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坑深八米
要不是顧忌着這裏還有其他人在,茗簡直想拍着大腿笑出聲,自家初始刀實在是太給力了。
黑框眼鏡被怼得臉色烏青,帶着隊伍前來的兩個審神者也抽着嘴角背過身去可疑的抖了一會。
他沉默了一下,再次鼓起勇氣:“這次事件的後果實在是太嚴重了,在下不能一人做出評判,還請茗姬大人配合我們的工作,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離開自己的本丸。時之政府很快就會做出處理意見......”
茗撐着傘扭頭就走,沿着緩坡來到原本萬葉櫻所在的位置。她挑眉看向跟過來的兩位審神者:“借你們家的刀一用,麻煩把那個樹樁子給我刨了。”
其中一位男性審神者忍不住調笑道:“這可是個力氣活兒,我看大太刀挺合适的。”說着就将目光掃向撅着嘴的螢丸,茗斜了他一眼:“我家的刀可不是鏟子。”
男嬸:合着我家刀就是鏟子了?
同行的女審神者“噗”的笑出來:“我的代號是小枝,他是三井,我們都是已經入職很久的審神者,目前聽從政府調令偶爾從事一些清繳活動。這個本丸一向由藤原家遠支的子嗣運作,在我的印象裏,他是個膽小內向的家夥,繼承了外嫁姐姐的本丸後居然膽大包天到私自囚禁他人。”
她明裏暗裏示意想要将事情弱化為人類之間的糾紛,反正施暴之人已經被雷劈了,就不要再繼續深究下去。
“我和時之政府不熟,也不知道你們這邊的家系關聯,今天才是我入職的第三天罷了。先把這個坑掀了再說別的。”
衆人見她堅持,無奈之下示意身後的付喪神按照她說的去做。
得到命令的刀劍男士苦着臉走上來,一陣塵土飛揚後被雷劈得焦黑的樹根被連根拔起丢在一旁,龐大的根系下安靜的躺着累累白骨與刀劍碎片。
“看到了嗎?一個真正膽小內向的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留着給那眼鏡君瞧瞧。”
和上級溝通完畢底氣十足的工作人員被請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吓得瞪大眼睛半天不敢說話,只好夾着尾巴再次向政府求援。這次來的不僅僅是文職,還有法醫和執法隊。
茗把傘柄架在肩膀上,抱着胳膊看着清理出來的人類殘骸被一一擺在地上的裹屍袋裏,一下午共整理出了整整二十三具腐爛程度不同的屍骨,有審神者也有普通人。至于那些刀劍碎片更是數不勝數。
“呵......”她冷笑一聲盯着黑框眼鏡說道:“希望時之政府給我等審神者們一個合理的答複。我一點也不清楚藤原這個姓氏在貴國是個什麽地位,只看到目力所及之處盡是白骨。”捏着傘柄轉了轉,茗笑得一點溫度也沒有:“您看到了,我的初始刀重傷,需要立刻回到本丸進行修複,就不陪您在這兒熬着,先走一步。”
她揮揮手,在一同前來的六振刀的簇擁下向本丸僅剩的半扇大門移動,前來接人的狐之助正等在鳥居下的參道上。
毛茸茸的胖狐貍拖着鼻涕撲在茗的鞋子上大哭特哭:“大人!您快要吓死我了!再有這種情況請務必帶上小狐,好歹還有個能幫您求救的......”
茗不耐煩的抓着頸皮把它拎在手裏:“走吧走吧,要不是見那小夜左文字着實可憐,誰有那個閑工夫去攙和這些破事兒!”
狐之助戳了戳自己的鈴铛,正打算啓動簡式時間裝置返回本丸,參道一側的樹叢中突然沖出一道黑影襲來,刺眼的刀光直直沖向茗,連目前機動最高的亂藤四郎也沒能及時做出反應。
裙裝少年将将來得及擋在茗身前閉上眼睛等待刀刃刺入身體的疼痛,不想耳邊風聲大作,他詫異的睜開一條縫,只見一道燦爛的金光閃過,那團黑影斜飛出去萎頓在地。
衆人定睛一看,是個短發紫眸的軍裝少年。
他的半張臉上浮現出紫黑色的妖異紋路,手中短刀赫然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紋。
“藥研哥!為什麽?”亂不禁瞪大雙眼,一期一振尚未到來前,粟田口一家短刀全賴他和鳴狐照顧,縱然清楚這振“藥研藤四郎”并不是自家本丸的兄長,但長期生活在兄弟和睦氣氛中的少年仍舊半點也無法理解為何他要拔刀沖向審神者。
躺在地上的藥研藤四郎嘴邊扯出一絲微笑:“真好,最後還能見到亂......”
聽到這邊的動靜,本丸裏的執法隊急速趕來,正好看到茗擡腳向他走去,為首之人忍不住大聲請求:“還請茗姬大人手下留情,這可能是該本丸唯一活着的證人了......”
她頓了頓,伸腳碰了碰他:“我家小裙子問你話呢,給他個答案!”
