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小崽子都給忙暈乎了,仰着小臉蛋給爸爸擦,腦袋被罩在白色大毛巾裏搓洗泥巴,聲音被捂得有點含糊:“爸爸,今天不玩了嗎?”
岑阆:“崽,別說話,泥巴跑嘴裏了。”
父愛如山,大概就是岑阆用偉岸的身軀擋住江俜的視線,對着小崽子一通處理,等江俜踱步過來,小崽子煥然一新。
小江望星臉蛋被擦得幹幹淨淨,身上被純白浴巾包成粽子,腦袋上紮着毛巾帽,看不出一點髒。
他這才看見江俜,高興地喊了一聲:“爸爸!”
江俜自然不能掃興:“寶寶玩得開心嗎?”
小江望星眼睛圓溜溜的,“開心,爸爸。”
岑阆裝作訝異:“我在特訓,小江醫生,你放假了?”
江俜見過岑阆夜訓,滿身汗水和灰塵,一打十個頂級Alpha,荷爾蒙爆棚。特種兵要适應奔襲泥濘險灘的強度和難度,岑阆在進行各項訓練時,肯定有各種各樣的狼狽和僞裝,像現在這樣渾身黃泥,只是很輕微的程度。
江俜可以接受,就是沒想到他一邊訓練一邊帶崽兒,小崽子在泥潭裏滾得比狗都歡。
這只是他看見的,沒看見的不好說。
這人、這狗……真的沒眼看。
他一直以為,江望星跟他一樣,比較愛幹淨,他喂小崽子吃飯時,有一粒飯掉到衣服上,小崽子都會立刻撿起來給他:“爸爸,扔到垃圾桶裏。”
每當這時候,岑阆都會笑,現在想來,含義頗深。
“別包了,裏面的泥捂幹了不好受。”江俜讓岑阆把小崽子的浴巾拆開。
岑阆:“你确定?”
江俜故意板着臉道:“岑隊,我本來對結婚後查崗這件事嗤之以鼻。”
岑阆見江俜崩潰又假裝高傲的樣子,心裏有點癢癢,“我不怕查,你兒子怕被查,不要混淆,謝謝。”
他把小崽子的毛巾帽拿掉,頭發上都是泥巴。
江俜剛才是遠看,現在是近看,瞳孔一縮。
岑阆接着把浴巾拆開,釋放出一個從泥潭裏拔|出來的崽子,“呃,洗洗還能要。”
江俜見小崽子蠢蠢欲動要抱他,艱難地穩住了身形。
小江望星想沖過去要抱抱,不過看見爸爸那麽幹淨,緊張地躲在岑隊爸爸同款作戰服後邊,仰頭小聲問:“岑隊,爸爸生氣了嗎?”
江俜心髒驀地柔軟,他小時候因為太髒被嫌棄,決計不會因為同樣的原因嫌棄自己的孩子。
別說玩泥巴,就是玩垃圾桶,他也能毫無芥蒂地把他抱起來哄。
潔癖不是用來針對愛的人。
岑阆彎腰把小崽子抱起來,分享經驗:“沒事的,我們晚上睡狗屋,明天爸爸就不生氣了。”
小江望星瞪大眼睛,滿是期待:“跟黑風哥哥睡一屋嗎!”
岑阆:“嗯,你跟黑風哥哥睡還是跟爸爸睡。”
小江望星:“跟爸爸睡。”
父子倆一唱一和,兀自把懲罰商量好了,萬事大吉的樣子。
江俜頓時把心軟收了回去。
上次岑阆報假坐标睡了一晚狗屋,他是不是太輕輕放過了?
非但不反省,還敢把方法傳授給兒子?
小崽子:“那今天還有抱抱嗎?”
岑阆看向江俜,不等兩人說話,小崽子機智道:“岑隊爸爸,我要奶粉洗澡。”
江俜一愣:“拿奶粉洗澡?”
小崽子:“對哦!”
小江望星想了想,補充:“還有,擦碘伏。”
江俜深吸一口氣:“是上次玩泥巴,爸爸給你用奶粉洗澡,還用碘伏塗了手臂,是嗎?”
小崽子點點頭。
江俜眼前一黑,這是什麽操作,難怪那天他覺得兒子身上有奶粉味,還以為是喝奶的時候倒身上了。
原來是岑阆的障眼法,真行。
岑阆拍了下小崽子的屁股,你這是賣父求榮,知道嗎?
江俜朝小崽子伸出手:“爸爸沒有生氣,寶寶。”
小江望星快活地把身子傾向江俜。
江俜接過來,潔白的襯衫染上一層黃泥,他抱着崽兒走向泥潭,“想不想繼續玩兒?”
小江望星:“可以嗎?爸爸。”
江俜:“當然可以。”
已經髒成這樣了,那就盡興吧。
他坐在泥潭邊,“注意不要讓泥巴進眼睛嘴巴耳朵。”
“好噢!”小崽子快活地和黑風一起,撅着屁股在泥潭裏刨了起來,一分鐘後,刨出一個小球,“送給爸爸!”
黑風叼着球上岸,吐在江俜身邊。
江俜:“什麽?”
岑阆把小球洗了洗,擰開來:“盲盒,這個是巧克力。”
江俜:“我說他怎麽玩得樂不思蜀!”誰家爸爸會在泥潭裏埋零食盲盒吸引小孩子啊?!
岑阆狡辯:“他本來就想玩,我給他增加一點趣味而已。”
江俜:“那他挖起來的零食,你都給他吃了?”
