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莊墨寒順着顧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對面一人一頭銀發白袍,紫色的眼眸怎麽看都很驚豔,最重要的是在他眉心還有一顆血紅的痣,他的腳随意地曲在椅子上,渾身就像沒骨頭似的,見莊墨寒看過去,嘴角輕勾朝他舉杯。

莊墨寒回頭,對面的男人長得很好看,莊墨寒硬生生地把顧策的頭掰回來護在懷裏,“別看。”

“叫我別看你那眼睛都快落人家身上了。”顧策非常不爽,對面那人的眼睛太少見太稀奇了,可惜是個狐貍精,騷裏騷氣的。

“你也不準看。”顧策強硬地把手覆在莊墨寒的眼睛上。

莊墨寒:……

他要是猜得沒錯,那人是妖王勾月吧。

修真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妖了,妖王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出現,容不得他不多想。

那邊兩獸的“互毆”,其實是小湯圓單方面被揍已經宣告終結,小湯圓特別不服氣地扒拉小黑蛟的身子,奈何死活扒不下來,那玩意兒就像長它身上了似的,不由得可憐兮兮地跑來找顧策求助。

“尊主,主人,大爺,行行好,收了這只混蛋吧。”紫禦已經被打怕了,它感覺自己一張嘴就能咬到小黑蛟的身子,沒有脖子的它硬生生的被小黑蛟裝飾出了一條脖子。

“還嫌棄我嗎?我他媽放着那麽多魔靈不要跑來将就你你還給我嫌棄,還想賣了我?你大爺我有那麽便宜,只值幾個桌椅錢?”小黑蛟氣得發抖,腦袋杵在紫禦蓬松毛發的腦袋上。

“不了,我錯了。”紫禦趕緊求饒,感覺小黑蛟那軟弱可欺的模樣全是騙它的,整個獸都開始哭唧唧。

小黑蛟:……

丫的,這玩意兒哭起來眼淚燙得它炸皮。

小黑蛟利落地梭下來,扭頭不看小湯圓。

顧策:……

Advertisement

這兩獸智商絕對不是他帶的。

莊墨寒則看着顧策,一副真像你的表情。

顧策:……

你那諱莫如深了解真相了的表情是怎麽回事?我有那麽蠢?

顧策被莊墨寒這眼神打擊得趴在桌上幽怨地看着他,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

再偏頭看向對面時,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人了。

其實顧策也分不清剛才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狐貍耳朵還是狗耳朵,反正是妖沒跑了。

如果是魔靈顧策基本能一眼就分辨出來,不過魔靈不會出現半人半獸的情況,而且魔靈想要修煉出人性非常困難,他迄今為止還沒在魔域見過一個魔靈修煉出人形的,就連他那魔靈空間裏那麽多魔靈都沒有一個是人形狀态的。

魔靈空間的魔靈們:……

主人,你怕是忘了您明令禁止過不準我們用人的形态對着你。

不過它們不說,魔尊的魔靈空間是他們這些魔靈争先恐後向往的修煉之地,魔氣充裕,比它們在魔域修煉更快捷,沒事兒還能跟其它魔靈比試較量一番,最強的那個就會在魔靈空間稱王稱霸,不過顧策一來,所有魔靈就都焉吧了。

顧策不知其內的潛/規則,只覺得這些魔靈除了有巨大的體型适合裝逼外,其它好像沒什麽用處。

原本想的能以一己之力逍遙仙魔二界,在遇上莊墨寒後徹底擱置了,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穿書擁有這樣的牛逼身份跟修為,就是裝逼用的。

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他遇上了莊墨寒,還出了這麽多事,現在不止有他知道的仙魔二界,連冥界妖界都出來了,未來還會不會出現什麽雜七雜八的界?

