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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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文攸同與帳門糾纏在一起,李斯洛這才猛然意識到,她一直在臆想着的事情很有可能會變成事實。

這帳篷雖然看上去較為寬敞,可到底仍然是頂單人帳篷。要容下一個一米九零的高大男人和一個一米七零不算矮小的女人,實在是有些勉強。

除非兩人抱作一團。

李斯洛下意識地搖搖頭。有些念頭只能放在腦海裏玩味,真要實施起來……她想她還沒有那樣的膽量。

帳篷外的雨聲開始變得越來越大——這表示除了這頂帳篷外,他們沒有任何其他可供遮蔽的地方——李斯洛咬着唇思量了半天,最終決定讓一切都聽從天意的安排。

可她在帳篷裏忐忑了半天,也沒再見到文攸同的身影。終于,她忍不住拉開帳門伸出頭去。

從帳蓬裏瀉出的燈光打在密密的雨絲上,看上去像是在帳篷前挂了一道閃亮的珠簾。文攸同就隐身在珠簾後的那片黑暗之中。

風聲仍然很急,帶着幽幽的嗚咽。微弱的光線中,隐約可見不遠處的他微揚着頭,像是在傾聽着風中的聲音。一道閃電劃過,映出遠處山巒與天際交界的模糊邊緣,也映出他那像剪影般黝黑的身形。

驀然間,李斯洛的眼前跳出這樣一幅畫面:聽從風中的呼喚,文攸同四肢着地,仰頭發出一聲長嘯,轉眼間化為一頭巨獸消失在群山之中……

李斯洛的血管裏滾過一道意外的熱流。

這男人,骨子裏充滿了原始的野性。他就像是一頭出沒于這片山林的野生動物,應該讓她這“城裏妞”感到害怕和退避三舍才對,可她卻想像着自己抱住那巨獸的脖子,跟着他一起在風雨中狂野的奔跑……

感受到身後的目光,文攸同轉過身來。

燈光打在李斯洛身上,映襯出她那玲珑的身體曲線。這不禁讓他想起不久前将她抱在懷裏的感覺……柔軟、芬芳……

她的吻就像是春天裏剛剛采下的蜂蜜,有着需要細心才能品嘗得到的微微的甜和弱弱的香。可就是這麽一點點的細微,令他忍不住想要一再地去品嘗、回味……

以及再次的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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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脈博沉沉地跳着,幾乎還沒有意識到,就已經走到她的面前蹲下。

他直直地盯着那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眸。那眼眸裏清晰地印着沉默的邀請。

可……

李斯洛仰望着他。雨絲在他的發間閃爍着,他的目光像黑色的火炬,悶悶地灼燒着她的肌膚。突然間,那些被刻意壓抑住的感覺全都回來了。他火熱的唇-舌、有力的懷抱、在她掌下激跳的心髒,還有他留在她口中的味道……

她忍不住咽了一下。

……可是,他也不想做那個先出手的人。文攸同的喉結随着李斯洛的動作而微微一動。

“真是糟糕,這樣的天氣不可能露宿。你睡帳篷,我守夜。”他懊惱地搖搖頭。

李斯洛眨眨眼,他那壓抑着的企圖就像這不斷飄落在她臉上的雨絲,一點一滴地刺激着她的末梢神經。她立刻就意識到,他也不想當那個主動的人。他在等着她的暗示,只要她的一個行動、一句話語,一切便會滑向一個未知的領域……

可,她有那樣的勇氣嗎?

