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南易還在片場。就鄭萬請了半天假，鄭萬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到這兒這麽長時間，南易不遲到不早退不NG，請個假什麽的，當然會給。

吳懷才去機場直接接了南易，然後從紙袋裏拿出一套衣服，“一會兒去酒店換上。”

“您準備得這麽充分啊。”南易那神情只差沒說，你是經紀人還是老鸨。

“你坐了兩小時飛機，身上绉绉巴巴，太不尊重人了。”吳懷才心情出奇得好。

吳懷才又在南易臉上踅摸。化妝是來不及了，幸好自家藝人底子好，離近了看，細膩到也看不到毛孔。

兩人不到五點便到了鄭萬定的包廂。一個私人會所。環境雅致安靜。一張圓桌，正對着外面浩渺的人工湖，湖上還有幾只白鷺飛翔。南易先換了衣服。

衣服雖然不是什麽大牌，但也不同于身上的雜牌。吳懷才的眼力也還不錯。雖然精心準備，但也沒有用力過猛，簡單的黑色西服，襯得南易那張小臉更顯白皙精致。

吳懷才沒心思和南易說話，他挺緊張。不停地在心裏打腹稿，如何委婉而又明确地向樊若均要《末日屠龍》的資源，一方面不停地盤算這頓開銷。

這筆錢是他向公司争取的。不帶酒水，光是菜加起來已經五位數。不過如果能争取到樊若均這個靠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這個關鍵很大一部分在南易身上。吳懷才又瞟了一眼自家藝人。

覺得他又乖又好。心裏舒坦了很多。

轉眼六點，吳懷才也不急了。樊若均不可能這麽早過來，就安心地喝茶。

時間漸漸地流逝，一個小時過去了，吳懷才上了兩遍廁所，時針也指向七點。吳懷才已開始焦慮不安了。

南易也去看吳懷才：“你不會是弄錯了時間吧。”

“怎麽可能。”吳懷才在擔心另一個事。

上次樊若均主動視好，南易不知好歹，把人家名片給撕了......不會是被大佬放了鴿子吧。

南易也有點坐不住了。樊若均這是明顯在記仇啊。

沒想到這人還有這麽小心眼的一面。

上一世，他也不怎麽了解樊若均，不過，這一世也沒機會了解了。南易呵呵呵。

吳懷才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情形，南易居然笑得出來。

“你給樊總打個電話。”吳懷才的鼻子尖都流汗了，找到樊若均的號碼。

這都七點半了，是該打電話了。南易撥通了手機，七聲過後，那邊傳來樊若均一慣不急不緩，優雅和煦的聲音：“哪位。”

“樊先生，”風清雲淡的南易嗓子忽然就緊了，“我是南易。”

那邊陷入沉默。

“您什麽時候過來？我們在這裏恭候多時了。”南易說。

“半個小時後到。”樊若均簡明扼要地說。

放下手機。南易才發現心跳突突的。一瞬間想起上一世，有些走神。

吳懷才心花怒放。半個小時，就是八點了。早知道就讓南易早點給樊若均打個電話。

但并沒到八點，還差十分的樣子，孟建推門而入，樊若均随後進來。吳懷才、南易同時站了起來。

“樊先生。”

樊若均像是才出席什麽重要活動中退場出來，身上衣服簡潔卻貴氣十足。上身是墨藍色絲絨西服，裏面搭灰色襯衣與暗色條紋領帶，袖口露出藍色表盤腕表。

“上菜吧。”樊若均淡淡吩咐。

飯菜相當下功夫。不僅是食材貴，手藝也好。光是擺盤都十分花費心思。因為人少，吳懷才與南易分別坐在他的兩旁。孟建坐在下手，主要是服務。

吳懷才給樊若均倒酒，樊若均手一攔：“我不喝酒。”

吳懷才可心疼了。這酒可老貴了，已打開，只是他自己喝，舍不得。而且他也不知道是樊若均是真不喝酒，還是不願喝。

“小南，你給樊先生斟酒。”