想想顧策就覺得自己腦殼大,他的心性因為魔氣的原因逐漸變化,雖然這段時間再沒出現過那種嗜血的狀态,可他怕有一天會越來越強,直到自己控制不住的那一天……

“想什麽?”莊墨寒伸出手指在他輕點桌面的手指上食指相對。

顧策抿着唇,他一直沒給莊墨寒說過自己的擔憂,可莊墨寒帶他來修真界,是知道他的擔憂吧。

“沒,我想什麽你不是都知道嘛?”顧策有時候覺得莊墨寒就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他想什麽他都能捕捉得到。

“放心,沒事的。”莊墨寒給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每次看到莊墨寒這樣的笑顧策都會心跳加速,随即臉上火燒火燎的。

莊墨寒看着他迅速紅了的耳垂,偏頭輕笑出聲。

兩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顧策的臉皮還是那麽薄,雖然盡量裝出自己厚臉皮了,可那薄臉皮的底子在那兒,還真改不了。

顧策:……

他的臉更紅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低罵了一聲:“流氓。”

“你想我在這裏流氓你?”莊墨寒回過頭看他,顧策看了一眼周圍,他們這一層沒什麽人,可窗外就是人聲鼎沸的大街,顧策:“……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話更流氓了嗎?”

“不覺得。”莊墨寒一本正經地耍流氓,一只手已經覆上了顧策的大腿。

顧策:……

“我草,說你流氓你還不信,這大庭廣衆的……”

“不大庭廣衆就行?”說完他的手慢慢移動到顧策的手臂上,順着往下,“那我們進屋。”

一旁的兩獸:……

小湯圓真正在旁邊充當一顆球,瞪着眼睛一動不動,小黑蛟盤在它腳邊裝死,時不時被搖晃的小湯圓踩兩腳,小黑蛟:……

好想勒死它。

結果當然沒有進屋,兩人都修為高深,就算晚上玩兒一晚上第二天也不會有什麽,最重要的是,顧策瞥眼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街上一人一身白袍,折扇輕搖,扮的是一游蕩人間的溫潤公子。

蘇千澤?

他不是被抵押在冥界了?怎麽跑出來了?冥風咎或者冥王有那麽好說話?

思襯間,蘇千澤一雙瞳眸準确無誤地看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隔空朝他倆抱了一禮,那模樣看起來分外不記仇,甚至朝兩人笑了笑。

顧策單手撐頭看着下方的蘇千澤,朝他招了招手。

冥風咎之前說的那些話還是讓他很在意,雖然黑蓮燈被他拿了回來,可冥風咎跟原主魔尊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冥風咎跟原主魔尊的關系究竟是怎樣的?

蘇千澤朝他們走了過來,折扇在他身前“啪”地一聲打開,看向顧策跟莊墨寒,“兩位,有事?”

他的姿态實在不像是被顧策賣了的,一身溫潤,還透着莫名的熟絡感。

顧策看向他,輕挑了一下眉峰,“蘇宮主這是……”

蘇千澤輕笑一聲朝他作揖,“承蒙魔尊擡愛,在下完好而歸。”

顧策:……

他一點都不擔心他完不完好好麽?他就比較好奇,冥界界口蘇千澤之前自己打不開,他又是怎麽出來的?冥風咎會這麽輕易放人回來?

莊墨寒完全扮演了夫唱夫随的角色,不搭話,視線全在顧策身上。

蘇千澤見此挑眉,“魔尊跟仙尊,這是……游山玩水?”

“嗯。”莊墨寒沉沉地應了一聲,端起茶壺給顧策添茶。

顧策想想也是,為什麽要給這麽個狐貍皮說他們來修真界幹什麽?

“那兩位可還真是好興致,冥殿若是知道了估計得氣得吐血。”

他這話晦暗不明,卻讓莊墨寒的臉色一沉,蘇千澤滿意地看着莊墨寒的臉,“也不知道冥殿突然怎麽了,回來後就臭着臉,直接把我趕出來了,我想留都沒能留下。”說完自己抽了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兩獸在旁邊看得面面相觑,直覺這人是個人面獸心的玩意兒。

小湯圓更是搓着爪子想看他們家尊主怎麽虐人家,是用一把把狗糧像埋它似的把人埋了嗎?要知道他跟小黑蛟在那一把把狗糧坑裏爬都沒爬出來。

顧策卻沒什麽反應,他跟冥風咎不熟,不過照之前來看,也不是什麽好人,他擡眸看向莊墨寒,莊墨寒朝他揚起一個輕笑,伸出手握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蘇千澤看着兩人毫不掩飾的互動,眼中透過一抹了然。