她從睫毛下窺視着他脖頸一側激烈搏動的脈搏,強烈地感覺到那股正在體內四處亂竄的熱流正在漸漸失去控制……不,正确的說法應該是,她想要控制的願望越來越低,而想要投降的欲念卻越來越強……

她垂下眼簾,聽到一個幾乎不像自己的聲音在輕聲低喃。

“這帳篷……兩個人擠一擠……應該沒問題。”

文攸同的眼眸一沉。

“你知道,這不是個好主意。”

李斯洛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也……未必。”

文攸同的雙眸再次一暗,“你會後悔的。”他警告道。

李斯洛悄悄握緊拳頭,那股沖動所帶來的勇氣正以短跑沖刺的速度在迅速逃逸。就在她準備放棄的同時,文攸同又沙啞地道:“你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是的,她當然知道。李斯洛咬住唇。她當然知道他們不是一路人,他甚至是她目前最該躲開的那類人……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他的拒絕竟然讓她有點難過……

李斯洛深吸一口氣,拿出她所有的表演天賦笑道:“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占了你的帳篷實在是太過意不去……”

她往帳篷裏退去,頭不小心碰到那件挂在帳杆上的濕T恤。

T恤衫滑落下來,掉在她的膝邊。一團粉紫色的織物自T恤衫裏滾出,落在離帳門不遠處。

文攸同低頭打量着眼前那團奇怪的東西。它似乎是一件女式內衣,有着精致的蕾絲花邊……

他還沒來得及細看,李斯洛便驚喘一聲撲上來,飛快地将它攥在手裏。

文攸同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按住另一端的細長肩帶。兩人扯着胸罩,視線在空中相遇,不約而同地想起他們的初次見面。

空氣中再次竄過那道無聲的電流。

看着不遠處那張充滿誘-惑的臉,文攸同的自制力開始崩潰。他微微喘息着,半跪在地墊上,不自覺地擠進帳篷。

“這不是個好主意。”他沙啞着重申。

李斯洛放開內衣,如同一只被催眠的鳥,明知道危險卻義無反顧地靠近他。

“我知道。”她低聲回應,手指忍不住撫上那條激烈搏動着的脈博。

最後一根稻草落下,駱駝轟然倒地。文攸同悶哼一聲,一把将她撈入懷中。

在他的唇落下的那一刻,李斯洛隐隐感到一絲慌亂。她害怕他留在她腦海中的那些令人血脈-贲-張的印象只是自己虛構出來的,而當他擁抱的力道、親吻的味道和唇-舌的熱度一一重現時,那些感覺也跟着一一複活。她不禁心醉地低吟一聲,收緊手臂,柔順地貼近他,心甘情願地付出自己。

文攸同擁緊她,模糊地想着應該先脫掉鞋。可她的人是那麽柔順地依貼着他、回應着他,令他不忍、也無法放手。他的頭碰到了帳頂,有東西從帳杆上滑落。他對此不加理睬,此刻,就算是天上的雷将地面劈成兩半,也沒辦法将他從她的身邊拉開。

頭燈掉了下來。燈光斜斜地打向帳門,使得帳篷裏的光線一下子變得幽暗起來。李斯洛半合着眼眸,微微仰起頭,任由文攸同的唇游走過她修長的脖頸。不明的光線下,文攸同的身形更顯高大。她的手指游移過他那寬厚的肩,感受着他背部肌肉的堅實,和那潮濕T恤下肌膚的驚人熱氣。這熱氣包圍着她,令她愉悅地蜷起腳趾并發出一聲輕吟。

文攸同沉重地呼吸着,嘴唇停留在她肩頸交接處細細地啃咬着。一道細細地火線沿着李斯洛的脊背擴散開來,她不禁倒抽一口氣,無力地向後仰起身體。

老天,她無法呼吸了。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縮,無助地扣住他的頭,那短短的發茬刺過手指,令她顫 抖起來。

欲-望。高熱、悸 動的欲望。這是李斯洛初次認識它。

她學習着,并且在他的身上溫習着。她學着他的樣子,毫不害羞地親吻、啃咬着他的耳朵、下颚、太陽穴和那條搏動着的青筋。她的身體因這陌生的激情而狂野的扭動着,她想要讓他也産生他讓她所産生的這種感覺。

