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雖然南易的舉動大出吳懷才意外，但他卻不怎麽敢說南易了。

從片場回來後，南易身上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蒙在身上的那塵暗淡的灰塵似乎慢慢地被滌蕩幹淨，露出了本來的尊容。強大，凜冽，不容小觑。

南易也挺好奇，吳懷才居然沒有逼他。

“看什麽看。我是經紀人，又不是老鸨。”吳懷才哼了一聲，同時覺得自己人真不錯，還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樊若均面沉似水，車裏的氣氛就十分壓抑，南易這算是第二次打他的臉了。

“這孩子不簡單，他怕不是在吊您的胃口。”

一直到車子行駛了一段時間，孟建才敢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

南易既然要賣潔身自好人設，為什麽一爾再，再爾三地往樊若均身邊湊。那只有一個可能，南易是故意在吊樊若均胃口。

但這招實在顯而易見地蠢。

樊若均哪有時間與耐心和南易玩這種小心機，現在他能松口，就已經是奇跡了。

南易卻玩這一手，放樊若均鴿子，只能算是自作聰明。

也只有像樊若均這樣的，不屑和南易計較。如果換了個人，大概直接就把他打發回老家了。

“那個《末日屠龍》？”孟建試探地問。

“給他們。”樊若均擺了擺手。說出的話，就要言而有信，擲地有聲。

南易讓他顏面盡失，讓他不高興。但一碼歸一碼。

“他說的江家華，需要查嗎？”孟建是不信南易的。

“查。”樊若均肯定地說。

一個月後，《大唐怪奇物語》的官微這才發了官宣與海報。海報是從拍攝中直接截取，然後制作。

海報制作得相當好看。因為有周雲飛與大花程琪的參演，話題度十分高。何玮粉絲雖然不及周雲飛，但鐵粉不少。各個營銷號，大V再一轉發，便炒起了熱度。

但外人只是看個熱鬧，粉絲則看到了其中的不尋常。從一開始的争相轉發，舔屏，然後撕起了番位。

官微一共發了兩張海報。

第一張海報：從左右至依次為南易、周雲飛、程琪、何玮。第二張只有三個人：周雲飛、程琪、南易。

“這個番位怎麽看不懂？”

“我家周周不是男主嗎？我不記得這是個大女主的戲啊。”

“男主與女主應該是平番。”

“何家的粉絲還沒哭呢。咱家玮玮不是男二嗎？現在這個叫南易的是怎麽肥事？”

“我家南南看來是男二啊。”

“不要臉。這小透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男三？怕不是帶資進組加戲了？”

一開始是周雲飛的粉絲與程琪的粉絲開撕。這到底是大男主戲，還是大女主戲。

女藝人粉絲一向沒有男藝人粉絲瘋狂，而且程琪是走演員路線，根本不是周雲飛粉絲對手。周去飛粉絲同時又去攻擊南易。在周粉面前，南易粉更不是對手。

周雲飛的粉絲拳打程琪，腳踏南易，戰鬥力相當強悍。

同時紛紛跑到官博下面留言，讓官方給個說法。到底誰是男主，一時銷煙四起，罵聲一片。

何玮的粉絲也加入混戰。

何玮的粉絲的目标只有一個：南易。

官微也發揚了鄭萬的作派，又剛又硬，第二天就給了說法：又貼了每個人的定妝照，還有一些劇照。不知道是有意怼粉絲，還把南易放在了第一張。

南易這張定妝妝對比他的角色完全反差，穿着一件錦邊翻領，帶墨色花紋的白色胡服，腳上是長筒黑靴。為了表現人物的狂放不羁，頭發半绾。手裏拿着一把折扇，上面寫着李白的詩：“酒中有真趣。”

這個顏值在周雲飛與何玮的夾擊下，毫不露怯。公正地看，南易無疑也是輕松勝出。

周雲飛與何玮的鐵粉昧着良心，說自家藝人是高級臉，但路人粉卻悄咪咪地轉發了無數南易的定妝照。

南易的粉絲又驕傲，又心痛。那些一線流量這不是欺負人嘛。于是粉絲更是大量地轉發拍攝視頻與劇照。

南易在兩個小生圍堵的圍堵下，靠着他超高的顏值。微博一口氣又漲了十萬粉。

杜小雨呆了。這些粉絲可沒有絲毫水份，實打實的。

南易上一世，官方認證粉絲八千萬。這點粉絲真算不上什麽。但這些粉絲是從他無名之時跟着他的，算是患難與共了。

于是也微博營業，發了一些由杜小雨拍的小視頻。讓他的老粉淚流滿面。

對于官發海報，周雲飛也是一肚子疑惑。何玮更是憋屈。可他是新人，又是打包過來的，根本不敢問是怎麽回事，于是暗地去問周雲飛。

周雲飛當時簽了合同。合同上寫着是男主。這是被壓番了？

程琪是女主，是制片方的新親女兒，也就算了，但南易是什麽？真帶資進組了？

但南易那貧窮相，怎麽看也不像啊。

經紀人火急火燎找了鄭萬，帝敲側擊地問了一下。

鄭萬就面色不悅：“這部片子每個人都是主演。心思都給我用在演戲上。”

