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九姑婆把村長堵在辦公室裏,不到半天時間,就搞定了包山頭的合同手續。
還別說,現在國家政策是真不錯,尤其是這幾年,因為經濟大環境不太好,各地都在鼓勵農村青年返鄉創業。
言下之意,就是城裏孩子都找不到工作了,你們這些在農村有房子有地的,還是早點回老家創業吧,給城裏孩子留條活路呗?
甚至為了鼓勵農村青年回鄉創業,很多地方都出臺了不少激勵政策。
就拿他們紅星鄉來說,縣裏去年下發的文件裏就規定了,甭管戶口有沒有遷出去,只要原籍在他們縣,年齡在18~45歲之間的青年人才返鄉創業,就可以申請到為期兩年、最高不超過五十萬元的專項低息貸款。
除了資金扶持之外,土地租金上面也有優惠。
章啓慧看中的這片荒山,因為不是熟地,以前也沒人開墾過,考慮到在這裏發展特色種植,創業者前期需要投入的資金非常龐大,所以,章啓慧這個承包人,最高可以享受兩年的租金返還和稅收減免優惠。
也就是說,章啓慧先把兩年的土地租金,打到縣裏指定的賬戶上。只要縣裏确定章啓慧包下的這座荒山,确實是用于發展農業相關産業的,不管是特色種植、養殖,還是休閑旅游,符合要求,年底填個表格,縣裏就會把當年的土地租金,再返還到她繳納租金的賬戶上。
不過,這份租賃合同,對承包人也不是全無約束的。
畢竟農業是一個需要長期不間斷投入,才能産生穩定效益的行業,所以別看縣裏這麽大方,直接把前面兩年的租金都免了,那是因為大家心裏都清楚,搞農業,前面幾年都是在往裏面虧錢的。
要是政策再不扶持一下,承包人把錢花光了,項目還看不到收益,人家丢下項目跑路了咋辦?
所以,章啓慧和村裏簽訂的荒山承包合同,承包年限這一欄,最低不能少于五年。
五年?
看不起誰呢?
章啓慧直接填了最長三十年的期限。
畢竟她要種的可是茶樹,五年時間,估計她的小茶苗,才剛長成大茶樹,正是喜獲豐收的時候,要是這時候,村裏或者鄉裏換了一個領導,突然說這片荒山不對外租賃了,讓她挪地兒,那麽多茶樹,她往哪挪?
還不如一口氣承包三十年,有系統這個作弊器在,她肯定虧不了就是了。
看她大手一揮就填了三十年,章家興眼前一黑,差點給九姑婆表演一個當場去世。
三十年?難道他下半輩子,就只能活在九姑婆的“戒鞭警告”陰影裏了嗎?
章啓慧不想進城內卷,但章家興已經忍不住想辭職進城打工了……
九姑婆回村包山種茶葉,最高興的必然是章二毛夫妻倆。
何香菊對九姑婆的感情,說是像對親婆婆還不準确,應該是比親媽還親。
她當年嫁到章家的時候,婆婆還在世,丈夫性格憨厚老實,但何香菊的婆婆卻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經常跟她說,她們年輕那會兒,挺着八個多月的大肚子,還要上山掰包谷、挖洋芋,當年她懷着二毛的時候,因為村裏搶收棉花,快臨盆了還去山上摘棉桃,結果直接把孩子生在棉花地裏了。
有些人會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願意在別人淋雨的時候,給他們撐起一把傘。
可有些人,因為自己淋過雨,卻恨不得把所有後來人的傘都給撕了——憑啥只有我淋雨呢?我吃過的苦,就該讓你們也一起吃才對。
何香菊的婆婆,就是這種喜歡撕兒媳婦雨傘的人。
何香菊懷着大女兒的時候,婆婆就不讓她歇着,甚至因為怕她仗着懷孕,在家裏偷懶,那一年,婆婆一口氣養了五頭豬!
