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那就杷巨泰叔最寶貝的東西送我吧!”嚴世爵趁機提出要求。

“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巨泰叔有的,全都大方送你。”劉巨泰以為他是想向他拿什麽古董收藏,阿沙力允諾。

“我想要的,是這個寶貝。”嚴世爵摟住劉樂璇的肩頭,唇角高揚。

劉巨泰一愣,面容倏地一繃。“不行!除了樂璇,我什麽都能答應相送,樂璇也不是東西,她是我的心頭肉。”他一把将女兒又拉回身側,萬萬沒料到嚴世爵會對女兒動邪念。

他怎麽可能把寶貝女兒送給風流花心、換女人像換衣服的超級花花公子!

“我當然清楚樂璇是巨泰叔的心頭肉,她現在也是我的心頭肉。”嚴世爵笑着強調。

劉巨泰對他的話一陣納悶,他再看看女兒,女兒面帶一抹嬌羞,令他感覺不尋常。

“你該不會……趁我不在,好意收留有家歸不得的樂璇暫住你宅邸,卻趁機對她……”劉巨泰惴想那可怕結果,臉色丕變。

嚴世爵要是膽敢染指他的寶貝女兒,他這個恩人就立刻變成他的仇人!

“巨泰叔別誤會,我跟樂璇是關系不同了,但我跟她可是名正言順、循序漸進地在交往。”嚴世爵立即澄清兩人還沒生米煮成熟飯。

他不免慶幸那日劉樂璇醉酒,無意識誘惑他之下,他沒有真的将她吃幹抹淨,否則這會面對劉巨泰,他肯定要被未來岳父先追着打。

“你跟他在交往?!”劉巨泰聽到這真相,仍大受打擊。

他才不在多久,女兒少了他的保護,竟就輕易被情場高手嚴世爵給騙去了!

“爸爸,世爵對我是真心的,他已經結束跟一堆女人混亂的關系,是專一跟我交往。”劉樂璇也替轉性的嚴世爵說話。

“巨泰叔,我在來上海之前,已經帶樂璇去香港見過我父母了,也向他們正式宣告要娶樂璇為妻。”

劉巨泰一聽更為驚駭。“寶貝女兒,咱們父女倆好不容易才重逢,你一回家就想丢下爸爸跟別的男人跑了?!”

他頓時眼眶泛紅,這個消息比起他被公司親信背叛的打擊還要大。

“爸爸,我又不是明天就嫁人,就算嫁出去,我也不可能丢下爸爸,一定會比以前更常回家陷爸爸。”劉樂璇再度擁抱父親,安撫他的情緒。

她還以為爸爸聽到她要結婚會很高興,沒想到他先因不舍而難過了。

“巨泰叔,我是希望能盡快娶樂璇為妻,但該有的程序儀式都不會少,這婚禮一定要辦的隆重,讓你很有面子。當然,我也會證明給你看,我會疼愛包容樂璇,如你一般。等你認同接納我,再将樂璇交給我。”

