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南易磨蹭了一個小時洗了澡出來,樊若均已在沙發上睡着了。時差終于取得了勝利。

南易上樓拿了條毯子,給樊若均蓋在身上,又蹲身把樊若均的鞋子脫下來,再把他兩條腿挪到了沙發上,才算完畢。

今天的事情還算圓滿。南易在心裏對此次事件定了個性。

為什麽圓滿?大概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只是他從樊若均那裏要到了自己的答案,卻沒有給樊若均任何答案。

于是從這天起,樊若均成了南易微妙的鄰居。

所謂“微妙”,只要樊若均沒事,晚上就會到南易這裏來報道,出入頻繁,如同情侶。但即便如此,兩人并沒有實質性的接觸。兩人就是在一起吃個飯,說會兒話。有時樊若均就在樓下的客房睡上一覺。

陳明明早上來接南易,好幾次看到樊若均從南易房裏出去,心領神會,并旁敲側擊南易,讓他做好防狗準備。

殊不知,兩人關系比冬天的初雪還要純潔。

老實說,南易即享受兩人的關系,又有些惶惶不安。

現在兩人之間維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但這種平衡只是暫時的,脆弱的,要不了多久,就會打破。

打破後,兩人的關系要麽發生一個飛躍的變化,要麽一夜退回到以前。

這個關鍵點不用說,是在自己。

但南易自己是模糊的,不确定的。而且也挺擅長自欺。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到拖不下去了再說。

從樊若均的立場,他不過是在給南易一個緩沖期。

現在樊若均其實是蓄勢待發的狀态。随時都在尋找一個突破口,徹底改變兩人的關系。

與此同時,《大唐》不負重望,在同時上映的某大花主演的大女主戲,以及一部玄幻劇的夾擊之下,收視率收視取得到了第一的好成績。

南易也在電視中追了《大唐》。鄭萬真是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上世被人所诟病的節奏過慢,人衆關系複雜,支線太多,因為确掉了何玮那條線,同時突出了南易的戲份,節奏明節,人物關系也更加明晰。播放期間,熱搜不斷,話題多樣。

唯一不滿的類群,大概只有周雲飛粉絲了,南易的戲份很大,幾乎與周雲飛不相上下。

因為劇集熱播,南易的通告也頻繁,南易自己篩選了一個跨年活動,兩個代言。

就在這時,國際五大時尚雜志之一,也向南易發出了邀請。

南易一早到了攝影棚。攝影主題是“花萼相輝”。

主要是配合正在熱播的《大唐怪奇物語》。大棚布置了仿唐建築,雕花窗棂,紅紗燈,營造出暧昧的暖色光線。

攝影師十分有名,叫應雪。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性。她有幾重身份,即是小說家,又是專欄作者,同時還是雜志的攝影師。這人是攝影界的網紅。

其實期刊本來是和另一個大花簽了約,但雜志為了趕《大唐怪奇物語》的熱潮,把南易這期調整到了這期。

雜志靠的是藝人自身熱度,維持品牌與gg收入。所以,南易其實是硬生生地擠進了這個期刊。

雜志這樣做的理由還有一個。《大唐》的另一個男主周雲飛,拍的是對家雜志封面。而且也在這個月,是年底封。

到時候又是一番PK與對決了。

雖然周雲飛老牌流量,擁有固定的粉絲,但雜志更看好南易橫空出世的熱度。

雖然是拍的是古風,畢竟是現代雜志,南易的頭發就只抓了抓。

赤着腳穿着件白色的袍子,背景是雕花窗格子,月亮門。南易微微地擡頭,天上是紅色的月亮。

就是這麽出塵脫俗,這麽遺世獨立。

現場一片雜亂,各個工作人員來回活動,拍視頻的,挪道具的。

但南易往哪一站,一瞬間,世界都安靜了。像是一滴泉水落入了深澗。

應雪拍的大腕多,因為也是個網紅,所以相當有氣勢,對南易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待遇。

現在,還是忍不住誇了一句:“這個造型大适合你了。”

南易被很多人,導演、攝影師都說過類似的話,并不是真因為這個造型适合他,而是他是個真正的演員,知道如何表達。

拍了十來分鐘鐘,兩人也熟了。應雪的高冷犯沒了,有的只是吱吱喳喳,嘻嘻哈哈。應雪比南易大幾歲,幹脆直接稱他為弟弟。

“弟弟,你太有鏡頭感了。肢體動作太舒服了。你千應不要告訴我你是第一次拍雜志。”