那個年代,養豬絕對是個辛苦活,鄉下人舍不得花錢買豬飼料,家養的豬吃的豬食,基本上都是打碎的紅薯、洋芋、米糠之類的,攪拌在一起,再去打點豬草回來,煮熟了就能拿來喂豬了。
何香菊一個人要養五頭豬,還要洗衣服做飯,伺候一家老小,懷孕才八個月,就在豬圈裏狠狠摔了一跤,被家裏人送到了衛生院。
當時的鄉衛生院,哪有做手術的條件啊?馬上讓他們把人送到縣醫院去。
可這時候,何香菊的婆婆不願意了。
老一輩人都覺得生孩子不算什麽大事,哪裏就需要去醫院呢?
再說了,去醫院,醫生肯定要動刀子,到時候兒媳婦脫光了衣服,被男醫生給看光了,那不是給她兒子戴綠帽嗎?
二毛他娘堅決不同意,二毛都跪下來求她了,她還是不肯拿出錢,堅持要把兒媳婦帶回家裏生孩子。
眼瞅着何香菊肚子裏的羊水都快流光了,再拖下去,別說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她自己,怕是也活不成了。
關鍵時刻,九姑婆從天而降,一把推開二毛他娘,又請衛生院幫忙叫了一輛車,連夜把何香菊送到縣醫院做了剖腹産手術。
因為章二毛跟何香菊都沒有錢,做手術的錢,還是章啓慧找同學借錢墊付的。
可以說,何香菊跟大女兒的命,都是九姑婆救下來的。
孩子生下來後,因為是剖腹産,暫時不能出院,何香菊的婆婆拿腔作勢的,不肯到醫院來伺候兒媳婦坐月子。
章啓慧能慣着這腦子進水的老貨?
當時章啓慧她爸還在世,但她卻敢從親爹手裏搶走了族譜和祠堂鑰匙,打開祠堂,把二毛爹娘都叫到了祠堂,質問二毛他爹,二毛他娘苛待兒媳,不拿他們老章家的血脈當回事,差點害死自己的親孫女,這樣狠毒刻薄的媳婦,他能不能管?
不能,那她就代替章家的列祖列宗,休了二毛娘這個不慈不孝的女人!
反正二毛已經娶了媳婦,既然能生一胎,就肯定還能再生,章家在二毛這一脈上,肯定不會絕後的,還留着這種陰狠毒辣的毒婦做什麽?
章啓慧拍着族譜,堅持要替二毛爹休妻,二毛他娘吓得腿軟,跪在祠堂外邊痛哭流涕,為了證明她在這個家還是有用的,當天下午就屁滾尿流地跑到醫院,給兒媳婦伺候月子去了。
等到何香菊出院之後,二毛娘再也不敢磋磨這個兒媳婦了。
本來還嫌棄兒媳婦頭胎生了個賠錢貨,一想到九姑婆那張兇神惡煞的小臉蛋,二毛娘頓時慫了,也不敢嫌棄大孫女是個賠錢貨了。
何香菊一直覺得,自己當年能撿回這條命,這些年能在婆婆手底下安安生生地過日子,這些都是多虧了九姑婆的庇護。
因此,婆婆去世後,何香菊表面悲痛,內心狂喜,恨不得立刻把九姑婆接到自己家,當親媽一樣侍奉孝敬。
只可惜,九姑婆她志向高遠,前程似錦,何香菊只能在章啓慧每年過年回村的時候,絞盡腦汁的想出各種理由,把章啓慧請到家裏來,然後把家裏攢了一年的各種好吃好喝的全部端上來……
本來以為這次九姑婆回村,住一陣子就要回城裏去上班了。何香菊沒啥文化,她只知道章啓慧非常厲害,這樣厲害的九姑婆,怎麽可能留在農村嘛。
可沒想到,章啓慧不但決定留下來,還要承包荒山種茶葉!
何香菊高興得一晚上沒睡着,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一會兒琢磨着,秋天要再養幾十只小雞,留着給九姑婆過年吃。
一會兒又擔心九姑婆沒種過地,萬一被那些打零工的時候,喜歡磨洋工的人給騙了錢咋辦?