“審神者大人,弟弟們仰賴您照料了。我知道主人早已鑄下大錯,但吉光的榮耀不容玷污,哪怕是個渣滓,作為他的刀劍也不能眼見主人死亡而無所作為......抱歉......謝謝您,将我們從無盡的悔恨與痛苦中拯救出來,再也不用糾結于忠誠與道義......我們終于可以安寧的休息......請您,請您......算了,是我強求......我......竟然......會在戰場以外的地方折斷......”他的眼神平靜而遼遠,似乎看到什麽讓人欣慰的景象般似要流下淚來。
茗放開懷裏的亂藤四郎,讓他湊近藥研,自己同樣蹲下身綻開一抹壞笑:“先別急着死,我手上可是捏着你一群弟弟。如果你要是老實點讓我滿意,他們每天都有點心吃;要是你就這麽咽氣兒,我就天天讓他們上戰場。對了,那個藍色頭發有些迂的青年是你們的兄長?不乖的話......他以後就只能常駐本丸大門口當個看門大爺。”
少年聞言笑得直喘,他勉強擡起手摸了摸亂的長發,一邊吐血一邊咳:“您真是個溫柔的人,這種一點也不算威脅的威脅對于刀劍之身的我們怕是甘之如饴。當然,讓兄長去守門還是有些大材小用,不如就讓您的藥研藤四郎做這件事好了......”
茗将手按在他已經出現裂紋的本體上,少年泛出不詳青澀的臉上出現一抹血色,亂藤四郎先是一喜,複又滿面悲色的捏着狐之助躲到人群外面。
“那個誰?有什麽問題快點問,我最多也就讓他再活一個小時,靈力耗盡後神仙也無力回天。”
聽到她的話,執法隊的首領大喜,連忙點了幾個人将躺在地上的少年團團圍住。茗不耐煩的順勢盤膝坐下,粗聲粗氣的說道:“你快點,從頭開始,長話短說,省些時間。”雖然滿臉郁色,但壓在短刀上的手卻紋絲不動,注入的靈力也一點不打折扣。
藥研藤四郎扭過臉看了看那個躲在人群外的弟弟,重新轉過來将視線放空:“大将,原本是個好孩子,除了有些懦弱膽小,總體而言沒有什麽異常,這一切是從兩年前的大晦日開始的。那天大将返回現世同家人團聚,正常情況下他都會在那邊呆上一周左右才會回來。可是......當時未到逢魔時刻大将就出現在本丸裏,他将自己鎖在寝室中過了好幾天,重新出現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對付喪神們苛刻起來,就算是同為人類的無辜之人也被他遷怒......一些普通人被他打着各種名義帶進來,引誘他們犯下過錯後再折磨致死;至于那些審神者,則是被他用觀賞稀有刀為由騙進來。大将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削弱付喪神的辦法,當其他刀劍尋上門來時就......那位懷有身孕的姬君是最後一個受害者。我們也不想讓無辜之人死在自己刀下,可是主命難為,道義與法度時刻提醒我們是在助纣為虐,實在是太煎熬太痛苦了!兄長一期一振身為稀有的四花太刀,經常被大将帶出去,稍有遲疑,代價便是弟弟們的碎片......那位姬君的近侍帶着所有刀劍前來找人,中了陷阱後眼見無法解救已經身懷六甲的主人竟然選擇了同歸于盡......”
“所以你們本丸付喪神的實力差距會如此之大而今天茗姬大人攻擊你們幾乎沒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就是這個原因嗎?”
“是的,大将為了填補缺少的刀劍,索性将所有短刀全部刀解換取資源,不斷重新鍛造......新的刀劍和我們一樣陷入痛苦的掙紮與抉擇。好在,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執法隊的成員眼見沒什麽可問的,将資料重新整理後遲疑的看向茗,她還沒有中斷靈力的輸入。
“小裙子?過來,雖然這并不是咱們家的藥研藤四郎,但我想他一定願意能有個弟弟在身邊送他最後一程。”茗側過頭示意亂藤四郎過來,往邊上挪了挪空出一個位置給他。
橙色長發的裙裝少年走進來坐下,看着已被黑暗侵蝕的藥研心中五味雜陳。
“是亂啊,能唱一首你最喜歡的童謠嗎?雖然我們從未相處過,但是所有快樂的亂藤四郎都是愛唱愛跳的可愛樣子吧......”
“踩到貓了,踩到貓了,踩到貓咪的話真意外。貓在亂抓,貓在亂抓,貓在吓人一跳的亂抓......”清澈的童音帶着絲絲哭意,在藥研耳邊反複響起,唱到結束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了一套軍裝,一振破碎的短刀,還有一堆深灰色的細沙......
作者有話要說: 大姨媽來了,我感冒了,前天還作死的修仙,昨天整個人都已經榮登仙界,今天好不容易回到人間了......
好的,這個小故事今天算是徹底講完,然後我們要過幾天日常生活。要知道,嬸嬸這才到達本丸的第三天就和人幹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