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當李星嬈被送回寝殿時,議政殿上已經歷了幾輪争執。

寧恒一口咬定,裝載花種的車既然是從滿園拖出來,那就和原主脫不了幹系,大魏對兵器管制如此嚴格,尋常人也弄不到這東西。

另一頭,姜珣也很堅持,花種脫手轉賣,就與滿園再無關系,寧恒所謂的證據,只能證明那些花農私藏轉運兵器,卻沒有直接證明花農與滿園、長寧殿下甚至東宮有關的證據,就不能定罪。

局面短暫的呈僵持狀态。

“陛下,臣有一言。”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宣安侯從容出列,也不知要為哪方出頭。

永嘉帝見是他,神色一松:“裴卿有何見解?”

沒人發現,姜珣在聽到裴鎮的聲音時,眼中驟然劃過的冷意和警惕。

裴鎮:“眼下兩方各執一詞,已入死局,此刻應當另尋突破口。”

永嘉帝:“哦?裴卿以為如何?”

裴鎮:“若臣沒有記錯,寧世子方才說過,并未抓獲活口,唯一抓到的二人也成了死人,沒有活口指證,寧世子堅持判定姜校書與賊人聯合便沒有道理,反過來,即便姜校書說并不認識那兩個死者,也很難服衆,事發突然,也沒有過去太久,若此刻開始設法抓捕,或許會有轉機。”

永嘉帝眼神一亮:“裴卿難道已有法子抓回賊人?”

寧恒一聽,暗道不好。

裴鎮若表示能将人抓回,豈不是顯出他将賊人放跑的無能!?

“陛下!”寧恒搶在裴鎮之前開口:“宣安侯所言極是!事發突然,賊人又早有預謀,這才僥幸逃脫,但臣已立刻部署人馬去追查,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有活口作人證,自然能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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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珣垂着眼,肩膀微微一松。

永嘉帝沉吟片刻,道:“活口自然要捉拿,只是不可因此在城中掀起太大的風波。”

寧恒:“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

此事算是安排好,但對于太子的處置,還得有個說法。

尚書令蔣蔚道:“老臣以為,此事雖不能斷定與太子殿下有關,但在真相明晰之前,殿下也當避嫌,于東宮靜候結果。否則,即便結果出來,也難免有人心存質疑。”

尚書仆射百裏宏道:“老臣以為不妥,此事從根本上就沒有确鑿證據,卻先将太子殿下作嫌犯對待,名為靜候,實為軟禁,即便事後查明真相與殿下無關,此舉對殿下名譽的損害卻難以消除。”

蔣蔚:“陛下,臣之言恰是為了維護殿下的名譽,倘若殿下不能置身事外,結果又如何服衆?”

永嘉帝早已習慣了朝堂上這樣的争辯,聞言轉問其他人:“諸卿又有何看法呢?”

中書令韋平老神在在,“臣附議尚書令。”

太子臉色發沉,安靜不語。

“陛下,微臣鬥膽一言。”一位身着綠公服的青年忽然開口,引來一片目光。

永嘉帝看清開口之人,狀似無意的掃一眼下方的裴鎮,才道:“秘書郎有何見解。”

裴雍不慌不忙的說:“私藏兵器一案事關重大,尚書令認為太子應避嫌靜候無可厚非,然事情未明了前便将殿下視同疑犯亦是不該,須知儲君之名譽,亦是陛下之名譽。”

“微臣以為,凡事有進有退,有舍有得。”

“今朝太子殿下若願避嫌配合,固然有委屈與名譽損害,但結果必然服衆。”

“反過來,今日若有誰堅持殿下應避嫌配合,那麽一旦證明殿下之清白,此人理當鄭重的為太子殿下正名。”

“換言之,若證明了太子殿下于此事無關,還有因此事而生的不實傳聞損害殿下清白,那就證明此人正名不力,可以問罪。責任是重了些,但身為人臣,都是分內之事。”

裴雍侃侃道來,為提議者增加了一些“發言成本”,壓根無視早已臉色鐵青的父親。

大殿之上多的是位高權重之人,誰又随便發言了!?這是胡說八道的地方嗎!?