既然是這方約的樊若均，自已就是主人，南易也不推三阻四。但依然垂着眼簾：“樊先生，要不少來一點。”

“你喝嗎？”樊如均問。

南易的杯子是空的。

“他當然陪樊總喝。”吳懷才搶先說。

“我酒量不行。”南易眼皮一撩，忙說。

樊若均無聲哼笑。

南易默默給自己也倒了半杯，然後又給樊若均斟上。

這杯酒，他可是為了樊若均的財務狀況而喝的。這個樊若均還不領情。

算了，誰讓自己欠他的呢。

吳懷才先敬了樊若均兩個大杯，他都是一氣喝完，樊若均只是碰了碰嘴唇。兩杯下肚，吳懷才有些暈乎。他本來有點酒量，但今天緊張，又是勢在必得，所以酒量就沒怎麽發揮出來。

他忙給南易使眼色。南易只是裝沒看到。

今天見樊若均，沒有別的，就是為了給他挽回潛在損失的。

吳懷才幹着急，使不上勁，腦門上直冒汗。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樊若均放下酒懷直接進入話題。

這個南易上次撕他名片，讓他那段時間挺惱火。十年來，在他面前的人要麽不敢出大氣，要麽不敢說大話，像南易這種舉動.....

算了，生過一段時間的氣，樊若均也就不打算放在心上。

現在南易這邊又主動求和，肯定是有事有求于他。無非就是要資源，要項目。樊若均本來想好好把他們晾上一晾，但一來他并不是那麽小肚雞腸的人，二來還是挺願意和南易有所交流，晾了吳懷才一天，也就答應了下來。

聽聞樊若均如此問，南易也單刀直入，“我聽說貴公司正在籌備一個項目，叫《末日屠龍》。”

“你想要什麽角色？”樊若均的爽快又把吳懷才震得眼冒金星。

而對樊若均來說，他既然答應過來，肯定會滿足他們提出的條件。

這點兒風範還是有的。

只是他們消息也算靈通。這個項目還是籌劃階段。因為投資大，又是涉及的影視新領域，所以各方面都十分慎重。就連導演，都沒最終确定下來。有幾個方案。

南易同樣也挺震驚樊若均的痛快。

就像上一世。不過，上一世，他是用了異能。

“我聽說主演方面已确定了由江家華老師主演......”

樊若均放緩了聲音，顯得更加柔和。“這只是個意向。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選，還是可以換的。”

這個話已說得暗示性十分強了。江家華并不是鐵定的，如果南易想要這個角色，他也是可以考慮的。

雖然上次南易表現得不近人情，但既然自己不記前嫌地來了，對方只要張嘴，他都會滿足的。

孟建在一旁看着自家老板，也是一臉稀奇。樊若均能付這個約，也是出乎他意外的事。

一開始，他覺得樊若均可能只是興致所至，現在，發現自家老板對這個南易真像是上了心。

吳懷才在一旁不停地點頭，恨不能替南易說了出來。希望能在裏面出演一個角色。主演不敢想，配角也行啊。

“我有個事要告訴您，用江家華要慎重。因為他婚內出軌。”南易依然垂着眼睛，并不看樊若均。但語氣還是遣詞造用都十分篤定。

他并沒有用“傳言、聽聞”之類含糊的詞。

“你怎麽知道？”樊若均深感意外。他準備南易向他要角色，沒想到南易會提供這樣的消息。

但項目啓用哪個藝人，都會經過前期一個考察。

人氣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最近有沒有負面消息。沒有任何一個制片方，投資人會冒險用一個會有劣跡的藝人。