“看來傳言不假,兩位這是真的結為道侶了?”蘇千澤毫不客氣的坐在兩人中間的位置上。

顧策覺得這人臉皮厚到一定程度了,他跟莊墨寒沒一個待見他的,叫他來不過是想知道冥界究竟怎麽把人放回來的,現在知道了,蘇千澤也就沒用了,這人還厚着臉皮坐下來,大有一副不準備走了的架勢。

兩人:……

“這人臉皮好厚啊!”小湯圓在旁邊吐槽,小黑蛟附和,兩獸在旁邊你一句我一句,就快變成相聲了。

顧策聽得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小黑蛟沉默當捧哏的模樣也太滑稽了。

蘇千澤像是沒聽明白似的沉默喝茶,一點都沒自覺,小湯圓還滾過來在蘇千澤腳上踩了一腳,小黑蛟怕它被蘇千澤踩到,圈着身子窩在旁邊防備着。

“游山玩水的話,我知道人間有個地方特別好玩兒,不知道二位有沒有……”

“不去。”莊墨寒沒等他說完就打斷,蘇千澤瞅了莊墨寒一眼,就見莊墨寒拿出了一包蜜餞,投食似的扔給顧策。

顧策:……

“二位,游玩的話可否帶上我!”窗邊突然出現一道聲音,顧策轉頭就見那只狐貍精坐在窗戶上,手上還拿着一個酒壺,淡淡的香味傳進他的鼻腔。

顧策跟莊墨寒對視了一眼,蘇千澤看着那只狐貍精紫色的瞳眸,朝他禮貌抱禮,“兄臺的加入,正是我們所需啊。”

顧策跟莊墨寒:……

“那祝兩位旅途愉快了。”顧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朝莊墨寒眼神示意,沒我們啥事兒了,咱走吧。

莊墨寒會意,起身結賬走人。

小湯圓跟小黑蛟還是一臉懵逼狀态,不明白這兩位怎麽突然就脫身了,那狗皮膏藥不是架勢都擺出來了嗎?不跟着甩不掉。

事實證明,他們還真沒甩掉,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在第三個城鎮又遇上了這倆。

勾月那張臉生的雌雄莫辨卻不顯女氣,走到哪兒都能招人頻頻側目,他們在燕回鎮遇上兩人的時候,勾月正從花樓裏出來,旁邊跟着被姑娘們拉着不準走的蘇千澤。

顧策跟莊墨寒對視一眼,然後齊齊轉身,權當沒看見。

“嘿,顧兄,好巧。”蘇千澤突然吼了一聲,街上人的視線全都朝顧策掠了過來,花樓的姑娘們更是各個眼冒精光。

平時這種長相的一年都遇不上一個,今兒這是直接湊了四個,衆姑娘們瞬間就從蘇千澤他們身邊掠了一半過來将顧策跟莊墨寒團團圍住,就像欣賞什麽稀有動物。

小湯圓挂在顧策腰間,朝挂在莊墨寒腰間的小黑蛟道:“我覺得這幫姑娘們要完,沒看我們尊主以前有美貌婢女靠上來直接一巴掌拍飛了。”

它話音未落,果然見顧策視線狠狠一凜,圍在莊墨寒身邊的姑娘全僵住了。

顧策拽着莊墨寒朝蘇千澤走了過去,“誰是你顧兄?”

“嗯?難道我要在這裏叫你魔尊不成?”蘇千澤言笑晏晏,顧策感覺自己一拳揍在棉花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別跟他稱兄道弟,我們不熟。”莊墨寒無情地開口。

旁邊的勾月伸出舌頭舔了舔尖牙,勾唇一笑,“仙尊可真是無情啊。”

他此話在外人聽來分外暧昧,顧策微眯着眼看向他,“我們很熟?”

