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番外完
番外完
後來 ，盛子銘為了提高成績，成為了周明渡和江善的跟屁蟲，電燈泡。
兩人煩不勝煩，無數次想要甩開盛子銘，但盛子銘臉皮厚，眼睛尖，無孔不入，總能輕易找到他們的位置。
很多次暧昧的氣氛，随着盛子銘的出現陡然打破。
對于周明渡的白眼，盛子銘不以為意，“剛教導主任路過，要不是我過來，你們就等叫家長吧。”
“呵呵。”江善鼻子冷哼一聲。
教導主任才不會管他們呢。
周明渡也不想認識這個朋友。
時間就這樣在吵吵鬧鬧中度過，很快東榆進入了冬季。
寒風凜冽，白雪飄揚，房屋街道，入目皚皚白雪，懸挂着的大紅燈籠也被埋進去很多，只露出一點鮮紅，宛如掉進了童話世界裏。
臨近過年，學校早已放假。
江善穿着厚厚的羽絨服，戴着毛茸茸的粉紅帽子，生拉硬拽着從家裏出來的盛子銘。
盛子銘雙手塞兜，滿臉幽怨，“你要給周明渡那家夥選生日禮物，自己一個人選就得了，喊我過來幹嘛？大冷天的要凍死我啊！”
行人很少的道路上，江善呼出一口白氣，“周明渡也是你的朋友，哪能我一個人選禮物，要受罪就一起受罪！”
明天是周明渡的生日，她為了選禮物，已經晃蕩半個月了，兜兜轉轉，依舊沒有找到合适的。
原本嘛，她給雲京的異性朋友們送禮物，無非是車子，請明星慶生，或者直接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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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都是同一個階層，送禮物的價錢也不在乎價格高。
可周明渡不在她平時的交友圈，不是少爺富二代，他的家境普通，自然不能單純用金錢砸人，會讓他不自在。
更何況周明渡是她喜歡的人，這是她第一次送他生日禮物，自然不能敷衍。
所以，江善就為難了。
江善拽着盛子銘，走進精品店。
裏面種類繁多，眼花缭亂。
江善轉了一圈，依舊不太滿意，太俗氣了，配不上周明渡。
盛子銘翻白眼，“我覺得那個奧特曼就挺适合他的，哪個男人沒做過拯救天下的夢，老子是世上第一厲害的——”人！
“砰！”江善拳頭敲在他的肩膀上，“你以為他是你啊？別用你那種俗氣的眼光看他！”
“……行，我俗氣，就周明渡高貴，行了吧？”
他們走出精品店，遍了大半個城區，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裏找到了目标。
那裏有一個木偶工作室。
江善：“師傅，這張相片您能刻出來嗎？”
上面她和少年并排手牽手，面帶微笑看着前方，青春洋溢。
老人自信地點頭，“當然可以，你等着看就行！”
最後，江善抱着惟妙惟肖的木偶小人，心滿意足地離開。
跟在屁股後的盛子銘松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他又累又冷，雙腿沉重。
他今天所遭受的痛苦，早晚有一天，他要加倍從周明渡身上讨回來。
周明渡十八歲生日是在家裏過的。
寒冬臘月，院子裏燈光溫暖，氣氛溫馨。
周母從中午就開始忙活，做了一大桌子菜。
周父也早早訂了蛋糕。
身體不好的周爺爺也過來，笑容滿面給孫子慶生。
江善被司機送過來時，家裏很熱鬧。
周明渡早就收到了女孩要過來的信息，他雙手插兜，正在門口等她。
看到她嬌俏的小身影，眸子瞬間一亮，大步走過去。
“你來了？冷嗎？”
江善眨眨眼，倏地将手放進他熱乎乎的掌心，“冷不冷，你摸摸看不就知道啦？”
手心溫涼。
少年握緊了手掌，“我給你暖暖。”
他讓她雙手都放進來，等暖和的差不多了，才不緊不慢地進屋。