腦子裏一會兒一個主意,聽到枕邊傳來丈夫無憂無慮的鼾聲,何香菊怒從心起,狠狠推了章二毛一把。
“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我看你就是嘴上孝順,九姑婆的事情,你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章二毛睡得正香,夢裏夢到老婆給九姑婆殺了一只肥鴨子,剛鹵好,就有一輛看起來特別貴的小車進了村,把九姑婆接回城裏去了,根本顧不上吃鹵鴨,最後一整只鹵鴨全部便宜了他自己。
夢裏,二毛剛打開去年泡的楊梅酒,正要去抓盤子裏那條最大的鹵鴨腿,突然間鴨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老婆那張憤怒的大臉。
章二毛吓了一跳。
“啥?九姑婆出事了?”
何香菊氣得想殺了他。
“放你娘的狗屁!你出事了,九姑婆都不會出事!”
章二毛長舒了一口氣,重新躺了回去,沒好氣地翻過身去背對着老婆。
何香菊擔心九姑婆的事業,根本睡不着,怎麽可能讓章二毛安安生生地睡覺?
她把章二毛的被子掀開了。
“我跟你說話呢,不許睡!章二毛我問你,九姑婆要包山種茶樹,這事兒,咱家得給她老人家搭把手吧?你是怎麽打算的?”
章二毛雖然腦瓜子時常不靈光,但卻有着小動物對于危險的敏銳嗅覺。察覺到這個問題如果回答錯誤的話,別說夢裏的鹵鴨腿了,估計接下來至少三天,他都得喝紅薯稀飯配鹹菜了。他轉過身來,對老婆說:
“我也正為這事兒犯愁呢,你說說,咱家九姑婆就是那文曲星下凡,那雙手從小到大拿的都是筆杆子,啥時候拿過鋤頭嘛~這一下子就承包了一百多畝地的荒山,到時候請人幫忙,怕被那幫喜歡磨洋工的零工給欺負了。”
何香菊連連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依我看,反正咱家地裏的活兒,也做的差不多了。等九姑婆那邊開荒種茶樹了,白天咱們兩個上下午輪班,到地裏幫九姑婆看着點,家裏留一個人看着圓圓就行了。”
兒媳婦跑了,孫女圓圓現在就跟着老兩口,這年頭農村也有人販子,夫妻倆平時根本不敢讓孫女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想了想,還不如倆人輪班,一個人去山上幫忙,另一個就在家裏帶孫女看家。
章二毛覺得這個回答肯定過關了,從老婆手裏扯回被子,閉上眼睛,一秒入睡。
黑暗中,何香菊默默沖丈夫的後背翻了兩個白眼。
所以說,男人太老實了也不好,根本就不知道老婆心裏在想什麽。
何香菊在想的是,不如還是打發丈夫在山上替九姑婆盯着那些來打零工的,她留在家裏帶孫女,順便還能給九姑婆做做飯。
他們自己平時上山幹活,為了節省時間,都是随便帶點饅頭餅幹啥的,中午就在山上對付兩口,但九姑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麽能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呢?
還是她每天在家裏燒好飯,給九姑婆送過去吧。
被何香菊深深擔憂的九姑婆,正在家裏給即将開工的新項目,制定各項KPI考核指标。
章啓慧确實沒做過農活,事實上她也沒打算自己親自動手鋤草耕地。
作為一個腦力輸出型選手,她覺得,自己應該做的,是發揮自己最擅長的管理能力,充分挖掘本地剩餘勞動力的價值,在給本村村民增加兼職收入的同時,督促大家幫她把這個茶園開墾出來。
而不是跟個顯眼包一樣,啥都不懂,還要去地裏瞎指揮。被一幫擅長幹農活的老鄉們背地裏笑話幾句倒沒啥,萬一耽誤了她的茶園工程進度咋辦?
