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鐘音我行我素起來誰都攔不住她。
她現在知道格尼遭遇囚困、愛人消逝這等挫折後為何始終寬宏豁達。
原來她是擁有至高無上大智慧的燈芯，每日接受無邊佛法洗禮的燈芯轉世成人必心性至純至真。
銅人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是曾經清淨天藏經閣守門人，專門守永生永世不滅的燈芯。
先前總懷疑身邊怎麽老是湊與佛有關的人，覺得其中肯定有問題，現在也終于明白，陳升和朱莉莉這倆靈種帶佛性的人應該就是八個銅人之二。
可朱莉莉已經死了，這會估計不知投胎去哪裏了，她去哪裏保護？剩下六個銅人又在哪？
解決完一個問題又來一個，接踵不斷的疑惑讓她深感厭煩。
反正她也不想保護，就這樣吧。
鐘音非常無情地只給格尼留下一道讓她在這裏待着的口訊後，抓緊時間把李绮夢帶回了晉城。
“那陰魂怎麽辦？”李绮夢剛開始開壇做法，這才渡了幾個陰魂，她小聲嘟囔：“要不大佬你開個鬼門送回去？”
鐘音受不了她磨磨蹭蹭，也壓根不想見到地府的人，現在她看誰都來氣，幹脆團巴團巴把陰魂們粗暴地塞入地上撿的一本書讓她帶回去。
李绮夢:“……”當她沒說，服了。
把人送回去後，鐘音估算杭舟游他們快要醒來，于是又馬不停蹄回到先前的分身上。
那指定得看看這群人鐵青臉色啊，他們越不爽她就越開心。
不開心的時候嘛，他人困惑永遠是聊以慰問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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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很快衆人醒來，按部就班收拾這裏殘局時還特地分出一隊把所有游客都安置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裏，鐘音假模假樣幽幽醒來，當真看見諸位臉色難看得好像被人抄了家。
其中杭舟游更盛。
隔大老遠，她都能聽見他壓低的怒吼聲。
“腓腓和犰狳又不見了？”
“昂，從山裏出來的那個叫丁憂的小姑娘說被人帶走了。”
“她現在還能帶我們進山裏嗎？”
“她被抹掉記憶了。”
“連這裏發生過什麽也不記得了？
“…….對。她只記得朝星門帶人滅了梧桐鎮。”
長長久久地沉默中，鐘音觀察到杭舟游胸膛開始上下劇烈起伏，顯然心情差到極致。
杭舟游的确很生氣。
一覺醒來他腦子仿佛被一千一萬根針紮了一樣，密密麻麻發疼，他現在是極力忍住疼痛在和繼續上班，可又搞砸了，一切都搞砸了。
這回神秘人不僅沒消除監管局衆人記憶，還特地嚣張地給他留下真名，聽名字也分辨不出男女，以這劍惡劣性子來看應該是剛化形的男孩，帶着這疑問再去問葉重明和連鞘，結果這兩人跟癡呆一樣，只會重複她是女的這句話，連寫字都寫不出來。
行，那杭舟游只能相信那劍人身是個女人，可是其他線索呢？
沒線索就算了，連梧桐鎮具體發生什麽都一無所知，只能根據痕跡與小孩們口述的細節分析出大概。
最後經過讨論，大家在報告上總結出【朝星門為抓腓腓與犰狳滅梧桐鎮，腓腓犰狳暴動反擊後被神秘人帶走】這個結論。
杭舟游沒有上報寬鴻這個名字。
自從血族一事後他總覺得局裏有內鬼，目前看來她應該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那句‘異獸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還有待考量，所以他選擇了隐瞞，有些真相他必須自己去挖掘。
頭疼地捏捏眉心，杭舟游又問陷入無邊無盡怨怼模式的連鞘：“給我發信息的那人找到是誰了嗎？”
“沒有，境外ip。”連鞘還在思考該用什麽辦法告訴杭隊鐘音身份，邊說邊試圖用手機打字。
葉重明看到他徒勞無功的舉止，不免掃興地說：“別試了，她那麽強肯定不會讓我們有機可乘。”
連鞘不服氣：“那又怎麽樣，辦法有很多種，我就不信找不到。”
