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露被惱羞成怒的習修甩到了一旁,腦袋狠狠磕在地上,撞暈了過去。

習修不想多看她一眼,讓大槐趕緊背着她走了。

白露離開後,習修頭疼得連飯都吃不下,早早便睡了。

夜沉沉,有一道翩翩人影踏着夜色來到了“白露”的寝殿前,并未敲門,便輕輕推開了掩閉着的殿門,無聲無息地走了進去。

他沒有發現,這暗夜之中,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在盯着他,下一瞬,只見這雙眼睛的主人如夜鷹一般掠開,掠上這寝殿庭院的門牆上,朝正提着風燈在巡夜的朝此處走來的梅君腦門上扔了一枚小石子。

猝不及防被人扔石子,梅君頓時警惕起來,“什麽人!?”

無人應聲,梅君唯見有一道黑影自白露寝殿庭院的牆頭上閃過,越進了庭院裏。

梅君的心咯噔一跳,而後飛也一般着急忙慌地沖進了庭院。

瞅見梅君沖進庭院,那雙在暗夜裏有着一雙銳利眼睛的人輕輕一笑,這才匿進夜色裏,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就在梅君将将沖進庭院裏時,陡然聽得寝殿裏傳來一道驚恐萬狀的尖叫聲。

“殿下!”梅君腳上速度更快了,這時候,他聽得殿中又傳來一道尖叫,不是驚恐萬狀,而是撕心裂肺,而且還是……男人的喊叫聲!

“殿下!出了什麽事情!?”梅君一時間也顧不得其他,破門而入!

就在這時,有人沖殿中跑出來直直撞到了他懷裏,他第一反應是一把擒住,誰知才抓上對上的胳膊竟被對方來了個狠狠的……過肩摔!

“哎唷!”梅君覺得他渾身骨頭都要被這一摔給摔斷了,究竟是什麽人竟敢大膽到此等地步!?

可梅君也顧不得疼,才倒下立刻又跳了起來,同時聽得對方一聲驚叫:“梅君!”

梅君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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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

梅君趕緊提起跌在一旁還沒有被火苗燒着的風燈來瞧,“翠衣!?”

方才将他過肩摔的人不是別人,竟是翠衣!

“嗚嗚嗚!梅君!”梅君話音才落,一臉驚惶的翠衣便撲進了他懷裏,哭哇哇道,“梅君,有人想要……想要非禮我!”

就算力氣大得可怕,但翠衣終究還是個姑娘,遇到可怕的時候,自是害怕的不行,下意識地尋求撫慰。

梅君被翠衣這麽突然撲進自己懷裏有些緊張有些局促,心撲通撲通直跳,只見他擡起手輕輕拍拍翠衣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的肩,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人生一次有姑娘對自己投懷送抱,梅君緊張得還想要說些什麽,誰知翠衣卻突地從他懷裏跳出來,着急道:“那個壞人還在殿裏!梅君你快點将他抓起來!不能讓他給跑了!”

梅君趕緊沖進殿裏。

只見翠衣所說的壞人真的還在而不是已經逃得無影無蹤,這人四仰八叉地昏倒在地上,頭發散亂衣襟微敞,一張臉紅腫得像頭豬,鼻梁斷了,兩溜長長的鼻血流進了合都沒力氣合起來的嘴裏,梅君将風燈湊近一瞧,發現這人的兩顆門牙還被揍掉了。

梅君咽了一口唾沫,他轉頭看看翠衣,“你揍的?”

“我害怕,就打了他。”翠衣不僅說得委屈兮兮,還小心警惕地站在梅君身後,生怕眼前這人會突然跳起來打她似的。

“……”梅君揉揉眉心,遇見翠衣,只能認倒黴了,但是,“你把他揍得臉都變形了,還怎麽認出人來?”

翠衣撇撇嘴,“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害怕嘛。”

“殿下呢?怎麽是你在殿下寝殿裏?”梅君這才發現他們家主子根本不在寝殿裏。

“王公公突然來找殿下,殿下進宮去了。”翠衣揉了揉眼睛,“我當然要等殿下回來了才能去睡啊,但是我困得不行就趴在殿下床前睡了。”

梅君蹙起眉心,這就是說,這人前來打着的不是翠衣的主意,而是殿下的。

只能先捆起來,等殿下回來了再處理此事。

皇宮,明心殿。

習修給還在批閱奏折的白焱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臣妹見過皇兄,皇兄萬安。”