勾月輕笑一聲,“确實很熟,熟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地步。”

顧策跟莊墨寒:……

周圍的姑娘們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了然,難怪這個長得好看得不像人的不要姑娘,敢情就不喜歡女的,一個姑娘好心地朝勾月道:“街頭,轉角,有個安陵館,裏面的小哥各個都非常好看……”

那姑娘正欲再說,被老鸨一口喝了回去。

自家生意不要了還介紹給別人,真是白養了。

勾月嘴角輕勾起,随手撚了一縷銀發咬住,輕輕地“哦?”了一聲。

另一個姑娘又道:“看你這模樣,可能沒有适合你的型號。”

衆人:……

老鸨氣得快跳腳了,連忙把自家姑娘喊走了,這單生意做不成還有別的呢,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就不是來她們花樓的型號。

姑娘們都走了還在摟上朝他們四人揮手絹。

顧策輕咳一聲,打量着勾月,勾月也任由他看,反正也不少塊肉,他倒想知道顧策究竟變了多少,不認識他了,不認識冥風咎了,卻獨獨認識從前跟他沒有任何交集的莊墨寒?還是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這兩人早就暗度陳倉?

勾月想了一下,覺得非常有可能,不然顧策的改變怎麽會這麽大?他的心機究竟沉到了何種地步,前任魔尊的結局,其中是不是也有這位仙尊的手筆呢?

要知道,這位仙尊成名之際,顧策從魔域逃出來過一次,或許是那時候……

還真是有趣,兜兜轉轉千百年,沒想到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小湯圓跟小黑蛟對視一眼,齊齊對這個白頭發的沒好感,突然出現就算了,還硬要在他們尊主跟仙尊之間插一腳,趕緊滾蛋吧,看着就煩。

莊墨寒跟顧策卻沒什麽感覺,不過顧策還是覺得神奇,居然還有光明正大開安陵館的。

他看向莊墨寒,眼裏全是好奇。

“不去。”莊墨寒冷漠拒絕。

“哥哥~”顧策當街撒嬌,蘇千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勾月也震驚地瞪大了眼,這還是他了解的那個顧策嗎?

那個顧策不是一言不合就一巴掌拍死對方嗎?現在居然會用這麽軟的語氣哄人了?

莊墨寒沉着臉,顧策這聲哥哥讓他心裏癢癢的,可還是沉着臉不退讓,“不去。”

顧策:……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好奇心莊墨寒不會同意,接着就聽莊墨寒在他耳邊小聲道:“看別人做不如看自己,沒人比得上你。”

顧策的耳朵“噌”地一下就紅了,他瞪着莊墨寒,這玩兒是在當街耍流氓?

“還是你覺得那些人比我好看?”莊墨寒在他耳邊說話時唇若有似無地碰在他的耳垂上,很癢,心卻跳得非常快。

莊墨寒很少這樣暧昧的跟他說話,偶爾的流氓說得也很一本正經,可都比不上現在。

顧策偏頭看着莊墨寒淡粉色的唇,艱難地滾了滾喉結。

小湯圓跟小黑蛟:……

雖然早知道它們家尊主好哄了,可這麽好哄還是始料未及,仙尊不想看,可它們兩只獸獸想看啊,好想好想了解一下人間的凡人啊。

尊主,你快無理取鬧一番啊,仙尊會依你的。

兩獸齊齊擡頭面帶希望的看着他,結果顧策咬着唇,委屈巴拉地說了一聲,“好吧!”

莊墨寒立即摸了摸他的頭,“乖。”那語氣就像在哄三歲小孩兒。

顧·三歲小孩兒·策還真乖乖地妥協了。

兩獸的希望破滅了,對視一眼唉聲嘆氣。旋即,小湯圓眼珠子一轉,伸出爪子碰了碰小黑蛟的尾巴,小黑蛟轉頭一看,就看到了小湯圓眼裏的不懷好意,它瞬間意會,并同意了。

莊墨寒跟顧策找了一家看起來很高端的客棧,進去要了一間房,後面還跟着蘇千澤跟勾月。

“四個人?一間房?”掌櫃的不可置信,蘇千澤立馬上前,“不是的,是三間房。”

