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孟白舟緊皺的眉頭逐漸聚攏上懷疑的神色:“江嶼橋,難道你不想報複宋岩了嗎?你不是一直想扳倒他嗎?”

江嶼橋被“報複”兩個字吓回了些許理智,他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垂下眼簾。

“今天的話我就當做沒有聽見,你以後也不必再找我。”

說完這句話,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也逐漸平複下來,擡起腿繞過孟白舟,卻在經過的那一剎被他猛地抱住手臂!

江嶼橋險些被他扯得一個趔趄!

他真的是要氣笑。

“孟二少還有何貴幹?”

孟白舟聳了聳鼻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當初不是你讓我……”

江嶼橋趕在他說出更多足夠成為把柄的東西之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孟白舟被他的動作一駭,驚恐地睜大眼睛,倒影出他此刻的模樣。

江嶼橋面色冷得如同冰渣子一般,用另外一只空閑下來的手捏起別在襯衫上的胸針。

胸針怒放的花瓣中心,鮮紅如火的花蕊被大力扯下,江嶼橋手心用力一捏,金屬圓球在指尖變形,暴露出深綠色的金屬片。

竊聽器。

他很熟悉這種玩意兒,當年尋找宋岩犯罪證據的時候,為了從他的打手嘴中套取些蛛絲馬跡,這種東西他沒少用,更何況,現在他兜裏就有一個。

江嶼橋接着又審視了一遍他身上,确定沒有任何遺漏之後才松開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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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白舟結結巴巴地問:“那是什麽?”

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江嶼橋頭一次體會到了豬一樣的隊友是什麽感覺。

也幸好,他本來也沒有指望過孟白舟。

“看不出來嗎?竊聽器。”

“但凡你剛才說了點什麽,我又聽見了,”他的眸色一寸寸地染上寒霜,“那我們很快就可以以進行不正當商業競争的名義在局子裏見面。”

而且最壞的結果不但是會讓他哥失去那個競标項目,還會連累整個江氏。

江嶼橋抽出一張紙巾,把殘渣包好塞到孟白舟手裏,“拿回去還給他。如果你還有腦子的話以後不要來找我。”

孟白舟手裏被塞了東西,緩緩從江嶼橋剛才地話裏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大聲反駁:“他不會這樣做的!”

這人沒救了。

江嶼橋突然覺得再待下去簡直是在侮辱自己。

“信不信由你。”他撂下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孟白舟的聲音突然大起來,擲地有聲。

“他舍不得對你下手,因為他愛你!”

江嶼橋的身影頓在了門口,像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回過頭。

孟白舟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但胸腔裏一股不甘的情緒迫使他發洩出來。

“他愛你,甚至在床上的時候他叫的也是你的名字!”

江嶼橋從震驚是消息中緩緩回過神來,咬緊了後槽牙,一字一句地蹦出來:“你們真讓我惡心。”

還有被仇人當做床上意淫對象更加膈應人的事嗎?

一想到孟白舟嘴裏所描述的場景,胃部就開始翻騰起來。

孟白舟心裏一撮邪火湧上,他下意識地想刺一下江嶼橋,在看清他毫不掩飾的厭惡的時候居然多了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看吧,宋岩,他對你惡心至極。

宋岩俊美邪肆的面容一閃而過,孟白舟諷刺道:“惡心是嗎?那就對了,你想要做的不就是扳倒宋岩嗎?既然你惡心他,那搶那塊地皮不就正好嗎?”

“宋氏把這個項目看得很重,甚至做了一個三年計劃,他們志在必得。如果失敗……”

“然後呢?”江嶼橋打斷他,反問道。

孟白舟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不可思議地回望他,“什麽叫‘然後呢?’,你沒聽見嗎,這個項目對他們很重要!”

最後幾個字加重了音。

江嶼橋:“所以,搶了他一個項目,再搶一個,還有下一個,直到宋氏破産?”

孟白舟嘴唇嗫嚅幾下,沒有反駁,他突然發現江嶼橋看他的眼神格外的奇怪。

是失望,還有……憐憫。

“孟白舟,他讓你養父身體受損,母親被拖累,妹妹染上裸/貸被找上了學校……所以最後,只要損失一兩個項目就可以彌補了嗎?”

“我原以為你會想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江嶼橋有些失望,上輩子孟白舟的結局讓他同情,所以這次他主動伸出援手給了另一條路讓他選擇,可惜他還是沒有做出正确的選擇。

他不是什麽聖父,機會只有一次。

“孟白舟,”江嶼橋的聲音很輕,卻帶着肯定的意味,“你愛上宋岩了。”

孟白舟像被刺了一下,唰地擡頭死死盯着他。

是慌亂的,也是心虛憤怒的,卻唯獨沒有否定。

江嶼橋有些無力,但心卻像大石落地般踏實起來。

一個很久之前的猜想得到了肯定。

上輩子孟白舟有愛過宋岩嗎?

