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思念

思念

“南尋,五月将至,歸期不定。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這裏遠比想象中的事情要多。山高皇帝遠,有很多人都想要做土皇帝。西南這邊有一種花,長得豔麗非常,卻有很好的止疼效果。這個花的果實經過加工在這裏非常地受歡迎,我隐約覺得這是個陰謀。具體的就不說了,怕給你徒增煩惱。為了賠禮我給你帶了一個菜譜,這道菜很好吃,你一定會喜歡的。若是無聊了你就出去走走,照顧好自己。”

陳南尋收到這封信以後,就再也沒得到他的音信。那道菜确實合她的胃口,但是她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手都是抖的,每天都要詢問一遍有沒有收到世子的來信。

什麽豔麗的花,真是荒謬。她隐隐約約的能猜出來那是個什麽東西。她總感覺林宴清說的是罂粟,罂粟花的确豔麗,也可以入藥。但怕就怕有心人別有用心。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另一個世界見到這個,恨不得立刻就沖到林宴清的身邊。

入夜以後陳南尋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真的很擔心。西南本就環境惡劣,林宴清身邊虎狼環伺也不知道過的怎麽樣。不知不覺的她竟然也會無意識的去牽挂他。

“汝成!”

她起身看向窗外,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外面,低着頭等她吩咐。

“你們世子現在在何處?”

汝成不知道為什麽陳南尋要問這個,之前都沒有問過。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了:“在長樂郡。”

陳南尋迅速地起身把衣服穿上,走到門外跟他說:“咱倆商量個事啊,我去一趟長樂郡你別告訴世子。”

汝成一臉的為難,世子給他的命令是無條件服從陳南尋的命令,但是他又覺得這樣好像不妥。

陳南尋知道自己要是出門肯定不會瞞得住林宴清的,但是能瞞一天是一天。

汝成最後還是妥協了,老老實實的給陳南尋找了一輛車。陳南尋讓汝成不要往外傳消息,她要悄悄地過去。陳南尋是真的很擔心那邊的情況。因為她知道罂粟的影響。

林宴清第一天到長樂郡的時候就被郡守拉到了宴席上,郡守聽說林宴清身體不好,甚至是夜不能寐,就殷勤地把當地的一種“快樂藥”獻上來了。

林宴清起初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一聽到郡守的介紹臉立刻就黑了。這郡守也沒什麽眼色,還是極力地在推銷。

“世子,我們當地很多有錢人都會用這個藥。不僅心情好了,平時身上有個小病小災的馬上就見效。那簡直是快樂似神仙啊!”

林宴清皺眉,“當地有錢人?這個東西很貴嗎?”

郡守站在下方并沒有什麽恭敬的意思,“當然了,這個東西很貴。一般人可用不了。”

第二日林宴清被請去了宴會,廳堂上幾乎是每個人都在吞雲吐霧。林宴清氣得發抖,他再怎麽無知也不會不知道這個是什麽東西。

當年無數的先輩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努力才讓這個東西消失,又不知用了多久才漸漸擺脫“東亞病夫”的名號。這是近代的恥辱,是每一個國人提起來都該為之唾棄的東西。如果這所謂的“快樂藥”普及起來,那麽整個國家都将會從內裏爛掉。

如今的皇帝剛剛登基,他絕不能讓這個東西在他的手裏蔓延下去。

林宴清坐在主位上,下首有官員揮揮手,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女子。她剛剛在一旁看到臺上那清俊男子的模樣就滿心歡喜,她們這種人每□□不保夕,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伺候的人是什麽樣。郡守大人說要讓她來伺候一位大人物,若是伺候好了說不定可以脫籍。

下方的女子款款而來,走到林宴清的身邊就要給他倒酒。未書一臉冷漠地把人攔下,春桃楚楚可憐地看了他一眼。未書知道這女子是什麽意思,他今天不會放人的。

自從來了以後,這裏的官員每天都想拉世子下水。不是送金銀財寶就是送美人。每次的宴會也都烏煙瘴氣的,有人吸“快樂藥”吸嗨了還會當場行茍且事,簡直不堪入目。

林宴清在這種場合從不喝酒,端方君子的模樣總是與這裏的人格格不入。他給了未書一個眼神,讓未書把這女子送走。春桃哪裏肯甘心,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這裏。若是能得眼前大人的青眼,就算是陪上一夜那也是賺的。

她趁着未書不注意就要往林宴清的身上撲,未書拔刀護主,鋒利的刀鋒把春桃的胳膊劃開了一道口子。春桃倒地捂住流血的胳膊,淚眼朦胧。

未書呵斥:“你若再向前一步,受傷的可就不是你一條胳膊的事了。”

郡守看到這裏,連忙出來打圓場,“春桃你下去吧,既然這位大人不喜歡你就說明你沒有福分。”

他朝着林宴清拱手賠罪說:“世子息怒,都是下人不懂事。”

林宴清不到宴席結束就走了,他一走宴席上的氛圍也輕松不少。

“郡守,你說那世子該不會不喜歡女人吧。那春桃可是花魁啊,他竟然不喜歡!”