尚書左丞裴靜慌忙出列,跪地大敗,“犬子無狀,請陛下恕罪。”

“裴左丞此言差矣,”這次開口的,是太子。

他面向永嘉帝,從容一拜:“父皇,兒臣問心無愧,對此事亦不能容忍,若幾日委屈便可換得真相,兒臣願在東宮靜候結果。只不過……”

太子看向蔣蔚和韋平:“若證明了孤的清白,再有流言蜚語,就要辛苦兩位大人了。”

蔣蔚和韋平啞口無言,看向裴雍的眼神暗藏鋒芒。

永嘉帝:“既然太子都已表态,此事就這麽定了。”

說完,又看了眼仍然跪地伏拜的裴靜,淡淡道:“裴左丞,平身吧。”

裴靜戰戰兢兢起身,卻聽永嘉帝問,“朕記得,秘書郎是進士出身,入仕幾載了?”

裴雍:“回陛下,微臣以秘書監正字釋谒入仕,後升任秘書郎,今三載有餘。”

“不錯。”永嘉帝點點頭,“年紀輕輕,不浮不躁,三載時光,足夠磨砺了。朕今封你為刑部司郎中,協金吾衛将軍寧恒共查此案。”

裴雍鄭重一拜:“臣遵旨。”

永嘉帝欣慰嘆道:“裴氏人才輩出,朕心甚慰。”

裴鎮沒什麽反應,倒是一旁跪地的姜珣眼神微動,目光在裴靜父子和裴鎮只見逡巡片刻,若有所思。

……

太子留于東宮等待調查結果,頂多是閉門不出。

姜珣就比較倒黴了,出獄不到十日,又下大理寺獄,以至于上次幫他準備筆墨寫詩的獄卒見了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本人倒是淡定,整個過程中既不恐慌也不抗拒。

見他如此,押送他來的裴雍主動道:“這幾日就委屈姜校書了。此外,關于找到花農的途徑,買賣方式,和那些人的特征,姜校書需得配合提供。”

姜珣溫和道:“當然。只是要勞煩裴郎中替下官準備筆墨,下官也好将所知的線索一一列出。”

裴雍見他如此配合,态度也很好:“有勞。”

很快,姜珣把自己當日找到花農收購殘花的過程,賬目所在,以及他印象裏殘存的花農形貌都描述了一遍。

等裴雍拿到線索離開後,姜珣百無聊賴的伸了個懶腰,彎腰将地上的幹草堆攏堆攏,一屁股坐下來。

趁着周圍清淨下來,他開始将整件事情重新過了一遍。

大約也就半刻鐘,姜珣起身,喚來那個與他相熟的獄卒,從身上掏出了一粒碎金子,微微一笑:“和上回一樣,麻煩你了。”

姜珣的要求并不過分,獄卒高高興興收了碎金子,拿了東西,說了句“放心”,轉身就走。

這次時辰有些久,獄卒一直沒回來,就在姜珣懷疑是不是出什麽意外時,有人來了。

裴鎮身上還是赴宴時穿的衣裳,步伐平穩,不急不緩。

姜珣的表情淡了下來:“宣安侯莫不是來探望下官的?”

裴鎮在牢門前站定,眼珠上下一動,掃他一眼:“這個時候來‘探望’的,多半是落井下石之輩,但本侯不同,我是來救你的。”

姜珣輕笑,不可置信:“侯爺,來救我?”

裴鎮很正經的點了一下頭:“當然,但本侯也不是什麽人都救,得看看對方有沒有誠意。”

姜珣聞言,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解開大半,再看裴鎮時,表情顯然沒有之前的溫和。

“如此說來,下官倒更希望侯爺今日是來‘探望’。”

裴鎮:“何解?”

姜珣:“落井下石者,多為袖手旁觀的外人。可那些胸有成竹來救人者,往往就是設下陷阱的罪魁禍首。侯爺,是哪種呢?”

裴鎮并不受他影響,搖搖頭:“你會問出如此無關緊要的問題,足以證明你還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姜珣的眼神終于冷了下來。

“請侯爺明示。”

裴鎮如他所言,微微傾身,壓低聲音:“若這件事情注定要有一個人來背黑鍋,姜校書覺得,那個人會是誰呢?”

會是誰?

答案不言而喻。

買賣花種,最主要的經手人就是姜珣,此事他逃不開,但太子不同。

且不說太子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參與此事,就說以太子現在的地位和實力,能保他的大有人在。

如果不能證明姜珣是清白的,那麽以他現在的處境,太子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與他劃清界限。

姜珣會作為一個棄子,承擔起整件事情的責任,甚至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而這一切,極有可能都是面前的宣安侯所設計。

姜珣冷冷笑着,眼神仿佛能淬出毒刀子。

裴鎮,我真的小看你了。

“既如此,那下官也想請教侯爺,若此事能查出結果,還無辜者清白,那栽贓嫁禍之人,能撇清嗎?”