周爺爺還是第一次見到孫子領着女同學過來，詫異了幾秒，而後掃幾眼兒子和兒子毫不驚訝，甚至還有些從容的模樣，很快明白過來。
看來，兒子和兒媳是早就見過這個女孩，不然也不會這麽平靜。
“爺爺好！”周爺爺還在愣神的時候，江善就停在他的面前，彎着眼睛，笑嘻嘻地問好。
女孩臉頰白嫩，鼻頭微紅，眸光清亮，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
周爺爺面色和緩，“你也好，外面冷，快進來暖和。”
“嗯嗯，爺爺你也進來。”
懂事乖巧的女孩子，誰不喜歡？
僅僅見過一面的周爺爺，很快抛棄了客套，像關心小輩一樣交談起來。
“丫頭，你太瘦了，一會兒多吃點。”
“丫頭，你住在哪裏，走的時候讓周明渡送你。”
說起來，周家一家人，除了周明渡，和江善接觸最多的就是周母。
周父因為工作很少在家，周爺爺在床上養病。
而此刻的飯桌上，沒有因為江善的到來變得突兀，反而和諧得好像一家人。
飯後周父拎出大蛋糕。
蠟燭燃燒的時候，周明渡閉眼許願。
【我所求不多，只想永遠守着身邊幾個人，讓他們平安快樂。】
少年從未有過的虔誠，可後來的他才知道，這個願望是一個大大的笑話。
所有人圍着他鼓掌。
“十八歲生日快樂！”
“兒子，生日快樂！”
“周明渡生日快樂！”
眼眸映出蠟燭跳躍的火光，周明渡眼睛溫熱，掃過一張張笑臉，心口暖流激蕩，他永恒記下這一刻。
接下來是送禮物環節。
周母取出在商場買的一套羽絨服上衣和褲子。
周父摸出一個禮盒，躺着一塊銀質腕表。
周爺爺送了自己織的灰色圍脖。
周明渡一一收下禮物，然後含笑看向身邊的女孩兒。
江善挑眉，笑而不語。
這是秘密，要悄悄送給他？
少年嘴角一彎，心口生出密密麻麻的期待。
江善：“我們出去看電影？”
“可以。”
江善牽着少年的衣袖，蹦蹦跳跳出門，雪地上留下兩行清晰的腳印。
老遠還能聽到女孩叽叽喳喳的聲音，少年時不時回應。
望着他們活潑的背影，剩餘的三個人齊刷刷笑起來。
“年輕真好啊。”
他們都老了，蹦不動了。
江善早就讓司機回去了，因此她和周明渡全程走着去電影院。
走着走着江善耍賴。
“你背背我好不好？”
少年彎下腰，“上來。”
女孩爬上去，緊緊摟着他的脖子，“你小心點，不許把我摔下來。”
周明渡雙手抱着她的腿直起身子，故意逗她：“摔下來會怎樣？”
他走的很慢很慢，如同背着全世界最珍貴的珠寶。
江善戴着毛茸茸的手套，伸手罩着他冰涼的耳朵，嘴巴在耳邊說：“你要是敢把我摔下來，我就把準備送你的禮物銷毀，你就等着收空氣吧。”
“銷毀就銷毀吧，反正我沒見過它，沒了也不遺憾。”
話音剛落，耳朵倏地一痛。
他側頭，看到她氣呼呼的臉頰。
江善：“哼，為了給你買禮物，我都尋了十幾天啦，腿都跑斷了，所以，你不能不喜歡它，知道嗎？”
“嗯。”
他悶聲悶氣。
怪不得這幾天他每次找她，她都很忙，推脫掉見面。
害得他自我懷疑，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原來，是為了尋禮物嗎？
這還是除家人之外，第一個這般重視他生日的人。
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只感覺心髒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酸酸麻麻。
還沒有見到禮物，他已經潰不成軍。
他想，她的心意他感受到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直到電影院，周明渡才放下她。
“在這裏等我。”
他排隊買票，買爆米花，買奶茶。
這裏很熱鬧，人很多，可江善的眼中只有周明渡一個人。