然而,這種感覺早就已經控制住了文攸同。他将自己壓向她,讓她緊貼着他。她與他是那麽的契合,就仿佛是上天為他特制的一樣。他急切地深呼吸着,幾乎控制不住那如脫缰野馬般奔騰的感覺……可他還不想這麽快就結束。

他擡起頭,捧起她的臉,眼皮沉重地垂着。這女人,簡直就是山裏的妖精,有着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他微微放松了一點擁抱,以唇細細地描畫着她的五官,讓她那短促的呼吸噴在臉上,直到她再次不安地扭動着往他懷裏鑽,這才微微推開她,一只手撩起她的外套輕撫着她柔軟的腰際,另一只手以令人着惱的緩慢,緩緩地拉下她外套的拉鏈。随着那一點點露出的肌膚,他感慨地嘆息着将外套推下她的肩,随意地扔到一邊。

李斯洛羞怯地抱着他,心裏一陣矛盾。她既想推開他,又有些莫名其妙地舍不得……這矛盾的感覺在她喉間轉化為一聲聲不受控制的細微聲響。而他所引發的那令人全身虛軟的感覺也正在變得越來越強烈,她渴望觸摸他的肌膚,她不甘心只有他享用着她,便急切地拉扯着他的T恤,想把它們從他頭上脫下來。

文攸同不得不中斷親吻,協助她幫自己脫掉衣服。終于,他的手臂重新環住她,将她按在胸前。她那微涼的肌膚觸及他那火熱的肌膚,微妙的感覺令兩人同時一震。文攸同悶哼一聲,飛快地低頭攝住她的唇。李斯洛不安地扭動着,不自覺地讓他更加貼近她。文攸同渾身一僵,差一點毫無預警地爆炸開來。他放開她的嘴,揚頭深吸一口氣。

“別急。”

他将她推倒在地墊上,轉身去脫自己的鞋。

看着他背部肌肉随着動作平滑的移動,李斯洛忍不住坐起身,嘴唇印在他的脊椎骨上。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縮,她微笑起來,以舌尖沿着那一節節的椎骨向下滑動,手指則沿着他的腰側緩緩向上。

文攸同幾乎沒辦法脫掉鞋子,他胡亂地蹬掉鞋,轉身将她壓在身下。

“妖精,你會遭報應的。”他嘶吼道。

李斯洛沙啞地笑着,承受着他所施予的“報應”。 直到再次升起那股莫名的焦灼,直到突然意識到他們兩人正以出生時的原始狀态“坦然”相對,直到看着他從皮夾裏摸出一個“危險品”,李斯洛這才驚悟到,那一刻終于要來了。

他低頭凝視着她,她突然驚慌起來,将雙手攔在他的胸前,“等等……”

文攸同眯起眼眸,憤怒地望着她。這時候叫停,簡直是要人命!

可出人意料地,他竟然真的停下了。

李斯洛的眼眸裏像霓虹燈一樣閃爍過各種情緒,期待、害怕、還有……渴望。該死,她不能再逃了。于是,她勇敢地擡起頭,抱住他的脖子……

一時間,小小的帳篷裏回蕩着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半晌,李斯洛睜開眼,只見文攸同正嚴厲地瞪着她。

“第一次!”

這是個指控,不是疑問。

“是。”李斯洛神思恍惚地答着。

“為什麽?”他惡狠狠地瞪着她。

“我想要。”李斯洛迷朦着雙眼。她從來沒想過,這種被動的感覺竟然會是美妙的。她以為她厭倦了被動,她以為她習慣了孤單,然而在這一刻,那種孤單像是被他給生生地擠走,她發現她喜歡這種被人占有以及占有他人的感覺。她抱住他的肩,細細啃咬過他結實的肌肉。

文攸同不穩地呼吸着,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保持多久的靜止,不過他現在還不想動,他想要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個說謊的女人……

可是,她那清澈的眼眸,那像發現新玩具的孩子般興奮的表情,和舉止間不自覺流露的信任,令他無法做出那種醜惡的事。他凝視着她,像是要把她研究個透徹一般深深地凝視着她。

“為什麽說謊?”

