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攤牌之前

攤牌之前

緊繃了許久的弦一旦松開,蘇葉如釋重負,再加上得知繼風其實并沒有任何危險,她的精神一下子就松懈了下來。

抱着已經有些犯迷糊的蘇葉,繼風一路前行,并沒有在乎背後齊克澤的跳腳與挑釁。回到客棧,把蘇葉輕輕地放在床上後,他就為她拉好被子,然後慢慢地退到房外。

周圍似乎都是安全的氣息,蘇葉也懶得防備,臉剛沾上枕頭,就陷入夢鄉。

也許實在是太累了,這一覺,蘇葉睡了足有十個時辰,中間甚至還被繼風強行喂了幾次水。直到翌日中午,她才完全清醒過來。

不過,她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來自兄長蘇臺的警告。

——父已知情,震怒。唯盼速歸。

因蘇葉已經清醒,所以繼風按照蘇臺信中的囑咐,把紙條送到了她手裏。

當蘇葉看完紙條上的文字後,她便隐約猜到了什麽。

雖然膽寒地期望着不要被猜中,可無論怎麽想,能讓父親震怒、并讓兄長也深感棘手的事情,好像只有那一件。

無奈地嘆息着,蘇葉瞥了眼繼風,發現他似乎并不知情,于是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些。

但接下來,一想到那件事與眼前這個表情無辜的家夥息息相關,蘇葉的無名火就忽然升上來了。

即便是“不知者無罪”這樣的常識,此刻居然也無法敲進蘇葉一貫理智的頭腦了。

帶着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惡意,蘇葉問道:“繼風,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拒絕你嗎?”她急需發洩,所以不管怎樣都好,讓她先把心裏壓抑已久的怨氣傾倒出來再說別的吧!

反觀繼風,則處于不明所以的狀态。

他清楚蘇葉不會無故發問,雖然對蘇葉終于肯坦誠面對兩人感情而感到欣慰,可繼風在欣慰的同時,更多的還是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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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蘇葉挑的時機,與繼風想象中的大有差異。

猶記得那年,明明兩人的關系是有了轉機的。但從過了小葉的生辰之後,她便有了無數個借口疏遠自己。

繼風一直在尋找機會,想和她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但每次都會被蘇葉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抵擋回去。他能感到自己與蘇葉在漸行漸遠,可他卻束手無策。因為蘇葉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她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然而她選擇這個時候點破他們之間的問題,讓繼風突生不好的預感。

“小葉……”他總覺得蘇葉不會給他留有說話的餘地。

果然,蘇葉的攻擊很快就來到了:“在外人眼裏,你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氣或許讓你顯得氣度超凡,實際上呢……你死纏爛打、卑鄙陰險、睚眦必報,斑斑劣跡令人嘆為觀止。好吧,我都懶得一一累述了。”

繼風一臉窘然。

他沒料到蘇葉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始痛斥他的性格之惡劣。

盡管很想說點什麽來挽回自己的形象,可繼風只努力了片刻,就宣告失敗。

誰讓蘇葉這麽了解他,以至于這些評價,無一例外地全部命中呢?

“不過我想說的是,”蘇葉以食指支起下巴,靠坐在床上,看向繼風,“你從沒在我面前展露過你的真性情,反而頂着一張天下太平的臉,然後暗地裏使陰招。”

當初的事情過後,蘇葉冷靜了許多,也漸漸找回了理智,試着用平常心來分析了。

但無論如何,碰到那些事情,只要她投入了感情,就沒辦法真正理智的面對。

經過這幾年的思考,蘇葉認為自己無法和繼風走到一起的原因,除了她本人的任性與偏執外,還是源于繼風不願把真實的一面展現在她面前。

如果連僞裝成段氏二公子這件事都沒告訴她,并且一年到頭總不見人影,那他又能憑借什麽,博取她的信任?

更何況,還有那層出不窮的、總以嫁入禮王府為目标的大家閨秀與小家碧玉們,三天兩頭就來騷擾她,成心不把蘇府看在眼裏,這也讓蘇葉莫名煩躁。

罔顧繼風一臉苦兮兮的樣子,蘇葉下定義:“光風霁月的僞君子。”停頓一小下,“可惜明顯比不過我爹。”

是嗎?原來在她眼中,自己已經如此不堪了啊!

繼風苦笑:“承蒙看得起。但若和蘇大人相比的話,我确實差很多……”

“那可不是在誇獎你哦。”蘇葉不甚在意地揮揮另一只手,“實話說吧,我蘇葉也非善類,在刑部做了這麽多年的影子,現在還好好的活着,能單純天真才怪。要論陰險手段,恐怕我和你也差不了哪裏去。”

繼風傻眼。

這是要怎樣?抨擊完別人,又要開始自我抨擊了嗎?