畢竟她也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她腦子裏的鬼系統,啥時候又突然消失了。
當然要趁系統還在,努力賺夠幾輩子都吃喝不愁的金豆豆啦。
如果錢再多一點,她還能給村裏蓋個養老院,出錢把祠堂修繕一下,給他們老章家的列祖列宗們,全部換上貼金箔的牌位!然後給村裏每一個考上重點高中、重點大學的孩子們,都發個大紅包……要花錢的地方多着呢,只要有錢,怎麽會沒地方花?
關系到自己的賺錢大業,九姑婆立刻忘了自己回老家“悠閑度假”的計劃,熬夜開始給自己未來的員工們制定各種管理和考核制度。
擺爛是不可能擺爛的,誰要是能在她這個“大廠卷王”的眼皮子底下擺爛,也算是他們的本事了。
管理考核制度做到一半,系統那邊也把這次章家義幫她采購的茶葉價格統計好了。
一共2735斤高山野茶,經過系統檢測,符合特等品的茶葉有1870斤,可以兌換3740顆金豆豆。剩下的865斤明前野茶,因為生長時間過短,各項指标稍微遜色了點,系統只肯按照一比一兌換,就是865顆金豆豆。
最後算下來,這批高山野茶一共兌換了4605顆金豆豆。
換算成華夏幣,這批茶葉一共賣了2233425元。
拿到金豆子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可等到章啓慧按照今天的國內金價,把這批金豆子換算成華夏幣……
額~所以說,她是用不到三萬塊錢的本錢,一口氣賺了兩百多萬華夏幣?
唉,早知道利潤這麽高,應該給家義那小子的跑腿費再加點的。
默默反思了兩秒鐘,九姑婆果斷決定:還是不加錢了,給這小子在她的茶園挂個職務吧,以後每年領工資,她再幫忙交個社保,豈不是美滋滋?
小孩子手裏是不能有太多錢的,尤其是男孩子,兜裏錢太多,骨頭都輕了二兩,容易在外面闖禍。
數了數剛到手的金豆豆,章啓慧找出來一個之前買金器送的絨布袋子,裝了五十顆金豆豆進去,準備明天去縣城,找個地方把這些金豆豆賣了換錢,拿來作為茶園項目的啓動資金。
章啓慧卡裏還有一筆十來萬的備用金,手頭其實不缺錢,她想賣一批金豆豆,主要也是想看看,系統給她的這些金豆豆,純度到底夠不夠,能不能按照現在的金價賣出去。
如果純度不夠的話,呵呵~那她可要對系統提出抗議,順便重新制定兌換标準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飯,章啓慧背了一個舊的旅行包,穿着樸素的運動裝,乍一看就像是來山裏窮游的背包族,根本沒人想到,她那個已經磨到邊緣起球的雙肩包裏,居然裝了五十克黃金……
紅星鄉到縣城每天有兩趟班車,章啓慧站在村口等了一會兒,班車就開過來了。
上車之後,付了八塊錢車費,找了個位子坐下來,颠簸了一個多小時,中間停靠了無數次,總算是到了縣城。
下車的時候,九姑婆的臉色有點黑。
好歹也是個身價百萬的小富婆了,或許,她不該對自己這麽摳門,應該買一輛代步車?
章啓慧是有駕照的,不過她之前上班的城市,是華夏出了名的“堵車之城”,這麽說吧,她要是開車的話,可能還堵在公司門口那條路上,有這個時間,騎共享單車早就回到出租屋了。
作為一個講究工作效率的卷王,章啓慧是絕對不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堵車路上的。所以上班那幾年,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買車。
而且大城市買車,除非你買的是新能源車,可以上綠牌,要是買油車,申請車牌都得搖號,章啓慧覺得犯不着,平時通勤就騎共享單車,加班晚了,公司能報銷打車費,就打車回家。
偶爾和朋友出去玩,能蹭到車,她就跟同事A油費。一個人出去,租一輛車也很方便。
不過,不管是租車,還是共享單車,都是大城市才能享受到的便利。她現在回老家創業,以後來縣城辦事采購的次數肯定不會少,總不能一直等班車吧?