連鞘想告訴杭舟游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鐘音存在太特殊了，他并不想看到杭隊和她有沖突，說簡單點鐘音可是對付朝星門的一大助力，畢竟當年他們都是為了躲避追殺才投靠的監管局，只要她能噶掉那如陰溝老鼠般的組織幫他爸媽報仇，回不周山算什麽，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你回去問問你爸媽這件事可行嗎。”連鞘俯在葉重明耳邊說。
合作？葉重明聽了只覺可笑，他抿唇嘆氣，像看傻子一樣看連鞘。
“看來你爸媽沒給你講清楚她是什麽性格。”
“我知道啊。”連鞘怎麽不知道，表面好戰莽撞實則心細如發、冷心冷情嘛，說起來他還真想和她打一架呢。
“別聊了。”沒聽見他們交談聲，杭舟游卻是看明白兩人表情變化，明顯很是忌憚寬鴻。
他忽然出聲打斷他們：“先把這裏事都處理了，小部分游客進行記憶修改，宋兆那群人距離上次修改記憶不久，所以只簽保密協議。”
比起這些糟心事，在這裏又發現宋兆他們這件事更讓他無語。
說完，他便朝鐘音這邊的方位走來。
“嗯，你說什麽？”光明正大偷看的鐘音立即不着痕跡收回視線，溫柔地反問喋喋不休的宋兆。
宋兆後悔了，真的。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出來旅游。
家人們誰懂，上次旅游雲山雪暴導致未來女友直接吹了，這次旅游更更更離譜，好嘛怪物玄門一窩蜂出現，世界觀剛剛重組完成結果有人跟他說現女友莫淼淼被晦精附身過，他們腦袋裏還取出來一條條巨惡心的蛆蟲，誰懂，誰懂他的痛！
他喪了吧唧趴在帳篷墊子裏，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
“我發誓我再也不談戀愛，再也不出門，我要在家裏好好呆着。”
這話一出，旁邊陳若涵和崔元佑以及安冉都沒什麽反應，他們捧着熱水眼神都是木的，顯然無法從事實沖擊裏走出來。
“嗯？你說什麽？”鐘音只好充當熱場子的那個。
她都不用過多安慰，從死人堆裏起來醒過來的他們需要非常漫長的緩解過程，也只能靠自己。
聽到這道溫和如水的聲音，宋兆深覺肺腑都暖和了起來，對于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那個頭身分離慘烈死狀的恐懼竟然稍稍退避了些。
宋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認真地說：“這次我沒把你推死人堆裏。”
鐘音捂嘴輕笑：“我知道。事情都這樣了，你們還是打起精神吧。”
“不行！”安冉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說莫淼淼不是好東西，她既然被晦精附身，肯定知道這裏不對勁，竟然沒有跟我們說，其心可誅！”
“晦精這種一聽就是壞東西，估計已經被負面情緒侵染了，怎麽可能說。”鐘音語氣涼涼。
她倒也不是說的假話，不管石天菡中不中二，它就是邪惡的代表，被它附身的人會最大化展露出本性中的惡，莫淼淼還沒被完全占領神志時肯定能發現這裏問題，但她選擇不說還是因為心裏的惡。
莫淼淼想要所有人跟她一樣倒黴，這也就迎合了石天菡初衷，宋兆越倒黴就越脆弱，她就能容易吞噬他。
聽言陳若涵摸了摸清淚沾濕的臉頰，聲音略有些顫。
“我根本不在乎她怎樣，我只想知道我們是不是該去求神拜佛了。”
任誰擱上這種事估計都得瘋一瘋，先是從滿地青紫嬰孩的梧桐林裏醒來，左邊是迷茫驚恐的游客們，右邊是幾具死狀可怕的屍.體，杭舟游一來又很抱歉地告訴他們梧桐鎮人都死光了，他們見到的都是被蠱蟲控制的傀儡，這種比電視劇還玄幻的事輪到自己身上，那真的是三魂七魄都得飄。
她想起當場就有吓瘋的一個女游客，緊緊握住崔元佑手然後說道：“我們還是去廟裏拜拜吧。”
心有餘悸的崔元佑身為男友，默不作聲攬緊她以作安慰。
鐘音适時出來說了一句：“看來世界上的确有鬼神，求神靈庇佑下總歸好。”
…..好個嘚。
昆侖那群人估計打牌的打牌，娛樂的娛樂，每一個有空理人間，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信仰對他們來說還不如今日的飯菜香，擺爛就是他們現在的終極目标。
話落，帳篷外一道氣勢洶洶的質問聲重疊在她尾音之後。
“宋兆！你出來跟我說清楚！！”
是莫淼淼。