“嗯,他付賬。”顧策說完就拽着莊墨寒跟着小二上樓了。

蘇千澤:……

“破費了,蘇兄。”勾月幾乎是忍着笑意跟在莊墨寒他們身後上樓的,蘇千澤臉上揚着笑,雖然不缺這點錢,可前面的人哪個不比他有錢,居然壓榨他的小錢包,不過臉上依舊笑得溫潤,很幹脆的付錢。

晚上,小湯圓跟小黑蛟趁床在“吱嘎”的時候,偷摸着出門了,去那個姑娘說的安陵館。

館裏人滿為患,中間搭了一座高臺,琴師撫琴,穿着雖算不上特別露,可也讓小湯圓有點不忍直視。

“那個也太瘦了;那個太高了,像根竹竿;那個白白淨淨,就是有點胖,不符合爹的審美;那個……咦?”小湯圓正在評價各個小哥的缺點,突然看到一身張揚紅衣的人,他坐在琴師旁邊沒有任何動作,可是擡眸轉頭間風情自成。

“怎麽?”小黑蛟順着它的目光看去,就見一人一身紅衣張揚,面上的模樣怎麽看都有種不和諧的感覺。

“那人身上有咒氣。”小湯圓滿臉凝重,它們走過的城鎮不算少,這還是第一次在鎮裏遇見身負咒氣之人。

小黑蛟也發現了不對勁,兩獸正準備遁回去禀報他們尊主,卻見那個紅衣男人的視線準确無誤地朝它們掃了過來,原本正常的眼驟然變得漆黑,其內咒氣萦繞,小湯圓立即感覺自己不能動彈了,視線看向小黑蛟,小黑蛟也一樣,兩獸心裏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下一瞬,一片漆黑就朝兩獸襲來,人事不知。

客棧裏。

勾月坐在窗棂上,在他面前停掠着一只烏鴉,他緩緩勾唇,輕問:“确定?”

烏鴉“呱”了一聲,勾月看着半空的皓月,食指掠過唇瓣,撫上尖牙,“那可有意思了。”

烏鴉又“呱”的一聲飛走了。

蘇千澤在房間裏正單手撚決,一封書信在他面前驟然而成,訣收,書信匿,再也看不出絲毫蹤跡。

昨晚這一切,他輕敲畫骨扇的扇骨,“還真如你所言,他什麽都不知道。”更确切的說,是什麽都忘了。

忘了所有的魔尊還是魔尊嗎?蘇千澤眯起了眼睫,嘴角勾勒起一個頗具深意的微笑。

翌日起床時,顧策并沒有看到小湯圓跟小黑蛟,兩獸大概又嫌棄他們太吵跑了,可直到晚上那兩獸都沒有出現。

一般情況下這兩獸就算去玩兒也不會超過兩個時辰,現在都已經不見四五個時辰了。

顧策不放心地撚了一個尋人印,一個無形的印勢驟然鋪成開來,卻見整個燕回鎮都沒有兩獸的蹤跡。

顧策心裏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擡眸看向莊墨寒,卻見莊墨寒沉着臉看他,“不是叫你別用魔力?”

“小湯圓不見了,我……”顧策心裏有些虛,因為魔性的原因莊墨寒讓他盡量別使用魔力,修真界目前看來是能抑制他的魔性,可不知道能抑制多久。

“我來。”莊墨寒拿出小湯圓落在顧策衣袍的毛發,開始結印,整個燕回鎮都出現在他們面前,屬于莊墨寒的靈力在游走在燕回鎮的大街小巷,卻在回力時掠過安陵館頓住。

“在安陵館。”莊墨寒收力,看着他沉沉地道。

顧策:……

現在已經臨近戍時,安陵館這種地方白天是不開業的,意思就是昨晚小湯圓它們去了安陵館就沒回來過,所以……

顧策眼微眯,一把拽起莊墨寒的手就朝安陵館走。

莊墨寒感覺到顧策渾身突然變了的氣息,反手握住他的手,“別急。”

