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歸隐派霜月峰，寅時。
一縷黑影驟然掠來，瞬息間便消失不見。
假寐的莊墨寒好似感覺到什麽猛然睜眼，偏頭朝窗棂看去，窗外月色皎潔，星光點點，微風拂過草木，并無異常。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顧策，他睡得正熟，天生上揚的嘴角輕勾起，随時給人一種不正經的感覺。
他輕嘆一聲，這玩意兒估計眼瞎心瞎，“你這慫包的脾性能不能改改？”
就算懷疑也未敢認，自己在他心裏有那麽恐怖？
寅時過卯時臨，外面突然傳來了“咔擦咔擦”的聲音，顧策跟莊墨寒幾乎同時睜開了眼，兩人對視一眼，神念一動齊齊出現在聲音傳來之地。
只見一團紫色正蹲在地上咀嚼撕咬，“小湯圓？”顧策微微凝眉，小湯圓回頭，嘴上還叼着一塊黑色的東西，見是顧策連忙吸溜一下把嘴裏的東西嗦了進去。
顧策一直未管過小湯圓的吃食，都是左護法在料理。
見小湯圓獨自在這裏吃獨食，顧策忙問：“小左呢？”
小湯圓是伸爪指了指一旁，兩人轉頭，就見一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顧策連忙走近，就見左護法臉色蒼白，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仿若正在酣睡。
顧策正準備伸手去推左護法，卻被莊墨寒一臉凝重地往後一拉，“怎……”
顧策“怎麽”兩個字還未說完，就見左護法身上掠上了一道黑氣，黑氣之上纏繞着戾氣，兩人見此齊齊一驚。
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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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湯圓那剩下的黑色呲溜完，坐在地上揉着圓鼓鼓的肚皮，撐得它都快吐了，平時吃不到的東西這會兒一窩蜂的打定主意要撐死它似的。
莊墨寒眸色深沉，神念猛然鋪陳開來，整個歸隐派都寂靜得仿若無人。
小湯圓坐在地上打了個飽嗝，顧策五指成扣狠狠一吸，下一瞬小湯圓就出現在他手中，“吃了。”
顧策摁着小湯圓的頭，小湯圓：……
我說我撐死了您信麽？
顧策見小湯圓沒動，垂眼看它，小湯圓立即跳了下去張嘴一吸，左護法身上的黑氣悉數進了小湯圓之口。
小湯圓捂着嘴，再來一口它絕對要吐，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吃這玩意兒了。
左護法身上幹淨之後顧策蹲下/身，指尖一彈一道魔力隐沒他額間。
左護法幽幽轉醒，一睜眼立即翻身而起，滿身防備，見是顧策愣了一下才反映過來，“尊主。”
“怎麽回事？”顧策眉頭緊皺。
左護法凝眉，他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就昏了過去，醒來時就見尊主在他旁邊。
莊墨寒收回神念，神色淡漠地看向左護法。
“屬下失職，還請尊主責罰。”左護法跪了下去，差點砸到旁邊的小湯圓。
顧策：……
他轉頭看向莊墨寒，“如何？”
“很靜。”