默默在心裏把買車這件事提上日程,下車後,打了一輛車,章啓慧直奔縣城的“金店一條街”。
他們這個縣城的商業布局,簡直像是處女座設計出來的,什麽“金店一條街”、“服裝一條街”、“餐飲一條街”、“夜市一條街”……
不光是街道的商業布局劃分的十分清楚,大概是為了方便路癡和外地人,就連縣城的公交車路線和站牌,都嚴格按照各條道路的經營範圍規劃出來的。
什麽行業該去什麽哪條街,可以乘坐哪幾路公交車,随便找個公交站牌看一下,哪怕是國家一級路癡,也能坐公交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章啓慧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到縣城上高中那會兒,當時她爹怕她丢了,送她來上學,結果從客運站上公交,幾站路就停在了高中門口,下車就是學校大門。
當時父女倆都驚呆了。
不過,顯然這種城市規劃設計的持久性非常好,十幾年過去了,章啓慧再次回到這裏,除了幾條主幹道拓寬了,縣城變大了,主城區居然都沒什麽變化。
順利找到金店一條街,找到一家口碑不錯的連鎖金店,進去一問,這家居然要她提供這些金豆豆的購買發票!
九姑婆頓時一臉黑線,只能假裝自己忘記帶了。
看到銷售員一副了然的表情,章啓慧真是郁悶死了。
她真想晃着她們的肩膀跟這兩個妹子說,自己這些金豆豆,真的是她憑本事賺來的,她可不是什麽“撈女”,這些金豆豆,也不是她從男人手裏騙來的。
只可惜,世人對于像她這樣漂亮又有錢的女孩子,總是抱有某種偏見,但凡是長得漂亮、家世又一般的女孩子,一旦發了財,就有人覺得女孩這錢八成是來路不正……呸!
沒老娘長得好,還沒老娘我會搞錢,一個個的都在得意些什麽啊?
氣哼哼地從連鎖金店出來,正想換一家呢,就被隔壁一家小店給攔住了。
“這位老板是要出點金器嗎?來咱們家呀,咱家價錢跟旁邊那家一樣的,不用提供發票……”
章啓慧無語地看了這小老頭一眼。
不禁懷疑,剛才那家連鎖金店的店員,是不是私下收了這小老頭的黑錢,先把到店裏出手金器的客戶擠兌走,再通知這小老頭在隔壁截胡……
“你們店裏今天什麽價?”
小老頭拿出手機,用備忘錄給她打了一個數字出來。
章啓慧點了點頭:“那麻煩您先幫我看看,這些金豆子加起來多重。”
擔心這老頭又要亂猜,章啓慧又補了一句:“這些金豆子不是我的,是我家一個親戚托我幫她換的。唉,那姑娘可憐,攤上一個黑心肝的婆家,生了娃之後,婆家嫌棄她生的是個女娃娃,連奶粉錢都不願意給。”
“這不,我這親戚也不敢跟家裏人說,只能把自己上班那會兒攢的金豆子拿出來,給孩子換點奶粉錢。”
老頭一聽還有這回事,也不敢耽擱人家給娃買奶粉,動作熟練地把絨布袋子裏的金豆子倒出來,看成色、稱重。
随即感嘆了一句:“你這親戚會買東西,這些金豆子倒是足斤足兩的,五十顆金豆子,正正好是五十克足金。”
“您看價格合适的話,要不就在我這賣了?”
“等等!倒也不用一次全賣了,我怎麽聽說這金價還要往上漲啊,要不我先賣一半吧。”九姑婆看着這些金光燦燦的金豆子,滿眼的不舍。
小老頭亦是滿眼不舍。
他平時收的金器多了去了,金豆子也不少,但今天這位姑娘拿來的這些金豆子,無論是純度還是色澤,都是頂上等的貨,要是能全部收過來,至少能賺個一千來塊錢。
想到這裏,小老頭忍不住诋毀起了網上那些看好金價走勢的專家們,極力勸說章啓慧把這些金豆子都換成錢。
“這位老板,您別怪我說話直,您這些金豆子都是親戚托你賣的,價格合适就賣了呗,不然你現在幫她留下來一半,回頭金價要是跌了,那你親戚還不得埋怨你多管閑事?”