顧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變化,他深吸一口氣,點頭。

莊墨寒走在他前面,雖然莊墨寒說不急,可他的步子明顯加快了許多。

夜晚的燕回鎮也很熱鬧,各種小攤叫賣着,若不是小湯圓跟小黑蛟不見了,他或許會停下來好好看看。

可現在完全沒心思。

兩人在安陵館面前站定,立即有人迎了上來領着他們進去。

兩人落座,顧策打量着安陵館的格局,談不上奢華,卻也很有格調。臺上的男人們并沒有昨天那個姑娘說的那般好,顧策看不進眼,可坐在琴師旁邊的男人還是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個男人應該是在場小倌中最好看的一個,可那種好看并不協調。

臺上小倌一曲畢,迎來滿堂喝彩,更甚者直接下臺來朝點他們的熟人行去,行走間皆是風姿,并不顯得女氣。

顧策沒興趣看,莊墨寒之前拿自己跟他們比,完全沒有可比性,好奇心也瞬間破滅。

他轉頭看向莊墨寒,“有察覺到什麽嗎?”

莊墨寒搖頭,視線落在臺上那個一身紅衣之人身上,莫名讓他有些不爽。

那人長得是有那麽幾分姿色,可莊墨寒看得也太投入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察覺到了莊墨寒的視線,偏頭朝他們看來,随即朝身邊的琴師耳語兩句,起身朝他們走來。

“兩位公子面生得很,這是第一次來吧。”他的聲音好聽,可讓顧策覺得那聲音莫名與自己有那麽幾分相似之處。

莊墨寒朝他禮貌點頭,他卻絲毫不客氣的在旁邊坐了下來,給莊墨寒斟了杯酒,完全視顧策為無物。

顧策:……

他把莊墨寒面前的酒杯端過來,“什麽人的酒你都喝?”

“好,聽你的。”莊墨寒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寵溺,紅衣男人見此瞬間了然,起身歉意的作了一揖,“方才冒犯了,實在抱歉。”

顧策端着酒杯的手腕輕轉,并未搭理他,而是視線好奇的到處亂看。

安陵館并沒有感覺到小湯圓的氣息,就連小黑蛟身上淡淡的魔息也沒有。

他不懷疑是不是莊墨寒探測錯了,身為仙門第一仙尊,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

他擡眸看向二樓跟通往後面的那條通道,“這裏能住一晚嗎?”

“可以,不過要點我們家的小倌才能留宿。”

顧策眉眼輕轉,看向莊墨寒,“哥哥呢?”

“聽你的。”莊墨寒真的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聽他這麽說立即明白了他想做什麽。

“那點兩個小倌,留宿一晚。”

紅衣男人不确定地看着他倆,“兩位公子不是?”那種關系的話他沒有說出口,當即笑道:“可以,點誰?”

“你讓點嗎?”顧策朝他眨了眨眼,莊墨寒:……

不就一杯酒,需要這麽報複?

“我的點價可不低,公子确定?”紅衣男人笑笑。

“多少?”顧策視線輕轉看着不遠處已經進來了的倆陰魂。

“兩千白銀,一個時辰。”紅衣男人失笑,“一般我也不陪夜,不過如果是這位公子的話……”他的手搭在莊墨寒的肩上,“不給錢也行。”

顧策:……

他看着那只手恨不得把它宰下來喂團子。

他定定地看着那只手,莊墨寒毫不給面子的給他拂下來,轉頭看着勾月懷裏抱着的人,“我們點那位公子懷裏那位的價就行了。”

“對了,錢,他給。”顧策指着旁邊沒人的蘇千澤,正巧這時蘇千澤也朝他倆看了過來,看着顧策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位紅衣男人,心裏當即有種預感,自己已經被顧策被當成了提款機。

莊墨寒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是不是顧策蓄意報複,蘇千澤硬要跟在他們身邊,他們所有的花費都省了。

紅衣男人偏頭看過去,頓時有些失望,覺得那種姿色實在配不上那位公子,“嘶”了一聲,拍了拍手,立即有兩個小倌朝他們走了過來,輕道:“公子好。”

顧策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一道熟悉的笑聲。

顧策:????

