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華華,該睡覺了。”

聽到劉翠的聲音,霍子華得意地朝霍沉看了一眼,顯擺似地把手機收回口袋。

假惺惺道:“霍沉你明天記得繼續去打工哦。啧啧,只是怕沒時間複習了,不過你那五十分的英語也沒希望了吧,早點進社會也好……”

霍子華猛地噤聲。

霍沉眼睛黑沉,幾條血絲宛如爆出,像是出了閘的野獸,冰冷狠戾的眼神落在他的脖頸處。

霍子華冷汗直流,跌跌撞撞地後退,“霍沉,我告訴你,別亂來!否則,否則我讓你書都讀不了……”

“嘭!”

門板在面前猛地合上,差點撞到他的鼻子。

霍子華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離開房間,轉身就向在收拾桌子的劉翠抱怨。

“媽!霍沉他又欺負我!”

劉翠趕緊安慰一下兒子,接着對霍沉破口大罵:“這小兔崽子,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爸媽死的早,肇事司機又是個窮鬼,寧願坐牢也不願意賠錢!”

“別的親戚都推三阻四的,要不是我們心善收養他……還想讀書,哼!”

劉翠的聲音又響又尖,像是故意說給房間裏面的人聽。

等了一會兒,确定房間裏面沒有動靜之後,劉翠拍了拍兒子的頭,壓低聲音:“你招惹他幹嘛,要是他打你怎麽辦?”

霍子華支支吾吾:“我哪裏招惹他了,不就拿了他兩三百塊錢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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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怎麽突然有錢了,”劉翠眼尖,突然發現了霍子華褲兜裏面的凸起,“那是什麽?”

“沒什麽!”

霍子華猛地推開劉翠!

“我、我去睡覺了!”

“把東西給我看看!”劉翠命令道,自己生的兒子,有沒有鬼她還不知道嗎?

霍子華和劉翠大眼瞪小眼一陣,最後還是認輸了,乖乖把東西拿出來。

劉翠“咝”了一聲,“這得多貴?霍子華我告訴你別騙我,不然我就告訴你爸,讓他來教訓你。”

霍子華也知道劉翠是什麽德行,大多只要自己撒個嬌服個軟就過去了。

他笑嘻嘻地攬上劉翠的胳膊:“不貴,六千二而已。”

“六千二!”

劉翠的聲音都驚得變了,急沖沖地檢查霍子華:“霍沉他沒打你吧?”

她不笨,很快就想通了霍子華的錢是哪裏來的。

“沒事,我有他把柄,他不敢的。”

劉翠松了一口氣,下一秒,手機就被她收起來了。

霍子華正要急,就聽見劉翠說:“快期末了,可不能玩物喪志,這手機我先幫你保管了啊。”

“什麽保管啊,”霍子華急了,“媽你可別多事,我和同學說過要帶最新的水果手機給他們看的。”

劉翠皺眉了,連帶着嗓門也大了起來:“學什麽不好,學人攀比!”

“什麽攀比啊,媽,你是不知道我在學校裏面有多丢人,同學都在北區有車有房,就我家在村裏,還是一層。不帶手機去的話他們還不得看扁我呀?”

說到這,霍子華的怨氣就上來了。

“媽,你幹脆別讓霍沉上學了,讓他出去打工補貼家裏,還能省下學費,你和爸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說是為了霍建國和劉翠,其實真的為了誰,明眼人還看不出嗎?

但不妨礙劉翠聽着開心。

她眼睛轉了一圈,把霍子華拉回屋裏,悄悄說:“什麽上學啊,還不是為了錢嗎?”

“當初出那事兒的時候司機一分錢沒賠,親戚又不肯要他,本來都送到孤兒院了。在你還沒生的時候,聽老人家說收養個男孩招孩子,加上那個什麽春風希望工程資助他。這才把他領了回來。”

“一年可以有四萬塊呢!”

“學費也是直接從他們戶頭交的。本來當初打算只讓他上完初中的,誰知道他不聲不響地考上了一中,一中教得好,錢也花得多,但那個慈善工程不僅幫交了學費,還另外給了一個月一千八的生活費。”

“你說這每個月白領一千八的好事上哪兒找啊?再說,你讓他出去打工,不怕他跑得沒影兒了,一分錢不給家裏?”

“你看他那眼神,整一個白眼狼,還不如收着那一千八,存起來以後給你娶老婆。”

霍子華聽到了重點,驚喜:“那筆錢是我的?”

劉翠咧嘴笑着擰了擰他的鼻子:“是是是,都是你的,高興了嗎,小祖宗?”

