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
王
通稱“椿門”的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Scepter 4）屯所，實戰部隊的成員們聚集在道場裏進行日常訓練。
屯所外圍種植着一排排櫻花樹，春風夾雜着花瓣飄進了操場。然而與溫煦輕柔的春風截然相反的，是道場裏仿佛要沸騰演練聲，隊員們揮舞着手中的竹劍，副長淡島世理昂首闊步地巡視着場地裏進行着訓練的隊員們。
Scepter 4的針對實戰部隊有着各式各樣的特訓，每一個隊員的身體條件還有劍術能力都有區別，根據自身條件調整訓練內容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他們現在正在進行的，就是根據自身條件選擇切磋或者獨自練習，淡島世理負責監督，如果有隊員提出了要求，她也會答應陪練——作為Scepter 4室長左右手的淡島世理，同時也是組織裏劍術僅次于室長的劍術高手。
“怎麽回事？栗子，你這次回來後劍術差了好多，是身體還沒恢複嗎？”巡邏時，淡島世理聽到了道明寺擔心的詢問。
栗子？她記得是……
淡島世理一邊回憶着，一邊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道明寺的面前，立着一個手裏緊握着竹劍的少女，她穿着劍道服，粉色短發被汗水微微潤濕，稍許發絲貼在了她白皙的臉上，長相漂亮，此時少女深紫色的眼睛裏溢滿了不安，正有些手足無措地握緊了竹劍的劍柄，別說是劍術變差了，她拿刀的樣子，簡直像是不會用劍。
“怎麽了嗎？”淡島世理走上了前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她記得這孩子的名字是稗田栗子，雙親是前代Scepter 4的成員，都在迦具都隕坑事件中去世。她的父母和同樣是先代成員的道明寺的父親是故交，所以栗子和道明寺是青梅竹馬，栗子的雙親去世後，她被接到了一個遠親那裏暫住，近幾年才回到了東京。
稗田栗子繼承了她父母卓越的才能，在劍道上有着很高的天賦。但是前不久，在一次對陣beta級別異能者的戰鬥中，稗田栗子受了很嚴重的傷，休養了兩個多月，近日才返回屯所。淡島世理以為她是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她準備讓栗子休息會兒，再去看看醫生。在栗子胡亂地點頭又搖了搖頭後，淡島世理的眼神變得疑惑。
“到底是怎樣？是累了嗎？還是身體的狀态不好？”
“對不起……我、可能是太久沒練習了，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揮刀了，我需要重新學習才行。”栗子想了想說。
擁有着不俗才能的少女，因病休息後，竟然說出了如此謙遜的話語，淡島世理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能像這樣嚴格要求自己，正是我們Scepter 4應該有的精神。好吧，你先練習會兒，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當你的陪練。”
……所以說不是這麽回事啦，是她真的需要一次徹底地“學習”。
稗田栗子——準确來說，是又一次穿越了的齊木栗子，她無可奈何地在心裏說着，在副長走後，拜托了貌似是“她”發小的道明寺安迪重新教她劍道。
沒想到上個世界她還一堆由刀變成的小弟，這個世界她就真的跑來揮刀了。早知道她就讓三日月他們教她劍術了。
“栗子……你揮劍的方式也太門外漢了吧！”
道明寺一邊乖巧地指導，一邊發自肺腑地吐槽。這還是他那個能一刀砍爆貨車腦袋的青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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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pter 4是有員工宿舍的，不過因為稗田栗子這2個月都住在醫院，回到屯所的第二天就被齊木栗子穿了，所以房間裏還積攢着不少灰塵。栗子給房間做了一個大掃除後，她看着牆角紙箱子裏立着的竹劍，思考了一會兒，拿起了靠着牆壁的竹劍。
和徹底隔絕現代科技的平安京，還有雖然科技發達但是她沒怎麽接觸到的西歷2205年都不同，這個世界的現代化還建立在栗子的理解範圍裏，和她本來所在的世界相對接近。栗子才穿來後不到兩小時，就通過網絡大概搞懂了她現在的身份，和這個世界的構成。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擁有着超能力的世界。和二哥那樣的全能型超能力者不同，這個世界的超能力者，依賴于一塊名為“德累斯頓石板”的東西。