少年穿着黑色的羽絨股外套，身材高挑，面孔俊秀清爽，像偶像劇中的男主。
他的前方有一個穿着清涼的女孩子，女孩子撩開披肩，露出大片肌膚。
幾個路過的男生有意無意瞥女孩白嫩的肩膀和大腿，臉色意味深長。
周明渡愣是沒有看一眼。
江善彎了彎唇。
“走吧。”
周明渡牽着她的手進去。
突然，江善開口：“比起昨天，我又多喜歡了你一點點。”
少年下意識捏緊她的手，“嗯。”
他沒有說他們不一樣，他的喜歡沒有多餘的空間，早就滿得溢了出來。
電影正在播放的時候，周明渡手心被塞進來一個東西。
有點硌手。
他低下頭，光線昏暗的視線中，隐約看到是兩個雕刻的小東西，巴掌大小。
耳邊女孩聲音響起：“喏，你的禮物，收好哦。”
“嗯。”他應聲，摩挲着光滑的小東西，“這是什麽，我沒有認出來。”
“笨蛋，這麽簡單，還需要認嘛。”
周明渡：“……”
“當然是你和我啦。”
他和她？
周明渡莫名覺得耳朵有點熱，他迫不及待要看它的真面目，“我去下洗手間。”
江善看着他踉跄走遠。
燈光大亮的洗手間，周明渡終于看清楚了它的真正模樣。
手中兩個木塊雕刻的木偶，一男一女，形态逼真，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和江善的模樣。
他們手牽手，女孩的腦袋歪在男孩的肩膀上，眼睛又大又圓，男孩嘴角牽起微笑。
他記得這個場面。
這是不久前他們登山看日出，她困倦地倒在他身上，最後太陽冉冉升起，他輕聲叫醒她，然後按下快門，拍下了這一幕。
沒想到會被她雕刻出來。
他不斷摩挲着女孩的臉蛋，眸中溫柔。
江善在他背後，老遠就看到他站在洗手臺，撇嘴：“你再不出來，我就要以為你出事啦。”
周明渡轉身，“謝謝你，我很喜歡。”
這是他最快樂的生日，也是他嘴滿意的禮物。
江善看了眼木偶，“那是，也不是看是誰送的，你一定要收好咯。”
“我會的！”少年鄭重說道，妥帖放進口袋裏。
等回到家，他會把它放進書桌上，每天都要看上好幾遍。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被他珍重喜愛的木偶，還不到一年，就被一夥人砸碎，四分五裂。
他本人，也陷入無限的絕望。
電影還沒有播放完，他們都無心觀看。
于是直接出了電影院。
江善的手機響起。
“老江，怎麽啦？”
“什麽時候回去？”江善猶猶豫豫地看向周明渡，“你管我呢，只要過年在家不就行啦？”
“再說了，你不也沒有閑着嘛，整天忙來忙去不着家，還好意思說我。”
“你要來接我？不必了吧？我自己會回去。”
“行啦，最多兩天，我就回去好不好？”
少年愉悅的眉眼漸漸冷清，心髒不斷下沉。
他看見江善挂斷電話，迫不及待地問：“你要回雲京了？”
江善跺腳，“過兩天吧，老江一個勁催我，煩死啦。”
“哦。”他語氣低落，“你回去後，還會回來嗎？”
江善瞄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的，我學籍在雲京，所以我明年要返回雲京讀書。”
他努力不表露出難過，不讓她為難，“我知道的，你在雲京要好好學習。”
江善：“嗯，我會回來看你的。”
明明還沒有離開，就先有了離別的氣氛。
少年喉頭哽咽。
是先前的愉悅，讓他短暫忘記了要分開的事實。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江善，他說：“不就是半年嘛。等明年我們考上大學，就可以每天見面了。”
他們早就約好了要上雲京大學。
周明渡深深看着她，“所以，接下來的半年我們都不要掉鏈子，哪怕你到了雲京，也要維持住現在的成績。”
“還用你說？”江善不喜歡他強顏歡笑的模樣，故意伸手捏他的嘴角，“我還沒有走呢，給我笑！”