“就是啊!不喜歡可以給我。真是糟蹋東西。”

郡守早就喝多了,他在這裏當土皇帝當慣了,這兩日正憋屈得厲害。“你還別說,那世子長得比女人都好看,他若是去當小倌我一定去捧場!”

下面的人連忙附和,“就是就是。長得忒好了點,也不知道床上滋味如何哈哈哈哈哈。”

……

未書把席間的話傳過來的時候,林宴清正在寫家書。

這番話未書曾幾度說不下去,林宴清倒也沒當回事。這些官員的作風确實有問題,但是最要緊的還不是這個。未書看他聽了這麽多自己的污言穢語沒反應都急了,“世子!”

林宴清把信交給未書,看起來并不是很想計較這些。他問:“南尋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

未書沉默,汝成那邊傳消息讓他們瞞着,但還是被世子發覺了。

“世子,已經走了好幾日了。”

“唉。我就知道。”林宴清嘆氣,他有點無奈。接着又囑咐未書,“多派幾個人跟着,不要出岔子。到了以後立馬接過來。”

“是。可是那些人——”

林宴清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是現在還不是時機。想來這些人也只敢過一過嘴瘾,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陳南尋不敢歇息,一路上吃住幾乎都在馬車上。一開始汝成以為這位嬌小姐過幾天就會受不了這個趕路的強度,誰知道她竟然堅持了這麽久。

春天草長莺飛,風景很好但是馬車颠簸得很,也只有停車休息的時候才能稍微好受一些。這裏的交通落後,稍微遠一點就要走好久。她強忍着難受,一直都不敢停。

她一個健康的人都這麽難受了,想來林宴清會比她更加難受。

“汝成,到下一個落腳點還有多久?”

馬車外漸漸下起了小雨,帶着微微土腥氣的風鑽進簾子,讓陳南尋有些煩躁。她害怕雨下得太大影響趕路的速度。

“回小姐,前面就是個村莊。”這裏離長樂郡已經很近了,還有一天的路程,陳南尋實在受不住了,決定在這裏歇一歇。

當晚雨越下越大,汝成敲響了一戶農家的門,給了些銀子借宿。農戶家裏看着挺幹淨的,女主人還特意給陳南尋換了幹淨的被子。

外面的雨打在窗戶上噼裏啪啦,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在一瞬間把房間照得亮如白晝。在雷聲來之前,她裹了裹被子及時的捂住耳朵,即使是這樣還是覺得有些心慌。

雖然知道汝成在外面,可是她控制不住的害怕。以前她不害怕打雷的,也不知道後來怎麽就變了。有時候會無意識的流淚,遇到打雷閃電也會控制不住的害怕。

她躲在被子裏,努力讓自己忽略外面的雷聲。被子上是很清新的皂角味,被子有點潮,陌生的味道和環境讓陳南尋根本就睡不着。腦子裏好像繃着一根弦,在半夢半醒間睡得很累,根本就放松不下來。

外面的雨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雨幕間出現了兩個人影。汝成一臉的戒備,等到人走近了才放松下來。

“世子。”

林宴清走到屋檐下,把傘收起來遞給未書。屋檐下的雨連成一條線,一刻不停地落在地上,沖擊成一個個的小水渦。

他走到門前,慢慢地打開房門。潮濕的水汽很快又被隔絕在外,林宴清撫平自己微濕的衣擺,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他不敢走太近,怕打擾到陳南尋睡覺。只敢隔着一層床幔看一眼。

床帳當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陳南尋半坐起身,問:“銀屏?是你嗎?”

林宴清走近撩開帳子,“南尋,是我。”

“林宴清?你怎麽在這裏。”

林宴清坐在床邊,身上還帶着剛才進來帶着的涼氣,他害怕這身涼氣過到陳南尋的身上不敢太靠近。

“來這邊辦點事,聽說你走到了這一帶,就想提前來看看你。”

陳南尋睡覺前的委屈瞬間湧上來,不受控制地撲到了他的懷裏。林宴清的外裳有點涼,帶點濕潤感,應該是雨太大了濺到了身上。他感受到陳南尋的不同尋常,問:“怎麽了?”

林宴清感覺到懷裏暖烘烘的,還有個腦袋在裏面拱,忍不住摸了一下。

“有點害怕打雷,也睡不着覺。”其實她還想說“我有點想你。”但是她說不出口。

林宴清看了一眼外面,在閃電下來的一瞬間,捂住了她的耳朵,緊接着陳南尋在模糊的雷聲中聽見他說:“現在還怕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