導演與演員就是這麽個相互制約的。導演有實力，來頭大，就容不得演員在他面前當大爺。反之亦然。藝人大于導演，就得看藝人臉色。

經紀人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也只有聽着的份。

鄭萬是在電影史上能留下名字的名導，不是名不見經專的小導演。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周雲飛都還想着轉型往演員發展，縱然心裏有疑惑，也不好當面得罪鄭萬。

但番位問題事關重大，經濟人又找了制片主任。制片主任就是魚家影視的。

他一直就蹲現場，看着南易一條條通過的。

有一天，鄭萬就說了，南易這部分戲十分出彩，他想給剪多點。

南易就是制片主任給推薦過來的，當然是沒問題。周雲飛簽的是男主，但并沒有簽番位。

何玮是打包過來的，合同就更粗糙了。

經紀人和制片主任理論了老半天，沒有結果。經濟人覺得事關重大，忙飛了回去，給公司彙報。看看能不能從別的方面協調。

.......

與此同時。A組。南易與周雲飛的對手戲。

故事背景：南易飾演的長安混混懷疑小孩失蹤案與地下城有關，便潛了進去，後被抓。他就順便做了卧底。周雲飛在地下城遇到南易，以為是他是地下城一夥，便抓他。于是兩人騎着馬在地下城，你來我往。

路上是走來走去的群演。還有警戒線外拿着手機探班的衆多粉絲。

大部分是周雲飛的，還有就是程琪的。周雲飛團隊十分會做人，休息時間給粉絲們買奶茶買水，表演“寵粉”人設。

在這群粉絲裏面，還有幾個南易粉。

微博上鬧得海報大戰，讓南易粉找到了充分探班的理由。

而有些博愛粉十分牆頭，看到南易，還是偷偷拍了很多照片。

導演講了戲，演員又走了位。一切準備就緒，鄭萬拿着喇叭：“action”。

南易騎着馬在前面跑了出去，周雲飛在後面緊追不舍。

兩人在馬上打鬥起來。周雲飛手裏拿的是一只長槍，南易左躲右閃。

現在周雲飛一和南易的對戲，無形中便感到了壓力。老被一個新人壓着，周雲飛也覺得丢份。這場武戲私下裏練了不少。他可不想再次NG。

兩人身材都好，在馬上的動作便十分好看。矯健靈動，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粉絲們尖叫不已，紛紛拿着手機錄視頻。

幾個來回之後，接下來動作會有危險，就要換替身。周雲飛先跳下馬，忽然手裏的長矛刺向馬背。

長矛的槍頭不過道具，周雲飛也就是要吓唬一下南易。

南易忽然發現槍尖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急道：“你要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

周雲飛手裏的槍尖向馬屁股上擲了出去。

南易坐下的馬猛地長嘶一起，立了起來。南易死死抓住缰繩，下一刻，馬就沖了出去。南易幾次拉僵繩，馬都不受控制，沿着長安古道一跑狂奔而去。

南易會騎馬，但這馬受驚太大，一路狂奔，南易只有緊緊抓住缰繩，身體緊貼着馬背。

而被留在原地的人都呆了。不僅工作人員，還有旁邊的粉絲。只要是正常人，都在為南易的安危擔心，更別說南易的粉絲了。

但也有個別被洗腦的腦殘，在心裏卻有一絲竊喜。如果南易受了傷，那麽這沒有人和自家主子争番位了。

幾個騎師已騎着馬追了出去。鄭萬沉着臉讓先叫救護車，以防萬一。南易真從馬上摔了下來，能第一時間得到救助。

周雲飛拿着長矛也莫名其妙。不過是個道具，馬怎麽會受到那麽大的刺激。

鄭萬這時沖了過來，一眼看到長矛，就發現不對頭。槍頭被換成了真槍。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鄭萬爆怒。

“我不知道。”周雲飛忙撇清責任。

道具組也都整個都傻掉了，戰戰兢兢。這些道具由他們準備，如果出了事，他們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鄭萬氣不打一處來。對着道具組一通火。

但這火其實是發給周雲飛、何玮的。道具組和南易沒利害沖突，這事要追究起來，只可能是這些藝人。看來是上次的海報事件繼續發酵。

這些流量小生，演技不怎麽樣，宮鬥還真行。

南易那邊還不知道安危。

“給我報警！”鄭萬對道具吼，“我倒是看看，誰這麽大膽，這麽大能耐。”