“不全是零食,大部分是黑風的牛肉幹,說明你兒子很有愛心,愛護軍犬。”
“你幹什麽!”江俜輕呼,腳踝突然被岑阆捏住,半強硬地脫了鞋子。
岑阆:“與子同樂。”
江俜蜷縮着腳趾,有些抗拒。
岑阆:“這泥很幹淨,火山底下挖的,美容。”
江俜:“我不需要。”
小崽子不明所以,看見爸爸脫鞋,以為他要下來,“爸爸快來!”
“爸爸到這裏!”
誰能拒絕親生兒子的呼喚呢?
江俜趕鴨子上架,試探性地伸腳。
岑阆:“踩在我腳背上。”
江俜看着他跟泥潭融為一體的腳背:“有什麽必要嗎?”
岑阆:“沒什麽必要,就是想給你墊着。”
江俜心念一轉,踩在了岑阆腳背上,有點滑,吓得一下子抱住了岑阆的腰,身上大面積蹭到了黃泥。
岑阆看見江俜白皙的下巴蹭了一點泥,眸光微微一動,抱着他的腰走到小崽子身邊。
“我放你下來了?”
“嗯。”
腳踩下去,慢慢下陷,大概到小腿的位置。
江俜站穩了,泥巴漫過腳踝,于他二十年的人生裏,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不僅是二十年,可能是整個人生。
此刻,一種與孤兒院深陷泥潭完全不同的感覺漫上心頭。
他腳下的泥,是幹淨的,溫暖的……溫暖的?
江俜不可思議:“這下面有地暖?”
岑阆:“怕孩子感冒。”
江俜又想什麽,道:“浪費奶粉,你和你兒子喝幾天營養劑吧。”
岑阆:“幾天?我替兒子喝行不行?”
“不行,看反省态度。”江俜眉心展露一點疑惑,“我覺得兒子在你面前,跟在我面前,怎麽兩幅面孔?”
岑阆:“有麽?”
江俜随即釋然:“跟你學的,你睡半個月書房吧。”
岑阆感覺冤枉大了,純粹替小崽子背黑鍋:“怎麽就是跟我學的?”
江俜幽幽道:“你在江總面前,跟在陸上将面前,不是兩幅面孔嗎?”
岑阆:“……”
江俜笑了一下,當兒子的,給陸爸爸出口氣,沒問題吧。
岑阆承認罪名,但覺得半個月太多了,“能不能延長到一個月?”
江俜:?
岑阆:“隔一天睡一次書房,總數還是十五天,你不虧。”
江俜:“想得美。”
岑阆有點遺憾,“你的窗戶記得關。”
江俜:“不準爬窗。”
岑阆油鹽不進:“那你焊死吧。”
江俜氣得踢了一下他的腳背,小崽子剛好湊過來,無辜的臉蛋被濺了一個泥點子。
小江望星一愣。
江俜連忙心虛地蹲下來,用手指幫他擦幹淨本來就不幹淨的臉蛋:“對不起,寶寶。”
小崽子:“沒關系,爸爸。”
他捧着新挖出來的小球:“送給爸爸。”
江俜攤開手掌:“謝謝寶寶。”
“我再挖好多個!”
小江望星轉身,腳丫子不小心陷進爸爸踩出的坑裏,身子一歪。
江俜下意識去扶,不适應在泥潭裏行動,重心不穩,坐在了泥潭裏。
而小崽子卻迅速自己調整好了姿勢,毫發無損。
“爸爸!”
小崽子和岑阆連忙一左一右地把江俜圍住。
“爸爸疼不疼?”
“你還好嗎?”
江俜看看如履平地的父子倆,默默嘆氣,這得玩了多久才這麽熟練。
“沒事,你繼續挖小球。”
“噢。”小崽子爬進爸爸懷裏,貼貼臉蛋,把臉上的泥一比一複印過去。
江俜怔住,想擡手擦掉,但是手上都是泥,只好揪住襯衫領子,蹭了蹭。
他沒有鏡子,看不清泥巴在哪,擦着擦着,結果擦了個花臉。
下半張臉髒了,襯得眉眼愈發幹淨漂亮。
“還有麽?”江俜向岑阆求助。
岑阆:“沒有。”
那邊,小崽子挖球球太興奮,黑風給他當了好幾回墊子,終于一條軍犬也受不了,跑上岸狂甩身上的泥點。
江俜忙轉身額頭抵着岑阆胸膛,躲避漫天的泥點。
岑阆擡手護着江俜的腦袋。
小江望星很熟練地背對黑風,抱住腦袋。
靠自己。
兩個爸爸誰也沒想起崽兒。
江俜閉着眼睛:“黑風甩完了嗎?”
岑阆看着髒髒的老婆,突然起了反應。
他低頭看了一眼褲子,還好由于泥巴太多,作戰服又厚,被壓住了看不太明顯。
他樂于對小江醫生耍流氓,但是有些想法……比如想把江俜弄髒……好像有點變态。
“甩完了。”岑阆盡量雲淡風輕。
但是江俜聞到了他的消毒水味兒信息素。
在一起這麽久,他對信息素濃度與岑阆的身體狀态之間的關系了如指掌。
這是……?
江俜不可置信地看着岑阆,“你——”
岑阆:“我覺得你現在想要消毒水,沒別的意思。”
江俜:“那你遮掩什麽?”
岑阆:“你看錯了。”
江俜輕聲道:“都結婚了,你可以說實話。”
岑阆實話脫口而出:“想……把你弄髒。”
消音了一些詞。
江俜聽完糊了他一巴掌泥:“美容。”
一萬瓶營養液可以制作一管星際營養劑。
小崽子:“岑隊爸爸,爸爸讓我們喝兩天營養劑。一天喝幾頓?家裏的夠我們喝嗎?”
岑阆:“取決于你的姨姨們有多少。”
小崽子(拿出奶瓶):姨姨會給我多少營養液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