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人欲對本宮不利?”習修才一回到長公主府,便聽到梅君擰着眉如是說道。
“具體屬下也不知,但由翠衣描述來看,屬下便做如此猜測。”若非欲對殿下行不利,又何必沉黑悄聲無息地摸進殿下寝殿中?
“來人并未驚動府上任一守衛,理當是武功高強之人,可他又偏偏連翠衣胡亂的捶打都躲不開,并不像身有武功之人,可若這般,他又如何能在不驚動任一守衛的情況下一路潛行到殿下的寝殿?”梅君眉心擰得更緊,他心中甚至有個很可怕的猜想,“屬下想,此人會不會原本就在府上?”
若殿下今夜沒有被聖上傳召去,後果會如何?梅君不敢想。
“既是已抓到人,那辨認不出他的容貌嗎?”習修也覺得此事很是蹊跷。
“回殿下,那人被翠衣揍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一時半會兒……認不出來是誰人。”梅君有些尴尬。
“……”能将人生生揍得面目全非的女子,除了福裕長公主主仆二人,這世上怕也沒有別人了,“人現今在何處?”
“屬下已将人捆綁好關在柴房,等候殿下回來發落。”
“去将人帶到前廳來。”
“是,殿下。”
梅君正要去帶人,蒲桃這會兒正好匆匆跑來,“奴婢見過殿下!”
“有何事?”習修一見着這些個面首就沒有多大好臉色,是以語氣也是冷冷淡淡的。
“回殿下,梁丘他不見了!”蒲桃着急的面色裏帶着隐隐的幸災樂禍,“殿下您讓他幹的活兒他可還沒有幹完呢!”
蒲桃顯然是告狀來了。
而當他話音才落,又有人急急忙忙跑來,急得撞到了梅君身上,連連賠罪,氣喘籲籲急道:“殿下,梅管事,那,那,那個關在柴房裏的人不,不見了!”
“什麽!?”梅君一聽,當即朝柴房方向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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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什麽人關在了柴房呀?”蒲桃好奇地問。
“這兒沒你什麽事了,下去吧。”習修可不想搭理這些行為做派不男不女的面首。
蒲桃委屈地扁扁嘴,行了禮,不情不願地退下了。
“等等。”習修忽然将他喚住。
“殿下可是要奴婢留下陪伴?”蒲桃倏地就湊到了習修跟前,眨着眼期待地看着他。
習修往旁退開一步,“方才你可是說梁丘不見了?”
“是呀!”蒲桃點點頭,“還沒有做完殿下讓他幹的活兒就不見了,奴婢還以為他偷懶去了,就打算替殿下到他屋裏把他揪出來繼續幹活,誰知道他也不在屋裏,奴婢還找了好一會兒呢,還是沒有見到他,殿下可是有過吩咐,入了夜咱們可哪兒都不準去的。”
“你發現他沒在幹活是在什麽時候?”習修又問。
“嗯……”蒲桃想了想,“一個時辰多些時辰前。”
一個多些時辰前……
習修眼睑微垂,和梅君說的他在寝殿外聽到動靜的時間前後相差不了多少時間……
“替本宮将梅君找過來。”習修擡眸,吩咐道。
“殿下不是要奴婢留下陪您呢?”蒲桃有些不情願。
習修看他一眼,他立刻聽話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将梅君管事找過來。”
蒲桃這才一臉委屈地離開。
可在拐過一道月門後,他本是委屈的眼神忽爾變得銳利起來,但不過一個斂眼,銳利便又消失了。
習修正在低頭沉思。
想來是福裕長公主自己在府裏養了一只害人的貓了,只不過——
梁丘這個名字,他好似在哪兒聽過?
尹盧東背上背着鼻青臉腫得認都認不出模樣來了的梁丘,踩着夜色,能和福裕長公主府離得多遠就離多遠。
要不是他知道殿下的左邊屁股上有一顆大黑痣,他可也根本認不出來這就是殿下!
殿下最最在乎的就是這張面皮,殿下醒來之後要是發現自己一張臉腫成了豬頭,還掉了兩顆門牙,該咋整?
當務之急,還是先帶殿下去看看大夫吧,看看這倆牙能有啥法子補上不。
哎!他就說嘛,殿下就不應該和皇上賭氣這麽久不回去,這下可好了,啥也沒做成,連門牙都掉了。
“我府上養了一只會害人的貓?”白露翹着腿撐着下巴,懶洋洋地看着端端正正一本正經模樣坐在自己對面的習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說小肚雞腸,你在我這難得的正午休息時間把我找出來就算了,你能不能找我去酒樓啊?到這茶樓裏來你什麽意思啊?我想吃肉我想喝酒我不想喝茶!”