“我從不說謊。”李斯洛的唇轉移到他的脖子。

對。她不說謊,只是選擇沉默而已。文攸同醒悟到。

可惡的女人!

而李斯洛的牙齒輕輕劃過那條脆弱的脈搏時,文攸同的神經不由敏感地一顫。

怎麽會是這樣?他緊盯着她的雙眸。她怎麽會是第一次呢?

可她确實是第一次。

其實他不應該驚訝的,她身上那如稚子般清純的氣質其實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只是他不想承認罷了。

暗淡的光線下,李斯洛臉上的表情清晰地反映着他給她帶來的感覺。而文攸同發現他愛極了她的這種反應。她應該是個經驗老道、張牙舞爪的“白骨精”,就像她應該早在過完峽谷就支撐不住一樣。她不該是這樣一個熱情真實的女人,就像她不該頑強地走到這裏……他對她到底還有多少誤解?他凝視着她。

而李斯洛卻不自覺地閉起了雙眼。

“睜開。”文攸同粗魯地要求着。

李斯洛勉強睜開眼。近處,他的臉緊繃着,脖子上那根搏動的脈博突跳着,那覆着沉重眼皮的烏黑眼眸卻一刻也不肯放松地緊盯着她,逼得她無所遁行。從來沒有人這麽近距離地看過她,就仿佛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李斯洛突然驚慌起來,她知道,如果他想,他一定能找到那個被關在面具之後的十二歲小女孩。她躲開他的視線。

“別動,”文攸同撥過她的臉,嘴唇印在她的眼眸上,“我想看着你。”

李斯洛慌亂地望着他。他是那麽深的凝視着她,仿佛要在她的靈魂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一般。她不由害怕起來,她想躲起來,可他不讓她躲開。他的雙手捧起她的臉,又開始熱切地親吻她……李斯洛的眼神漸漸煥散開來……這感覺……這感覺正在她體內正在築起一道洪流。那洪流正越來越猛、越漲越高……直到心跳忽地一停,李斯洛只覺得整個世界在她眼後爆炸開來。她緊攀着他,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緊攀着他。她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細細地抽噎着,或者還有尖叫。然而她已經顧不得這些,那震憾的感覺令她無法動彈,也無法思索,她只能拱起身體,任由那瘋狂的洪流帶着她飛向天際……

文攸同望着懷中的女人。看着她越過高峰,那自豪與快樂幾乎令他暈眩。現在,該他了。他把她緊緊地依貼在懷裏,直到沒有一絲縫隙。可是,這樣還不夠,他覺得還沒能全部地擁有她。他開始野蠻地親吻着她。她在他的懷中再次輕顫起來,那美妙的感覺……他不自覺地閉上眼,追尋着那種深入靈魂的占有。可是,還是不夠。那種有所欠缺的感覺幾乎令他瘋狂。他知道它就在那,可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在說,不夠。天啊,這是怎麽了?

他睜開眼,看着她迷醉地攀附着他。他吻住她微微顫抖着的唇,急切地占領着……

可是,還不夠。

他的全身都在因為那不知名的渴望而顫 抖着,他知道天堂就在不遠處,可是,還是不夠……

李斯洛幾乎被他逼到了瘋狂的邊緣。她想要掙紮卻被他壓制得死死的,他逼着她只能緊緊地跟随着他,而那種感覺……那剛剛離開,尚未走遠的感覺……

文攸同感覺到了。

對,就是這個。

他猛地擡起頭,看着李斯洛在洪流中沉浮。

對,就是這個,跟我來。

他抱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出了這句話。可她真的跟着他來了。顫 抖中,他拉住她,與她攜手前進,向着那耀眼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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