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麽，還沒有人知道。總之這塊石板，賦予了人類力量。它選中了七人成為“王”，賜給了他們特殊的能力。成為了王的人類，其體力和智力都會被開發到極大值，遠強于普通人類。而王又能将這個能力賜予其他人，于是王與王族就形成了。
除了王與氏族之外，被石板選中，沒有成為王，但又擁有着特別力量的人類，人們又将他們稱為“權外者”。只是和王權者相比，權外者的力量要弱小得多。能殺死王的，只有同樣是王權者的人，或者王自己的氏族。
“她”現在的身份就是青之氏族的成員之一，Scepter 4是青之氏族對外的稱呼，室長宗像禮司就是青之氏族的王。Scepter 4表面上是接受政府委托，負責管理“特殊外國人戶籍”的普通外部機關，實際上，所謂“特殊外國人”指的是超能力者，也就是針對超能力者犯罪事件而成立的青王的私人部隊。
栗子把竹劍帶在身上，換好了劍道服後，往道場方向去了。雖然她現在“因為重傷，治療結束恢複後，剛回部隊”，可以偷一下懶，但是她也不能一直拿這個當借口。栗子覺得她現在的身份性質等同“警察”，總歸是要出警的，現在不特訓，在抓犯人的時候再來訓練，是要大哥他們幫她立塊碑拜祭她嗎？
而且，她一時半會兒回不到自己本來所在的世界，從大江山到現在這個超能力者一大堆的世界，如果下一個世界，比這些世界還要危險，栗子不覺得自己總能幸運地逃過各式危險。
所以她必須盡快掌握能自報的能力。像是源栗子還有稻荷栗子的靈力，在她離開那個世界後就不能使用了，徹徹底底屬于她的，不依賴于他人的力量，栗子想來想去，覺得劍道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以後能摸槍的話就更好了，和劍術比起來，還是子彈的殺傷力要強一些！不過把身體素質練上去是首要的。
栗子認真地在心裏分析着，完全沒意識到作為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自己的想法越變越危險了。
但是等栗子到道場的時候，場地裏已經有人了。栗子聽到道場裏傳來了霍霍的風聲，她想着“實戰部隊的人不會半夜三更還在道場裏特訓吧”，走到障子門前時，看見道場裏站着一個手持竹劍練習的黑發少年。
少年很努力地訓練着，微微喘着粗氣，汗水将他的頭發打濕貼在了額頭上，和道明寺迅速精準的刺殺，還有淡島世理有力道又利落的揮刀動作都不同，少年只是很普通地揮着刀，和随處可見的劍道道館學徒們揮刀的動作無大的差別，但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認真，絲毫沒有懈怠，有着滴水穿石的決心。
道場裏還有一個男人，他正坐在地板上，獨臂，手邊放着一把十分巨大的刀——不是道場裏尋常用來練習的竹刀或者竹劍，而是真的刀。他悄無聲息地蟄伏在陰影裏，仿佛從黑暗中誕生的怪物。
“不好意思，打擾了……”栗子悄悄往前了一步，獨臂的男人立馬睜開了雙眼，她覺得自己好像打擾到對方了，立馬道歉。
“……不，”獨臂的男人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面露迷惘，男人随即又說，“請随意。”
栗子拿起竹劍進了道場。和少年一樣，她練習着基礎的揮刀。
沒想到這個時候，除了他、善條先生，還有偶爾來到的室長以外，這個時候還有其他人到這裏來，少年有些驚訝，他不自覺把眼神放到了她身上，只是短短的一兩秒，她就看了過來，少年自覺失禮，腼腆地打了個招呼：“你好。”
“你好，我記得你是……第四小隊的楠原先生？”栗子不是很确定地問。她見少年不像是認識“她”的樣子，于是放心地回應着，她的記性雖然還不錯，但是實戰部隊裏的成員不在少數，她還不能很确切地記住每一個人的名字。
“啊，我是楠原。”楠原剛趕緊說。
“我是第二小隊的稗田栗子。”
“你就是剛加入Scepter 4就獨自解決了一個beta級權外者的新人……啊，抱歉，”楠原自覺說錯話了，他撓了撓頭有些尴尬地說，“聽其他的前輩這麽稱呼你，不自覺就……我比稗田小姐晚一周才來，稗田小姐是我的前輩才對。”
“不用拘泥于這些啦。”栗子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而且，我也沒楠原先生以為的那樣厲害，如果不是各位前輩在，我就不會只在醫院裏躺2個月，早就一命嗚呼了。”
“确實，在增援未到的情況下冒險突進，不是合理的做法呢。”
這時，從道場門外傳來了一道年輕的聲音。栗子回過頭去，只見走廊上，站着一個沐浴在月光裏的高挑男子，男子穿着浴衣，頭發半幹，微笑着，視線落在了他們身後的“惡鬼”上。
青王宗像禮司。
即使栗子穿越後，還沒有正式見過這位Scepter 4的室長，但是在看見他的一瞬間，栗子還是立馬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要問為什麽的話，或許——這就是“王”所應當的氣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