九姑婆虛拟了一個親戚,沒想到卻被這小老頭給拿住了話柄,想了想,只能捏着鼻子認下了這個虛拟的親戚,把這些可愛的金豆子,留在了這家私人小金店。
五十顆小金豆,去掉損耗和折舊費,一共賣了兩萬三千多塊錢。
從金店出來,章啓慧又打車去了最近的4S店。
她本來想買一輛代步車的,沒想到半路卻被隔壁的長城皮卡給勾搭了過去。
想到自己還有一個“賣茶葉”的人設,以後少不了還得用車子拉一些茶葉,假裝出去送貨,章啓慧問了問型號和價格,當機立斷,入手了一輛看起來非常皮實的五座皮卡。
才花了八萬多塊錢。
從店裏出來的時候,看到附近還有賣“老頭樂”的,想到二毛那實誠孩子,不管刮風下雨,都風雨無阻的給自己送東西,又花了一萬多塊錢,給二毛買了一輛俗稱“老頭樂”的四輪代步電瓶車。
別看這玩意兒城裏人瞧不上,在農村,一個老頭要是能有這麽一輛“老頭樂”,那絕對是集市上最靓的老baby。
這次家義那孩子忙前忙後的幫自己下鄉收茶葉,靠這批茶葉,她足足從系統那裏賺了兩百多萬,這其中的利潤,肯定是不能和章家義說的,但九姑婆心裏愧疚呀,總覺得自己占了小輩的便宜,又不能補償回去,想了想,不能補償家義那孩子,不如補償給他爹好了。
正好二毛也沒個像樣的代步車,平時騎的那輛小電驢,聽說還是兒子淘汰下來的。九姑婆堅決不肯承認,自己就是在偏心二毛,她只是把本該給家義的補償,給了他爹罷了。
九姑婆去了一趟縣城,不但自己開回來一輛嶄新的皮卡車,還給章二毛買了一輛老頭樂?!
這個消息,瞬間沖上了章家村的本地熱搜榜第一!
吃瓜村民們,一波接着一波,烏泱泱的往章二毛家跑。
章二毛一張老臉激動得跟自家大門上貼着的對聯一樣,搓着手,語無倫次地說着“這太貴了”、“九姑婆我還是把錢給你吧”,聽得旁邊的村民直翻白眼。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傻子啊?
別人白送他一輛車,他竟然還不要?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都恨不得把章二毛給一把推開,自己把這輛嶄新的“老頭樂”給開回家。
這車真好啊,門把手上還綁着兩朵大紅花呢。
車鑰匙也裝在一個紅彤彤的盒子裏,上面綁着紅色絲帶。
章啓慧笑眯眯地把裝鑰匙的盒子塞到章二毛懷裏,假裝不高興地罵他:
“能不能有點出息?就一輛老頭樂,瞧把你給樂的!”
“行了,你和你媳婦的孝心,九姑婆都看在眼裏呢。再說了,這車你也不能白用,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等我那茶園開工了,你得給我去茶園做監工,誰要是耍滑頭磨洋工,我不找他們,只找你算賬!”
趁着全村人都在,章啓慧順便給章二毛這個“茶園管事的”立立威。
她就是要告訴全村的人,章二毛是她的親信,誰敢在二毛眼皮子底下磨洋工,那就等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滑頭,直接卷鋪蓋滾蛋吧您嘞~
九姑婆對章二毛夫妻倆,這明晃晃毫不遮掩的偏心,簡直像是萬箭齊發,嗖嗖嗖,把老章家的族人們,紮得那叫一個千瘡百孔!
