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牢
牢
陳南尋在廷尉府左等右等,一直都沒有等到李明玉回來。但是她等來了未書。
陳南尋看到臉色不太好的未書從門口走過來,急匆匆的像是有什麽急事。
“未書,你怎麽來了?”
“世子妃,世子他……”
陳南尋看了一眼旁邊的丫鬟,給孫子衿遞了一個眼神。
做了這麽久的好友,她一下就明白了。孫子衿揮手屏退左右以後,未書才急急忙忙的開口。
“世子妃,世子被關起來了。然後李公子,”未書看了一眼孫子衿,似乎在斟酌該怎麽說。“李公子被派到了邊疆與西尋談判。”
“什麽?”
陳南尋和孫子衿異口同聲。先不說林宴清為什麽被關起來,那李明玉身上無官無職的為什麽要派他過去?這些朝堂事她們管不到,可是總要有個說法。
現如今世子府她還沒有真正的接手,孫子矜也剛剛有孕,李明玉怎麽說也要先在家裏等待孩子出生。
陳南尋拉着孫子矜坐下,對着未書說:“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實這個事情還要從長樂郡說起,朝中忌憚着西尋國,所以有意讨好即将來訪的西尋使臣。當初在長樂郡斷了西尋的財路,也陰差陽錯地打斷了他們的陰謀。
所有人都以為是林晏清大題小作,不過是民間的一種尋常藥物,怎麽就上升到國家存亡呢?西尋不斷找茬,以那個被打死的商人做伐子,幾次來信讨要說法。
皇帝一直在敷衍,可是眼看就要敷衍不下去了。那西尋使臣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他們的消息就會更加的靈通。皇帝不得不防。
陳南尋有點生氣:“這皇帝就這麽窩囊嗎?一個小國,怎麽就怕成這樣。未書,你接着說。”
未書低頭,:“皇上頂不住朝中的壓力,只得先把世子關進大牢。其實不止長樂郡的事情,還有上次鄧城的事情,有謠傳說是世子和李明玉李公子為了拿功勞,故意讓城中百姓染上疫病。還說……”
“胡說!”
陳南尋感覺自己氣得直發抖,那些人怎麽可以随意污蔑。她和林宴清加上李明玉三個人,一起做了多少的事情。如果不是鄧城,他們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險在那邊耽擱這麽久。
孫子衿看着他們,眼淚控制不住的就要往下流。她的心情很不穩定,雖然現在說的大多是林宴清的事情可她就是忍不住。
“南尋,我害怕。”
“沒事啊,林宴清可是世子,就算是被關起來了也很快就會放出來。”陳南尋安慰完又問了未書關于李明玉的情況。
“回世子妃,李公子因為有與世子同流合污的嫌疑,為了避嫌就讓皇上派去了邊疆。應該很快就會回家收拾行李,皇上讓他即日出發。”
陳南尋不放心孫子衿,帶着未書去找了廷尉大人征求意見,想把那個行刺的婢女帶走。放在這裏夜長夢多,而且李明玉要出遠門可能顧不上這麽多。
廷尉大人很爽快的放了人,皇城司裏的人最擅長審訊。把一個女子交給他們,相信很快就會搞清楚真相的。
陳南尋回去以後又跟着未書去了皇城司的地牢。雖然今天沒有早起,但是陳南尋這幾天忙着準備大婚,今天還搞了這麽一出,整個人的腦子都快要犯暈了。怎麽就讓她攤上這麽多的事情呢。
林宴清的手下大多都認識這個世子妃,當初在鄧城的時候,他們都很感激世子妃的挺身而出。所以她走在地牢的時候大多都對她很尊敬。
那女子一開始還梗着脖子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但是等她看到那些奇形怪狀的刑具,逐漸開始變得驚恐。尤其是身邊還時不時傳來一些慘叫。
這裏深入地下,溫度也比其他地方要低一些,陳南尋走在路上都會不自覺地搓胳膊,更何況那被幾個壯漢架起來的小姑娘,早就被吓破了膽。
陳南尋把人關到其中一間牢房裏,裏面黑漆漆的只有一只蠟燭。
她坐在凳子上翹着二郎腿裝模作樣地問:“說說吧,為什麽去廷尉府?”
陳南尋哪裏懂什麽審訊技巧,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未書垂首站在她的身後,面容整個隐在黑暗中。他是林宴清留下來的人,但是卻一點都不給她面子。若不是因為離得遠,恐怕那假丫鬟都要聽見未書憋笑的聲音了。
陳南尋稍稍側頭看了他一眼,未書立刻站好。“世子妃,若是這人不願意開口,可以交給屬下。”
陳南尋還沒有表态,那假丫鬟便害怕地開始掙紮,死死地盯着她身後的未書。未書常年浸淫在這種地方,在這樣的環境下會不自覺地進入狀态,他那副樣子就是陳南尋看了都陌生,更何況是別人。
“別,我說。我都說。”這聲音裏都帶着顫音,陳南尋知道事情馬上就要大白了。
“是外面都說,鄧城都是世子和那廷尉府裏的浪蕩公子害的。辰王世子回京城根本就不路過鄧城,卻偏偏在那裏逗留了。要走的時候又偏偏出了疫病。他們就是想要功勞,所以不顧全城百姓的性命。我的家人就是被你們害的……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都該死!”