嚴世爵向劉巨泰誠懇表示。

他有信心很快就能得到劉巨泰的認同,相信他對劉樂璇是絕對認真的真情。

蒙古,距離首都烏蘭巴托以南約三百公裏的戈壁區。

火紅的夕陽挂在天際,一臺直升機如大鷹般自天際一方盤旋而來。

不多久,直升機降落,揚起大片沙塵。

片刻,艙門開啓,俊美的男人先下直升機,再将嬌美女子抱下來。

男人牽着她的小手,朝不玩處的墓室遺跡走去。

在嚴世爵将返回紐約之前,劉樂璇央求他,希望能再來這處古墓看看,正巧他也有這樣的打算,便與她同行。

古墓內所有出土古物皆已運走,考古研究人員也改到別處繼續研究那些古文物,這裏只剩空蕩蕩的墓室。

“為什麽想來這裏?”嚴世爵問道。

“我怕我說出來的答案會吓到你。”劉樂璇走下幾階石階,進入完全開挖、已沒有墓頂的第一層墓室,打算直接朝第二層墓室入口而下。

她想好好參觀第二層墓室,那裏才算是真正的墓室。

“有什麽事能吓到我?”他不禁莞爾。

“喂……”她轉頭看他一眼,故作神秘。

“咦?下雪了!”她一驚,仰頭穿着自天空緩緩飄下的雪花。

“這裏十月底,下雪不稀奇。”嚴世爵不以為然。她因下雪就大驚小怪,那她想吓他的事,肯定不會讓他有半點吃驚。

他脫了身上的長大衣,披覆在她身上,盡管她一身冬袍,也穿了件及膝毛料大衣,他還是擔心她會受不了這樣的天氣。

“我不冷。”她笑咪咪地道,雙手仍緊捉他披覆的長大衣,不僅衣料溫暧,還有屬于他的好聞氣息。

她随即又朝前方入口走去,因入口處狹窄,兩人一前一後步下階梯。

砰!無預警的一道聲響竄出,一顆子彈從上往向擦過她身側。

她吓了一大跳,踩空階梯,翻滾而下。

“樂璇!”嚴世爵驚駭不已,倏地朝她奔去,一把擁住她,兩人跌下墓室,在地板滾了兩滾。

“樂璇,你有沒有受傷?”他擔心地問着被他護在胸前的她。

劉樂璇搖搖頭,一顆心一陣狂跳。“剛才那是……”

那是子彈嗎?怎麽會有人朝他們開槍?!

還沒能确認狀況,又一道槍聲落下,子彈朝置身幽暗中的兩人飛來,打在跌倒在地的兩人腳邊。

他們是真的被攻擊!

嚴世爵一把将她拉起,連忙朝漆黑墓室裏奔去,找地方掩藏。

敵人是誰?若是盜墓賊應該清楚這裏出土的貴重古物早被移往他處,目标不會是這個。

那是針對他?他在商場樹敵,招來殺身之禍?

他确信以他在商場的行事作風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也令一堆被他打壓、被剝奪利益的商界大老,對年輕氣盛、平步青雲且自負的他,妒忌眼紅。

他接過恐吓訊息,亦曾遇過意圖攻擊他的對象,是以他出門總有保镳随行,視情況及所到地點,會帶兩名至四名随行保镳或更多,保镳也許是貼身保護,也可能隔一小段距離,暗中護行。

平時因無特別安全疑慮,他在從宅邸往返公司,或只是短暫外出,便只讓曹謙跟行。

若長途遠行,他至少會帶上兩名保镳,而當他與劉樂璇搭客機柢達烏蘭巴托,在改換乘直升機飛至這裏時,要随行的另一名保镳留在烏蘭巴托等待,只由會駕駛直升機的曹謙繼續随行。

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杳無人煙的戈壁區被突襲。

他近日并未接過任何恐吓訊息,加上這裏先前都有一幹考古人員,甚至媒體記者,及好奇的觀光客不辭千裏來圍觀,是直到近日才沒人出沒,以致于疏忽安全問題。

由于他只想跟劉樂璇獨處,要求曹謙留在直升機內便可,他想聯絡曹謙,無奈這裏手機收不到訊號,而直升機停下的位置,離墓室僅約一百公尺,如果曹謙有步出直升機,或只要打開窗戶、艙門,就能在這空曠區域聽到墓室內的槍聲。

他無法使用身上帶的小型手電筒照明,只能依對這層墓室內結構圖的記憶,摸黑拉着劉樂璇往一扇洞門奔進,躲在裏面的棺椁後方。

這時,一道光線照射進來,是敵人手持的照明設備。

他以氣音對一旁的劉樂璇道:“我掩護你,你從左側過去,躲在石柱後頭,再見機移向出口階梯,跑上去向曹謙求救。”

若非他身上沒帶槍,以他的射擊能力也足以跟敵人較勁一番,但現下他并非單獨一人,無論如何,要先讓劉樂璇脫困才行。

劉樂璇自是不可能丢下他獨自逃命,但兩人若都留在這裏,只會成為甕中之驚,一起枉死。

她用氣音回道:“現情況我也掩護你,誰能先躲開敵人逃上出口,就先出去求援。”