真是悔不當初啊~
要是早知道九姑婆出手如此大方,前陣子她老人家剛回村那會兒,他們就沖上去“盡孝”了好嗎?
可惡!居然被章二毛這二傻子給搶了去。
現在好了,二毛成了九姑婆在村裏最信任的晚輩,以後他們想要去九姑婆的茶園打零工,難道還要看二毛的臉色吃飯嗎?
二毛是個一根筋的老實孩子,章啓慧要是說這輛“老頭樂”是白送給他的,他肯定不能要。可章啓慧說這輛車是專門為他上下班開去茶園幹活的,二毛立刻接過車鑰匙,鑽進去倒騰了兩下,呼呼一陣,把“老頭樂”給開進了院子裏。
章啓慧站在後面,看他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一臉歡喜地擺弄着剛得到的新玩具,忍不住莞爾一笑。
誰說她家二毛是個傻子?傻子能把“老頭樂”開的這麽溜?
其實在章啓慧看來,章二毛也就是在人情世故上面有些一根筋,其實他腦子并不笨,而且對于各種需要動手的活兒,幾乎是看一眼就能馬上學個差不離。
也就是早些年,“職業教育”這個概念,在農村還不夠普及。否則的話,就二毛這種天賦型選手,送去學個汽修、電焊之類的手藝活,說不定還能混成“工匠”級別呢。
這天晚上,因為買了新車,章啓慧不得不又多花了幾百塊錢,請全村的親戚朋友吃了一頓飯。
沒辦法,農村的習俗就是這樣,誰家蓋新房、買新車、娶新媳婦了,親戚朋友都要來湊個熱鬧。
更何況,被這輛嶄新的“老頭樂”一刺激,這會兒,章家村所有的章姓族人們,正鉚足了勁想要在九姑婆面前,表現一下他們的孝心呢,章啓慧都沒說要擺酒慶祝買車,章家本家的晚輩們,就自動自發地幫着張羅起來。
章二毛自覺要給九姑婆撐場面,立刻從老婆那裏申請了一筆費用,開着九姑婆給他買的老頭樂,美滋滋地去鎮上買肉買酒去了。
其他人也從家裏拿了土雞、鴨子、雞蛋、臘肉之類的,幫着何香菊一塊準備晚上的席面。
九姑婆的身邊,圍滿了湊上來奉承的本家人,搞得她老人家一個頭兩個大,不得不轉移話題,提到了茶園招工的事情。
果然周圍立刻鴉雀無聲。
大夥兒都想知道九姑婆要招多少人去茶園幫忙,這幫忙是只管飯呢,還是給錢……能給錢當然是最好的,不過只管飯也沒啥,看章二毛就知道了。
九姑婆剛回村那會兒,全村人都在觀望,只有章二毛夫妻倆,屁颠屁颠地跑去奉承九姑婆她老人家,孝順得比親媽還像親媽,幫忙做了那麽多活兒,九姑婆也沒給章二毛夫妻倆一分錢工資啊。
但是,九姑婆帶着二毛的兒子賺了好幾萬。
九姑婆還給二毛買了一輛嶄新的“老頭樂”。
這不比直接給工錢劃算?
一想到那輛差點就屬于自己的“老頭樂”,章家的晚輩們,看着九姑婆的眼神,不由的更加恭敬孝順了。
九姑婆說的話,怎麽會有錯呢?如果有錯,那也是他們的耳朵出了問題,絕對和九姑婆無關!
