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好意思我能開挂！
不好意思我能開挂！
栗子遠遠地就看見大江山被火海吞噬，熊熊火焰張牙舞爪地肆虐在森林裏，樹林被燒焦，天空被撕裂，妖鬼兇猛的嚎叫與陰陽師們念誦經文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描繪出了一幅地獄般的殘酷繪卷。
“那邊就是大江山鬼王與源氏的戰場了。”少羽大天狗展開黑色的羽翼——與上次遇見她時不同，登上了崇天高雲，已經獲得了大妖怪器量與妖力的少年，徹底舒展開了矯健而昂揚的翅膀，每一次揮動，都能掀起狂風巨浪，連大江山上的妖火，也因為他的妖力，從他們身邊逃開。
用妖力拖着她翺翔于映照着火光的蒼穹下，少羽大天狗指了指大江山的中心，在那裏，栗子看見了鬼王的妖力與源賴光手中吹發可斷的武士/刀碰撞時爆發出的妖氣漩渦，似乎要将天地都吸進去般。少羽大天狗對她說：“來了你就明白了，那裏不是你能參與的地方。”
是的，她很清楚。
和源氏最優秀的陰陽師，以及鬼族的首領相比，她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但是——對不起她能開挂！
栗子能與平行世界的栗子們進行對話，雖然科學栗子暫時切斷了她與其他栗子的聯系，但是科學栗子本人與平行世界的栗子們之間的溝通是并沒有斷開的。換句話來說，她擁有來自無邊際的平行世界的知識，而如今蘊藏着靈力的源栗子的身體，能讓這些知識轉化為實質性的力量。
戰場上，鬼王的力量如熊熊火海般撲向源賴光，飛沙走石，大地皲裂。然而，即使有了完全的準備，與妖鬼相比，人類的身軀太過脆弱。尤其連續的戰鬥，已經讓源賴光精疲力盡，鬼王揮舞着拳頭步步緊逼，每一拳都掀起了火焰與狂風，他狂笑着，背後是追随者們鑼鼓喧天的應援，從一旁驟然傳來的銳利光亮劃過夜幕，鬼王撤身阻擋了下，他瞥見闖入兩人戰場間的“不速之客”，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錯愕，驚詫只有一瞬間，但對源賴光來說已經足夠，他擡起了手中武士/刀——
在那個瞬間。
“歸命，普遍諸金剛，暴惡魔障，大忿怒者，摧破，聖怒語者，不動明王！”
從半空中傳來了高昂婉轉如吟唱的咒文，浩瀚的靈力如傾盆大雨般落下，灼熱的火海受到靈力的影響，竟然隐約呈現要熄滅的趨勢。
無論是将要揮下利刃，如探囊取物般拿走鬼王項上人頭的源賴光，還是因為“失蹤許久的摯友，如今作為敵人而突然出現”，從而愣住的酒吞童子，包括擋在主人身前充當馬前卒的鬼切，所有人的行動，都因為闖入者而有了剎那的停歇。
只是霎時，酒吞童子豁然驚醒退出了包圍圈——源賴光手中的刀已經無法再觸及鬼王的人頭。一向不喜形于色的源賴光，他捂着受傷的胸口往後退了幾步，鮮血将他的衣襟以及修長白皙的手指濡濕，周圍源氏的陰陽師們似乎得到了“未說出口的命令”，以背對着源賴光的方式，緩慢靠攏，形成了以源賴光為中心的防護圈。
“源栗子。”他遠遠地看着她，溢出鮮血的唇邊噙着笑，目光冰涼。
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喊了聲她的名字，其餘的一個字也沒說。栗子有些心虛地咬了下唇，睫毛微顫，避開了他涼薄的視線。與此同時，酒吞童子看着鬼切的眼神，從震驚到猶疑，他又看了看和鬼切一樣，突然闖入戰場的栗子。剛才那句咒文是科學栗子教給她的，據說是另一個擅長陰陽術的栗子給她的，她只用了一次，就像是花光了全身力氣般，站都快站不穩了，少羽大天狗拖住了她。