鐘音往旁邊坐坐，貼心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這架勢，估計是來找宋兆算賬的。
宋兆一聽見這聲音，雞皮疙瘩冒一身，“哇！她怎麽來了！我不是叫人把她送回去了嗎！”
鐘音撇撇嘴，能把晦精喂成豬一樣肥，那麽偏執的人怎麽可能輕而易舉走，她表面擔心，內心樂呵呵準備看戲。
晦精脫離莫淼淼後，精氣神早就被吸得差不多的她本該在幾小時內迅速衰老死亡，但那個叫唐棠的女人給她用了一張妙手回春符，把那口氣給吊了回來。
她還挺好奇這符功效怎麽會這麽好，三番兩次對其他模樣的自己冷臉的唐棠非常熱情向她解釋，說這是他們協會某頭人參精出品，起死回生就一口氣的事，鐘音也非常高興和她交換了微信。
看吧！她想的沒錯，唐棠就是個顏控。
不過由于莫淼淼實在是被附身太久，一時半會養不回來，現在還是晦精離去後瞬間變枯瘦的那模樣。
她眼窩深深凹陷，瞳仁沒有光澤，黑眼圈還很重，原本秀麗純潔的面貌因瘦削而變得有些尖酸刻薄起來，那一頭黑長直更是毛毛躁躁，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就是被吸掉陽氣一樣。
此刻，莫淼淼喘着粗氣，陰森森的眼死死瞪住宋兆。
“你不可以和我分手！你怎麽可以和我分手？就是因為我被晦精附身，所以才要和我分手，你這種渣男跟老婆變醜就離婚的賤男人有什麽區別！”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答應和你在一起都是被晦精迷惑的？”
宋兆真的悚她這骷髅模樣的臉，雖然也很可憐她，但他也同樣可憐好不好。
舟游哥已經派專業人士幫他看過，也跟他分析了，晦精為了完全吞噬宿主會不擇手段完成宿主願望，這樣宿主才會放下戒心讓其奪舍，所以當他醒來就發現自己根本不喜歡莫淼淼時，果斷提出了分手。
既然本來就是騙來的，那就不應該存在。
也許他覺得自己也有點不人道，鐘音只聽他又解釋：“我倆都是受害者，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莫淼淼眼中殘存的黑氣又冒了出來，她開始尖叫：“不可以！我默默喜歡你這麽久，好不容易借機會找你，你明明都是我的了，為什麽要分手！為什麽！”
她嗓門非常大，惹得外頭忙碌取證拍照的人和游客都朝這裏看來。
宋兆臉都快丢光了，趕忙起身據理力争：“我說的是事實啊，我和你在一起的前提是被迷惑了，就算你喜歡我，我也不一定要喜歡你，而且我也不是某個人的，謝謝。”
可莫淼淼哪裏聽得進去，她低垂着眼，渾身陰氣散發。
“所以你根本不喜歡我。”
安冉冷笑：“你知道就好！”不管她是不是被晦氣附身，她都不喜歡這女人，巴不得噴死她。
“好啦，別說了。我們剛剛經歷生死大事，先好好休息吧。”
有個好心女游客上前安慰莫淼淼，卻被莫淼淼大力推開。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喜歡我。我明明很努力讀書，我明明很努力讨好你們所有人，為什麽？”
說到最後，鐘音發覺她陷入情緒當中，聲音近乎呢喃。
“從前我一直覺得都是我不好，所以我爸媽要離婚，然後把我丢到國外自生自滅。我覺得是我長得不好看，所以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所以我去整容我拼命走入你的圈子，可是到頭來你壓根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去你的畢業典禮，你卻連我的名字都記不起來，為什麽呢，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麽……”
莫淼淼越說越激動，呢喃兩聲又忽然揚高聲音。
她本就黑的瞳仁現在看起來更加鬼氣森然，環顧四周，看到衆人臉上若有若無的嫌棄，她心态直接崩裂，倏然指向鐘音。
“你們為什麽都喜歡這種綠茶兮兮的女人！她才是賤貨，你上趕着舔她，殊不知只有我才是真正喜歡你的人！”
莫淼淼讨厭鐘音，自從知道宋兆大張旗鼓追求她後，隔着遠洋她都恨不得飛回來掐死她。
其實也知道自己很讨厭很偏執，可是她也沒辦法啊，她太害怕被所有人抛棄讨厭的感覺，喜歡一個人就像能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可以把她從溺斃的狀态中拉出來，所以她甘願付諸全心全意，只想得到一個在乎的眼神。