“露露來啦,先坐,有你喜歡吃的甜酒圓子,我批完這本奏折就來和你一道吃啊。”禦案後的白焱擡起頭,對着白露笑了笑,又低下頭繼續批閱奏折了。

王公公随即将甜酒圓子端了上來,清甜的酒香裏躺着幾個軟糯糯的白圓子,看起來可愛極了。

習修從小到大都不喜愛這些甜膩膩的東西,而白露喜歡的卻正正好是這些甜膩膩的東西,他們兩人,是真真相反的兩人。

王公公将甜酒圓子端上之後便退了下去,便是将殿門都一塊兒帶上了。

習修沒有打擾白焱,他在一旁坐下,默了默後端起了冒着熱氣的甜酒圓子。

甜酒圓子有兩碗,一模一樣的碗,一模一樣的湯匙,唯一不一樣的,是碗裏圓子的個數,他這碗裏的圓子足足比白焱那一碗多了一倍。

習修舀起一個圓子放進了嘴裏,頓時溢出了滿嘴芝麻甜香。

百姓只知道坐在帝位上的人都是九五之尊,是生來的天命,但百姓不知道,大衍如今這位年輕的帝王是從血與屍骨中爬出來才有今天的帝位。

身為人臣,這些事情他不能予評,他只消知道這位年輕的天子心中有民,即可。

在這位殺伐果斷的年輕天子心裏,唯一當做親人的,就只有這位荒唐的長公主了吧。

十七歲之前,他不問天下事,他不知這位年輕的帝王自年幼開始究竟經歷過什麽,但他看得出來,只有對這個唯一的親妹妹,他才會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這般想着,習修微微搖了搖頭,想這些做什麽,這些都不是他當想的事情,都是與他無關的事情。

“露露在想什麽搖什麽頭哪?”本是在禦案後的白焱忽然湊到了白露身邊來,笑眯眯地看着她,“甜酒圓子好不好吃?可是皇帝哥哥我親自揉的圓子哦!”

“皇兄親自揉的圓子?”習修很是震驚,堂堂一國之君,本當遠庖廚,卻不想竟做揉圓子這等不合身份禮數的小事!

“幹什麽一臉震驚?”白焱在習修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翹着腿就端起了另一碗圓子,“露露你哪回吃的甜酒圓子不是我親手揉的圓子啊?小沒良心的,這都能忘!?”

“臣妹知錯。”也難怪福裕長公主會這麽荒唐無度。

“露露啊,你能好好說話不能?”白焱一臉嫌棄,“臣臣什麽妹,這兒又沒有外人。”

露露懂事又乖巧是好事,可他怎麽忽然很想念原來活蹦亂跳的露露呢?

“是。”

“其實我今夜找你來是有事與你說。”白焱将未吃完的甜酒圓子放下,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說完,他從對襟裏取出一張紙條,遞給了習修。

習修恭敬接過。

他自不會認為皇上夤夜請他入宮僅僅是為了這一碗甜酒圓子。

打開紙條,習修愣住了。

這是——

只聽白焱慢悠悠道:“若我不在這帝位上,你我兄妹定将屍骨無存,在這世上我唯一信任便是露露你,此事唯有交給你,我才放心。”

習修久久不能從震驚中回過神,白焱也不催她,只是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最近性情大變,可我始終相信,你依然是我的寶貝妹妹露露。”

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我最最信任的人。

“皇兄只管放心,臣妹定不負皇兄所托。”習修忽地站起身,朝白焱抱拳深深躬身。

即便他只是個小小禦史,但能讓百姓免于水火之事,他當義不容辭!

這回輪到白焱微微怔住了,妹妹還是他所相信的妹妹,就是妹妹這一板一眼認認真真的模樣,他還真……習慣不來。

“皇兄,對于此事,臣妹需一人從旁協助。”事情他雖應下,但只有他自己是萬萬不行的,因為他根本還什麽都不知。

“什麽人?”白焱很好奇,他的露露做什麽都喜歡單槍匹馬,這會兒竟需要人幫忙來了?這人……該不是……

“臣妹需要禦史大人習修相助。”沒有那個荒唐的長公主在旁,此事他一人怕是無從着手。

白焱慢慢眯起眼,盯着習修,好像他說了什麽讓人震驚得不可思議的話一樣,就這麽盯着他小半晌不說話。

直将習修盯得渾身不自在,“皇兄若是有所顧忌,便當臣妹什麽都沒有說過。”

帝王的猜忌之心向來都比常人重,他這般貿然提出這個請求,也是他一時思慮不周了。

“露露,你老老實實告訴皇帝哥哥。”白焱不僅盯着習修,還朝他越湊越近,“你……是不是喜歡上清遠啦?”

“……”習修眼角跳跳,“皇兄誤會了,臣妹沒有。”

如今的“清遠”可是福裕長公主,他厭惡她還來不及,會稀罕她?

絕無可能!

“真沒有?”白焱不相信。

“真沒有。”習修認真得不能再認真。

“露露啊。”白焱忽然換了臉色,關切且無比認真道,“不怕啊,你就實話告訴皇帝哥哥,你若真的喜歡清遠,皇帝哥哥就算綁也會将他綁到你床上去的!”

他想清楚了,與其苦了露露,那還是苦了清遠吧!

再說,得了清遠當妹夫,那也是美事一樁!

作者有話要說: 禦史大人:打死我也不會喜歡白露!

吃瓜群衆:小心後面打臉啪啪啪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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