形用的并不多。
郜子楓失敗了一次後終于将三張符箓化為劍氣,沖着蘇決而去。
見狀雲佩風微微點頭,雖然郜子楓動作不太熟練,但一般築基期大多是把符箓化為紙人之類的實體,他能想到将符箓化形為劍氣,已是孺子可教。
這種符箓化為的劍氣能夠存在很久,又因為郜子楓本人修習劍道的關系,威力足以媲美真實的劍氣。
蘇決緊張地抿起唇,嚴陣以待。
以他的水平,要應付郜子楓的攻擊并不容易。
雲佩風沒有再看戰場,而是偷偷睨了一眼周筵,對方手肘撐着窗沿,似乎并沒有再出言提點蘇決的意思。
察覺到雲佩風的小動作,周筵默不作聲地回看過來,修長的眉宇下眸光深邃如潭,又帶着些許調笑與揶揄。
雲佩風:“……”
他默默把頭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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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筵在旁邊憋着低低地笑了一聲。
另一邊,蘇決已經成功化解了郜子楓的第一波攻勢,只不過符箓化為的劍氣極為兇險,他仍處于下風。
周筵依舊沒有開口,似乎認定蘇決不需要他的幫助。
果然,蘇決在幾波進攻後,摸透了劍氣的規律,又靠着自己更高的修為和更深厚的靈力和郜子楓戰平。
而郜子楓沒有了符箓費錢的後顧之憂,出手明顯大膽許多,甚至能夠符劍兼顧,雙管齊下,直到幾十招後才因為低一個小境界落入下風。
雲佩風又開始說話:“乘馬入宅,馬載官鬼。”
“俯丘仰仇,晝蛇夜青……符箓化形繼續用起來,動災未戌!”
“對,就像這樣保持下去,不錯!”
在雲佩風的指揮下,郜子楓逐漸穩住陣腳,蘇決則開始左支右绌。
周筵眉頭微皺,再次出聲提點,幫蘇決扳回局面。
雲佩風哪能服氣,立刻又出奇招,郜子楓瞬間重奪優勢。
兩個少年在他們兩個各自的指點下,竟打得有來有回,不分上下,從清晨打到了深夜,還隐隐有打到第二天的趨勢。
雲佩風放出一個光球幫兩個少年照明。在門派中修煉學習的年輕修士比起散修,不用擔心資源問題,卻少了很多實戰機會。
仙盟四派那樣的大門派還好,有給弟子的固定任務,但像玄淵派這樣的小門派,弟子幾十年不出門都是常事。
這次鬥法正好給了兩個少年難得的鍛煉機會,尤其是背後還有人指點——郜子楓還沒看透,蘇決卻早已反應過來,認真對待周筵的每一句指導,将其牢牢記在心裏。
雲佩風看得惬意,他反正不會累,兩個少年打到第二天也無妨。周筵那邊,他雖然大部分時間沒什麽表情,卻顯然也樂在其中。
然而,雲佩楓突然注意到了異常,郜子楓的攻擊速度越來越慢,明明更擅長符箓,卻開始更多地用劍。
他一眼看透了郜子楓的窘境,面色嚴肅起來。
一整天的鬥法之後,郜子楓的符箓要用完了。
符修的符箓需要提前繪制的消耗品,郜子楓已經扔了幾百張出去,即使他是個愛囤貨的也支撐不住,馬上就要山窮水盡。
反觀蘇決那邊,用的是只消耗法力的咒術和法訣,再打三天三夜也沒有問題。
“郜子楓要輸。”周筵用只有雲佩風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雲佩風深吸一口氣,剛準備說話就看到蘇決花費很長時間布好的陣法此時起了效果。無數冰藍色的飛鳥從地心扇着翅膀飛起,帶着尖利的嘶鳴向郜子楓飛去。
他止住話音,瞪了周筵一眼。
憑築基期自身哪能想得出來這麽靈活的陣法運用,全是周筵教的!
郜子楓沒了符箓,哪能應對得了這種東西,他瞳孔驟然緊縮,沒有任何遲疑,轉頭就跑。
一路狂奔,他沖過來躲到了雲佩風身後。
雲佩風:“……?”
大堆的冰鳥已經到了眼前,雲佩風揮手解咒,冰鳥撞到了鐵板一般紛紛落地,連根羽毛都沒剩下。
蘇決目瞪口呆,又無比氣憤。
他也能看出來郜子楓快沒有符箓了,本想着用這招徹底贏他,但哪有這麽不講道理的?
聽着指導打架就算了,畢竟他也在聽……直接找靠山幫忙這也太過分了!
他忿忿不平,下意識地看向周筵求助:“尊主,郜子楓他耍賴……”
周筵沒有表态,目光向上,輕輕揚了下眉。
蘇決突然一個哆嗦,他意識到什麽,邊出冷汗邊擡頭向上看。
砰砰砰砰砰!