他努力扯出一個笑。
兩天後，江善飛往雲京。
周明渡望着頭頂劃過的飛機，不知道那一架是不是她的。
他揮了揮手。
“再見。”
江善走後，似乎帶走了周明渡的快樂。
思念排山倒海湧來，他牽腸挂肚，吃不香睡不好。
新年過完後，整個人消瘦不少。
沒多久學校開學。
教室裏，盛子銘摸着自己臉上長出的肉，羨慕地看着他，“我過年胖了十多斤，你小子，竟然還瘦了！”
“別說，雖然你憔悴不少，但依舊那麽帥！”
周明渡無精打采。
他已經半個月沒有見到江善了。
偶爾打一次視頻電話，他歡歡喜喜地看着鏡頭她，她喜氣洋洋，面容紅潤。
看起來過得很好。
他有很多要和她說，然而他們還沒說上幾句，旁邊就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只能歉意地挂斷電話。
他理解，江家家大業大，過年訪客不少，江善肯定要去招呼客人。
可理解是真的，難受也是真的。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像個深閨怨婦，盼望着心愛的人多看他一眼。
盛子銘看出他的悶悶不樂，“至于嗎，不就是江善會雲京了嗎，你看看你的樣子，活生生像誰欠了你錢一樣，真想讓江善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周明渡眼珠一動，“那你拍照給她看啊。”
盛子銘瞪大眼，“不是吧，我只是随便說說，你還真想讓江善看啊？”
周明渡：“為什麽不讓她看？”
只有這樣她才會心疼他。
盛子銘：“……行吧，我拍給她看。”
他拿出手機，鏡頭對準周明渡，胡亂按下拍照，把照片用企鵝發給江善。
照片裏的周明渡耷拉着眉眼，一副莫要挨我的模樣。
盛子銘本以為這時候的江善在忙，肯定沒法及時回複他。
沒想到剛發過去，手機就震動了下。
【周明渡怎麽啦？郁郁寡歡。】
【還能怎麽，當然是思春了。】
【……把手機遞給他。】
盛子銘翻了個白眼，“喏，江善找你。”
周明渡眼疾手快接過去，雙眼發光，這個精神狀态，哪有剛才的低落的模樣。
【你有空了？】
【老師在上面講課，我偷偷回你。】
周明渡失落。
【嗯，你安心聽課吧，有空我們再聯系。】
江善哼笑。
明明很想和她聊天，偏偏嘴硬。
【不着急，我得先安慰好小氣鬼才行。】
周明渡眨眼，他是小氣鬼？
還沒回複，女孩下一條信息就飛了過來。
【我先前有點忙，沒能好好陪你，今後我就不忙啦，你要做好準備，我可是會随時抽查哦。】
【麽麽噠。】
【我先聽課咯。】
周明渡笑了下，很快眉毛又皺了起來。
【嗯，我知道了。】
确定江善不會再回複消息後，周明渡删除聊天記錄，把手機還給盛子銘。
盛子銘看着空白一片，略微無語，“不是吧，聊天記錄你還删，至于嗎？怎麽，怕被我看到不好意思啊？”
周明渡：“我會不好意思？我是怕你看到聊天內容嫉妒我們關系好。”
畢竟，江善關心的人只有他，都沒提盛子銘一個字呢。
“神特麽嫉妒？”盛子銘呲牙咧嘴，“不就是你有女朋友，大不了明天我也找一個盤條靓順的女朋友，看誰嫉妒誰？”
周明渡：“那我等着咯。”
春天到來，萬物複蘇。
學生們脫下棉襖，穿上薄薄的春裝。
高考越來越近，校園氣氛越加緊張，偶爾路過操場，周明渡還能聽到有人在偷偷哭泣發洩壓力。
周明渡無法感同身受，因為于他而言，他現在的分數早已超過雲京大學計算機專業的分數線，只要他保持住現在的狀态，拿下通知書不在話下。
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也不敢給他壓力，他現在是市狀元預備役，他們東榆八中能不能憑此一戰爆火，就要看周明渡的分數了。
高考愈加逼近。
在高考還剩一個月的時候，周明渡向老師請假。