她要求兩人同時尋找機會。

嚴世爵拿下領夾和袖扣,朝右方牆面抛丢過去。

輕微聲響引來敵人注意,随即朝聲音方向射出一發子彈。

就在同時,他輕推劉樂璇一下,她立時朝他指示路線,邊躲邊移動。

嚴世爵又将身上的小型手電筒抛往另一方向,來個聲東擊西。

手電筒掉落,發出更明顯聲響,同時兩發子彈不約而同射向同一處。

敵人有兩名?嚴世爵因同時落下的聲響驚訝不已。

他之所以丢出身上物品引起敵人注意,除了轉移目标,也為讓敵人繼續開槍,才好讓置身直升機內的曹謙有機會聽到。

墓室這一側,劉樂璇因嚴世爵将敵人都引向另一方,已悄悄離開內室,來到通道、接近往上層的出口階梯。

可她才踏上兩層階梯,?地又一顆子彈飛來,站在出口處的她,置身在光源處,只要敵人往這方看來,便能發現她。

“住手!你們的目标是我!”嚴世爵喝道,大刺刺現身,就怕階梯那方沒地方閃躲的她,只要敵人再開一槍,肯定受傷。

“不,我的目标是她。”一名殺手聲音低冷說道,随即朝通道步去,将槍指向出口處。

殺手直接射出子彈,劉樂璇一個矮身,幸運躲過,卻只能慌忙離開出口處,往裏面跑。

同時,人在內室的嚴世爵朝她所在沖去,一把将她拉到他身後,而他靠向一面牆。

“誰派你們來的?放過她,我任憑你們處置,或者放我們兩人安全離開,我可以支付你們高于十倍的報酬。”嚴世爵試圖與敵人談條件,一看清敵人樣貌,俨然是受托的職業殺手。

他什麽都不怕,就怕劉樂璇被牽連而受傷,但為何其中一人表明目标是她?“我這邊是不能違約,就不知另一位接不接受賄賂。”一名黑衣殺手說道,看向另一名同行。

兩人其實是各自被重金委托任務,他們分別追蹤嚴世爵和劉樂璇的行蹤數日,就為了找到最合适下手的機會。

在得知他們要前往蒙古戈壁區的古墓,認為是最适合下手地點,兩名殺手不約而同事先抵達進行埋伏,也是直到前一刻才得知對方存在,且确認非敵人,互不幹涉對方執行任務。

“我也拒絕。”目标取嚴世爵性命的殺手,在兩方相距三、四步距離處,将槍直指向嚴世爵頭部。

劉樂璇見狀,連忙移到他身前,張開雙臂護着他,“不準傷害他!”

“你做什麽!”嚴世爵沒被她想保護他的行徑感動,反倒因她面對槍口而心驚膽跳,又一把将她拉扯到他身後。

“兩位感情真好,都想替對方擋子彈,不用急,一個一個來,我們會讓你們在黃泉路上相伴。”

一名殺手随即扣下扳機。

突地,原本在嚴世爵身後的劉樂璇沖到他面前,正面抱住他,飛向他的子彈,打在她的後頸。

“樂璇!”嚴世爵驚喊。

另一名殺手要再朝他開槍,這時,一道槍聲自入口上方射下,直接打中瞄準了嚴世爵的殺手右手腕,手槍落地。

“總裁!”曹謙自入口處上方一躍而下,同時又朝另一殺手射擊,準确射中對方腿部。

原本留在直升機內的曹謙,因艙門緊閉,暖氣空調持續運轉,所以完全聽不到外面一絲聲響。

片刻後,由于他想抽煙,這才關掉空調和引擎,開啓窗子,他正要點煙時,被不遠處一聲槍響驚了下。

他連忙掏出手槍,推開艙門,快步朝聲音來源的墓室奔去,竟意外看見置身第二層墓室的總裁和劉樂璇遭到兩名殺手攻擊,他分別朝兩名殺手射擊後,奔近總裁身前保護。

受傷殺手見已失去良機,忙往出口處逃離。

曹謙欲追緝殺手,卻被嚴世爵喚住,要他立刻發動直升機,教受傷的劉樂璇就醫。

嚴世爵單腳曲膝跪在地上,扶着受傷癱軟的劉樂璇,一手緊緊壓着她淌出大量鮮血的後頸,頓覺背脊發凍,被一股極端恐懼籠罩。

“樂璇!”他焦急喚着幾近昏厥的她。

“嚴世爵……”劉樂璇氣若游絲地喚道,緩緩擡起無力顫抖的手,想确認他安危。

她視線模糊,無法對焦,意識飄散,感覺生命正要跟着消散。“我在這裏,別怕,你會沒事的,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嚴世爵緊握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地安撫她,他冷汗涔涔,心口扯痛。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她用僅存的最後一口氣,道出最大遺願。