酒吞童子雖然不知道這一點，但是他看得出栗子已經用光了靈力，他走上前，擋在了兩人之前，朝少羽大天狗說：“那邊的天狗，帶她離開這裏。”
“喂，鬼切，你怎麽會在這裏？”他盯着敵營中的“摯友”，直截了當地問。
栗子視線開始模糊。她張了張口想說出真相，但是喉嚨裏卻一片腥甜，發不出聲音，她模模糊糊地聽到少羽大天狗喊她的名字，接着意識陷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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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醒來時，頭疼欲裂，像是宿醉之後般，窗外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她揉着太陽穴爬了起來，搖搖欲墜地晃到了窗戶前，一下子拉開了窗。
門外疊羅漢般湊着幾個大腦袋，紅的黃的紫的綠的，大腦袋們臉貼着臉，怪象橫生。
栗子迷糊的腦子清醒的一半。
她張着口，“啊”聲堵在了喉嚨裏。
“啊啊啊啊啊——人類醒了！！！”
結果反而是妖怪們尖叫着一哄而散，栗子一頭霧水，她看着綠草如茵的窗外，又看了看質樸的茅屋，她又穿越了？
很快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栗子走上前把門打開，一個不足腿高的塗壁妖怪站在那裏，拉着她就往外面走：“醒了醒了，跟我去見酒吞童子吧。”
哦，她沒穿越啊。
“等一下，新娘子去見新郎，應該打扮一下。”另一個傘妖蹿了出來，拉着栗子的另一只手往回走。
一個往外面拉，一個往裏面走。
“诶？等、等一下？”被拉得左右晃的栗子趕緊制止，“請讓我自己選擇，你們快停下！”
“住手吧。”
少年的音色，清透澄澈，如平滑的冰面般，驟然響起，并不銳利，卻瞬間阻止了左右搖擺的兩只小妖怪。
站在清澈的陽光下的，是身形纖弱的秀氣少年。他手裏拿着畫着雲紋的團扇，穿着雲紋和服，踩着木屐，背上羽翼漆黑，羽毛豐滿，藍色的眼睛一如泠泠的湖水。
“大天狗。”栗子怔了一下，“這裏是……”
“大江山。”少羽大天狗說出了她心中猜想，“你暈倒後，我将你帶到了安全的地方。因為在源氏肅清大江山一事中，你站在了妖怪這邊，源博雅說你在源氏的立場變得很艱難，最近一段時間恐怕不能回去了。此事因酒吞童子而起，所以鬼王收留了你。”
栗子：“……”
源栗子對不起！
“跟我來吧，酒吞童子他們在那邊喝酒，得知你醒後，讓你過去。”少羽大天狗在前面帶路。
栗子“哦”了聲跟了上去，她想起今早在窗前遇見的那群天邪鬼，加上唐紙傘妖和塗壁奇怪的态度，她又嘀咕：“總覺得那群小妖怪怪的，難道我成了大江山的有名人？”
——拯救了大江山的鬼王什麽的，對于衆鬼來說，姑且算一項功績吧。
總覺得自己作為人類的立場變得微妙了起來。
“嗯，”少羽大天狗點了點頭，他認真地說，“源氏之女愛慕鬼王，不惜與全族為敵。這樣的故事已經被改編成了各式各樣的話本，在妖怪還有部分人類中間都十分流行。”
栗子：？？？
“不好意思我剛才可能是耳鳴了，你說什麽？”栗子欲言又止，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少羽大天狗疑惑地看着她：“不然你為什麽要幫助他？”他想了想又說：“現在大江山的妖怪們都希望你能成為首領夫人，向酒吞童子圍追堵截，讓他收了你。我覺得酒吞童子沒怎麽反駁就快同意了。”
“我突然有點頭痛想回去再躺會兒，謝謝。”
栗子試圖逃避現實未果後，腦補了一百種酒吞童子與她的對話，以及一百零一種應對的方式。