十五分鐘後，在全劇組提心吊膽中，南易被幾個騎師帶了回來。

馬受驚太大，一直處于狂野飛奔狀态。後面誰有騎師跟着，也沒有什麽的辦法。

南易看到路邊有個由麥杆搭成的草跺子，幹脆在馬飛奔過去的一瞬間，從馬上跳了下來，滾在了草垛子上。由于慣性太大，又從上面滾落下來。

“怎麽樣？”鄭萬急問。

“就是崴了腳，上點藥應該就沒事了。”兩個騎師把南易從馬上摻扶下來。

就這一會功夫，周圍的粉絲依然沒忘拍視頻，發微博朋友圈。各大網站大v營銷號也紛紛轉發。

鄭萬松了口氣。一來是南易沒什麽大事。二來是拍攝進程也不會太受影響。現在南易的戲份已相當重。完全處在A組，由鄭萬拍攝。

又見南易又沒有助理，鄭萬一眼看到杜小雨：“你帶他去看病。”

杜小雨受寵若驚。他到片場這麽久。鄭萬還是第一次和他說話。“沒問題。鄭導。”

南易也沒有車，程琪就讓兩人坐自己保姆車到了醫院。

走的時候，三輛警車已呼嘯而來。現場出現短暫的混亂與緊張。

到了醫院，拍了片，沒有傷到骨頭，就是扭傷。南易上了藥，也沒有休息，又回到了片場。

鄭萬又高興，又感動，還是把第二天的分鏡重新調整一下，讓南易休息兩天。

與此同時，這邊也出了結果。

是某個粉絲，昨天晚上從護城河潛水過來，混進了道具組，偷偷地換了道具。這個粉絲也在現場，目睹整個事件的發生。

警察問粉絲目的時，粉絲一口咬定自己是何玮的粉絲，因為不滿南易的番位在何玮的前面，懷恨在心，所以想要給南易一個教訓。

何玮臉色都白了。

“你誰的粉絲。我沒你這樣的粉絲。”

而粉絲戲精上身，撕心裂肺地強調自己就是他的粉絲。

周雲飛與紀經人一言不發。心中惴惴不安。

到底是誰的粉絲。沒有人說得清楚。

距大唐拍攝地不過四十公裏的市中心，樊若均從會場出來。孟建忙迎了上雲，接過了他的包文包。

這幾天，樊若均這兩天在這裏有幾個活動要參加。

“結果出來了。江家華果然出軌了。”孟建說，“這人太難逮了，我讓人足足跟了他一個月，才露出馬腳。這人小心謹慎，他只要一進屋，先把窗簾給拉起來。這真是要感謝南易了。”

一開始，孟建還懷疑南易不過是為了要角色，也為了引起樊若均的注意，所以才信口一說。

但樊若均倒是當了真，追查了下去。

雖說電影可以重拍，但南易這個消息不僅公司換回了很大一部分損失，還争取了時間與效益。

孟建心裏慶幸，也對南易改觀不少。

樊若均點頭。

雖然南易對他兩次打臉，讓他覺得南易一言難盡。但他一向恩怨分明。

“你直接聯系一下他，看他願不願意到我們公司來。”

“是。”孟建應了。如果南易轉到魚家影視，那就真是一條躍過龍門的鯉魚了。

樊若均既然能這樣安排，那麽南易就是魚家力捧的對象了。

但不知為什麽，孟建心裏覺得不會成功。

樊若均沉吟兩秒，似乎也這樣認為。“你還是和他的經紀人聯系。看他需要哪方面的資源，全部滿足。”

“行。孟建說，“對了，今天看到消息，南易在片場受了傷。說是從馬上摔了下來。”

“傷得嚴不嚴重？”樊若均脫口而出。

“我看了視頻，可能就是崴了腳。”

樊若均心放了下來，才問：“怎麽回事？”

“我特意問了制片，說是粉絲不滿意海報的番位，混進了道具組。”孟建把從制片主任那裏打聽到的消息與細節，一一告訴了樊若均。

“誰的粉絲？”

“說是何玮。”

“你讓他聯系鄭萬。把何玮的戲全部剪掉。如果影響劇情，就換人重拍。”

“好勒。”孟建說。雖然樊若均沒人交待，但把南易提番，這是必需的。

兩人上了車。

“他在哪兒拍戲。”樊若均問。

孟建心裏一動。“就在這個城市。”

見樊若均沒說話。“好像離這兒不遠。不到一個小時車程。”

再看樊若均，并沒有過多的表情，也沒有什麽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