他朝莊墨寒傳去一道神念:我怎麽好像聽到了小湯圓那讨打的笑聲。

莊墨寒的視線在紅衣男人身上游移了一下,不語。

“公子,請吧。”兩位小倌立即攀上了二人的肩,顧策:……

卧槽,頭皮發麻。

顧策跟莊墨寒跟着兩位小倌去了後院,勾月喝了一杯小倌遞上來的酒水,仰頭一飲而盡,他看向蘇千澤,“千澤兄,我是看花眼了嗎?那兩位……一人點了一位小倌?”

蘇千澤自顧自地抿了一口酒,接着就有人上來問他們要留宿的錢。

勾月直接在旁邊笑彎了眼,看着蘇千澤道:“那就多謝千澤兄慷慨解囊了。”

蘇千澤:……

負責顧策他們的消費就算了,這個厚臉皮比他有錢多了,居然也蹭他便宜。

蘇千澤臉上的溫潤差點繃不住,咬着牙給了錢。

他本來就沒多少錢,他回了斬月宮一趟,到處都在說他身隕的消息,他也就将計就計裝死遁了。

剛結完賬,就見收錢那人又回來了,再添了兩位小倌的銀錢。

勾月在旁邊笑得肚子痛,覺得實在不虛此行,沒想到變了性情的顧策居然變得這麽現實。

“那我也多謝千澤兄了。”說完摟着小倌直接往後院走。

蘇千澤:……

三人的提款機充當得摸錢袋的手勢都順了不少。

“公子,你不需要一位小倌嗎?”收錢的看着他疑惑地問,如果沒有這種愛好,也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不是?

“不用,在下就是負責摸錢的。”蘇千澤臉上的笑依舊溫潤,只是那話說出口怎麽都有股咬牙切齒地意味。

莊墨寒在房間裏充當冰塊,後來實在忍不了那個小倌,直接撚決把人弄暈了,不到天亮醒不了。

待外面回歸平靜,他跟顧策同時打開了門,兩人對視一眼,徑直朝之前那個紅衣男人消失的方向行去。

近了就聽見兩道賊兮兮的聲音響起,正蹲在柴房裏數錢。

小湯圓:“沒想到這一行這麽賺錢,以後咱倆就靠這個在人間賺錢算了。”

小黑蛟:“你不怕尊主逮到你順便宰了你嗎?”

“嘿,不可能,之前那個人身上的咒氣有隐匿行蹤的作用,你看我們在這裏數了一天錢了,他都沒找來,晚上肯定是顧策纏着仙尊撒嬌跑來湊熱鬧的,啊,錢啊,真爽。”小湯圓話音一落就是一串銀子碰撞的聲音響起。

顧策:……

這倆小畜生,老子擔心它擔心得頭都冒煙了它居然在這兒樂滋滋的數錢。

莊墨寒聞言輕笑,覺得小湯圓分析得有那麽幾分道理,不過想錯了一點,顧策雖然看着不怎麽在乎別人的死活,可對自己在乎的人或者獸,那都是放在心上認真對待的。

直覺:小湯圓要遭殃了。

不過想想小湯圓這行為可不就是熊孩子嘛,玩心大,讓大人擔驚受怕,活該被揍。

莊墨寒走開了幾步,示意顧策盡管揍,我保證給你設置好隔絕陣法,絕對不吵到別人。

顧策聽着小湯圓還在樂滋滋地說自己不可能發現它,氣得頭發都快着了。

小湯圓居然還在笑,“看看看,尊主還說對仙尊一心一意,結果居然勾搭着來一人要了倆小倌,看他們在床上也分外和諧啊,就是沒有這裏的小倌花樣多。”

顧策跟莊墨寒:……

莊墨寒擡手就是一個結界,兩人一腳踹開了柴房,小湯圓還保持着紅衣男人的模樣,在它肩上盤着小黑蛟。

兩獸:……

銀錢嘩啦啦的掉了一地,不止蘇千澤貢獻的錢,還有別人點小倌的錢,在它們面前放着一個框,銀子金子都快閃瞎顧策的眼了。

他揚着一個獰笑看着小湯圓,“你說什麽?”