其實她不讨厭酒吞童子。雖然酒吞童子是妖怪，但是，她并不覺得酒吞童子是壞妖怪。他硬朗又有氣概，還一呼百應，說明他有人格——啊不對，是妖格魅力。
但是她不是源栗子啊，而且，少年啊，你絕對不知道源栗子喜歡你吧？！
栗子看着少羽大天狗的背影心情複雜。穿過一小片樹林，就到了酒吞童子他們所在的地方，那裏有塊空地，落英缤紛，适合賞花。
“喲，醒了啊。”大碗喝酒的鬼王坐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巨石上，腳踩在石頭上，他的對面，是白發金眸的另一只妖鬼——茨木童子。
“你就是想嫁給酒吞童子的那個人類？”茨木童子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栗子否認三連，話剛出口，她就覺得——糟了，剛才想的那麽多委婉說法都沒用上。
二哥，救命，把時間倒流回去讓她讀檔重來啊×
“哈哈哈哈哈哈茨木童子，她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友人。來喝酒吧！喝酒會讓人高興！”酒吞童子熱情地招呼着，放着酒壺的石頭上已經準備了她的酒碗，“對了，你叫啥來着？”
都說是友人了結果根本沒記住她的名字嗎！
“我是栗子。”栗子想了下，隐去了姓氏。雖然酒吞童子他們很清楚，“她”是源氏的人。她在對面坐下，酒吞童子幫她倒了酒，她捧着酒碗，茨木童子讓少羽大天狗也坐下了，少羽大天狗看着她略微地思考了一秒，點了點頭——源博雅拜托了他照看她的。
酒碗相撞，一些酒液激蕩了出來。
栗子幹了酒說：“上次一別，你們救了我的事，我還沒有好好地道謝。”
“啊？有嗎？”酒吞童子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想不起來的樣子，直到茨木童子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地道，“扯平了扯平了，不用放在心上。”
栗子後來又問了她昏迷後大江山以及源氏的情況，得知源氏留了後手，派出了夢山之主白藏主，源賴光在酒吞童子忙着應付突然出現的妖獸時，率領源氏退出了大江山，并且配合着平安京的格局，在源氏地盤設下結界，連日不出。鬼切也跟着源賴光回去了。
酒吞童子提起鬼切時，似乎有些焦躁和不耐煩。栗子想了想，把源賴光利用禁術對鬼切洗腦，讓鬼切以為自己是源氏守護刀的事情告訴了酒吞童子。
鬼王茅塞頓開“難怪”，他摔碎酒碗站起身，一副馬上就要去把源賴光胖揍一頓，把鬼切打清醒的模樣。酒吞童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身形一頓，瞧向她問道：“對了，栗子，你今後打算怎麽辦？”
下一次平行世界交接點出現的時間是四天後，科學栗子會在交接點出現時，将她的意識從這個世界傳送到另一個世界。屆時，跑到了“齊木栗子”本體中的源栗子的意識，會受到“另一個靈魂”的擠兌從而回歸。
——按照科學栗子的解釋，總覺得自己的本體快被人穿成“篩子”了。哥哥他們不會已經發現了吧？
不，他們肯定發現了。畢竟她的哥哥，一個是超能力者，一個是IQ218的真·天才。
她第一次那麽希望哥哥們是個遲鈍的家夥。畢竟越多人發現“栗子的異常”，次元壁就越容易爆炸。她可不希望媽媽和爸爸身邊，平安京的妖怪遍地走。而且世界融合發生爆炸的話就更糟糕了。就算是二哥，也沒那麽簡單地解決困境吧。
“寫信道歉。”
栗子想了想，耷拉着腦袋，特別沒骨氣地回答。
沒辦法，她總不能把爛攤子扔給源栗子，自己當個甩手掌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