*

也許是上次出席給出了什麽預警,江嶼橋接到羅峰邀請的時候是錯愕的。

“橋哥,出來喝酒呗,圈子裏面的人都想見見你。”

江嶼橋不贊同地蹙眉,此刻他一擡眼還能看見書桌右上角上的離高考還有243天的倒計時。

若是上一世,他肯定是拒絕,但重活一世,難免會考慮到人情世故。

他們故意讓羅峰來找自己,一是出于羅峰是他明面上的好友,最能說服他,二來……是想看看羅峰這個發小在自己心裏的地位。

畢竟私生子的名號在那個正經繼承人眼中都不會好聽,但如果有了自己的支持,那就大不一樣了。

上一世中,羅峰努力想要融入圈子,可到最後也沒有成功。在羅家夫人的默許下,成了上流圈子的笑話,誰都能來踩上一腳,最狠的那一次,是幾個人借着酒意扒了他的衣服,如果不是有人及時趕到……

後來,羅峰好像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一輩子都融入不了這裏。

在他二十七歲的那個春節,和羅家斷了個幹淨,跟着另外一個人跑到了北方。

他們聯系得不多,但江嶼橋知道,他是過得好的。

空調低着扇葉呼啦啦地吹,筆尖在草稿紙上留下一個黑色的墨點。

江嶼橋緩緩把筆放下,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看好羅峰,然後交到那個人的手上。

……

幾人約定的地點是北區最有名的酒吧。

夜莺世紀。

江嶼橋吩咐司機開車時,王叔罕見地遲疑了一會兒。

勸告道:“少爺,現在還是要好好學習,那種地方……考完再去也不遲。”

江嶼橋幾乎是瞬間明白了王叔的意思。

看來是豔遇比酒香得多的地方。

他慢吞吞地坐上車,安慰王叔:“放心,我不會白日宣淫。”

車程不過二十分鐘,江嶼橋很快就到了。

酒吧很大,大概有一層商場占地那麽大,婉轉的夜莺兩字嵌在黑底的招牌上,分外招人。

由于是白天,大堂的燈光沒有完全打開,被外頭的陽光一曬,便顯得有些疲軟和懶惰。

江嶼橋把王叔留在外面,自己進去。

羅峰沒有訂包廂,而是縮在舞池邊地沙發上,幾個人蜷縮着打牌。

——可謂是非常“健康”了。

羅峰看見江嶼橋來了,馬上站起來給人介紹。

江嶼橋好脾氣地坐了下去,羅峰充當暖場,依次把人介紹完了。

“還有徐嘉興,徐家的那位,他去洗手間了。”羅峰說。

江嶼橋點點頭,他的身份讓他不用恭維任何人。

“喝白的還是紅的?”

“我不喝”江嶼橋提了提嘴角,“我哥知道了要說我。”

“啧啧,管得那麽嚴啊。”

話雖如此,卻沒人敢逼他。

兩三句話下來,江嶼橋已經融入了這幾個人的小圈子。

還時不時幫羅峰說上兩句話,明明白白地表示了:這是我罩着的人”。

江嶼橋沒有錯過幾人眼中的錯愕。

幾人面面相觑,雖然聽說羅峰和江家二少爺同一個學校讀書,但……關系有那麽好嗎?

被猛地壓了一頭,倒是激起他們的逆反心來。

其中一人喝了一大口酒,哈着酒氣用力地拍了拍羅峰的肩,發出的聲音又沉又悶。

“羅峰啊,你可是抱上根金大腿了,可要好好哄着,別被一腳踹了……哈哈哈。”

在場的氣氛陡然一僵。

若是關系好,說這話倒沒什麽關系。

可問題是,雖然江嶼橋不知道他們是具體是怎麽看待羅峰的,但終歸稱不上“關系好”三字。

江嶼橋放下了杯子,在玻璃臺上磕出清脆的聲音。秀長的眉往下壓,臉上的不滿顯而易見。

正要開口,卻不料被人先插了話,打圓場道:“順子你就喝多了。”

一句話就把剛才那句話歸為酒鬼發瘋。

可不知道還好,知道上輩子羅峰是怎麽被他們消磨的就不可能讓他們打哈哈過去。

江嶼橋冷眼相待,又要開口,這回是羅峰突然站了起來。

羅峰:“徐哥怎麽還沒回來,我去看看他。”

還不等幾人反應,就像屁股後頭有鬼追一樣,匆匆忙忙地跑了。

江嶼橋看着幾人松了一口氣地模樣,心裏冷笑一聲,淡淡道:“羅峰是我發小,你們別欺負他。”

“欺負”兩個字加了重音。

在場的人那個不是人精,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欺負”這個界限在什麽範圍,有多遠?

還不是這個小少爺說得算。

看來還真是要幫羅峰出頭了。

幾人心照不宣地對了個眼色,朝江嶼橋笑道:“怎麽會欺負它呢,都是一塊兒長大——”

“啊——”一聲尖叫從洗手間的方向傳來,“你們別打了!”

幾人的話被這聲驚呼打斷。

江嶼橋眼皮子一跳,剛才羅峰就是往那個方向走的。

他蹭地一下起身,三步兩步就走了過,然後,他驚訝地睜圓了眸子。

徐嘉興像條死魚一樣倒在地上,而罪魁禍首剛剛收回手,護着梨花帶雨的小美人兒。

罪魁禍首是霍沉,小美人兒是孟白舟。

江嶼橋眼前一黑,他到底看見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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