幾組拍攝完畢,簡單地吃了工作餐。南易通知要轉移拍攝地方。

“這是要去哪兒?”南易在卸妝。

“現在拍的是內頁大片。一會兒要拍封。我們想營造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所以封面選的是現代背景建築。”應雪笑吟吟的。

行吧。

畢飯,南易帶着李明明,與幾個個雜志社的工作人員,坐上有LOGO的商務車便出發了。

“哥,你困吧。先睡會兒。”李明明說。

車上的人都在争取時間休息,南易也閉目養神。一個小時後,車停了下來。

“到達目的地,下來吧。”應雪脆利的聲音。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車上下來。南易一腳邁了出去,眼前別致而熟悉的建築落入眼簾。

“魚家大廈?”南易問應雪,“今天在這裏拍封?”

“魚家二十六層一百八十度全透明,特別适合拍攝。而且這期雜志有個樊若均的采訪,上面特意交待了,讓我給他補拍幾張照片。樊若均畢竟長得好,也是這個賣點。

“為什麽沒人告訴我?”

南易不相信,他們這些不人知道自己與樊若均在網上沸沸揚揚的緋聞。這個雜志一向格調不錯,沒想到會來這麽個陰的。

“這不挺好的?被大佬欣賞的新人與大佬同一期刊。”應雪眨了眨眼睛。

南易臉沉了下來。自己這是是被耍了一刀。

李明明也急了。

他家小南可是正在上升的星秀,不需要這些花邊新聞。

“這個封咱不拍了。”李明明當機立斷。

應雪哈哈大笑,“弟弟,你想多了。剛才是和你開玩笑。大佬時間特別難約。今年我們約幾次,都被放了鴿子。今天也是被臨時通知說他今天有時間的。而且你和大佬并不同期,你是這一期,大佬是下一期。咱們這個雜志不是靠炒作的三流刊物。”

應雪沖南易擠擠眼睛。

南易的情緒才好轉一點,耳朵卻有些泛紅。

“真的?”李明明平時不怎麽關心雜志方面的信息,對這個品牌不算太清楚,還不肯輕易相信。

“你以為樊大佬會允許這種情發生?”應雪說。“我們也不敢得罪他啊。”

這也是大實話。李明明徹底放下心來。

南易也點頭。他一向挺自持,剛才反應有些強烈,不知應雪怎麽想。

現在他唯一希望別撞見樊若均,讓拍攝平平安安,靜靜悄悄地這就樣過去了。

就是他也不知道樊若均的辦公室在幾樓。

雜志社拿了工作證,被放了進去,上電梯,直達二十六樓。

一進來,李明明嚯了一聲。對面的江景、建築蜂湧而來。特別是對面的框形建築,映襯在藍天下,清晰明朗,如同高質量的畫卷。

拍攝應該是辦公室,但大到不話。一張碩大的辦公桌。前面的一組沙發,占據了很大面積。簡單、舒展、豪氣,特別适合拍攝。

但讓人奇怪的是,應雪一上來,就讓人把窗簾全都拉上了。

“為什麽,為什麽?”李明明還沒看夠這種登高遠望的風景。

應雪只是拉着窗簾布,神情陶醉:“果然是我想要的質地與顏色。”

窗簾是暗紅色。柔軟厚重。古典華麗。

原來應雪要的是這個窗簾布景。南易哭笑不得。

李明明一轉臉,吓了一跳:“這是什麽?”

化妝師在南易右邊半張臉上像是刷漆一樣,一層疊加一層,刷了很厚的朱砂色。

南易見怪不怪。這大概是為了配合什麽主題。

上一世,比這還奇怪的妝他都化過。所以,也沒當一回事。

“我說,大師,老師,你要把我們家南易弄成什麽樣啊?”

但沒人理他。兩個化妝師,一個弄臉,一個弄頭發。弄完了,李明明不言語了。南易整個人的氣質不像是這個世界上的人物。像妖精,又像貴族,有種難以言喻的詭異的豔麗與浮華。與之相應,衣服也換成了繁複華麗的宮廷風。

應雪先去拍樊若均。畢竟大佬時間有限。南易也希望那邊先結束。這樣,可以減少兩人碰面的機會。大佬拍完照,一般都是有自己的活動的。

果然,那邊完成十分快。不過十分鐘,應雪就再次出現。

應雪翻看照片,自言自語,“樊若均果然挺上相。”忽然擡頭,沖南易,“要不要看看?”