只要他活着,她即便為他犧牲也無憾。

“樂璇!”嚴世爵見她雙眼一閉,他的心髒宛如跟着停止跳動。

他抱起她,霍地站起身,突然一陣天搖地動,他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他迅速靠向離他們最近的牆面,穩住身子,突來的地震讓墓室傳出轟隆聲響,墓室地面出現裂痕,牆面石塊剝落,頓時沙霧漫飛。

他擔心唯一的出口崩毀,不待地震完全停止,緊抱着劉樂璇匆匆奔上階梯,奔出古墓。

古墓因強烈地震,頃刻間便傾圮大半。

嚴世爵朝不遠處已蓄勢待發的直升機奔去,曹謙一見他抱着劉樂璇進入艙門,半刻不敢耽擱,立時起飛,朝烏蘭巴托飛去。

夕陽已悄悄落下地平線,天際染上一片殷紅。

不久,被灰暗色澤掩蓋,黑夜來臨……

尾聲

兩個月後,上海。

嚴世爵前往醫院探視住院的劉樂璇。

病床上,她面容蒼白,昏迷指數依然只有三,醫師已判定她腦死,但他和劉巨泰都不放棄持續治療。

他不相信她會就此不醒,不相信她會狠心抛下他,要他獨活。

他之後查出找來兩名殺手的幕後主使者,分別為賈金斯及麗莎。

賈金斯不甘被年輕的他取代他飯店龍頭的寶座,更不甘因他的作為,害麗莎飯店集團股價大跌,被搶走許多客源,損傷慘重,因此不惜花大錢雇請海外殺手,要暗殺他這個太過自負的眼中刺。

麗莎則是對他由愛生恨。

她不甘被他算計欺騙利用,更氣惱他竟因劉樂璇而改變,斷絕與她及其它女人關系,他破天荒獨寵劉樂璇,還讓她破例入住從不接待女伴的他的曼哈頓宅邸,更是讓她妒火中燒。

麗莎對劉樂璇燃起熊熊妒火,花大錢雇請海外殺手欲置她于死地,而除掉劉樂璇,不僅能消她心頭妒火,也要讓他嘗到背叛她的滋味。

賈金斯父女倆分別雇請的殺手,在追蹤他和劉樂璇數日後,同時選定他們前往的蒙古那處古墓埋伏并下手。

劉樂璇不願接受他保護,在危急瞬間,再度擋在他身前,替他擋下一枚子彈。

雖急救後保住性命,她仍因重傷陷入重度昏迷,轉眼間,已在病床躺了兩個月。

嚴世爵在一查出傷害他們的主使者,利用帝都財團及萬明集團的勢力,并透過黑白兩道關系,在最短時間內,就讓賈金斯父女付出慘痛代價。

他輕易瓦解整個麗莎飯店集團,讓賈金斯和麗莎一夕之間身敗名裂,變得一貧如洗,并讓賈金斯父女接受法律制裁,将來出獄後,也會因背負龐大債務而永難翻身。

他在短時間內做出一連串報複行徑,心狠手辣得連周遭人都不免感到驚恐。

他相信未來,沒有人膽敢再與他為敵。

只不過結束對賈金斯和麗莎的複仇,他心口更感空蕩,更痛苦萬分。

昏迷的劉樂璇,依然醒不過來。

如果可以交換,他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她蘇醒;他願意奉上他所有財富資産,只求将她治愈。

他渴望再度見到她的笑靥。

幾日前,嚴世爵看到一張神似她的笑顏,令他的心震撼不已。

他所投資開挖的那座漢代古墓,墓主确實為一開始揣想,來自漢代與匈奴和親的公主,盡管仍找不到墓志,正史上查不到關于這位公主記載,推斷她所以獨自被安葬,應該是尚未跟匈奴單于正式完婚前便病故,才會以漢代公主身份安葬,而非以王妃身份與單于合葬。