江家華從藝這麽多年，在圈內一向好口碑。無論是演技上，還是私人生活方面。

孟建也一臉茫然。沖樊若均搖頭。他也是聞所未聞。

“拍片的時候，有人剛好和他住一個小區，曾親眼看到過。您不相信的話，可以讓人去查。”南易說。

上一世中，江家華爆出的醜聞就是記者買通了同小區的住戶，在那裏跟蹤了三天，偷拍到他約P的照片。

“我會讓人去查的。”樊如均說。

南易說的話，樊若均雖然覺得意外，但并沒有懷疑南易這個人。

他想要角色，可以直接向自己提出來，不需要編經不起推敲的理由。

樊若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南易只好也端起杯子，喝了半口。樊若均也不以為意。

“你想要這個主演？”樊若均問。

南易事先想好了，如果他給樊若均爆了這麽大個料，卻沒有任何要求，反而不自然。

樊若均沒準還會多心，自己是不是對他欲擒故縱。

“不是我。我的師弟王本生，想要在這部片裏參演個角色。”

南易準确地說了那個角色的名字。

孟建在一旁接到：“是《末日屠龍》的二番。”

樊若均默不吭聲。

本來他已在心裏把主演留給南易了。他卻只提了這個二番，而且還不是為自己。

南易提出讓王本生演二番，是因為《未日》男主江家花婚內出軌，只好重拍了一遍

沒想到，第二遍的時候，男二又X，D。致使這部大片最終都無法上映。

如果王本生演了二番，同時也就規避了這個風險。

吳懷才也不知道南易說的角色是誰。但知道南易是為王本生争取了這個資源，

吳懷才張大了嘴，合不攏。心裏有些感動。一般經紀人同時帶幾個藝人，因為資源不多又不平衡的時候，多少有些競争。

但南易與王生本倒是相安無事。

一開始，那是因為南易不求上進，沒事業心。現在，南易明明自己有機會，卻讓給王本生。

只是，現在南易的發展勢頭已超過王本生了，如果不趁熱打鐵的話……

吳懷才又替南易心裏急了。

樊若均向孟建交待了一聲，“你記下來，給影視部裏交待一聲。”

樊若均接着問了一句：“你呢？”

南易正對着樊若均，但眼睛還是不看他。一對睫毛像是羽翼一樣垂着。

“我嘛，對演戲也不上心，現在在《大唐》組裏還要呆兩個月。殺青後，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這可不能休息。”吳懷才急道。

作品就是要趁熱打鐵。娛樂圈競争太厲害，你休息個兩個月，可能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而且，南易以前什麽時候忙過？需要休息嗎？

樊若均對吳懷才的話置之不理。

“行。以後有什麽需要的時候再說。今天就到這兒了。”

樊若均站了起來，一桌子的菜，樊若均幾乎沒動筷子。

但吳懷才與南易忙跟着站了起來，一直送他出了大門，站在廊下目送樊若均。

司機已把車開到了大門口。樊若均卻不上前。

“把他留下來。”樊若均淡淡地吩咐孟建。

孟建眼睛一下子張大了，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跟了樊若均十年，這種情況真是前所未聞。

樊若均身上的貴氣與儒雅并不是靠一身高級訂制包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尊貴。這麽多年來，樊若均都沒有沾粘上這個圈子的習氣，相反潔身自好。這也是讓孟建由衷佩服的地方。

“那我這就去。”孟建說。

孟建過去了。樊若均先上了車。他的心還有些小躍動。

他本無意與南易發展成這樣的關系，但對方現在主動向他示好，他似乎應該禮貌地做個回應。

和這個小孩兒先處處吧。

孟建走到南易身邊，含笑：“南先生，董事長請您上他的車。”

吳懷才一推南易，“快去快去。”

在這個圈子，這才是正常流程嘛。南易既然主動要來，也是默認了的。

南易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了吳懷才一眼，“去什麽去，我只請了一天的假。還要趕晚上十二點的飛機。”

以孟建的尊嚴，他直接回去複命就行了。但看在樊若均的面上，孟建再次确認：“那我就用這個理由回複樊先生可以嗎？”

“當然可以。順便請您向樊先生轉達聲，謝謝。”南易說。

孟建轉身而去。吳懷才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攔住他，但下一刻，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