漫天的透明劍氣瀑布般傾瀉而下,釘在蘇決的腳邊濺起塵土與碎石。
蘇決大口喘息着,無法抑制身體的顫抖。他身邊的三尺土地皆被劍氣犁了個遍,唯有他站的一小塊地方幸免于難。
直到這個時候,郜子楓才從雲佩風身後探出頭,睜大眼睛觀察蘇決的情況。
“師弟,”他猶豫片刻道,“我不是故意的,沒打算傷你……”
蘇決沒接他的話,直眉楞眼地問了一句:“你做了什麽?”
最後的時候,郜子楓因着沒有符箓,幾乎都在用劍戰鬥,蘇決将他的一招一式全看在眼裏——他什麽時候偷偷發的這麽多劍氣?還是在天上!
蘇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雲佩風和周筵卻看得一清二楚。
郜子楓在符箓快要用完的時候,将最後幾張符箓化形為劍氣的模樣,斜斜擦着蘇決飛了過去。
蘇決以為這是郜子楓的失誤,并沒有放在心上。殊不知那幾道符箓只是看起來化形為了劍氣,實際上化形成的卻是透明的劍。
之後,這幾把劍一直徘徊在蘇決的頭頂,積攢出了幾十道蓄勢待發的劍氣。
而郜子楓跑向雲佩風,除了無法應對蘇決的冰鳥外,也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劍氣能夠更好地定點,不傷到蘇決。
蘇決聽完,難以置信。
他之前只聽說過符箓化形,符箓化形完的劍再産生劍氣攻擊,簡直聞所未聞。
“好了,”蘇決一臉震驚和糾結,郜子楓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撓了撓後腦勺,“打完了,這應該算我贏吧?”
他說:“那我還是你師兄。”
蘇決:“……”
他不服氣地張嘴,想說自己的冰鳥也能重創郜子楓,卻沒有底氣說出來。
他的冰鳥陣法是在周筵的指點下繪制出來的,但郜子楓這一招好像并沒有得到雲佩風的教導——雲佩風是提醒了他符箓化形,但只要是個符修就會這一招。
周筵看了他一眼,适時道:“如果是真正的戰鬥,郜子楓想出這一招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如果沒有雲佩風和他提示,郜子楓固然會落于下風,卻并不會很快輸掉戰鬥。他遲早會想起來符箓化形,将蘇決擊敗。
郜子楓被周筵這麽一說,高興地嘴角控制不住向上翹。
蘇決心中憋悶,卻不得不承認事實,噘着嘴巴認輸:“行,那我叫你師兄就是……”
他們走前,雲佩風好奇地問郜子楓:“符箓化形為劍再生出劍氣,這一招你是怎麽用出來的?”
他聽過類似的招數,只不過最低也要元嬰期才能使用,他不覺得郜子楓能自己想出這種招式。
“這個啊,”郜子楓答道,“師父不是給我寫過一本功法嗎?裏面有類似的東西,所以我才能想到這麽用符箓化形。”
雲佩風:“師父給你寫的那本劍道功法?”
“對,”郜子楓說,“只不過師父說我已經是符修了,以後修劍道也不能扔下符箓,他的功法也是按這個思路寫的。”
雲佩風點頭,他知道這件事。姜楷寫給郜子楓的新功法思路清晰,也非常契合郜子楓的情況,如今看來,效果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上許多。
蘇決在一旁聽了全程,忍不住插嘴:“新功法?為你專門寫的?比《靈虛經》還好嗎?”
《靈虛經》是一種通用功法,修煉速度快,普适性也很強,是築基期修士修習的首選。
“那當然了,”郜子楓說,“我之前也修煉《靈虛經》,新功法的修煉速度是《靈虛經》的兩三倍。可能再有幾個月我就能到築基期中期了。”
考慮到蘇決被他打敗,郜子楓照顧他心情道:“你其實也可以讓師父幫你寫一個适合你的功法——給我寫的時候,他兩個時辰就寫完了!”