從古墓棺椁找到的墓主骸骨,在發現當下,便被小心翼翼移到烏蘭巴托的考古研究室,做詳細檢查分析。

直到日前,他看到3D合成影像,還原公主生前樣貌,大感訝異。

公主在年僅十八、九歲便香消玉殒,死因判斷為某種疫病,而還原的公主樣貌竟與劉樂璇十分相似,仿佛是年輕幾歲的她。

他不禁想到她曾向他提過的漢宮夢境,她曾說她的前世是漢代頤陽公主,而他的前生是鑄劍師司徙絕。

當時他并沒有信為真,也未再追探虛幻的前世。

但當他看到公主還原的面貌,想到她曾說過的話,不禁感到離奇,且湧起探究真相念頭。

他将從兩千年前公主墓出土的那塊長命鎖,與她身上戴的新穎長命鎖一并送驗,卻對檢驗結果難以置信。

兩塊一舊一新的長命鎖,無論金屬純度、鑄工等,在各方面皆相同,俨然不是現代工藝能仿冒鑄造,但兩塊相同的長命鎖,經碳十四測定,年代卻相差兩千年有餘。

難道真如她所言,她身上那塊長命鎖,是穿越時空送到她身邊的?

他記得當劉樂璇看到他私藏的那塊長命鎖時,激動地與她身上那塊并放在一起,感動低喃“它們終于重逢了”。

她當下熱淚盈眶,伸手細細地撫模一新一舊的兩塊長命鎖,沉浸在感動氛圍之中良久。

我這塊才不是贗品,這是貨真價實的真品,是出自西漢宮中第一鋒劍師司徒絕之手,畢生只鑄劍的他,生平唯一打造的首飾只有這對長命鎖!

他記得她曾再三強調,她身上擁有的是真品,這兩塊長命鎖是一對。

他坐在病床旁,望着沉睡的劉樂璇,思緒飄飛,凝着她的臉容,腦中與公主樣貌重疊,一些模糊飄渺的影像,映入腦海,他仿佛看見她形容的夢境,在漢宮中,頤陽公主與鑄劍師司徒絕相處的點滴片段……

他仿佛看見司徒絕為了救頤陽公主而中箭重傷,用着最後力氣将她遠遠抱往安全之地,他因氣數已盡,自城樓上墜落飛渠……

他看見頤陽公主淚流滿面,跪倒在地,嘶聲吶喊……

他心口一扯,眼眶酸澀。

他想到那日,在古墓裏,她為了保護他,替他擋子彈,她在他懷裏淌出汩汩鮮血,她在他眼前痛苦地阖上眼……

他當下內心的痛楚,俨然與失去司徒絕的頤陽公主無異。

“樂璇,為什麽還不醒?你不是為了見我,等了兩千年之久……”他一雙深眸凝着她,啞聲說道。

他相信她所言,他們倆是為了再續前生緣,今生才會相見,既然如此,為何她卻抛下他?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她昏迷前向他道出的最後一句話,令他每每回想,心便劇痛難耐。

“樂璇……沒有你相伴,我如何能好好活?”他緊緊握着她骨瘦如柴的小手。

他随即從大衣口袋拿出送驗取回的一對長命鎖,他将原本她擁有的那塊新穎長命鎖系在自己胸前,将古墓出土的長命鎖系在她身上。

“不管是頤陽公主或劉樂璇,都請回來我身邊好嗎?”他哽咽乞求,眼眶泛熱,盼着她離開身軀的魂魄,盡快返回而蘇醒。

如果這塊随着頤陽公主下葬的長命鎖,裏面還存有頤陽公主一絲記憶殘念,希望它能喚醒沉睡的她……

他将長命鎖放進她衣襟,貼着她的心口,再度喃喃祈禱。

他終于明白,他長久以來收藏那麽多中國各朝代古物,最終要尋的,不單是這對漢代長命鎖,還有漢代公主轉世後的她!

他以為已得到這輩子最玲貴的寶貝,他下定決心要愛她一生一世,可他卻輕易失去她……

不!他并未失去她,他相信她會醒來!