作為蘇葉的半個青梅竹馬,繼風表示,即便與蘇葉相識這麽多年了,也從沒見過她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讓人琢磨不清下一步到底要說什麽。

就聽蘇葉一點都不客氣地用着比方才點評繼風時更加犀利的言辭,痛陳自己的種種缺點。

最後,她總結道:“我們家的人都任性自私,也都有可怕的執着。一旦被我們确定了的事情,哪怕最後發現事實并非如此,我們也寧可相信自己的判斷。在這其中,尤其以我和我哥最為嚴重。”

這倒沒錯。

繼風暗暗在心裏點頭不已。他自認了解這對兄妹,也當然清楚他們兄妹二人最大的共同點。

但在表面上,他可不敢真就這麽同意了蘇葉的言論。

“小葉,你言重了。”繼風盡可能地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很真誠,微笑再微笑,“不論你是什麽樣的人,在我眼裏,你都是最好的。”

這算是變相的告白吧?

蘇葉抿嘴,卻不留情面地一針見血道:“別笑了,很難看。又在做戲嗎?我們相識這麽多年,你居然還敢對我玩這套。”

本來蘇葉都有些松動,想着就這樣也沒關系,也許與他相處得時間更久一些,他就能慢慢有所變化。結果令她心寒,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麽他還是保持着自己的保護色呢?人心的習慣,真的很難改變啊!

蘇葉一邊這麽感慨着,一邊卻在糾結是否該把秘密告訴繼風了。

其實讓她生氣的是,即使繼風虛僞到骨子裏,她依然不争氣地會為他擔心。

不過現在的情況并不允許蘇葉多想,她知道,當父親識破她這些年一直秘而不宣的事情後,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讓他滿意,他老人家就會勃然大怒,然後大家一起跟着大遭殃。

于是,在說與不說之間盤桓了半天,一向果斷的蘇葉,難得退縮了一小下。

最後她下定決心,準備用能讓人接受的婉轉語言,把某件被她隐藏了好幾年的事情告訴繼風。

誰知就在此時,房間的門被敲響。

随即,一道幾乎沒有起伏波動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你們兩個到底要在裏面呆多久?段冰寒來了,好歹也派個人出來應付他一下吧!”

蘇葉即将沖出的話語在嘴裏轉了個圈,重新咽回肚裏。

看了繼風一眼,她迅速恢複以往的冷靜模樣,揚聲說道:“是挽春嗎?麻煩你告訴段冰寒,就說……”臉色微沉,“如果可以,真想永遠都不用看到他。不過既然他來了,我還是會勉為其難地跟他探讨幾件事情的。”

門外的挽春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會一字不漏地轉告給他聽的。”停了一下,挽春又開了口,“段冰寒也有要求,他說他有事相商,是關于官銀案的,但他希望只有三姑娘一個人。”

蘇葉也沉默了。

挽春的身份一旦公開,繼續留在段家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因此,在任務基本完成後,他就從段氏離開,住進了客棧,等待蘇葉的下一步指示——盡管不怎麽樂意,可蘇葉畢竟算是他的半個上司,在一切事情尚不明朗的情況下,他暫時聽從蘇葉調遣。

而且蘇葉身邊确實缺少人手,她不是沒有單獨面對段氏的能力,但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何況這個人還是對段氏知之甚詳的挽春。

所以挽春就臨時充當了蘇葉的副手,在她昏睡期間與地方官員交涉了一番,順便又把哇哇亂叫、妄圖留在蘇葉身邊的齊克澤打了個包,一腳踢給齊家派來的人,讓他們護送齊克澤回京。

繼風由于身份特殊,不方便公開,但他卻明白,官銀一案确實是由蘇葉接手,就算段冰寒只肯配合蘇葉,也在常理之中。

至于他與段冰寒之間的約定,卻只針對“段氏段笙”這個人。

盡管由此衍生出一系列的事情,并讓刑部也不得不插手其中,然而究其根本,官銀案與他這個閑散宗親并無關系。

蘇葉也明白這點。

她朝繼風點頭示意,低聲說道:“無妨,既然我接了這個案子,就會負責到底。你自己的那部分,你自己解決。”

說完,她就重新擡高聲音:“知道了,讓他在外面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好。”

挽春應下。

等挽春的腳步聲消失之後,蘇葉才又看向繼風。她要梳洗更衣,有人服侍雖然不錯,但這個人并非自家丫頭,而且在某種程度上還對自己有不少企圖,所以……

蘇葉用眼神示意繼風。

繼風識趣地說道:“那我先出去一下。”

他想,如果他不出去,而是饒有興味地繼續站在這裏,等着看蘇葉更衣束發,那他就會……死得更慘。

怎麽想,都覺得有些得不償失啊!

本章已完。

過去的半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沒有及時更新,真的很對不起!前幾天群裏好心的朋友告訴我,如果再不更新,好像會被懲罰還是什麽的,似乎與簽約的要求有關,所以就碼了一點字,放上來了。

畢業快一年了,至今也考過幾場,但工作一直沒有着落。俺住在小縣城,沒有一份正經工作,會被人說閑話,總覺得壓力很大。

雖然目前很辛苦,但俺會把這個文完結的。之前說要在元旦完結,但許下了諾言卻沒有兌現,十分抱歉!希望大家可以諒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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