班主任：“請多久？”
班主任很信任周明渡，連請假理由都不多問。
周明渡早有打算，“大概三天。”
“行，你直接在請假條上面寫吧，待會兒我給你簽字。”
請完假，周明渡匆匆回家，等待父親的車路過。
開着貨車的周父剛拉完貨，從家門口路過接兒子。
周父：“兒子，這裏，快點上車！”
“好的！”
周明渡連忙爬上車廂，父子倆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奔向最繁華的雲京市。
周明渡在最近幾次的聊天中，得知江善生病了。
她斷斷續續發熱了一個星期。
他有些擔心。
正好這次父親要往雲京拉貨，他提出要随同父親一起去雲京。
父親原本不同意，這是高考的關鍵時期，想要他安心學習。
後來聽到是江善生病了，才勉強松了口，不過也提出了要求，早去早回，不能多逗留。
周明渡答應後，周父才同意稍他一程。
父子倆大早上從東榆出發，中途吃了簡單的飯菜，在傍晚抵達雲京。
周父必須在協定時間之前卸貨，将貨物交到對方手中。
因此一到達雲京，周父就沒有辦法照顧兒子。
周明渡早就打算，“爸爸你放心吧，我雖然沒有來過這裏，但我早就查找好路線了，不會出事的。”
“我會時刻和你聯系的，放心。”
周父叮囑了他好一會兒，才放他下車離開。
周明渡按照手機上查找的路線，轉了五六趟地鐵，才終于找到江善提到過的醫院。
他早就旁敲側擊出江善的病房號，來的時候也沒有提前給她，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他可以想象到女孩看到他後，猝然興奮的表情。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他想多了。
江善住的病房是vip，一般人無法進入。
周明渡無奈，只好給江善打電話。
“江善，我在雲京，我來找你了。”
江善垂死病中驚坐起，“你來啦？在哪？”
“xx醫院，樓下。”
“你快上來！”
在江善又驚又喜的聲音中，周明渡踏入她的病房。
江善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從病床上下來，“你怎麽來啦？”
周明渡直勾勾看着她。
她似乎瘦了，臉頰病态蒼白。
他眸中劃過一抹心疼，“你生病了，我自然要來看你。”
江善一下子抱住他。
“能見到你我好高興啊！”
“我也是。”少年悶聲，緊緊抱了一會兒才開口，“醫生怎麽說的？”
“醫生說是天氣溫差太大引起的感冒，不嚴重，差不多要好啦。”
少年撫摸着她的頭發，“真的？”
江善：“我騙你幹嘛？不信你問醫生。”
聽她這麽說，少年的心稍稍放下一些，“這就好，吓壞我了。”
得知她生病一個星期都沒好轉，他擔心得不行。
他們說了好一會兒，江善才找回些理智。
“你怎麽過來的？”
周明渡：“我爸正好來雲京送貨，順路把我稍過來的。”
“哦，你晚上住哪裏？我給你在酒店訂一套房間吧。”她說完就要拿手機。
周明渡攔住她的動作，“你不用擔心啦，我有地方休息。”
雲京随便一間酒店就要成百上千，他不想花江善的錢。
在外人看來，他本就配不上江善這位大小姐，如果現在真的花江善的錢，豈不是坐實這些名聲？
江善後知後覺明白少年別扭的自尊心，頓時不好說什麽。
江家等會兒有人過來送飯，周明渡不好繼續留在這裏看到江家其他人，約定明天再過來找她。
他孤零零走出醫院，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車來車往，家家戶戶萬千燈火，覺得自己分外渺小。
