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江嶼橋腦子一片亂糟糟地,心跳砰砰砰地加速。

羅峰被他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他:“哥,你怎麽了?”

怎麽了?

江嶼橋擡眼對上羅峰關切地眼神,漆黑的瞳仁裏面倒影出他此刻狼狽的模樣。

他的手在發抖。

“……沒事。”他說。

羅峰眼中的擔憂更甚,江嶼橋覺得有些狼狽,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聲音嘶啞地可怕,像是含了一把鐵鏽,羅峰聽不出才怪。

羅峰深吸了一口氣,帶着人進了房間。

江嶼橋坐在柔軟地床上,窗前的小臺燈散發出橘黃色的暖光,半開的窗子有風吹進來,脊背一涼,他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羅峰給他倒了杯熱水,看着他喝完,才一臉嚴肅地開口:橋哥,你是不是也得罪宋岩了。”

江嶼橋聽到這個名字腦子隐隐作痛,手腕也不自覺地回收了一下,上輩子的模樣太過慘烈,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從未走出過陰影。

他害怕,如今他所改變的所有東西,結果不過是殊途同歸。

又來了。

大塊大塊的黑斑出現在眼前,一點點堆積直到把羅峰的完埋沒,江嶼橋用力地咬上舌尖,尖銳的刺痛把他從幻覺裏面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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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心頭突然抽痛了一瞬,他接着問:“宋岩他做了什麽?”

羅峰有些擔心他,但也看出來江嶼橋不想讓自己多問,只好順着他的意回答:“他最近得了個新歡,放在心尖上捧着,為了他整治了不少人。”

“是孟白舟?”

“嗯,他這一出手,遭殃的人可不少,大到想要包養孟白舟的,小到說錯一句話的……通通都被一頓教訓,尤其是徐嘉興。”

說起這個人,羅峰的表情十分複雜,他當然不會對一個以自己取樂的人有多少同情,但總歸相識一場,難免有些唏噓。

“他家不僅破産了,還被宋岩設計到夜莺,就是那個他調戲過孟白舟的會所裏面賣酒……你知道的,最頂層那幾樓可就不不是什麽正經賣酒的地方了。”

江嶼橋陷入了沉默,他知道宋岩心狠,但沒想到會做得如此之絕。

“那霍沉是怎麽回事?”

“你還記得霍沉上次幫過孟白舟嗎?”

“嗯。”

“呵,”再說起來,就連羅峰也覺得不可理喻,“他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的瘋,愣是認為霍沉對孟白舟有意思,把他那家小公司往死裏搞。”

“如果……如果不是霍沉背後有喬易行當靠山,下場不會比那些人好到哪裏去。”

聽到這裏,江嶼橋一愣,有某些東西和上一世一般重疊起來,比如——霍沉搖搖欲墜的公司。

那上一世,是不是也是宋岩動的手腳?

他太了解宋岩和孟白舟之間那點破事能夠波及的範圍有多廣,再加上宋岩是個做事不記後果的瘋子,做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了。

江嶼橋聽完羅峰絮絮叨叨地說着最近各個家族發生的變化,越聽越心冷,他得去找他哥一趟。

.

因為滿懷心事,江嶼橋沒睡多久,離開的時候羅峰還在睡,他下樓續了房間的時常,就開車去公司找江嶼禮。

江嶼禮對他的到來絲毫沒有驚訝。

“都聽說了什麽?”

江嶼橋深吸一口氣,無奈地說:“哥,你知道的。”

“哼,”江嶼禮掀起眼皮涼涼地看着他,“我都知道?那讓我猜猜,你是來打聽孟白舟的情況吧。”

知弟莫若兄,江嶼橋很不要臉地點了點頭。

無聲的默契在兩人之間蔓延。

江嶼禮知道江嶼橋喜歡的是霍沉,他靜靜地看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滿懷心事,都懂得算計他的弟弟,默默無言。

他沒有追問那天他所說的“看上孟白舟”是什麽意思。

“如果是宋岩和孟白舟,那我勸你最好不要去招惹,連聽都不要聽。”江嶼禮罕見地擰起眉頭,半天才憋出一個評價。

“他們——都瘋了。”

江嶼橋并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把這座城市攪和得有多天翻地覆,甚至是——出現了明顯的,不符合常理的bug,連江嶼禮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忌憚三分。

兄弟兩人對峙片刻,江嶼橋知道他哥做了決定,先服了軟:“那……過幾天再說。”

“嗯。”

江嶼橋坐電梯下樓,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總感覺自己出去一趟,海安市這趟水已經徹底被攪渾了。

電梯裏只有他一個人,放在胸口處的手機發出輕微嗡鳴聲,異常突兀。

——江嶼橋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又輕又小,像在咬耳朵。

“江嶼橋,我們在世紀天橋上見吧,就是現在。”

是孟白舟。

.

江嶼橋改行到了地下車庫,心髒因為孟白舟那一句話劇烈地跳動起來,“怎麽會是這個時候……”

剛才,他也問過孟白舟這句話,而回答他的,只有背景中此起彼伏的鳴笛聲。

江嶼橋給自己系安全帶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在顫抖,劇烈的,幾乎晃出了重影。

——他覺得呼吸困難。

他摁住以一種絕對不正常頻率跳動的心髒,眨了眨眼,恍惚之間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瞎了。

降智光環。

或者說是,劇情。

喉頭溢出一聲急促的喘息聲,像用力在呼吸,又像是在笑。

是孟白舟做了什麽嗎?

果然,能打敗主角的,只有他們自己。

江嶼橋努力地勾起笑,心裏格外平靜,但如果有人從外面看見他,絕對會以為這是個突發心髒病快要猝死的可憐人。

他已經無法使喚自己的四肢了。

“可憐人”壓到了自己的手機。

江嶼橋突然清醒了一瞬,還有霍沉。

“砰——!”

江嶼橋整個人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指紋打開了手機。

他的視力已經完全消失,只能靠着記憶劃開通訊錄,撥通號碼。

默認鈴聲響起。

江嶼橋屏住了呼吸,他不能肯定自己打對了號碼。

下一秒,對面傳來熟悉的,微啞的聲音“江嶼橋。”

像是剛起床。

江嶼橋鼻頭一酸。

如果真的會死,那臨死之前還能聽見他的聲音,也算不錯了。

手腳不受控制地蜷縮着,越縮越小,腳跟甚至超越極限地觸碰到了小腿,像有雙無形的手把他一點點地攥緊,攥死。

一聲悶哼溢出,劇烈地疼痛從尾椎貫穿全身,而後,整個身體陡然一松!

江嶼橋猶如一條瀕死的魚躺在座椅上,大口喘息着。

五感逐漸回來,他才發現手機一直沒挂,耳邊還傳來霍沉着急的低吼聲。

他聽到了。

江嶼橋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他緩過氣後就開車出了車庫,“霍沉,不要挂。”

電話那頭的聲線不穩,但語氣确實格外的嚴肅,霍沉聽出了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只能把這筆賬記在心裏。

“……好。”

銀色的汽車彙入車流,四周的風景不斷被甩在身後。

世紀天橋麽?

江嶼橋低念着這四個字,一拐彎上了高速,走這條路,只要十分鐘。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收費站近在眼前,江嶼橋有意識地放緩了車速。

“轟隆!”

打雷了?

江嶼橋的餘光下意識瞥向後視鏡,

——入瀑布般的巨型鋼管從身後的貨車散落,無數根直直貫穿身前嬌小的銀色汽車。

就像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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