“靜？”顧策眉峰輕佻，瞬間知曉莊墨寒的意思。
可歸隐派那麽大，人那麽多，能讓仙尊說靜的，足以證明其異常。
顧策剛想開口讓左護法去探探，又想到他剛才就被那咒術纏昏死了過去，而旁邊的小湯圓又太小且不能言語。
他轉頭看向莊墨寒，眉眼帶笑，“仙尊，要不，你……”
“一起。”莊墨寒不容置喙地開口，顧策：……
沒等顧策反應莊墨寒摟着他的腰瞬間淩空踏步而行，顧策感受着扣在他腰間的手，整個人都氣鼓了起來。
可仙尊沒回頭看他，臉上依舊輕寒淡漠，顧策感覺自己更氣了，流氓能耍得這麽一本正經的，可能也就只有莊墨寒那張死人臉能跟面前這位仙尊比了。
不過幾步間就已掠過整個歸隐派，到處黑燈瞎火，就連照亮用的靈石滅了。
太靜了，仿若歸隐派的那些人全都消失了一般。
顧策眼微眯，那個咒術師這麽快就動手了？
“小湯圓。”顧策喊了一聲，小湯圓憑空出現在他面前，他輕撫小湯圓的頭，“去找找。”
小湯圓對咒術的氣息敏感，甚至以咒術咒氣為食，究竟是個什麽品種的魔靈？
小湯圓“喵”了一聲，身體驟然變出一雙翅膀，撲哧撲哧地飛走了。
顧策就在後面跟着，全然把小湯圓當成獵犬用。
兩人跟着小湯圓行至歸隐後山靈溪洞才停下，撲面而來的靈氣讓顧策微感不适，那些咒術的氣息就是從這裏面傳來的？
他偏頭去看莊墨寒，剛準備說讓他在外面等，卻見仙尊白袍掠過，率先走了進去。
顧策：……
這仙尊究竟在想什麽啊？不殺他，反而還幫他找咒氣之源？
進得靈溪洞，其內靈氣飄渺如煙，穿過洞壁其後便是一片靈植田，各種顧策不認識且絢麗的靈植散發着靈氣，一靈獸正匍匐在地，見到莊墨寒就搖頭擺尾地跑了過來，震得整片大地都在震顫。
瞥眼又見顧策時它立即龇牙咧嘴地瞪着他。
顧策：……
難不成是仙尊的靈寵？
“無需擔心，他是我朋友。”
靈寵靈智奇高，聞言立即明白，垂頭圍着他走了一圈，随即傲嬌地一扭頭行至仙尊身旁，語氣嬌羞，“仙尊，你有多久沒來看奴家了！”
“噗……”顧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捂着胸口猛烈地咳了起來。
這龐然大物是母的？還用那麽嬌羞的語氣跟仙尊說話？
顧策瞬間愣在當場，小湯圓叛徒似的趴在那靈寵背上不下來，兩東西瞬間滾成了一團。
顧策：……
“她是歸隐派的守山神獸——月狐。”
顧策忍不住腹诽：它哪裏長得像狐貍了，北極熊還差不多。
就見月狐視線一凜看向他，擡起爪子舔了一下，“你說什麽？”
莊墨寒回頭看他，“月狐脾氣不太好，修為在我之上。”
顧策：……
我現在收回那句話還來得及嗎？
“你一小小的魔竟敢藐視于我？”說完揚起爪子猛然一拍，顧策奮力一抵，身形直接被他拍到了靈溪洞口。
眼見月狐又要攻來，莊墨寒立即道：“住手。”
月狐揚起的爪子頓住，其上萦繞着濃郁的靈力。
顧策：……
說好的天下第一呢？一只臭狐貍也能壓着他打？
顧策心中簡直五味雜陳，《仙魔亂》這本文的作者簡直是個大騙子，他居然還傻不溜丢的信了！？
月狐邁着妖嬈的步子朝莊墨寒行去，搖身一變立即變成了一美嬌人，“你來，何事？”
月狐長了一雙勾人的狐貍眼，身形窈窕，若是以前顧策肯定會盯着多看兩眼，畢竟美人誰人不喜，可一想到剛才，他就把視線瞥向了莊墨寒。
莊墨寒看着他不服氣的視線，嘴角微微勾起，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驟然一見如此笑臉，顧策當即愣在原地，太特麽像了。