如果，他有與江善足以匹配的地位，是不是就可以堂堂正正站在江家人面前，自信的介紹自己的身份。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一只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小老鼠，東躲西藏，不敢出現在江家人眼前。
唯恐見到他們避之不及和蔑視的目光。
龐大的江家，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着他不堪的背景。
有人說，外表的貧窮不可怕，精神的貧窮才更悲哀。
可是，多少人是因為外表的貧窮，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造成膽怯、自卑的性格，時刻覺得低人一等。
周明渡也是人，他才剛滿十八歲，即便再成熟聰慧，也會自卑。
踏入雲京這一刻，被拒絕在醫院vip病房這一刻，周明渡才意識到他生活多年的東榆市多麽渺小，他和江善雲泥之別。
不過，少年争強好勝，他還年輕，可以創造無限可能。
他不信十年後，他活不出人樣來。
周明渡想通後，去了最近的便利店，買了一通泡面。
他拎着泡面，逛進一家網吧。
這裏一晚上只需要二十塊錢，相比賓館酒店便宜幾十倍。
來的時候他口袋裏裝了幾千塊，足以負擔房費，但他不舍得把錢花在無關緊要的地方。
這裏挺好的，熬一熬就過去了。
窩在椅子上，一晚上腰酸背痛。
大清早，周明渡找到洗手間收拾好自己，找到一家早餐店填肚子。
江善剛才對他說，今天她就可以出院了。
周明渡笑笑，他徹底可以放心了。
江善出院後，找到機會陪他在雲京逛了逛。
周明渡見到了江善現在的學校，見到了他們向往的雲京大學，見到了各種名勝古跡。
第三天的時候，周明渡獨自乘坐高鐵返回東榆。
盛子銘不知道周明渡打了什麽雞血，眼睜睜看着他學習勁頭更猛，平常十一點準時睡覺的人，現在做題，熬到淩晨一點才睡。
“你至于這麽拼嗎？”
年紀第一還這樣卷，讓其他人咋活？
如果他是周明渡，早就睡得昏天暗地了。
周明渡淡淡瞥他一眼，“你不懂。”
如果他想追到世上最好的人，和她站在一起，必須讓自己變得足夠出色，不能讓外人嘲諷她看中一個一無是處的窮小子。
一切，就從拿下省狀元開始吧。
周明渡的改變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有老師拿周明渡舉例，給其他班學生壓力。
“你們看看，年紀第一還那麽努力，你們怎麽好意思偷懶的？”
“如果你們個個都是周明渡，哪怕你們整日不來上課，我也不會說你們。”
“學累的學生，都去看看周明渡咋學的。”
有學生調皮搗蛋，“老師，你是讓我們跟他學怎麽談戀愛嗎？”
下面哄堂大笑。
誰不知道周明渡在和他們班一個女孩子交往，聽說即便女孩轉學了，倆人還沒斷。
老師憤怒拍桌，“一派胡言，人家是交流學習經驗，哪裏談戀愛了？”
“你，下課來我辦公室！”
這一個月，全校考生對周明渡的怨念陡然加深。
偶爾走在校園裏，周明渡還能收到一個幽怨的眼神。
當然，更多的是對學神的羨慕。
高考前兩天，學校放假三天，美其名說是放松心情，緩解緊張。
只是很多學生都自願留校，寧願多學幾道題，也不想提前放飛自我，只有極少一部分人不在意分數的人在街上晃蕩。
後來，周明渡也成了街上晃蕩的人之一，不過不是他自己，是和江善。
江善從雲京過來了。
她舉起手機，“高中生涯最後幾天，留個紀念！”
“咔嚓！”鏡頭裏，男生女生相視一笑的場面永遠定格。
周明渡和江善最後又回到學校。
金童玉女，他們并排走在校園裏，很多教室裏的學生看到他們，伸着脖子張望。
“看！學霸和他的女朋友！”
嘩啦啦一群學生擠破腦袋張望。
“卧槽，老班前幾天才訓我，說學霸沒有談戀愛，現在打臉了吧，真想讓老班親眼看看。”
班主任出現在教室門口，陰恻恻道：“讓我看什麽？”
