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露趴在床上,心裏嘴上把習修罵了無數遍,就是習修家中祠堂裏的那一群牌位,她也都尋思着哪天去好好“問候”一番。

“殿下,這是您平素裏最愛吃的冰香糯米糍,奴家喂您嘗一口,您消消火氣。”說話的是一位模樣俊秀的年輕男子,着一領直裾,只見這直裾竟是薄紗裁就,男子直裾之後不着片縷,隔着這一直裾,能清楚地瞧見他那白淨的胸膛與臂膀。

此時他跪坐在白露床榻前,正用鑲金玉箸夾着一個糯米糍遞到了白露嘴邊,白露興致缺缺地咬了一口,非但沒有高興,反是擰起了眉,一個字都還沒有哼,男子便十分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殿下您嘗嘗奴家這個。”前一個男子剛退到一旁,另一個男子便端着一小碟的松香酥餅在白露床前跪坐下來,同樣是用玉箸夾了一小塊酥餅遞到白露嘴邊,誰知白露非但嘗也不嘗,反是玉手一揮,打掉了男子手中的玉箸。

金黃香脆的酥餅掉落在床上鋪着的絹絲軟褥上,碎出些沫沫,吓得男子趕緊跪到地上,“殿下恕罪!”

“本宮現在一肚子火氣,什麽都不想吃。”白露面上是滿滿怒意,“你們現在開始給本宮說習修的壞話!使勁罵他!”

白露開了金玉口,殿中這群均着一領薄紗直裾的年輕俊美男子開始滿足白露的要求。

“奴家瞅着那禦史大人簡直就是不知好歹!”雖然肚子裏有的是罵人的話,但罵的對象是禦史大人,怎麽着……也得兜着點兒,合适合适就行了。

“嗯嗯!咱們殿下有心招那誰入府在跟前伺候着那都是咱殿下的事情,他身為臣子插手來管那根本就是對殿下大不敬!”

“照奴家說,咱們殿下瞧上了誰那就是誰的福分!”當然,罵禦史大人的同時還是要将殿下這位祖宗捧高高才行的。

“就是,能在殿下身旁伺候着,都是奴家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錯了,能在殿下身旁伺候着,是奴家這些個三生修來的福氣才是!”

好話不怕多,拍對了馬屁就行。

瞅着白露的開始滿意地翹鼻子,殿中這一群年輕男子更加賣力,不過誇也要誇得有水準,不能偏離了這位小祖宗的初始要求,“那禦史大人管不成也就算了,他還竟敢到陛下面前去告狀,簡直太過分了!”

“就是!”白露忽然一巴掌拍到墊了好幾床蠶絲褥子的床上,身為主角的她一臉氣憤地要蹦起身參與到她這些個面首的“噴噴”隊伍中,誰知她才稍稍一動身就牽動了臀上的傷,頓時嚎得像鬼哭。

當那些個面首争先恐後地擠上來扶着她重新趴好時,只見她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罵道:“習修你這個小人!本宮和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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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咱們殿下還看上了這禦史大人,誰知他竟是這樣的小人!”這人搶着位兒來扶白露趴好還不肯退下,而是抓住機會将習修使勁兒損,旁的沒有搶到位兒的人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心裏将他打了千百遍。

但不知這話刺激到了白露哪根神經,才剛剛重新趴好的她突地跳了起來,“誰說本宮看上那個小人了啊!?就他那長得歪瓜裂棗的樣子,本宮會看上他!?”

“就是就是,咱們殿下仙子下凡般貌美,哪裏是禦史大人那等歪瓜裂棗的貨配得上。”前邊沒地兒的面首們這會兒非常一致地将那“說錯了話”的人給擠開,像衆星捧月一樣圍着白露,你一言我一語地将頂着一頭散亂頭發的白露給誇上了天。

他們就說嘛,要說俊美,他們才是最俊最美的,習修那樣的,就是歪瓜裂棗!

最後白露高興地賞給他們一人一個金錠子,昂着精致的小臉一副“本宮就是這麽美,你們說的都沒錯!”的得意模樣,可才一轉眼,她又沒了勁兒,不高興道:“不對啊,你們這麽罵他他也沒吃什麽虧,本宮的屁股還是疼着,本宮還是不高興,本宮還是生氣!”

衆人又開始絞盡腦汁來哄白露高興,這祖宗不好伺候,得每天都變着法子來捧高高。

“殿下還在生氣呢?”就在這時,一道極有磁性的男子聲音傳來,聲音低沉好聽,氣鼓鼓趴在床上的白露一聽到這聲音臉色立刻轉好,“梁丘你到哪兒去了?本宮都快要氣死了!”

只見來人身材高挑秀雅,墨發玉冠,劍眉星目,俊美無俦,風儀有加,根本不是這殿中一幹面首容貌氣度所能比,再看白露見到他時候的喜歡勁兒,殿中這些個面首心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哼!生得再好風度再高還不是也和他們一樣!

“回殿下,梁丘方才去了書房,在書上尋些有趣兒的故事來說與殿下聽,好讓殿下消些氣。”梁丘人好看聲音好聽,說的話做的事情又總是最讨白露喜歡,所以在府裏的這一衆面首裏,這姓梁名丘的男子就像鶴立雞群一樣,特別。

當然,白露對他也是特別的,否則他的穿着打扮又豈會和其餘面首不一樣?而且還能以姓名自稱而不是自稱奴婢。

翠衣進寝殿來時,見到的就是自家殿下被梁丘哄得鼻子下巴都快擡到天上去了的高興模樣,再看了被晾在一旁的那群沒個正經衣裳的面首一眼,最後走到白露面朝她福身,道:“殿下,皇上賞賜下來雪蓮消腫化瘀散,讓奴婢給殿下敷上。”

聽到翠衣如是說,殿中的一幹面首當即識趣地齊齊退到一旁,梁丘則是貼心道:“梁丘先行退到外邊,待殿下上好了藥,梁丘再來陪伴殿下。”

“還是梁丘最知道哄本宮開心。”白露擡手在梁丘光潔的臉上摸了一把,“真乖!”