……
陳南尋看着突然暴起的女人,心裏五味雜陳。怎麽就有人相信這種話,還不惜混進府裏搞刺殺。這謠言在他們的眼裏是荒唐,但是在外面指不定被傳成什麽樣子了。
她問:“所以你就去廷尉府刺殺?這個事情是誰告訴你的,又是誰給你提供方便混進了廷尉府的呢?”
陳南尋還想問點什麽,但是那女人好像是自己吓自己,看着神智都有點不清醒了。問多了只有一句:“該死!你們都該死!”
未書從後面站出來,“世子妃,剩下的事情交給屬下吧。這人背後應該還有其他的人,等我們查出來再說。您要不要先關心一下世子。”
她都快要氣昏了頭,一時間忘記了林宴清也是受害者。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面給他們扣這麽大一頂帽子。
陳南尋早就在地牢裏待夠了,這裏沒有光,還有很多奇怪的小房間,看着非常的壓抑。
她走到地牢門口扶了下牆,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等腦袋清醒了一些,然後問未書:“世子被關在哪裏,我能不能去看一看他?”
未書看自己的提醒有用,急急忙忙地回答,“在衙門的牢裏,不屬于我們管。”
陳南尋看了一眼未書就知道他那點小九九了。真是不讓人省心,她今晚估計都忙得沒時間睡覺。
“行了行了,你快點駕車,我們先回一趟府裏,然後再去找世子。”
未書早就把她當做了自己人,按照她的吩咐去牽馬,一邊拽着缰繩一邊還問:“為什麽要回府裏啊,不能直接去看世子嗎?”
陳南尋揉了揉腦袋,這孩子長得一副聰明樣子,怎麽腦袋轉的這麽慢。
“你不是心疼你家世子嗎?回去多給他帶點厚實的棉被和吃食。夜裏天冷,他又是個金貴的,估計在裏面不好受。
未書一拍腦袋,立馬幹勁十足,“是!”
不過陳南尋其實也不是太擔心,林宴清的名聲都在外面多少年了,怎麽可能因為一個謠傳就倒下。更何況這未書可是他的貼身侍衛,現在還能淡定的跟她在這說話,這個事情應該沒有急到火燒眉毛,頂多是有點棘手。
陳南尋匆匆忙忙的回府,一邊讓丫鬟幫着收拾東西,一邊囑咐了小廚房做幾個可口的飯菜。她不知道林宴清喜歡吃什麽,所以随便點了幾樣平時飯桌上出現的清淡菜。
她走之前又随手拿了一件林宴清平日裏穿的披風,不管怎麽樣不能讓他在裏面生病。
“诶,未書啊,你們家世子的病最近怎麽樣了啊?”
誰知道這未書一臉的迷茫,看來應該死會死不知道了。确實林宴清有一陣子沒發病了。回來的時候是陳南尋強制着讓他休息的,所以那日找了太醫來看,太醫也只說沒有大礙。
她不懂醫術,但是太醫都這麽說了陳南尋也沒有多想。可是她臨出發上馬車了,還是忍不住下車回到院子裏開始翻箱倒櫃。
丫鬟看到屋裏被翻的亂七八糟,問她:“世子妃是在找什麽,不如讓奴婢來找。”
陳南尋看了她一眼,這人不是銀屏,她終究是沒問出口,而是讓人先出去。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讓陳南尋在林宴清平日用的桌子旁找到了那瓶藥。這個是崔太醫調制的蜜丸,是以防不時不需的。這種蜜丸比平時煎的藥藥效會差一點,但是也總比沒有強。
她拿着藥瓶急急忙忙地回到馬車上催促道:“未書,我們走吧。”
夜色中一輛馬車飛馳在大街上,此時街邊的光亮幾乎都沒有了。現在已經是深夜,陳南尋坐在馬車裏被晃悠得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常常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是個操心的命,上輩子她幾乎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可到了如今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從遇到了這個林宴清以後就沒消停過。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大牢門口。看門的不認識陳南尋和未書,但是卻認識辰王世子府的令牌。
陳南尋低着頭,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臉。靜靜着等着面前的人查令牌,不過那人看完牌子并不買賬。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探望辰王世子。”
未書本來站在陳南尋的身後,聽到這句話以後向前一步把劍拔出來,那意思很明顯,今日若不讓他們進去就要硬闖。
看門的只是個小吏,頓時吓破了膽,“你你你,別亂來啊!我告訴你,你就是,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讓你們進去。”
“你!”未書氣急,竟然真的想提劍砍人。
“诶。”陳南尋出聲攔住未書的動作,往前走了一步把未書擋在身後,遞給那小吏一個錢袋子。
“你看我們就進去一小會不行嗎?不如這位大哥先帶着兄弟們去買幾壇酒吃,待會回來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
陳南尋說話好聲好氣,還給了好處,且現在是深夜又沒什麽人。辰王世子只不過是暫時關押,又不是以後再也出不來了,得罪了這幾位貴人以後也不會有好下場。那人果然心動了,拿着錢袋子進去把今夜的看守都拉到一處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