章啓慧也沒想到,花了萬把塊錢,給二毛買了一輛老頭樂,居然能帶來這樣的意外效果。
她毫不懷疑,就算現在她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村裏人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附和:啊對對對!咱們村的太陽,自古以來就是打西邊出來的呀~
此時的九姑婆萬萬沒有想到,幾個小時後,她在章家村剛剛建立起來的權威地位,就遭到了質疑和挑釁。
這天晚上,章二毛家院子裏,擺了十幾張桌子,慶祝九姑婆喜提座駕。
同一時刻,村西頭的錢四兵家,也爆發了一場激烈的“家庭戰争”。
兩軍對壘,戰鬥力懸殊。
當家人錢四兵和他老婆劉紅霞,兒子錢曉宇,以及錢家奶奶他們幾個人是一個陣營的。
另一個陣營,只有孤零零的一個“抵抗者”——錢四兵的大女兒錢麗麗。
起因是錢四兵要給兒子錢曉宇說親,但現在他們這有個“相親門檻”,也就是媒人口中俗稱的“一房一車一存款”。
房子必須是縣城帶學區的商品房,還不能是那種一居室的小戶型公寓。
車子必須是不低于十萬塊錢的代步車,相親的時候可以先不買,但下聘的時候,車子鑰匙必須拿給女方。
存款就更簡單了,必須準備一張銀行卡,往裏面存個十幾萬,讓女方家驗看驗看,證明男方家給得起娶媳婦的彩禮錢。
錢麗麗十幾歲就出門打工了,這些年掙的錢,自己每個月只留幾百塊生活費,剩下的全部被她媽要去了,美其名曰“給她攢着做嫁妝”。
結果去年錢麗麗想要和朋友一起創業,因為手裏沒有啓動資金,又不想貸款,就想讓她媽提前把她這些年存的“嫁妝錢”拿出來。
沒想到她媽居然跟她說,這筆錢早就被家裏拿出來,給他弟在縣城買了一套婚房!
因為這件事,錢麗麗氣得過年都沒回家。
前幾天,她弟錢曉宇給她打電話,說她媽生病住院了,讓她趕緊回來。錢麗麗雖然生氣她媽騙了自己的錢,但一想到畢竟是親媽,還是請假回來了。
誰能想到,她媽生病是假,全家人逼着她嫁人是真!
從昨天到現在,錢麗麗回家還不到兩天,全家人已經輪番跑到她面前,試圖給她洗腦了。
錢奶奶張口閉口就是:你是咱們錢家的閨女,就該拿錢出來,給你弟娶媳婦!咱這十裏八鄉的閨女都這樣,憑啥就你不樂意?
錢四兵翻來覆去就一句話:你弟要娶媳婦了,你這個親姐姐,就該拿出錢來,給你弟娶媳婦。沒錢?沒錢就趕緊找個人家嫁了,把彩禮給你弟娶媳婦!
就連親媽劉紅霞,都理直氣壯地勸她:女孩子遲早總要嫁人的,不趁着年輕,趕緊找個男人嫁了,等再過幾年,年紀大了,倒貼都沒人願意要。
錢麗麗都被氣笑了: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我遲早是別人家的媳婦,說我是外人嗎?我一個外人,憑啥要幫你們老錢家的兒子娶媳婦?
她爸和她奶被她怼得說不出別的話,翻來覆去就抓着一點念叨:反正你是曉宇的親姐姐,你弟娶媳婦的錢,就該是你出!
“憑啥?他錢曉宇是我生出來的?還是他沒爹沒媽?”
“你們當爹媽的都不出錢,憑啥讓我這個姐姐出錢給他娶媳婦?”
錢四兵說不過大女兒,吵到最後,雙方徹底撕破了臉。
錢家三個大人,外加一個默認了錢麗麗必須出錢給他娶媳婦的錢曉宇,把錢麗麗堵在家裏,不讓她回城,嘴裏翻來覆去就一個意思——
錢家現在就屬你這個還沒嫁人的黃花閨女最值錢,不拿你去換錢,家裏哪有錢給你弟娶媳婦?
“沒錢就別娶呀,娶回來,到時候生了孩子也養不起,你們老錢家不是照樣要絕後?”錢麗麗冷笑。
她爸錢四兵低聲嘟囔了一句:“那不是還有你這個姑姑嗎?你弟媳婦生了娃,你這個大姑姐,難道不該幫襯着出點奶粉錢?”
錢麗麗:“……”
合着你們全家,就逮着我一只羊薅羊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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