蘇決愣了一瞬,随即拒絕:“不要。”
“功法只是輔助,重要的是看修煉的人和能得到的資源,雖然功法也很重要,但……”他中氣不足,“我現在修煉得就挺好的。”
郜子楓:“那好吧。”
“蘇決肯定動心了,”兩個少年離開後,雲佩風搖着頭對周筵說,“修煉中沒什麽比功法更重要,我打賭不出七天之內他就要忍不住去找師父求功法。”
“不過師父雖然只有合體期,但在功法之道上造詣極深,”他客觀評價道,“我現在練的功法也是他寫的。”
周筵有些驚訝:“你的功法也是姜楷寫的?”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下來,他早已知道雲佩風雖然境界不高,但見識絕對是大乘期級別的。
能寫出讓雲佩風都覺得不凡的功法,姜楷絕不是一般人。
“對,”雲佩風說,“如果沒有意外,能夠修煉到大乘期。”
他沒有告訴周筵這門功法有可能突破這個世界的境界桎梏,修煉到大乘期中期。但即使如此,他透露出的信息也足夠震撼。
周筵盯着面前的陣盤,合體期寫出能修煉到大乘期的功法,雖然聽起來仿佛天方夜譚,卻并不是不可能。
畢竟功法只是理論,寫出功法可以靠靈感、閱歷甚至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而突破大乘期,不僅要靠自身的積累,還要看實力、資源、資質乃至于機緣和運氣,缺一不可。
這麽看來,姜楷也算是一個人物。
“倒是我小瞧他了。”周筵說,“許多合體期的人傑在自己擅長的方面并不會遜于大乘期。”
“嗐,”雲佩風随意一揮手,“我師父他也只會寫功法了,我都沒見過他修煉,也不知道是怎麽修煉到合體期的。”
“也許像你一樣只需要努力一年。”周筵意有所指。
他認識雲佩風僅僅兩個多月,對方就從金丹突破到了元嬰,就算是因為大乘期機緣的關系,這個速度也足夠驚人。
雲佩風聳了聳肩,不置可否:“這件事我沒辦法跟你解釋。”
周筵也不強求,笑了笑繼續研究他的陣法,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什麽似的重新擡起頭:“三天。”
“什麽三天?”雲佩風不明所以。
“蘇決憋不住去找姜楷,”周筵很有自信地說,“最多只需要三天。”
三天後,周筵帶着雲佩風在玄淵派進進出出,開始布置最後的護山大陣。
蘇決卻一直沒有動靜。
第五天入夜,周筵已經将護山大陣布置了一小半的時候,蘇決才從房間裏偷偷溜出來,自以為沒有人知道地去敲姜楷的門。
周筵輸掉了賭約,卻并沒有太在意,全程在十裏之外用神識看熱鬧,順便轉播給只有元嬰期還沒有神識的雲佩風。
一刻鐘後,蘇決灰頭土臉地回到了房間——他去得太晚,姜楷已經睡了。
第二天傍晚,蘇決再接再厲,挑了個早一點、郜子楓下山買菜的時候又去找姜楷。
姜楷的速度極快,不過半個時辰,蘇決便拿着一本薄薄的功法,神情恍惚地從姜楷處出來。
“他寫一本功法不是需要兩個時辰嗎?”周筵問雲佩風。
雲佩風沉默一會:“……他給郜子楓寫功法之前可能偷懶了一個半時辰。”
許是秉持着對自己帶來的人負責的态度,周筵畫完護山大陣後将蘇決叫了過來,仔細檢查了姜楷給他的新功法。
“能夠将你的修煉速度加快至少兩倍,”看完周筵評價道,“雖然內容不多,但你可以用以它為基礎功法修煉到合體期。”
“美中不足的是只适合你一個人,其他人即使同樣是天靈根無垢靈體,修煉它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蘇決不管這些,歡天喜地地走了。
雲佩風也很高興,周筵畫完陣法後他偷偷領取了系統獎勵:一份元嬰期的淬骨洗髓。
這直接讓他的境界從剛剛突破元嬰期,變成了離元嬰期中期只差臨門一腳。
再修煉三五天他就能到元嬰期中期,還不用再陪周筵畫陣法。
雲佩風無比安心惬意,連睡覺都翹着嘴角。
周筵卻并沒有因為畫完陣法放松下來,而是在某一天深夜推開了玄淵派的另一扇門,拜訪姜楷。
姜楷可以用休息為理由拒絕蘇決,卻不可能拒絕周筵。
他将周筵迎進來,親手端上兩杯靈茶,态度不複往日的輕松,面色略顯緊張:“尊者特意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你不必擔憂,”周筵輕輕颔首,“我只是聽雲佩風說你在功法方面造詣極深,所以過來問些東西。”
“略知一二而已。”姜楷幹笑着謙虛了幾句,不僅沒有放松,反而更緊張了。
聽周筵的語氣,便知道他修煉的不會是普通功法。而對修煉特殊功法的修士來說,功法絕對是他們的命根子。
如果不是雲佩風還在,姜楷都怕周筵問完就殺了自己滅口。
周筵瞥了一眼姜楷,沒有管他的心理活動,淡淡開口道:“我想讓你幫我看看我現在修習的功法,我想知道它能不能修煉到大乘期中期。”
姜楷聞言一震,詫異地看向周筵。
“我所修習的這門功法……”周筵語氣沉凝,他停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這門功法需要渡過兩道大劫難,才能徹底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