看着不修邊幅沒個正行連男人的德行都端不正的白露,習修真真覺得她就是塊怎麽雕都雕不成器的朽木,不明白白焱對她的信任除了血親之外還能有什麽。
白露不開心的嚷嚷聲才落,習修便将兩只食盒提到了桌面上來,白露迫不及待打開,發現食盒裏邊盛着的居然是她的長公主府的廚子燒的菜,而且還都是平日裏她愛吃的菜,頓時高興得朝繃着臉的習修甜甜一笑,“謝謝你呀小肚雞腸!”
哎呀,還真沒想到小肚雞腸也有體貼人的一面,她感覺她已經好久沒有吃到美味的飯菜了!
白露說完,開心地夾起一大塊魚肉就塞進了嘴裏,另一只手不忘拈起一個雞翅膀遞給習修,嘴裏滿得口齒不清道:“給你一個雞翅,一塊兒吃呀!”
看在他還有點良心的份上,就給他個雞翅,雖然她有點不舍得。
“我不吃。”習修微微別開頭。
“其實我還不舍得給你呢!”白露笑眯眯地把雞腿收回來,歡喜地當即就咬了一口。
她沒有瞧見,習修被長發遮擋住的耳朵此時有些紅彤彤的。
習修死都不會承認這個荒唐長公主的笑顏明豔得動人,哪怕頂着的是他的容貌,可他的眼裏從來沒有過那般明亮的光。
不不,他想這些是什麽,這個荒唐無恥的公主,全身上下可沒有哪一點是好的。
“你不是說找我有重要的事情的嗎?幹什麽不說話?”白露美滋滋地啃雞翅,瞅着習修老一會兒不說話,便催他道,“還有你說的我府上會害人的貓,你倒是繼續往下說啊。”
“梁丘。”習修這才轉回方才微微別開的臉,看向吃得滿手滿嘴油膩膩的白露,只覺嫌棄,心想自己方才怎麽生出覺得她動人的想法來。
“梁丘?”白露歪歪腦袋,“你說梁丘是我養的一只害人的貓?”
“你覺得呢?”習修反問。
“我知道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啊。”白露笑了笑,夾了一顆肉丸子放進了嘴裏,不急不忙的模樣好似她真的知道些什麽。
習修頗為震驚,“你知道?”
“幹嘛?很震驚?”白露也不生氣,反是又笑了,“我知道在你眼裏我不過就是個荒唐無度不知廉恥還胸無大腦,無所謂咯,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什麽懂大體識大禮的人。”
白露一點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就算全天下都指責她,她也不在意,她自己活得逍遙自在便行,何必在乎那麽多是是非非,再說了,她一不傷天二不害理,更從來沒有對不起過誰,憑什麽要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活?
習修的确覺得很震驚。
只聽白露邊吃邊接着道:“既然你都說梁丘是一只會害人的貓了,看來他終于露出些什麽馬腳來了,不然你也不會這麽着來問我,那我也就告訴你吧,我查到他才不是什麽梁丘,而是谷梁丘,谷梁可是衡國的皇姓,谷梁丘就是那自小得盡衡國皇上寵愛的小皇子,如今的資王。”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大衍,但我多少能猜出來他為何接近我。”白露說這些的時候可沒忘記吃,說得那叫一個漫不經心,就好像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小事似的,“他既然有目的,那我就等着他慢慢露出尾巴咯,反正他不在意卑躬屈膝給我端茶送水捶腿捏肩的,我自然也就舍得将府裏的飯賞一口給他,反正他就算想咬也咬不到我。”
“唔,這個肉丸子好吃,你真的不要來一個試試?”白露用筷子杵了最後一個肉丸子,非常大方地遞給習修。
習修想也不想便推開她油膩膩的手。
其實他的內心異常震驚。
她竟然……什麽都知道?
“他昨夜想要輕薄于你,只不過當時皇上将我召進宮中,他非但未能得逞,反被翠衣揍得鼻青臉腫,雖然梅君将其捆在柴房,可還是讓他給逃了。”習修一瞬不瞬地看着白露,仿佛今天的她和以往的她不一樣似的。
“哈哈,還是我的小翠衣痛快!”白露哈哈一笑,滿不在乎道,“逃就逃咯,一個不怎麽有腦子的小王爺,諒他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我皇帝哥哥找你什麽事兒?這就是你要說的重要事情吧?”白露将最後一個肉丸子塞進了自己嘴裏。
習修将昨夜白焱遞給他的紙條從懷裏取出,遞給了白露。
白露伸手來拿,看着她那油膩膩的手,習修又将手收了回來,将紙條攤開給她看。
白露将嚼碎的肉丸子眼下,舔舔嘴角,目光漸沉,難得的嚴肅正經道:“我知道了。”
有那麽一瞬間,習修看着神色認真的白露,竟有些移不開眼。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殿下:小肚雞腸你等着本宮的光環閃瞎你的眼!【叉腰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