他已征得劉巨泰同意,要将她帶回紐約,讓她住在他的宅邸,更舒适的接受長期治療,他也安排好一支醫療團隊,準備好一切醫療儀器設施,進駐他的宅邸,将全程照護她。

不管她要過多久才會醒來,她已是他的妻,他這輩子唯一伴侶。

“樂璇,我帶了你的專用香水過來,替你噴一點,記得這味道,只有我心愛的女人所有。”嚴世爵掏出帶來的精巧香水瓶,朝她的手腕和頸側噴灑些許,将香水瓶擺在床頭櫃。

他俯下身,嗅聞她甜美的氣味,在她無血色的唇瓣,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我的公主,我的睡美人,快張開眼看看愛你的騎士……”他用着溫柔卻低啞的嗓音,向她訴情話。

心,再度扯痛,眼眶濡濕。

良久,他才向她道再見,站起身,緩緩步出病房。

他心情落寞地穿過醫院中庭,仰起頭,望着灰濛濛的天空,飄下細雪。

嚴世爵……

耳畔傳來低柔叫喚,他心一突,忙轉頭探看。

一名看護推着坐輪椅的老人,緩緩從他身旁而過,再無別人。

這時節,紐約早已大雪紛飛了吧?嚴世爵忽地想起她對他說過的話一一

嚴世爵,等紐約下雪,我就去找你,你陪我堆雪人,好不好?

她拉着他的手,帶着一抹孩子氣,笑盈盈的央求他。

她說,喜歡下雪,喜歡堆雪人,但不喜歡一個人堆雪人,那感覺有點寂寞。他想,等接她回曼哈頓宅邸,他會在院子堆兩個雪人,實現她的心願。

只不過,獨自堆雪人的他,一樣感到很寂寞。

他仰望着灰濛濛的天空,紛紛墜落的雪花,首次感到下雪時,格外寒冷。

他将圍在頸間她送的長圍巾再環繞一圈,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踩着沉重步伐,離開醫院。

嚴世爵……

離開醫院後,嚴世爵腦中一再出現她低柔呼喚。

他走在人行道上,不由得一再回頭,想尋找她的聲音,卻印證只不過是他幻聽。

他伸手攔計程車,直接前往機場,準備飛回紐約。

當他靠向停在他身前的計程車,還要拉開車門要進入車內,忽地嗅到一抹熟悉的香氣。

那不是從計程車內飄出,而是從街道那一頭飄來的,淡淡柔柔的、甜甜的氣味那是他讓人調配,送給她獨一無二的香水味……

他猛地轉身,欲确認那抹似有若無的香味,是否也是他的幻覺?

他卻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見她。

她面容蒼白,一頭過腰長發飄揚,一身白淨單薄衣裳,置身人群中,非常突兀。

“嚴世爵!”她喚道,朝他匆匆奔來,她撲進他的胸膛,一雙手臂環抱住他。他怔愕住,心口重重一跳。

他難以置信,飛撲進他胸懷的,是真實的她嗎?

“樂璇……”他輕聲低喚,擡起一雙手,半懸空,遲疑着不敢摟住胸前的人兒,就怕是夢一場。

他更怕……是她的魂魄來向他道別。

“嚴世爵……我追了你好久好久……”她大口喘着氣,啞着嗓音說道。

她在夢中追了他很久很久,醒來後,驚覺他剛離開,便急忙奔出病房想追上他。

只不過卧在床太久,她四肢乏力,一度差點摔倒,久未開口的她,聲音也虛弱極了。

她擔心與他錯過,急着見到他,奮力追在他身後,然而身體卻過為沉重,完全跑不快。

她一邊尋找已離開醫院、跟她拉開更長距離的他去向,一邊在人潮中叫喊他,但她喉嚨宛如被長久禁锢,只能發出微弱模糊氣音,直到此刻才得以正常發聲。

“你……”嚴世爵大掌輕輕觸摸她的背,一摸到實體,随即一把将她緊緊抱住。

“樂璇!你醒了!你總算醒了!”他的心緒無比激動,感動得難以言喻,眼眶一陣熱燙。

“嚴世爵,我好想好想你!”她緊摟着他的腰,臉埋在他胸膛,顫抖啜泣,“我以為……再也不能跟你說話,再也不能摸到你了……”她真的好怕失去他。

“你聽到我的呼喚了嗎?我以為你要繼續考驗我的直心,要捉弄我,再多睡一些時日……”嚴世爵一雙健臂緊緊擁着她,也跟着哽咽了,他無比感激上蒼将完整的她還給他。

“我以為我死了……我的魂魄離開身體,在人間飄蕩,尋不到歸處……”劉樂璇娓娓述說離奇經歷。

“我在茫茫天地間飄蕩,感覺沒過多久,又仿佛已過了長久……我穿過時空,看見未央宮,看見你的前世司徒絕重傷墜落飛渠,我探手想捉住你,卻跟着往下墜落……

“我被一股力量拉起,女相士出現我眼前,告訴我,要我回來,你傷心痛苦地等着我……不久,我聽到你的呼喚,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很飄渺的聲音……我的魂魄就飄移了,跨越時空,又來到現代……