可是人生好讨厭啊，總是給她設置牽絆。
她長得不好看，幼年父母、同學、老師都不喜歡她，摔跤哭了也得不到一個擁抱，成績不好就會被罵你都這麽醜了還不好好學習，後來他們離婚把她丢去國外，她像随意可以丢棄的垃圾就那麽被遺忘了，試圖用揮霍換取滿足，試圖用追星彌補空虛，試圖去讨好一個個人來得到微笑，可她太倒黴了，無論怎麽掙紮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當晦精找上自己的時候她好高興，它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從前的冷眼相待都能變成溫柔體貼，從前種種都轉變了！
她有了朋友，有了關注度，還有了男朋友。
莫淼淼流出晶瑩透亮的淚水，可人生真是太令人讨厭了，她又變回一無所有的自己。
她極其憤怒地沖宋兆怒吼：“當初我就應該殺了你，得不到你那天就應該殺了你！”
咆哮聲穿破天際，莫淼淼就像瘋了一樣不顧形象怒吼，衆人下意識退避三舍。
這明顯就是精神出問題了呀。
頭一回遇見瘋子的宋兆根本不知道怎麽怼，倒是安冉氣勢洶洶罵了回去。
可鐘音知道這種人是罵不醒的。
被指着鼻子罵的她挺生氣的，礙于這麽多人她還是沒發作，只是平靜地反問她一個問題。
“那你，自己究竟努力了什麽？”
僅僅是改變容貌去努力獲得別人喜歡也太白癡了吧。
人一旦陷入固定思維，覺得外界看法最重要，時時刻刻随着他人言語而改變自己，那不如去當只寵物狗好了。
人生有萬千種可能，每條路都能走精彩，怎麽偏偏她不行？說白了她就是個偏執變态，将所有問題歸結到外界。
莫淼淼讓她想起朱莉莉，兩人一個天一個地，一個埋怨他人，一個朱莉莉只會責怪自己，而最本質的區別是朱莉莉仍然善良。
看她現在這樣，簡直是浪費人參精的功效。
鐘音興致缺缺，譏諷地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大部分貪欲作祟的人類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個性。
聞言，莫淼淼愣了愣，她似乎在思考自己曾做過什麽事。
鐘音也懶得搭理她，偷偷放出在域裏鬧騰歡快得石天菡。
石天菡鬧着要出來，一出來，直接附身一個最近比較倒黴的女游客，二話不說沖莫淼淼一巴掌扇了過去。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有錢有背景你無病呻吟什麽！！我當年死的時候家裏連別墅熱水都沒有，飯也吃不飽，就這樣我家隔壁村還出了個能上學堂的姑娘呢！你簡直是不思進取的豬！附身在你身上看到你那麽優渥的生活環境，沒病沒痛你唧唧歪歪什麽！你爹媽不喜歡你但給你錢了啊，沒人喜歡你你不會愛你自己嗎？我奶奶說的沒錯，人這輩子不知足就完蛋了！”
石天菡氣到原身都出現了，衆人只見一團黑氣附身女游客後，上方突然慢慢凝出一個才十多歲的小姑娘身形。
它骨瘦如柴，面黃肌瘦，穿的是破破爛爛的麻布衣，仔細看的話能看出來底子也不錯。
沒等衆人吃驚完，已經有監管局的起身要去收走它。
“晦精！又出現了！”
杭舟游卻忽然攔住所有人，示意他們別動。
因為他感受到了莫名出現的晦精身上帶着滔天怒火，以及不甘心，晦精能存在，歸根結底都是人的惡念滋生，它也沒有說錯。
二來，他倒要看看沒有發現丁點氣息的晦精怎麽出現的。
沒人阻攔的石天菡更是威風，它揪住莫淼淼的頭發，惡狠狠像個老成的婦人直罵。
“我每次看到你幾百平的別墅就窩火，你現在的生活都是我們那年代的人打仗打出來的，那時候家家戶戶頭上都架着敵人的刀，有一頓飽飯都要高興三天。僅僅是因為你覺得自己長得醜沒人喜歡你，你就到處散發怨氣，你怎麽不想想自己你攤開考試書本沒兩秒就去玩手機呢？努力，你努力個屁！你但凡有點腦子想要上進，生活裏被工作知識充滿，不用好看內裏都是自信的！”
“哇，氣死我了！！你看看涼山這麽多人死了，人家小孩個個堅強，你算個屁！臉有毛用啊？”
石天菡很想殺了她的，礙于鐘音盯着它它不敢，只好罵完委委屈屈地哽咽。