學生吓一跳，穩了穩呼吸，“當然是看學霸談戀愛！”
班主任往外瞥了一眼，“哦，你是學霸嗎，如果你是學霸，哪怕你同時交往五個女朋友，我也不管你。”
學生啞口無言，最後憋出一句話：“你以為我不想成為學霸，還不是你弱雞。”
要是班主任有本事，他至于成績中游？
班主任瞪大眼，“你說什麽？我弱雞？”
學生見狀不妙，拔腿就跑，“怎麽，我說錯了嗎？你要誠實直面不足之處，不要玻璃心好不好？”
“你別追了啊啊啊！”
“老班，你打吧，反正兩天後你就不是我的老師了，到時候我再打過去就成！”
班裏喧鬧一片，周明渡一無所知。
他們去了操場。
三三兩兩的學生在跑步。
江善感嘆：“時間過得好快啊，轉眼我們認識快一年啦。”
“對啊。”
周明渡想起了初次見到她的場景。
她一襲漂亮的小裙子，和菜市場肮髒的環境格格不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心慌氣短，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手足無措。
在江善主動問他名字時，他詫異了幾秒，而後誠實地告知了她。
以往也不是沒有女孩子要問他名字和聯系方式，不過都被他反感地拒絕，只是換做被江善詢問，他沒有一絲不耐煩，甚至覺得竊喜、不可思議。
一見鐘情不過如此。
所以女孩離開菜市場後，失落席卷而來，他連忙騎車追了過去，故意在女孩面前搖晃。
果然，女孩叫住了他，他載她回酒店。
把他放下後他頭都沒回直接離開，因為他一旦回頭，女孩就會看到他紅通通的臉蛋和耳朵，太囧了，他不想在她面前丢人。
後來他在學校見到她……
他驀地想到命運的羁絆幾個字，無論他們何時遇見，他們都會相愛。
天色暗了下來。
蟲鳴的聲音更加清晰。
江善勾着他的手指，“高考後，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少年鄭重點頭，“好。”
他想了想，“我在校門口等你。”
“真乖。”江善踮腳拍拍他的頭。
少年擡頭，看到滿天星光。
今天星光真美。
高考正式來開帷幕。
周明渡是老師心中的寶貝疙瘩。
他剛踏出考試，老師就小心翼翼問他：“考的怎樣？”
周明渡笑容自信，“正常發揮。”
“正常發揮就好！”老師眉眼微松，市狀元沒跑了。
後來分數出來時，老師險些扯破喉嚨。
“他管這叫正常發揮？明明是超常發揮好不好！”
正常發揮是市狀元，他的寶貝學生現在是省狀元！
省狀元啊！
東榆八中考出一個省狀元，讓無數人将目光放在這個普通高中上面。
這個夏季，東榆八中和周明渡進入無數考生的視線，成為高考的最大贏家。
江善給周明渡電話賀喜，“裸分701，恭喜省狀元啦。”
周明渡：“同喜同喜，你也不差。”
“還好啦，不過依舊沒有超過你。”江善對周明渡心服口服，她已經鉚勁追了，還是被他壓在下面。
周明渡：“你什麽時候回國？”
江善高考結束，就被朋友們拉去國外旅游，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原本說好要和周明渡見面，只能無限推遲。
“快啦，這幾天就回去了，你要記得想我哦。”
挂斷電話，江善對越來越想念周明渡，于是不顧朋友們的勸阻，買了機票回雲京。
只是回到雲京，很快又被另一波朋友絆住，無奈只能繼續應付。
等終于能脫開身，約定和周明渡見面的日期，已經是七月五號。
那天，她打扮的前所未有得漂亮，特意穿上她從國外買來的小裙子，打算驚豔住她的男朋友。
江望山見她背着小書包，“你要去哪裏？”
江善心情很好，“我要去東榆找同學玩兒。”
江望山：“怎麽，國外半個月沒呆夠，還要回東榆？”
江善仰着下巴，“嗯哼。”
江望山無奈，“行，讓司機送你。”
“哼，還用你說？”