南易忙搖頭。心裏憋氣,但也不好說。

其他他也很想問一句:樊若均在幾樓?

應雪與南易進入工作狀況,應雪情緒高漲,拍得十分嗨。南易表現了與以往不同的另一種風格。

李明明摸着下巴,完全被吸引住。

他家南易風格真是多變。什麽類型都能适應啊。

一個小時過後,中場休息。應雪調相信,布置場景。南易去上廁所。

主要是透透氣。樓裏暖氣十分,衣服厚重濕熱。

雖然曾經來過一次,這座建築還是讓南易折服。通透,明亮。而且,最高一層,大都是會議室,并沒有工作人員,十分安靜。

南易邊走邊欣賞,拐進了廁所。

一進去,迎頭就見一人正從裏面出來。那人衣着閑适,穿着件黑色開衫。好巧不巧,正是南易避免撞上的樊若均。

樊若均辦公室室也在這一樓?南易只能這樣理解。

與南易迎頭碰上,樊若均的視線向他瞄了過來。南易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濃妝豔抹的狀态,可能連親媽都不認識自己了。

南易的腳步一頓。雖然不想在這裏遇到樊若均,但真遇到了,還挺高興。

南易的情緒上揚,就等着樊若均叫他的名字。但下一秒,樊若均卻走路帶風,腳步絲毫沒有停滞,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南易在原地呆立了兩秒,猛地轉身,只看到樊若均的背影。還真是好看。肩寬腿長,人中龍鳳。

南易氣絕。暈頭轉像走到洗面臺鏡前,上上下下打量自己。頭發全是發膠,形成凝固的蓬松感。半張臉被塗成了朱紅色,層層複加,成羽毛狀,另外半張臉雖然沒那麽誇張,但眼影眼線,一樣不少,整個人像是從油畫裏走出來的。樊若均認不出自己,也情有可原。

南易給樊若均找了理由。但還是盯在鏡子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鏡子裏的自己。

心裏像是打翻了一個超市的調料。各種滋味,不是滋味。

行吧。

南易憋着一股氣到了小便區,心不在焉放水。從眼睛形狀認不出?嘴唇的樣态認不出?鼻子,下巴,耳朵.....

南易的惱火之氣逐漸增加,就在這時,腰部猛然一緊,一條胳膊緊緊地锢了上來。

南易驚呆了。

私生?

什麽時候跟過來的,怎麽沒聽到腳步聲?

南易頓時萎了。

“是我。”樊若均帶笑的聲音。

南易的魂再次回到身體。但接下來,才意識到更大的混亂還在等着他。他意思到現在的處境其實更加狼狽,更加窘迫。南易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湧到了表皮,又紅又燙。手上一刻不停,手忙腳亂地拉衣服。扯拉鏈。只是衣服過于繁複複雜,又在放水中途,狀況尴尬而混亂。

身後的樊若均雙手只是愈發锢緊南易,下巴擱在南易肩膀上,嘴裏發出憋笑聲。

南易一門心思和自己的衣服做鬥争,也管不了身後緊貼着自己的樊若均。樊若均也并不只是規矩地只是貼着他,一雙手從後面過來,緊緊地攥住南易的手。

“樊先生,你就是這樣騷擾客人的?”“是客人我當然不會騷擾。”

樊若均沒把他當客人。

“我有工作在身。”

“今天只知道有藝人在這裏拍攝,沒想到會是你。”樊若均的聲音依然帶笑。

南易眉頭糾結。心想,于是你明明認出了我,卻裝沒認出來,就是為了吓我一跳?

“能先松開手嗎?”南易說。

“不用擔心,門我鎖上了。”樊若均說。

南易心在咯噔一聲。

“你想幹什麽?”南易脫口而出後,心裏後悔不疊。這臺詞完全是要把兩人引向歧途啊。

畢竟兩人現在常常共處一室,相安無事。

“你想讓我幹什麽?”樊若均的聲音已沒有了笑意。

“你先放手。”南易頭皮發麻,汗毛都豎了起來。

樊若均沒說是,也沒說否。只是更緊地箍住他。

“雜志正等着我拍攝呢。”

“我知道。”樊若均說。

“那你還不讓我走。”

“就是,猛然在這裏遇到你,心裏特別高興,就不想讓你走。”樊若均語速緩慢。明明是一句極其簡單質樸的話,卻說得字斟句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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