“我看見你在醫院病房,探望沉睡不醒的我,你憂傷地喚着我的名,跟我說話……看見你悲傷痛苦,我好心疼,看見你眼眶濡濕,我好難過……我很想觸摸你,很想回應你的深情……我渴望能真正陪着你……”

“當我湧起無比強烈渴望,突然出現一道光,我的魂魄被震了下,再驚醒時,心魂已回到身體裏……”她仰起臉,眼眶含淚望着他。“嚴世爵,你相信嗎?”

“我信,我相信!”嚴世爵更用力緊擁着她,幾乎要将嬌柔的她揉進骨子裏。

他相信兩人前世的情緣未了,相信兩人為了尋覓彼此,在茫茫天地,歷經兩千年歲月流轉,才得以再相逢。

他相信她是他命定的伴侶。

他無比感激那個他沒記憶的女相士相助,将她送回他身邊。

他相信,兩人在又歷經生死劫難的分離後,這一次,能真正攜手相伴到白頭。

“我也相信,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拆散我們……”他低下頭,親吻她的發,捧起她的臉蛋,吻上她的唇。

深深的,熾熱的,向她傳遞他對她濃烈真摯且執着恒久的情感。

柔白雪花,漫天飄飛,如輕盈的羽毛,翩然舞動,輕輕的,飄落在熱情相擁的戀人身上。

【全書完】

欲知嚴焱與季曼凝如何因一把漢代古匕首再續前緣,請回顧《富豪的脫單計劃》。

後記

“小叔叔”終于登場啦? 七巧

最最初始,想寫“古穿今”的題材,無奈試了好幾回,公主就是穿不過呀?Orz一直把女主角的個性寫壞惹?(嘤嘤)

最後一版,只好改為“前世今生”題材?(笑)

這故事,其實很早很早很早就成形,但,歷經時代變遷(?),女主角一直換人演,到後來,連男主角也換人啦?AA(甚至連配角都換人了)

“小叔叔”是直到《富豪的脫單計劃》才登場,也才換他來挑戰這個一直難産的故事。

雖說不是一次就過關,又歷經一回重生和修稿挑戰,但,感恩“小叔叔”,賀喜“小叔叔”,展現無比魄力、魅力和智力,總算拿下這部別人坐不了的男主角寶座啦?

得以成書的故事,自是與多年前我腦袋中的故事,甚至之後的版本,都完完全全不同調?(笑)

當然,由“小叔叔”獨挑大梁這故事最好,懇請大家用力支特“小叔叔”?

盡管問世的故事已看不出前面幾版的雛形,角色也都大變動,在這裏還是記錄一下只有作者自己清楚的時代變遷、辛酸血淚進化史……(抹淚)

因幾番重寫的故事調性不同,書名也有更動(自訂書名随便取,請客官別太計較?AA)

猛地回頭計算,第一版,也是我第一次寫的完整小說,竟已超過十年歷史了!

但,某人堅持今年虛歲依然只有二十歲?XDDD故事演化如下——

《穿越時空的愛戀》——《我的公主》(舊版) ——《公主闖翻天》——《天外飛來的公主》——《總裁,我來保護你!》——《我的公主》(新版)=本書正式書名《累世小冤家》

(雖與前面又取回相同書名,但兩個版本是完全不同滴?)

所以,這故事總計寫了六次,一共六個不同版本,我的老天鵝!

但,并非在漫長歲月中都将這一直穿越不過的故事挂在腦海苦思啦,而是過了一段時間,才突然又想試試別種可能性,然後坎坎坷坷,迂迂回回,總算找到真正的重生之道!(用力抹淚)

若說男女主角對彼此未了的情緣執着莫名,我對他們的執念可謂更深吧。(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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