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遠離主角受後，那股窒息般的痛感緩緩退去。
江嶼橋摁在胸口處的手緩緩放下，小口而急促地調整自己的呼吸。
第二次了。
重生之後，一旦遇見主角攻主角受，自己的身體就會不受控制，而一旦産生了試圖反抗的念頭，劇痛就會襲遍全身，除了……霍沉。
名字在舌尖轉了一圈，窗外風景掠過如重影，江嶼橋漸漸怔了神。
他是不一樣的。
江嶼橋想起上輩子自己看過的資料。
為什麽他一直勸霍沉放棄打工？
因為就在高三下學期那一年，霍沉被舉報了。
在離高考還有一百天的倒數中，霍沉沉默地離開了學校。
之後，四處打工，直到七年後，在積累了一定的資本和人脈之後，開始創業。
那是一家小有名氣的安保公司，往各個知名地産開發的小區輸送保安。
江嶼橋對這家公司也有略有耳聞。
雖然自己不能繼承公司，但如果自己想，得到一家子公司的管理權也不是不可能。在剛開始的時候，父親打算給幾份合同讓自己練練手，其中就提到過這家公司。
但自己表現出對公司不感興趣後，便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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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自己有一天突然想起，上網搜索才知道，這家公司無聲無息地破産了。最後能找到是半年前的一則通稿，慶賀公司将于某知名娛樂公司合作，提供安保工作。末尾還留了一個彩蛋，沒有點破娛樂公司的名字，讓大衆自行猜想。
之所以他到現在還有印象，是因為父親的商業眼光一向犀利，沒道理會和一個快要破産的公司合作。
再後來，就是霍沉死後，他收集到的生平資料。
那家公司是霍沉一手創辦的。
霍沉離開了北區，回到了安海市的南區，那個破落的角落，從頭開始。
用自己幾年時間累積下的資産，買下一些商鋪，和在自己的一小塊地皮下建了幾棟出租屋，靠收租過日子。
江嶼橋想了一下電影裏面穿着白色背心趿着拖鞋腰間還挂着一大串噼裏啪啦鑰匙的形象，莫名地想笑。
腦中陣痛的餘韻消失，江嶼橋的眼神清明起來，握緊拳頭，霍沉是個好人，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這輩子一定要讓他好好讀書，以後開公司就不會那麽輕易破産了！
*
星期一的時候，江嶼橋特地提前到班。
他猜得沒錯，霍沉已經在座位了。
霍沉面前投下了一大片陰影，他眼皮不擡：“擋到光了。”
江嶼橋氣哄哄的：“你罵我。”
霍沉拿筆的手頓住，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掀了掀眼皮：“我什麽時候罵你了。”
“你說我聖母。”
——在你身邊抽煙我都怕燙出幾顆舍利子出來了。
霍沉臉色不改：“沒有的事兒。”
江嶼橋冷笑：“你當我不上網的嗎？”
霍沉默了默，從凳子上起來，“您請進。”
轉移話題可謂是非常明顯了。
江嶼橋兇兇地翻了一個白眼，進去坐好。
“我幫你找到工作了。”
霍沉挑了挑眉：“班長主動違紀？”
江嶼橋痛心疾首，“誰叫我是個守信用的人。”
“那班長有什麽高見。”
江嶼橋心髒狂跳，知道霍沉上鈎了，忍住激動說：“第一，你直接給我打工，當空氣清新劑，月薪三千，不包吃住，朝九晚五。”
“空氣清新劑？”
“嗯。”江嶼橋一臉認真，“你能辟邪，專治小人。”
尤其是專除人渣味兒。
霍沉：“……”
霍沉認認真真地打量着同桌的面孔，想從江嶼橋的臉上找到任何開玩笑的跡象，但每看一眼，眉心的褶皺就深一分。
白白淨淨的臉上全是嚴肅認真，貓兒眼瞪圓，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幾秒過後，霍沉終于投降，忍不住問道：“江嶼橋，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貓兒眼生氣地瞪圓：“你才有病。”
江嶼橋又道：“我沒有在故意接濟你。我一頭痛你就出現，你一出現我就不痛了，不是辟邪是什麽。”
霍沉無語：“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江嶼橋下意識搖頭，但突然想起他上輩子公司破産的事例，搖到一半的腦袋猛地頓住，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
霍沉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擡起手敲了敲他腦殼，警告：“別搞封建迷信。第二份工作是什麽。”
江嶼橋捂住被敲的地方，眼睛冒着火，“我幫你找了個家教的工作，補習小學數學。”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你不可以打人家，敲頭也不行。”
霍沉睨他一眼，嗤笑一聲。
江嶼橋：......他怎麽感覺霍沉在嘲笑自己？
*
周末，江嶼橋帶着霍沉上門任教。
地點是北區某知名的富人樓盤。
十三座五十層高樓林立，樓下是小型城市公園，設有獨立的娛樂區，包括一般的老年健身器材、若幹白石棋盤，甚至是區分深淺區的游泳池。
霍沉：“我記得這裏的房價不便宜。”
