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葉被劫
蘇葉被劫
衛飛還沒來得及問蘇葉那句“有真有假”的涵義,段雪寒就帶頭發難,跟那群劫匪交上手了。
蘇葉給予他兩個字的評價:“性急。”
衛飛道:“蘇兄少待,這些只是幾個毛賊而已。為防萬一,我還是在這裏陪着你吧,我瞧那邊有段兄和咱們的人就足夠了。”
蘇葉在馬背上穩穩當當地坐着,平靜的臉上不見絲毫害怕。她微一颔首,嘀咕道:“看得出來,确實足夠。”
衛直手下的官兵早已分成兩撥,一撥負責守護在官銀旁,蓄勢待發,一撥則上前協助段雪寒,收拾掉那些武功不濟的小喽啰。至于武功稍好點的,就都交給段雪寒了。這樣既能省時間又能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其實像段雪寒這樣以招搖為終身目标的人,對武功招數有一種莫名的狂熱追求,非要用最潇灑最帥氣的姿勢來顯擺自己。
所以蘇葉一度認為他的武器應該是長劍,但是幾天下來,她并沒有看到段雪寒攜帶什麽特殊武器。現在段雪寒認真地打起了架,蘇葉才發現這位少爺喜歡赤手空拳、滿場亂飄,而且還飄得直叫人看着眼睛都害疼。
蘇葉再度評價:“愛現。”
這種詭異的身法雖有愛現之嫌,卻是無往而不勝的。段雪寒滿場飛完一遍後,地上就躺倒了一個接一個的漢子,只剩下兩三個頑抗到底的劫匪,其中就有那手握□□的黑臉大漢。
其他人極有默契地退開,讓給段雪寒去解決此人。
蘇葉更是安分地躲在一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饒有興趣地看着段雪寒和這大漢對打,不忘無病呻吟地裝裝樣子,偶爾配合劇情地喊出幾聲“哦”“啊”“呀”之類的驚嘆,以顯示她是個武功無能又沒見過打鬥場面的小書生。
幾輪過去,蘇葉卻沒心思亂喊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個與段雪寒纏鬥不休的漢子,眉頭緊蹙,嘴唇死抿。她在思量着要不要以二對一,先解決了再說。
在她旁邊的衛飛也有些緊張,他回頭,擔憂地解釋道:“我瞧這人不尋常,竟然能和段兄打個平手。”
蘇葉沒接話,她正緊張地盯着場上的形勢。
很快,久攻不下的段雪寒也慢慢抛棄了滿場飛的智取,轉而變為穩紮穩打的單挑。這下衛飛更擔心了:對方揮舞着□□,而段雪寒卻沒有任何兵器,怎麽看怎麽是段雪寒吃虧。
Advertisement
然而蘇葉知道,這漢子眼下已經呈現頹敗之勢,再過幾十招,段雪寒就能取勝。所以她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臉上也緩緩露出了笑意。
忽然,那漢子舞得密不透風的□□擦過段雪寒的胳膊,劈中了他身後的一棵小樹。樹幹啪地一下就變成兩半,唬得衛飛一愣,直道好險好險,剛想對蘇葉這個“不會武”的人說幾句寬慰話,就聽蘇葉贊嘆:“真是野戰砍人的好刀啊!”
衛飛被口水嗆着了,大聲咳嗽起來,“啥?好刀?那玩意兒都能把你砍飛!”
蘇葉笑了,正要說些能讓他放輕松的話,那邊段雪寒就已經将堅持到最後一個的漢子擊倒,然後輕飄飄地又躍上了馬背,拍馬朝蘇葉所在的地方靠近。
蘇葉笑道:“段二少爺神勇,段二少爺辛苦了。”
段雪寒沒理她,只沖衛飛說道:“大家也該累了,先休息片刻再走吧。”
衛飛道:“我也這麽想。”他下馬,抓過一個小兵,“去問問有沒有受傷的,大家原地休整半個時辰,上好藥之後再出發。”
段雪寒與蘇葉并排看着衛飛協助衛直指揮衆人清點傷員、檢查銀兩。
蘇葉摸摸身下不耐煩地噴着氣兒的馬,小聲說道:“其中有詐。”
“防不勝防。”毫發未傷的段雪寒倒是看得開,“我們防守好就是了。”
段雪寒的話沒起到安撫作用,蘇葉依然憂心忡忡。
不知為何,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種莫名的煩躁感。如果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搶劫,對方又怎麽會派出戰鬥力這麽差的人?根據她所掌握的資料,以往那些官銀被劫走的時候,附近都不曾留下打鬥痕跡,大群官兵似乎束手就擒,未作抵抗。
這讓她很不解。
除非對方武藝高強,能在短時間內拿下上百名官兵。但這種可能太小,畢竟一百多人組成的隊伍裏,少說也有三成人擁有不俗的武藝,想一招斃命全殲了他們,那得是多高的高手啊?
暫且先不深究這一點,只看現在。
他們已經離開官道,目前走的這條路也算平整。經過剛才那場打鬥,地面上殘留了星星點點的血跡,路邊的青草也被壓倒不少,即使是外行人都能看出這裏剛剛經歷一場惡鬥,如果另外幾次被劫的案發現場也是這樣,刑部負責調查搜集情報的人個個眼睛毒辣、心思缜密,怎麽可能判斷失誤!