她得叫梁丘好好找幾個或是培養幾個像他這麽漂亮又這麽乖的人才行。

待梁丘也退下後,翠衣将白露床前的層層曳地紗帳放了下來,然後環臂抱住自己湊到白露身旁,緊張地問道:“殿下,您老在府裏養這麽多面首,萬一哪一天他們當中有人睡了奴婢怎麽辦!?”

外邊的面首小哥哥們:他們不會這麽将就的!

軟趴趴趴在床上的白露十分認真地将伺候了自己十年的翠衣打量了一遍,語重心長道:“翠衣啊,你不把本宮那些個白白淨淨的男人們給睡了就已經是好事了,別為你自己擔心,啊。”

“……”您還真是親主子!

“殿下您躺好,奴婢給您上藥。”不管怎麽說,還真的是親主子。

白露瞟一眼翠衣手上的白玉瓷瓶,生氣地哼聲道:“他打都把我給打了,還給本宮送什麽藥,本宮不擦!”

“是王公公親自送來的藥,還有一大堆的補品。”王公公是皇上身旁的大公公。

“送補品有什麽用,給本宮送幾個漂亮的面首來才實在。”冰冰涼涼的膏藥擦在受傷的部位上很是舒服,可白露心裏那才被梁丘哄下去一點的火氣又蹿了上來。

她不就是昨兒在戲樓覺得那唱曲兒的伶人長得漂亮想找到府上多給她唱幾首曲兒嗎,誰知道習修那個歪瓜裂棗也在,在也就算了,竟然還當場阻止了她,還對她說什麽“王言如絲其出如綸,身為大衍長公主,德行亦如王言”唧唧呱呱一大堆道理。

要知道她瞧上了誰那可是誰的福氣,那個歪瓜裂棗不但多管閑事,還小肚雞腸,竟然将這事兒告到了她皇帝老哥那兒,她皇帝老哥一怒之下命人打了她十大板子!說什麽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麽胡鬧荒唐。

“不對!應該讓皇兄杖責那個小肚雞腸歪瓜裂棗五十棍才是!”白露愈想愈生氣,她覺得習修肯定是在報複她上個月搶了他座位的仇!

小肚雞腸,根本就不是男人!

“小肚雞腸歪瓜裂棗……?”翠衣有些懵,“殿下您說的是禦史大人?”

“除了他還有誰!”

“……”禦史大人可是京畿出了名的正直公正,模樣更是甚過畫中仙,連先皇都曾誇贊過禦史大人俊美尤過畫,要是禦史大人是歪瓜裂棗,那殿下豈不是在□□裸地罵先皇眼光不行?

而且,皇上杖責殿下您也不會杖責禦史大人啊。

“不行,本宮必須報複習修那個小人!”給她出這麽陰損的一招,她不報複他都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天地良心!

翠衣:本來就是殿下您做得不對,您那可是在強搶民男!

“梁丘!”白露忽地扯了嗓子嚷了一聲,候在殿中的梁丘溫聲應道,“梁丘在,殿下有何吩咐?”

“你們快給本宮想想,用什麽法子報複習修那個小人好,誰的法子好有賞!”憑什麽她被打了而他還逍遙自在的?她不服!

“殿下,當心皇上知道了又打你一頓。”翠衣小聲道,要是真的打壞了禦史大人那可不好!

“我當然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白露賞了翠衣一個“你傻我又不傻”的眼神。

簾帳外邊的面首已經主意頻出。

“殿下,奴家覺得可以在皇上面前參禦史大人一本!”參死他!

“可以讓人散步謠言壞他名聲!”看他還怎麽被捧高高!

“可以偷偷往他碗裏放巴豆!越多越好!”拉死他!

“往他家裏放一把火!”燒窮他!

“在他的馬車上動手腳!”摔歪他!

讓他還怎麽看他們不起眼!讓他長得比他們好看!當然,就好看那麽一丁點,而已!

白露聽着簾帳外邊的你一言我一語,覺得很是嫌棄,“你們的主意能不能都爽快點兒?梁丘你來說你的主意。”

“揍他一頓,殿下覺得如何?”梁丘默了默,道。

白露眼前一亮,“怎麽個揍法!?”

梁丘像是沒事人一般認真地建議道:“就——”

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白露就已經滿意地拍了板,“好!就這麽定了!找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習修給迷暈,然後往大麻煩裏一套,拖到沒人的地方給狠狠揍一頓!”

“……”殿下,您是女子,能不能……委婉一點兒?

“那梁丘今夜着手去辦?”

“不!”

殿下改變主意了?

“不行,得等本宮的傷好了,本宮要親自出馬!”白露半眯起眼,露出一臉咬牙切齒的兇相,“本宮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殿下高興就好。”習修挨了這一番揍之後,姿容肯定不如他了。

梁丘輕輕笑了起來。

好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渣新的新文!急需走過路過的仙女們支持!1月20號下午5點正式更新!!!求仙女們先加入書架啊~~~~拜托了!!先謝謝仙女們了!!!!

白露:一起來玩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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