江嶼橋：“當初開市時最高價格達到六萬一平方米，主要是因為旁邊的中學和高中，算得上是質量上佳的學區房。”
江嶼橋笑得眼睛眯眯：“這是我用人情好不容易找到的，要是被投訴了那我就麻煩了。”
江嶼橋帶着霍沉進了其中一棟樓，敲響了其中一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女人，看到霍沉時，她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個男孩......看起來有些兇。
但在看見笑眯眯的江嶼橋的時候還是忍了下來。
“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姐，”女人把小孩招過來，“小瑞過來，向哥哥打聲招呼。”
小男孩一蹦一跳地過來，西瓜頭一甩一甩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兩人，一點也不害羞，誇張地鞠躬：“哥哥好。”
江嶼橋忍不住露出笑容。眼睛偷偷看向霍沉，緊繃的嘴角看不出任何表情。
王姐：“和之前說好的一樣，市面上價格是三百六兩個小時，但是那是專業輔導機構的價格，小霍你還是高中生，也沒有經驗，所以一百八可以嗎？”
這些話江嶼橋之前就和他提過，本來他就覺得江嶼橋在故意“資助”自己，而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能住在這裏的人絕對不會缺錢，怎麽會在意其中兩三百的價格差距？
霍沉社會經驗豐富，自然一開始就感覺到了王姐對自己的不喜，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氣質絕對不會讨小孩子喜歡。
被吓哭還差不多。
如果不是霍子華......他大概是不會答應江嶼橋的。
但最後，他只能點點頭：“可以。”
王姐：“好，但我事先和你說好，雖然你是小橋推薦來的朋友，但我還是希望能觀摩你上兩節課，看看效果再考慮是否長期聘用。”
“當然，工資照發。”
“可以。”
王姐的臉色好多了。
江嶼橋插進話來：“王姐你放心，我也在旁邊看着，保證他不會做出格的事。”
王姐有些驚訝，顯然沒想到江嶼橋對他同學有那麽看重。
但心裏卻舒服了不少，她丈夫和江氏一直有合作，這回江嶼橋求到她頭上，雖然是樂意賣江嶼橋這個面子的，可最後推出來的卻是她的孩子，身為一個母親，她不得不多心。
雖然她對霍沉第一印象不好，可如果江嶼橋在身邊的話，她的擔憂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王姐一口氣答應，把幾人趕進了小書房，開始聽課。
霍沉是個負責的人，說要做家教，就找了一堆育兒片子，大拿的教學視頻，《教育學》《教育心理學》開始啃，兩個星期下來，不能說能考教師資格證了，但也足夠唬住外人。
起碼王姐的臉色已經由緩和變得肯定，時不時還點點頭。
江嶼橋在一旁觀察着王姐，剛好捕捉到她的表情，在心裏悄悄地松了口氣。
霍沉有多盡職他是知道的，但用心不一定代表做得好，讓雇主滿意又是一個難題，但好在現在看來，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說好兩個小時的課程，但只過了四十多分鐘的時候，王姐突然去外面接了一個電話，回來時面色匆匆。
“小橋，姐姐要出去一下，你看可以嗎？”
江嶼橋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雖然對霍沉滿意了，但心裏還有一絲顧慮。
這大概就是每個母親的天性吧。
“王姐放心，我會看好他們的，”他頓了頓，“以後也會。”
饒是心裏有了預感，但再次聽見這話時，王姐心裏猛地一個咯噔，開始認真審視起霍沉來。
看來江二少爺很看重這個同學。
江嶼橋目送王姐出門，把大門帶好，慢悠悠地回書房。
兩個小時的課程，中間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江嶼橋一回房，就看見小豆丁腦袋點點，眼睛專注地看着霍沉，俨然已經黏上他的樣子。
江嶼橋一進門，小豆丁就發現了他，噔噔噔地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哥哥我要喝水。”
江嶼橋摸了摸人的腦袋，允許道：“去吧。”
小豆丁這才去客廳喝水。
江嶼橋失笑：“還挺懂禮貌的。”
如過他沒記錯，在小學，上課是不允許喝水的。
霍沉擡眼望去，少年的臉龐還未脫去稚氣，睫毛又長又密，目光溫柔。
他的喉嚨滾了一下，壓着聲音：“你不用陪我，明天我可以自己來。”
“那怎麽可以？”江嶼橋驚訝。
霍沉難得地心軟了一下，不明白怎麽會有那麽聖父的人。
“需要掙錢的是我，不是你。”
江嶼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還不是怕你露餡嗎。”
漏什麽餡？
霍沉還沒來得及問，突然聽見外面傳來流利的英語對話聲。
小豆丁踮起腳，大聲地對着家用監視器說話。監視器的另外一頭時不時傳來純正的倫敦腔回話聲。
“小瑞的父親是英國人。”江嶼橋憐愛地看着他，“你的英語水平比他差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