既然刑部給的答案是現場無打鬥痕跡,那麽簡單推測一下,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有人來打掃。而“打掃”的人……
蘇葉警惕地支起耳朵,細聽四周有無異響。
>>>>>>>>>
由衛直鎮守、衛飛調派,官兵們井井有條地分成幾堆,傷員都去随行大夫那裏排隊等着上藥了,沒受傷的人替代未加入戰局的人繼續守在官銀旁,方才看守官銀的小兵們則根據衛直的指示,扶起傷勢比較重的傷員,并簡單清理一下地面上的血跡,以免讓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有些疲憊的官兵坐在樹蔭下,眼睛卻都不敢稍離官銀所在的車輛。蘇葉看着這一幕,不禁皺皺眉頭,又朝來時的道路極目望去。
什麽都沒有,周圍除了這一隊人馬發出的動靜,竟連鳥叫蟲鳴都沒有。
四周越安靜,蘇葉的臉色越沉。
段雪寒見不得她這般陰沉,于是拉着她的胳膊肘,硬是把她拉到了蔭涼地兒,“哪有你這麽不注意自己身體的人?大太陽底下也敢站着發呆,不怕中暑?”
蘇葉道:“這才幾月,中什麽暑——你先別和我說話。”說完她繼續發呆,不許任何雜音進耳,單單去聽那最細小最微弱的聲音。
段雪寒看她這樣,也意識到了即将發生什麽事情。他是段氏派出的代表,自然清楚前面那幾次官銀被劫時是什麽景象。結合一下現在的情況,他眉心頓時擰成一團疙瘩,沖着衛飛叫道:“快讓大家集合在一起!別四處走動!”
衛飛不明所以,隔着老遠喊回去:“段兄?什麽?”
段雪寒來不及多說,迅速下馬把缰繩扔給蘇葉,對她說了句“呆在這裏別動”,接着提氣,發出的聲音盤旋在衆人頭頂:“不要離開這附近!小心有埋伏!”
衛飛眼睛暴突,立即将四散開的人召喚回來。
就聽蘇葉忽然說:“晚了。”
因蘇葉一直都在旁觀戰,所處的位置比較偏,大家竟沒注意她那邊已經上來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甚至還從背後挾持了她做人質,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就卡在她脖子上,不留一絲空隙,叫人觸目驚心。
段雪寒扭頭,狠狠地瞪她:“你剛才在想什麽啊?怎麽會被人抓住?”
衛飛連忙按住有些發狂的段雪寒,低聲說:“蘇兄不懂武,不要為難他,這也不是他自願的。當務之急,是要想個法子把他解救下來。”
“不是,她……”
段雪寒正欲辯解,劫了蘇葉當人質的那男人就開了口:“我手上這小子,可是你們的頭兒?”
衛飛不敢回答。
他怕自己一旦沒回答對,蘇葉的腦袋就不保了。
倒是被劫的蘇葉氣定神閑地說道:“下官蘇季常,是海州府少尹,不值幾個錢。”
段雪寒聞言輕嗤,居然不再理她,只把注意全都放在了四周那些正漸漸圍上來的手握各類長短兵器的劫匪。
這群人與上一批又不太一樣,每個都蒙了臉,眼睛裏流露出的殺氣明顯更強烈些,估計不是省油的燈。
可衛飛聽了蘇葉的話後,卻險些沒滑倒在地。
不幾個值錢?他可是朝廷命官,怎麽能不幾個值錢?
但當衛飛看到蘇葉的眼神時,卻沒再多嘴說什麽了,因為蘇葉的眼裏閃動着“別管我”的訊息,看那樣子似乎并不打算求救,也不打算讓人靠近。
他又看向父親。後者貌似也沒去特別關注那位被押為人質的蘇葉,只站在中央,靜靜地以手勢指揮附近沒有受傷的官兵迅速集合,準備進行第二次剿匪。
衛飛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不過他确實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有段雪寒這樣的身手,也未必就能從那麽貼近脖頸的大刀下把人搶走。既然蘇葉不求救,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相處過這些時日,衛飛也很了解這位“蘇少尹”的自保本領有多高,所以他學起段雪寒,把注意力投放到那群已經把他們圍住了的蒙面人身上。
反觀蘇葉這邊,劫持了她的人見三個說話挺有分量的都不搭理他了,難免有些奇怪。據他觀察,他手上的這個文弱書生應該是個官兒,他們怎麽可能不受威脅?
疑惑爬上他的心頭。
不等他疑惑完,就忽然感覺到手裏的人有異動。
敢逃跑?
劫了蘇葉的漢子心頭頓起殺意,狠狠的一刀就照着她的後背劈去。
衛飛只聽後面刀聲呼嘯,回頭時正看見這危險的一幕,他驚恐地叫道:“小心!蘇兄!”
蘇葉被人挾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祭起渾身解數了。這人戒備一松,她立即掙脫他的桎梏,俯身躲過對方揮上來的大刀,左手順勢拔出藏于右側腕部的短刀,右腳蹬地,左腳一滑,将短刀送入此人心窩。
一擊必中。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站在蘇葉身前的另外幾人。
蘇葉微微一笑,沖段雪寒和衛氏父子那邊說道:“你們忙你們的,我來解決這幾個蠢貨。”
——在這一瞬間,仿佛她才是個殺人劫貨的老手,而呆立在她面前的,只是有眼不識泰山的小喽啰。
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嘟哝了句:“這麽猛的一個書生用我們保護?兄弟們,咱們還是先自己顧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