裴鎮哂笑:“你都站在這兒了還有心思關心別人,不是閑的,就是傻的。姜珣,是要化敵為友重見天日,還是牢底坐穿甚至枉送性命,在你一念之間。當然,本侯也沒法信你一面之詞,總得要看到你的誠意,一個時辰考慮,夠嗎?”

姜珣:“下官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侯爺在招攬我?”

裴鎮:“只要本侯感受到誠意,別說招攬,結拜都行。”

姜珣:……

誰他娘的要和你結拜!

裴鎮言盡于此,還很體貼的給他留了思考空間:“一個時辰後,若你想清楚了,就請個獄卒來同本侯傳話。”

姜珣站定不動,直至裴鎮離去,陰暗的牢房将他裹在一片陰霾中。

有光自高牆的氣窗湧入,姜珣轉過身,光打在下半張臉上,一雙眼仍浸在暗中。

忽的,那雙薄唇輕輕勾了勾。

遞信定是要遞,可你未必是唯一的選擇啊。

……

“娘娘,禦醫已經診斷過,殿下只是急火攻心才暈了過去,待緩過來便可蘇醒了。”

李星嬈認出了慧姑姑的聲音,正欲睜眼,另一道聲音又擠了過來。

“皇後娘娘,眼下連太子都選擇留在東宮靜候結果,您擔心也沒用啊。”淑妃嘴上安撫着,可語氣裏的幸災樂禍,已經快溢出來,李星嬈不用睜眼都能想到她是何等表情。

然而,後宮中聞風而動者又豈止她一人。

蔣昭儀優雅端坐:“淑妃娘娘所言極是,後宮一向不可幹政,娘娘此刻若要去煩擾陛下,恐會适得其反,還叫朝臣抓住話柄。不過話說回來,此事的确玄乎,我朝一向嚴謹私藏兵器,嚴法之下,若非本就有權接觸到這些東西的人,還有誰能做到?”

皇後本就因一雙兒女同時出事心焦不已,此刻哪有閑工夫再應付這些人?

“既然長寧已無大礙,你們都先回去吧。本宮相信此事與太子無關,也不會為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去煩擾陛下。倒是妹妹們,口口聲聲後宮不可幹政,卻字字句句不離今日之事,是真的謹記宮規了嗎?”

皇後威壓不減,一衆嫔妃反而無言以對。

淑妃哂笑起身,随意行了一禮:“臣妾身感不适,就不打擾皇後娘娘照顧長寧公主了。”

她一走,曹婕妤和張美人跟着告退。

蔣昭儀撥弄着打磨精致的指甲,感慨道:“現在想想,若非皇後娘娘堅持将滿園給了長寧公主,今日攤上這種事的就是妾身和宗珀,妾身自問沒有皇後娘娘這樣的氣度與本事,怕是早就六神無主,七上八下了。”

皇後掃她一眼:“所以你也好,十皇子也罷,安分守己,自然不會麻煩上身。長寧這裏有本宮照料,十皇子年幼,需要母妃多費心,蔣昭儀還是盡快回去吧。”

蔣昭儀袅袅婷婷的起身,“妾身不打擾長寧公主休息了。”

等到蔣昭儀等人離去,整個福寧宮才真正安靜下來。

皇後的手撐在床沿,疲憊的閉了閉眼。

“娘娘。”慧姑姑在旁喊了一聲,皇後睜眼,發現女兒已醒了,正紅着眼睛看着自己。

“長寧!”皇後面露欣喜,輕聲詢問:“現在感覺如何?身上有哪裏不舒服嗎?”

李星嬈忽然起身抱住了母親。

皇後錯愕不已,卻聽她在耳旁低語:“母後放心,皇兄會沒事的。”

她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安慰,更像是篤定。

皇後輕輕拉開她:“長寧,你……”

“母後您想想,滿園是母後送給兒臣的,理論上來說,兒臣府中運出的東西裏發現了私藏的兵器,兒臣的嫌疑才是最大,可眼下,朝臣卻死咬着姜珣和東宮的關系,僅憑姜珣是此事的經手人,直接跳過兒臣針對皇兄,擺明了有預謀。”

“既然早有預謀,對方豈會想不到皇兄堅持參與調查的情況?會不會還有針對這種情況的設計和構陷?所以,皇兄主動禁足東宮未必是壞事,有些時候,無為便無過。”

李星嬈冷靜的分析着局面,聽得皇後一陣愣神。

“此話固然有理,就怕對方設計周全,靜觀其變成了坐以待斃。”

李星嬈,“所以,皇兄可以禁足東宮,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皇後:“你……”

李星嬈湊到皇後耳邊,低語一陣,皇後的臉色驟變:“此話當真?那太子為何不道明此事?”