跑來小倌館冒充人老板收錢就算了,居然還背着說他壞話。

小小年紀不學好,跑來小倌館冒充人家老板還隐匿了氣息……

“尊……尊主?”小湯圓“整個人”都洩氣了,那紅衣男人就像一張皮似的滑了下來,露出小湯圓圓滾滾的身子,手忙腳亂的把那些他放出來的咒力撿了回去。

小黑蛟:……

它就說尊主能找到它倆吧,現在好了,兩獸沒好日子過了。

小黑蛟一副認命的姿态趴在地上,小湯圓谄媚地上去抱着顧策的腿,嚎得撕心裂肺,“主人,尊主,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發現這裏有咒氣才來的,就是我裝的這個人,他就是咒氣做的,我怕他還有同黨,就吃了他的咒氣扮作他的模樣看看能不能引出同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尊主,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天打雷劈。”

小湯圓話音一落,外面果真響起了一道震天驚雷。

現場沉寂了兩秒。

小黑蛟已經閉眼不敢看了,雖然咒氣這一段是事實,但它絕對不會出賣紫禦,出賣自己,兩獸其實真的是為了好玩兒好奇才偷跑出來的。

“主人,尊主,那道雷聲不算,我說的真的是真的。”紫禦都快被顧策沉着的臉吓哭了,他不知道顧策是氣它剛才說了他的壞話還是什麽,反正……道歉認錯就對了。

他們尊主性子軟,會原諒它不懂事的。

“你說……咒氣?”顧策眉眼很沉,他們一路行來除了歸隐派之外就再也沒見過咒氣了,可如果不是,小湯圓能做出扒人皮,充人性的事情來?

“絕對屬實。”小湯圓舉着爪子對天發誓,“我們在這裏潛伏了一天一夜,這個人,”它爪子挑起那張人皮,“真的是咒氣做的,可是除了他,我再沒見過別的咒氣,在這個倌館的地下,我們還看到一個法陣,就是我看不懂是什麽。”小湯圓輕輕皺眉。

小黑蛟聽它終于說到了點子上,當即立起身子,“回禀尊主,這點我可以作證,地下真的有一間密室,密室中有一方高臺,臺上有一個法陣。”

“不過這個法陣只有咒力能開。”小湯圓期待地看着兩人,希望他們大人大量不計小獸過,給它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顧策冷冷地看着它,負手而立轉身,“穿好你的皮,我們去看看。”

小湯圓立即穿好那身皮,帶着顧策他們往地下走。

小湯圓帶着他們兩人去了這張皮主人的房間,房間裏的東西一應俱全,就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起碼半年沒人住過的模樣,在地上還有小湯圓跟小黑蛟走過的痕跡。

兩人兩獸進去,在他們頭頂貼着一道黑影,黑影瞳眸黑金,宛若夜間幽靈,可誰也沒有發現那個黑影,黑影無聲無息地開始拉長,直奔顧策足下。

莊墨寒的腳步突然一頓,倏地轉身,可身後卻什麽都沒有。

“這邊這邊。”小湯圓殷勤地掀開帷帳,露出一個畫着詭異符文的小門。

“怎麽了?”顧策凝眉頓步,他鋪開神念,除了那些小倌房間裏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并沒發現什麽異常。

雷聲震了幾次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沒事。”莊墨寒盯着那扇小門,心裏隐隐生出幾分不安來。

小湯圓把咒力輸進去,那小門上的符文驟然變換起來,黑金的陣線正在迅速交織重組,很快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不是他們親眼所見,誰也看不出這符文是能這樣變換的。

小門發出“吱嘎”一聲,露出漆黑的通道。

“尊主,打開了。”小湯圓一臉興奮,活像邀功。

顧策擰了下眉,正準備臺步進去,莊墨寒卻伸手攔住他,“你走我後面。”

默默又撐了一口狗糧的兩獸:……

兩人兩獸一消失在門口,那道小門就無聲無息地關閉了。

一個黑影憑空出現在房裏,看着那道小門,風無聲地吹起了他頭上鬥笠的黑紗,露出一張異常可怖的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