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江山之鬼
大江山之鬼
雖然二哥無數次強調不要把他的“超能力洩露”說得像是“小孩子尿褲子”了一樣，但是栗子覺得平凡的爸爸能取出“漏超能”這個形象生動具體的名字，已經花光了他上輩子的智商了——心靈感應、傳心術、透視……幾乎擁有你能想到的所有異能的少年，他的哥哥，卻并不是他人所想的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超能力也不是萬能的，尤其是他某天睡覺醒來，方圓五百裏的城市都被他的超能力炸掉後。齊木楠雄将時間回溯，并且讓空助發明了一個“超能力制禦裝置”來控制自己日益增長的異能。
所以這次也是哥哥的超能力洩露了嗎！？
不、不對——地球上沒有這種怪物吧！
齊木栗子一邊沿着唯一的小路往森林深處跑去一邊請求着二哥快點發現她不見了。即使地球上沒有這種一層樓高的鲶魚怪，但是二哥究竟有多少種超能力二哥自己都不知道！萬一就有一種把周圍人都變成“鲶魚怪”的呢？
“等等，人類！”
鲶魚怪追逐着舌頭一卷，飛沙走石，她害怕地閉上眼下意識地亂揮手想阻擋，不知道為什麽，鲶魚怪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往後退，地面震動得像是要地震了一樣，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發現手腕上戴着一串珠鏈，剛才就是這串發光的珠鏈逼退了它，鲶魚怪拉長着舌頭，剛才舌頭碰到珠鏈的地方血肉模糊。
栗子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有了這串手鏈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沒等栗子這口氣舒完，抵擋了一次攻擊後，珠鏈上的結界就破掉了，玉珠子一顆顆地滾落在了地上。栗子一臉懵，鲶魚怪看準時機哇哇怪叫着俯沖過來，栗子“嗚哇啊啊——”的尖叫着爬了起來繼續跑，結果被鲶魚怪卷住腿抛了起來。
“喂。”
一團明亮又灼熱的烈火燒了過來，将鲶魚怪變成了“烤鲶魚”，鲶魚怪“嗷”的一聲甩開了她，在泥土上打着滾，但是那火焰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地纏在它身上，越演越烈，絲毫沒有要熄滅的意思。
“誰準你在本大爺的地盤上捕食的。”
那道略顯不耐煩的聲音繼續響起。
栗子：說得好可是她現在就快頭着地了啊啊啊啊——
正當栗子慘叫着閉眼等死時，預計的疼痛卻并沒有到來，她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映入視野的是白發金瞳，頭上長着血紅鬼角的男人。
“嗯？還沒吓得暈過去啊。”白發的妖王有些意外地說，“運氣真好呢，人類，進入了鬼王罩着的大江山地界。這裏不準獵食人類。”
“這個小丫頭怎麽處理，酒吞童子。”白發的鬼把她放下，擡起視線詢問這丹波國大江山的鬼王。
鬼王“啊？”了聲，他漫不經心地瞧向女孩，忽然眼神一凜，他閃現到少女的面前，栗子微微張口剛要道謝，紅發的鬼王提起她的衣領把她拽了起來。
栗子：？？？
“唔……咳咳——”衣領勒住了脖頸，栗子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地往外擠字，“對、對不起，我是錯了什麽錯事嗎？請、請放手。”
有什麽事能好好說嗎勒她脖子做什麽！
“源氏的人怎麽會在這裏？”酒吞童子盯着她衣服上繡着的家徽。“小姐——小姐，你在哪裏？”遠處傳來了火把的光亮和仆從們的疾呼，酒吞童子“嘁”了一聲，不以為然地松開了她。得到解放的栗子腿下一軟跪在了地面上，酒吞童子不快地警告：“快點回去吧，大江山不是人類該來的地方。”
話音落下，他同那只白發的妖王一同步入瘴氣缭繞的森林深處，身影消失不見。
什麽源氏？還有大江山？大江山的鬼王……那剛才救了她那人就是後來被源賴光砍了頭的酒吞童子，白發妖王難道是他的好基友茨木童子？
栗子一頭霧水地摸着發疼的脖頸，腦海裏浮現出那些唬小孩子的民間怪談，她低頭看着身上的華麗和服，沒多久，剛才在不遠處如螢火般晃蕩的火光終于到了面前，一群平安時代打扮的人圍着她畢恭畢敬，噓寒問暖。為首的是黑色狩衣，黑發金眸，腰間別着三把武/士刀的男人。
男人看了看旁邊已經被燒成碳的妖怪，單膝跪地，恭敬地道：“非常抱歉，屬下來遲了。小姐氣過了還請随我等回去，主人很擔心你。”
……大佬你誰？
栗子張了張口到底沒把這句話問出來，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刨根問底，而且與其留在這不知名的荒郊野地和一群鲶魚怪作伴，她還是乖乖跟着這些像是課本裏的武士一樣的人們“回去”吧。
栗子從其他家丁的稱呼裏，了解到看起來最大佬的一個人名為“鬼切”，鬼切口裏的主人似乎是“她”的哥哥。栗子回去時是乘坐着牛車，她悄悄撩開窗簾偷看着外面的街道，現在是深夜，萬籁俱寂，街道兩旁一面是低矮的房屋，一邊是在月色朦胧下發出幽幽光亮的長河，如同女子啜泣般的風中，鬼火森森。
她這不會是穿越到了平安京吧。