她像一只小兔子奔出家門。
只是去機場的路上，車子出故障，壞掉了。
江善看向正在修車的司機，“多久能修好？”
司機有些抱歉，“最少半個小時。”
江善看看時間，來不及了，飛機不等人。
她因為化妝收拾自己，浪費好多時間，幾乎是踩着時間從家出發，現在已經耽擱不起任何時間。
她和周明渡約好中午見面，下一班的航班在兩個小時後，太晚了。
他們雖然約定的是中午見面，但那個小傻子，肯定會早就在校門等着，沒準現在已經等幾個小時了。
她不忍心坐下一班飛機，讓他在高溫下繼續等待。
“我打車過去吧。”
江善站在路邊，随手招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坐進去。
出租車司機近距離看到女孩的容貌，驚嘆後，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麽好，他還沒放開始鈎子釣魚呢，就有一只漂亮的魚兒跳上岸。
魚兒啊，看來你注定要被我吃掉。
男生在校門口等待。
他起了個大早，做完飯後給媽媽送去，之後返回家中吃飯。
吃完飯八點鐘，按照往常的時間，這會兒他應該在看書。
可他在書桌前靜坐了半個小時，靜不下心，腦海裏一直回蕩着女孩的音容笑貌。
最後索性從家中出門，步行去往學校。
夏季的八點鐘已經很熱，他走到學校用時二十分鐘，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
學校門口有一排樹，他站在樹下等女孩赴約。
心髒跳得飛快，高考都沒有緊張過的他，手心已經出汗。
一只小狗在他身邊蹲下，默默陪着他。
周明渡再次看了眼時間，九點多。
他給她發消息。
【現在時間還早，不着急，你慢慢來。】
十二點，到了約定的時間。
他想着她應該下飛機，馬上就要到了。
【天氣很熱，我買了冰奶茶，你應該會喜歡。】
沒有得到回複，周明渡想應該是航班晚點了，于是隔了半個小時給她打電話。
接連幾次沒有打通。
【你手機沒打通，是不是忘拿了？】
【江善，你在哪？】
他開始着急，接連幾次都沒有打通電話，後來江善直接關了機。
他倒吸一口氣，眼神驚慌。
關機是什麽意思？
他是不是看到他的消息和未接電話，覺得太煩了故意關機不想理會他？
不，他搖頭，堅定告訴自己不會的，江善喜歡他，不會厭煩他的。
他抱着這點期待等啊等，等到日落西山，等到黑夜降臨，等到四周刮起大風，依舊沒有等到女孩的身影。
他眼中的希望一點點消失殆盡。
“小騙子！”
他蹲下身子，一滴淚水從眼角劃過。
出門時他精神奕奕，歸家時如霜打的茄子。
他躺在床上，咬牙告訴自己，只要江善明天聯系他，不論什麽原因，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假裝今天的失約沒有發生過。
可是，第二天，他沒有接到她發來的任何消息，無奈他主動低下頭，撥打女孩的號碼。
只要能打通，我就原諒你。
關機。
冰冷冷的機械音打在他的臉上。
第三天，第四天，一個星期過去了，音訊全無。
周明渡眼中只餘下死寂。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不要他了！
他漸漸梗了一口氣。
她不要他是嗎，行，她厲害！既然如此，他也不要她了！
她以為她是誰？她才沒有那麽重要，他周明渡離了江善照樣能活得潇灑自在。
他會過得比誰都好，站到讓她仰望的位置。
他要親眼看到，有朝一日，她後悔抛棄他，然後……奔向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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