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師爺掌眼
師爺掌眼
“拉倒吧,我家就住在那附近,我還去裏邊兒洗過腳呢。”青年男子慵懶地回了句。
“那可真是邪了門兒了。”司機大哥陰陽怪氣地驚嘆道。
而我則陷入了沉默。我大致也猜測到了,為什麽有些人能看見那家足浴店,而有些人看不見它的存在。
它是真實存在的,但是它的門臉就是一道“鬼打牆”。鬼地選人,和人選鬼地,是并不完全平行的雙向多維度空間。這家足浴店與顧客,只有雙向奔赴,才能被相互鎖定。
而它真實的場地,就在司機大哥所指的那片舊別墅區裏面。
我來到了南橋家門口,隔着門就聽見了孩子的笑聲。
我敲了敲門,南橋把門打開了,我看見我女兒紮着一對沖天羊角辮,羊角辮上綁着五彩斑斓的絲帶,很是俏皮。想不到一個大男孩竟學會了給小女娃紮辮子。
“寶貝,媽媽來接你回家了。”我把最暖的笑留給了我的孩子,說完我蹲在門口,朝她張開雙臂,等着她跑過來擁抱我。
孩子的笑戛然而止,她皺着眉頭望着我說:“天都要黑了,媽媽,小菲菲晚上找不到我會難過的。”
我的孩子不想跟我回家了,我心底強撐着的最後一面高牆瞬間崩塌。
這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活得很失敗,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棄兒,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我。
“寶貝,你不想媽媽嗎?不想跟媽媽回家了嗎?”我快繃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強顏歡笑看着屋子裏趴在沙發上的孩子問道。
“你進來坐會兒吧。”南橋邀請我進屋。
“不了,我身上髒,我得趕緊回家洗澡。”我婉言拒絕道。
“寶貝,跟媽媽回家吧,媽媽想你了。”我再次望着孩子溫聲哄道。
孩子爬下沙發,自己走到沙發一角,拿起外套和棉褲,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奶聲奶氣對南橋說:“哥哥,我要穿外套跟媽媽回家去了,小菲菲晚上就交給你照顧了。”
南橋上前幫孩子穿上了外套和棉褲,然後抱着孩子來到門口,親自給孩子穿上了鞋。
我抱着孩子那一刻,看着她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心裏五味雜陳……
“謝謝你啊,這兩天實在麻煩你了,南橋。”臨別前我誠摯地對南橋說道。
“不麻煩,星雅很乖很懂事。以後記得常帶她來玩兒。”南橋憂慮地看着我輕聲回道。
可能是我氣色極差,也可能是我眼裏有淚,才讓這個心思細密的大男孩見到我以後,一臉憂愁。
盡管我再三拒絕,南橋還是堅持把我和孩子送下了樓,送進了網約車裏面。
上了車以後我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讓司機載着我來到了一家典當行門外。
我抱着孩子進了典當行,掏出了脖子裏佩戴的“古董吊墜”給典當行的老夥計“掌眼”。
老夥計拿着放大鏡觀摩我的吊墜,然後擡眼打量了一番我,低聲問:“你想當多少錢?”
我心裏沒底,但我其實沒下決心當掉這個古董,我只是想先來打聽一下它的價值。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如他們所言,價值不菲。
我對着給古董掌眼的老夥計豎起了五個手指,心底卻還在盤算着是該說五十萬還是五百萬,還是五千萬……
老夥計一手拿着放大鏡,一手捏着我的吊墜,瞪着我豎起的五根手指問:“五十萬?”
我強作鎮靜,一臉肅穆,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說話。
“五百萬?”他繼續追問道,但他此時皺了皺他那對稀疏的眉毛。
我憋住一肚子疑問,緊閉着雙唇,看着他搖了搖頭。
“五千萬?”他再次追問道,這次他的面部表情稍顯凝重。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搖頭,也不點頭。
“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想要多少錢?”他望着我催道,但說話的聲音不大。
此刻,我真的動了賣掉這個吊墜的心思,因為我從小就是窮人,因為我真的太需要錢。
就在我動了這份心思的時候,我胸口突然一陣劇痛,傷口好似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狠狠撕開了一般。
痛得我喘不上氣。
我将吊墜從老夥計的手裏拉出來,塞回進自己的衣領裏,抱着孩子對他說:“不賣。”
說完我就抱着孩子匆匆轉身離開了。
走出典當行以後,我又能喘上氣了,胸口的傷也沒有那麽痛了。
自此,我再也不敢輕易動那份心思。但我也通過這個方式弄清楚了兩件事。
第一,這古董匕首真是個無價之寶。第二,我如果不好好珍惜它,它可能會要了我的命。
回家的路上,我帶着孩子逛了一下超市,采購了一些蔬菜、水果,還買了孩子愛吃的大蝦。
晚飯給孩子做了油焖大蝦,炒了蒜蓉西藍花還做了一份涼拌西紅柿。
吃飽喝足以後,我把手機扔進了卧室,在客廳陪着孩子畫畫。
到了夜深,孩子困了,我抱着她回到卧室,跟她講安徒生童話,一個童話故事還未講完,她就睡着了。
我關了燈,翻出手機,看見屏幕上挂着好幾條微信消息。
有足浴店領班的王姐發來的轉賬,是今天“上鐘”的工錢。
有南橋發來的小貓咪的照片和視頻,他告訴我說,如果孩子想小菲菲了,就給孩子看看小菲菲的照片和視頻,還可以給他打視頻電話。
微信上沒有虹姐的未讀消息。
有白天“上鐘”的那位醫生顧客給我發來的微信消息,他給我打了很長的一段文字:
這位女士,你好,我師爺看了你胸口傷痕的照片和你的相貌照片,他老人家說你和他年輕時救治過的那位姑娘長得很像,那位姑娘姓沈名月吟,他想問你,你祖輩上可有此人。
如果有的話,那你這個病,可能是遺傳病。如果你祖上沒有此人,那這病因還需另做考究。
希望你看到我的信息以後,能盡早回複我,我師爺高壽一百二十多了,他很關心你的病情,希望你不要諱疾忌醫,盡早與我們取得聯系。
我想了想,家中祖輩裏并無姓名為沈月吟這樣一個人。
這位醫生的微信名是揚帆。
我對揚帆回道:家中祖輩裏都無沈月吟這個人。
揚帆秒回了我的信息,他發的是語音消息,他說:“你抽空來醫院挂號來做個詳細的檢查吧,趁現在病情不嚴重。”
我打字回道:快過年了,我就不往醫院跑了,我身體挺好的,并無任何不适,謝謝醫生關心。
我承認我是有些諱疾忌醫。
揚帆語音回道:“你如果有任何不适,請第一時間與我聯系。這是我的私人微信,你可以在任意時間裏聯系我。”
我猶豫了片刻,打字回道:“你們醫生不是看慣了生死嗎?”
揚帆語音回道:“确實看過太多生死。但是你的這個病,是我師爺研究了近一個世紀的專題,他老人家雖然早就退居二線了,但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放棄對這個病例的研究。這是他的一塊‘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