“如果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好好讀書，不出人頭地也沒關系，我只要像普通人一樣忙忙碌碌上班完回去有熱飯吃，有一個家睡就好了。我很容易滿足的，可是我死啦，我被爹娘吃了，我的骨頭被丢在肮髒的草垛子裏被野狗咬，一個炸彈下來我連骨頭都沒了。為什麽我這麽知足要死，你們這群不知足的卻要好好活着呢？”
小姑娘話說得很淳樸，一字一句沒什麽華麗詞藻，可衆人好像随着她一起回到了風雨飄搖的年代，看到了她生命貧困的伊始與慘烈的終結。
有人目光怔怔，忍不住說：“是啊。”
是啊，他們擁有的已經足夠多，為什麽要為生活而怨怼呢？他們應該努力奮鬥下去，不管如何，都要往前走。
即便生來平庸，那就平庸。
假使一朝富貴，那就富貴。
拘泥于強求不來的東西，這一輩子就毀了。
安冉哭得稀裏嘩啦，還以為晦精就是個壞胚呢，沒想到她好慘哦，她情不自禁跳出來認真和莫淼淼說：“我覺得你心裏有點問題，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好好生活吧。被人喜歡是很重要，但自己一定得是第一位。”
至于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莫淼淼遲緩地眨了眨眼，好似被扇懵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她才慢吞吞啊了一聲。
“可是。”
她說，語氣非常凄婉，“可是那個人和我說，我生來就是沒人愛的，無論我做多少努力，知足也會一直倒黴。只要……”
她說話非常慢，慢到所有人以為她卡了殼。
鐘音還以為她在措辭。
然而她卻看見莫淼淼忽然沖石天菡露出一個魔怔地笑。
“只要我殺了你我就能改變我的命運，我等的就是你出現！”
天知道莫淼淼有多痛苦，醒來那刻發現晦精離開後她真的太慌了，隐藏那麽久，晦精以為自己在吞噬她，實際上是她故意引誘它來的啊。
這個蠢貨還自己跳出來！莫淼淼瘋狂地大笑。
見她忽然從兜裏抓起一柄刀，鐘音心覺不好，倏然起身。
這個熟悉的那人和我說，讓她瞬間想起引誘朱莉莉自殺的人，凝眼一看，果然有人靈種帶着佛性。
不是莫淼淼，而是石天菡！
它是第三個銅人！
而感覺到殺氣的石天菡渾身一抖，那柄刀上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它明顯能感覺到足以令鬼身直接退避的浩然正氣。
它想要躲，卻被突然力大無窮的莫淼淼一把揪住。
“你給我死！”
刀揮下來這刻，它以為自己又要死了，兩只手臂卻忽然被人握住拉入溫熱的掌心。
石天菡：耶？
同一時間閃現到石天菡身邊的鐘音發現扯不動人，下意識扭頭。
毫不意外，對上了杭舟游充滿疑惑的眼。
哦吼，她沉默。
太心急，露餡了。
再次揪了揪，發現他以為弱柳扶風的鐘音實際力大如牛，杭舟游眯起眼，不止，她還會閃現。
他從來都平靜無波的心境陡然開始波動，發覺鐘音會閃現這件事比看見那柄劍還要吃驚。
很難形容他此刻滌蕩起伏的心情，他一直以為……她像自己珍藏的瓷娃娃，沒想到剝去精美外殼，裏面還套了個詭娃娃。
片刻，想明白什麽的杭舟游極冷極嘲諷地低聲哈了一聲，唇角弧度微微彎起，笑意如浸透寒潭的風。
“你一直在裝。”他語氣篤定。
這是鐘音第一次見他笑。
可短短五個字卻讓她頭皮發麻，總感覺即将要被他剁碎骨頭。
哇這個人生氣起來不聲不響居然還笑，太恐怖太恐怖了！
爹的鬼知道莫淼淼會突然搞事啊！！
這時她手機忽然響起來，在衆人瞠目結舌的目光和杭舟游略顯狠戾的眸光中，如此尴尬氣氛，鐘音面不改色嘿嘿一笑。
杭舟游：？
鐘音無視他，選擇接電話來緩解這氣氛。
“哦，小周啊，發現鹿蜀和九尾狐出沒啊，好的，知道了馬上回去抓。”
“？？”杭舟游背脊一震，表情近乎失态地看向鐘音，如此輕描淡寫的口氣，這意思是……她就是寬鴻？
衆人瞳孔地震：不是，這位姐你怎麽也有神通呢？這一茬一茬的驚喜真的很令人難以接受欸。
尤其是監管局衆人暴怒，而且，回去抓鹿蜀和九尾狐這種事大可不必說出來啊朋友！
大家非常震驚的檔口，石天菡終于傻兮兮地笑出來，後知後覺來了句。
“耶？我居然也有人關心欸。”雖然鐘音很可惡，但看她救它的份上，那就改天再殺她好啦。
鐘音無語至極：“…………”
閉嘴吧死晦精。
第一次掉馬，小杭稍微震驚下，因為他很快就會忘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