栗子看着這像是歷史課本裏插圖的一幕，扯了扯嘴角，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去摸頭上，栗子在發間摸到了一枚櫻花形狀的發夾。
『栗子栗子，呼叫其他栗子！』
她在心裏嚷嚷着，恍惚聽到了通訊不良時的沙沙聲，在一聽，那聲音似乎是風聲，腦海裏什麽都沒有。
栗子稀裏糊塗地跟着鬼切回了源氏。源氏作為日本古代首屈一指的大姓，其居所也像是宮殿一般，修得金碧輝煌。栗子一路不敢多言，跟着婢女回到了“自己房間”，等衆人退下後，她緊繃着的一根弦才得到了些許舒緩，栗子目光在屋子裏轉了圈，第一件事就是撲到了梳妝鏡前查看自己的模樣。
嗯，看不清。
嘛，是銅鏡也沒辦法。但栗子勉強還是能看見鏡子裏自己似乎留着姬發式，長相也……和她原本的模樣差不多吧。
栗子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可能是穿越了，還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是哥哥漏超能的影響，還是她的超能力忽然暴走了？但是既然能來，一定有能回去的辦法。
“小姐，賴光大人回來了。賴光大人說有事情需要同小姐面談。”垂下的竹簾外侍女禀告着。
“哦，讓他進來吧——不對，我馬上出去。”栗子說到一半，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馬上改了口。
栗子撩開竹簾大咧咧就出去了，侍女欲言又止，她帶着栗子往書房走去，終于在栗子要昂首闊步地直接進去時，忍不住低聲：“小姐，請注意禮儀。”
“……嗯。”
栗子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就算她這麽說……可是誰知道平安京的禮儀是怎麽一回事呀。
屋子裏燭光很淡，雖然點了不少蠟燭，但還是比不上現代電燈的便利。一個白發紅瞳，發間挑染着幾縷紅色的男人正坐在矮桌前，他身上穿着和服，手邊放着武/士刀，連铠甲都沒有褪下，顯然剛從外面風塵仆仆地趕回，就命人傳喚她來了。
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這人應該就是剛才侍女們說的“賴光大人”——在後世傳說裏讨伐了大江山鬼王的源賴光。
“不氣了？”源賴光放下了手中茶水，示意她坐下，擡起視線淺笑着問。
栗子下意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源賴光卻不介意她混亂的回複，他看了看她空蕩蕩的白皙手腕，“結界破了，遇上妖怪了？”又拿出一串和她之前見到那串發光斷開的珠鏈相似的手鏈，源賴光拉過她的手，栗子本能地往回抽手——源賴光握着她手的力度不大，但卻讓她無法抽離。
源賴光将新的珠鏈戴在了她手上。“胡鬧也得有限度，我在珠鏈上設下了結界，能幫你抵禦絕大部分妖怪的攻擊。但是大江山的鬼王就另當別論了，那裏很危險，你不可以過去。”
危險？
她想起那個紅發鬼王盛氣淩人的模樣，奇怪的是，雖然他提着她的衣領威脅過她，栗子心裏卻沒多少害怕的情緒。
“其實我不是你妹妹……”
栗子腦子裏傳來了蒼蠅似的嗡嗡聲，她一陣頭暈眼花，扶着桌沿頭擱在手背上才不至于倒在榻榻米上。
“你怎麽了，栗子。”源賴光蹙了蹙眉。
“我……”
腦海裏傳來了科學栗子的聲音【齊木栗子齊木栗子——呼，終于聯系上你了，你那邊現在怎樣了？算了這些事情之後說，腦波信號不穩定，總之我實驗炸掉了，出現了BUG，你的意識現在應該在另一個栗子的身體裏吧。】
『實、什麽實驗失敗了？科學栗子，我現在該怎麽——』
【哎呀別打岔，時間不多了，總之你記得維持住原本栗子的人設別崩了，次元壁很脆弱的，越多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就越容易崩，到時候世界大融合了——算了我們還是別想這麽可怕的事情好了。】
『哎？等、等一下，怎麽能這樣！就算你叫我別崩，可是我現在的人設是什麽我怎麽知道？』
【概括一下你在哪兒？】
『平安京，似乎有個哥哥叫源賴光，還有還有……』
【哦哦，源栗子呀，我知道，源栗子的人設是……嬌……病……】
科學栗子的聲音越來越輕，斷斷續續的，最後消失不見了。
什麽嬌什麽病？是“病嬌”嗎？等一下你把話說完再走呀！！
“鬼切，去請大夫。”源賴光向一邊吩咐，栗子這才注意到側門外站着一團黑影。黑影領命後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不不我沒事了。”栗子趕緊阻止，對上了源賴光若有所思的深沉目光，她咽了咽唾沫眼都不眨地迅速說，“我剛才是說謝謝哥哥的關心，我頭有點暈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無事便好。”源賴光淡淡地看了她一會兒，他臉上浮現出一個微笑，那個微笑又輕又冷，仿佛有人提筆在雪白的宣紙上畫出來似的，一字一句，“但剛才那話，切莫再說了。栗子，你是源氏的貴女，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言，應時刻銘記于心。”
“下去吧。今日之事，我就當未曾耳聞。”
黑暗中，男人燦爛的金眸幽幽的，仿佛一團鬼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