他仔細回想夢中每一處細節,卻找不到任何的答案,那時孟白舟的精神狀态已經不似常人,深究已經沒有了意義,所以他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做出了保留。

是以,他離間他們,制造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煩,卻始終沒有讓孟白舟做些什麽,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反咬自己一口。

而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對的。

江嶼橋拉開玻璃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只留下一句忠告,“孟白舟,生病了就去看醫生。”

“生病了?”

孟白舟喃喃道,目光虛無地落在門口,玻璃門上挂着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許久才平息。

孟白舟嘴裏突然發出一聲嗚咽,捂着臉蹲在地上。

*

六月末,高考的熱潮才緩緩散去。

各學校的錄取分數線也逐漸公布了。

填報志願的時候,江嶼橋特地給自己留了一天思考,從日出到日落,最後填上了法學院。

霍沉則去了計算機院。

世上的窮人有很多,但像他一樣窮得一幹二淨的人,是沒有太多選擇的。霍沉算不上有多喜歡計算機,只是因為它是當下熱門,而未來也不會冷門的行業,就去了。

最後一批分數線比較晚,踩着六月份的尾巴姍姍來遲,給今年的高考畫下了最後的句號。

霍沉頂着烈日走進網吧,絲毫不吝啬的冷氣撲面而來,讓人狠狠吸了一大口。

霍沉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望鄉中學的校服在青灰色調的網吧格外顯眼。

黃金榮坐在忽亮忽暗的屏幕前,手指在鍵盤上狂按,回車鍵幾乎都被敲了出來。

忽然,一只手伸了過來,直接扣在了屏幕上。

他嘴裏罵了一聲髒話,失去視野不過幾秒,他所操控的玩家就陣亡,屏幕灰暗下來。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戾氣,砰地一下站起來。

“有毛病啊!”

在看清來人後,下半句問候祖宗十八代的話堵在了嗓子眼。

霍沉身材高大,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手臂的肌肉勻稱,不過分誇張,他是個打架慣犯,一眼就看出來其中蘊含的力道絕對不好惹。

黃金榮悻悻地壓低了聲音:“有什麽事嗎?”

霍沉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出去外面。

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網吧,拐進隐蔽的巷子口。

霍沉從皮夾中抽出了一疊紅票子,在他貪婪的目光中遞到他手裏。

黃金榮猛地一個激靈,他是想要錢沒錯,但他不是沒腦子,憑啥面前的人無緣無故給自己錢。

“幫我辦件事。”

來了!

聽到這話,他放松了不少:“好說好說,大哥你要小弟幹什麽都成?但先說好,犯法的事咱可不幹,畢竟我已經成年了。”

霍沉:“不犯法。”

一份宣傳手冊被遞到了他的手裏。

黃金榮展開,發現封面熟悉得很,這不是他前幾個月看過的院校招生宣傳手冊嗎?

“廣華大學獨立城市學院?”他把名字念了出來。

“你和霍子華交情不錯。”

黃金榮心裏一個咯噔。

霍沉接着道:“他高考成績不理想,還想讀書的話只能去民辦的三本院校。”

黃金榮晃了晃小冊子:“話是這樣沒錯,但學費太貴了,我們哪裏讀得起?而且只是挂了廣華大學的名而已,加上後面幾個字還能不明白什麽回事嗎?還不如去個大專學手藝。”

“它的教學資源優秀,有重金聘請的外教,最先進的教學儀器,每年有出國學習的名額,表現優秀的甚至能去廣華大學做交換生。”霍沉面無表情地念着手冊上的宣傳語。

“啧啧,那又怎麽樣?都是白費的,什麽交換生,又不是拿那裏的畢業證……”黃金榮突然遲疑一下,試探道:“你是想讓我說服他去哪裏?”

說完,自己先搖了搖頭:“他哪裏去的起,助學貸款嗎?那可是要還的,又不是白給……他家又不是很有錢,他爸媽肯定不願意……”

霍沉涼涼地掃了他一眼。

黃金榮下意識捏緊了手裏的錢,賠笑說:“但畢竟拿人手短,我會盡力說服他的!”

說完,馬上把錢塞進了牛仔褲後面,生怕霍沉搶了回去。

盡量這個詞的水分很值得深究,霍沉不介意他耍小聰明,他的目的不在此。

“我不需要你一定說服他,你只需要大力推銷這所院校就可以,只要事情辦成,你手上的只是定金。”

定金!

黃金榮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連忙道:“那有什麽難的,不就做一次推銷的嘛,大哥你等我,我現在就去找他!”

“下午六點,這裏見。”霍沉回答得幹脆利落。

說完,黃金榮竟然是連落在網吧都東西也不要了,騎上自行車就走,一邊大聲招手:“大哥你等着,我馬上帶着好消息回來……”

說完,騎着車的背影一下子竄出去不見了。

今天的情景是霍沉臨時起意,回想起霍建國夫妻在法庭外破口大罵的模樣,他竟然忍不住,笑了笑,賠款五十萬只是讓霍建國元氣大傷,但如果霍子華還鬧着要上光學費高達九萬一年的學校呢?

他很好奇結果會怎麽樣,所以托人去推銷了一件産品,至于結果如何,全在霍子華一念之間。

霍沉知道黃金榮會帶回來好消息。

他足夠了解他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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