他立即別開臉，他可還沒忘記這仙尊跟他有“血海深仇”，此睡他遲早得找他讨回來，你給我等着。
想到莊墨寒那張臉可能會哭着求饒，顧策瞬間陷入自嗨之中。
莊墨寒：？？？？
他又想到什麽了笑得這麽奸邪？
“你可曾見過咒怨之氣？”莊墨寒直接開口。
月狐聞言面色微變，也就一瞬神情便複又自然，“咒怨之氣？歸隐派中？”
“不錯。”莊墨寒朝顧策招了招手，顧策有些不滿，你那手勢是在招狗嗎？于是沒動。
月狐看着兩人間微妙的氣氛，突然欺身靠近莊墨寒耳邊輕聲道：“你跟這個小魔頭是怎麽回事？”
莊墨寒勾唇輕笑未言，月狐怎會不了解莊墨寒，見此當即了然，不過……
“确定是咒怨之氣？”月狐的狐貍眼微眯。
莊墨寒彎腰把圍着月狐轉的小湯圓拎起來，往它肚子上一拍，一縷黑氣奪口而出，小湯圓：……
你們一會兒讓我吃讓我吐的，當我收納袋啊？
月狐見此神色微變，轉瞬卻又恢複自然，朝顧策走過去，直接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是你把這玩意兒帶回來的？”
“怎麽可能，我都不認識它。”顧策拍掉她的手，他可沒忘記這是一雙比自己厲害的爪子，外形還是北極熊，結果是只狐貍。
月狐眉峰輕挑沒有說話，只道：“此地并無咒怨之氣，這小東西……”她彎腰把小湯圓拎起來，“是咒靈吧！”
小湯圓立即哭唧唧地看着她，一副總算有人識得大爺本尊了的表情。
“咒靈？什麽玩意兒？它不是魔靈嗎？”顧策快步走來，盯着小湯圓上下左右的打量，咒靈跟魔靈有啥區別嗎？
月狐：……
她看着莊墨寒，眼神詢問：這魔尊腦子壞掉了還是失憶了？
莊墨寒：……
大概……從未……好過！
月狐一臉了然，小湯圓就扒拉着月狐的手，小爪子上下其手，被月狐無情地一爪子拍飛了。
顧策：……
這只狐貍的性子炸/藥做的吧，還是笑着炸你的炸/藥。
離開靈溪洞時，月狐朝莊墨寒傳來一道神念：“若真是咒怨之氣湧動，天地怕是難逃一劫，魔淵異變，仙尊，你要早做準備。”
莊墨寒沒有回應，月狐看着這與世隔絕的小小一方天地，嘴角驟然綻開一個足夠讓所有靈花異草皆黯然失色的笑，那笑逐漸變得陰狠，卻讓她更為妖冶。
*
離開靈溪洞，顧策就擰緊了眉，轉頭蹲在他肩上的小湯圓，“你究竟是知道這裏有美人還是确定這裏有咒怨之氣。”
小湯圓咧嘴一笑。
顧策：……
它竟然還會笑？
不過咒靈……
他偏頭看向莊墨寒，“咒靈是什麽？”
“生于咒怨之氣的生靈。”
“所以它才能吃那些咒術？”顧策覺得小湯圓有點牛逼了，他這是撿到了個什麽寶貝玩意兒？
“嗯。”莊墨寒能感覺到顧策心中的雀躍，輕輕抿着唇。
小湯圓好似終于被人發現身份似的前爪相互一抄，一臉“我是大爺”閉眼翹腳。
顧策：……
他拎起小湯圓，臉上揚起一個邪佞的笑，“身為的我寵物就該有寵物的自覺，懂？”
小湯圓：……
“喵喵喵喵喵……”
顧策完全聽不懂，反正能感覺到它在抗議就對了，把小湯圓在掌心搓了搓，揉了揉，頓時圓了又扁，扁了又圓。
小湯圓：靈生可怨啊，它究竟跟了個啥玩意兒啊，究竟懂不懂他的價值有多高？天地間除了它爹媽就我最值錢好不好？不對，用錢都衡量不了。
莊墨寒：……
大概真的什麽人養什麽就像什麽，這毛病簡直跟顧策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