李星嬈眼神輕動,鎮定的撒了一個謊:“事關重大,若因洩露打草驚蛇,皇兄此前的諸多努力就白費了,所以他才沒有道明,兒臣也是近來頻往弘文館,無意間竊聽到,皇兄當時便告誡過兒臣守口如瓶,若非今日發生此事,兒臣是萬萬不會說的。”

說着,她用力握住皇後的手:“母後,兒臣現在得去見一見父皇了。”

……

太子無端惹上這麽件事,永嘉帝當着衆臣的面雖無表态,但心情俨然已壞,禦書房大門緊閉,埋頭批奏折,誰也不見。

“長寧殿下,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已罰了好幾個太監,您還是回去吧。”

李星嬈聞言,非但沒有離去,反而輕提裙擺,直接跪在禦書房門口:“煩請高內侍告訴父皇,若父皇不見,長寧便是跪斷了腿,也不會離去。”

高和一個頭兩個大,硬着頭皮進去通禀,片刻後欣喜而來:“殿下,陛下讓您進去。”

李星嬈并不意外,被崔姑姑攙扶起來,獨自入內。

禦書房十分安靜,李星嬈甫一進來,便看到了案頭堆積的奏折文書。

永嘉帝正提筆批閱,臉色始終陰沉,頭都沒擡。

李星嬈輕輕抿唇,放輕腳步走近。

永嘉帝伏案忙碌,頭都沒擡:“往日裏總是聽說你又同誰鬧了情緒,這是別處都鬧夠了,打算來朕這裏鬧了?”

在李星嬈的印象裏,永嘉帝這個父親遠不如母後和皇兄那樣對她百般縱容,但也絕對算不上苛待,只要她不是無法無天違逆原則,又或皇後和太子能兜得住的事,他從不過問。

平心而論,李星嬈對父親,敬畏多過依賴愛戴。

“兒臣素日的确任性了些,但今日皇兄無端被污蔑,父皇心情亦不佳,若兒臣還一如既往的胡鬧,便是不孝不恭,罪該萬死。”

“污蔑?”永嘉帝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事情尚未查明,你便知是污蔑?你是來給太子求情的?”

李星嬈心頭微沉,提擺下跪:“兒臣不是來替皇兄求情,而是來替皇兄傳話的。”

永嘉帝朱筆一頓,擡起頭來……

李星嬈在禦書房總共待了不到一刻鐘,其間風平浪靜,以至于待在外面的人都不知裏面發生了什麽。

時間已是日落西山,夜幕四合之際。

她輕輕舒了口氣:“去東宮。”

太子自請留守東宮靜候結果,和禁足還是有區別的,李星嬈臨時讓人備了些點心,裝作送吃的而來,這一次她逗留時間更短,很快便離開。

出了東宮,李星嬈一邊籌劃接下來的事情一邊往福寧宮走,沒想剛踏進宮門,宮人便匆匆迎上來遞給她一封信,且表示對方吩咐過,一定要親自送到長寧公主手上。

李星嬈眉梢輕挑,某人之前寫詩傳情,用的就是這個套路。

公主擰眉思索片刻,“伍溪,去準備一下,本宮要出宮。”

又吩咐崔姑姑:“去同母後說一聲,今日花宴出了意外,本宮不放心一些收尾事宜,要親自去檢閱,今夜就宿在那兒。”

……

距離送出書信,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姜珣面朝着老門方向盤腿而坐,老僧入定一般。

當外面傳來動靜時,他緩緩擡眼,緊盯着拐角近來的方向,看到那抹熟悉的纖影時,終是露出笑來。

李星嬈一身男裝打扮,揮退無關等人,來到姜珣的牢門前,開門見山:“三句話內說不出有用的東西,就別浪費本宮的時間了。”

姜珣定定看向她:“花宴前夕,微臣發現有人在觀景亭下面的花圃裏埋藏了東西,取出時毀了一小片花圃,這才有那臨時支出的一筆賬目,若非微臣連夜将那裏恢複原樣,讓人無從察覺,殿下今日恐怕會更麻煩。”

李星嬈:“找出的東西在哪兒?”

“已被微臣藏在安全的地方,原本想等花宴過後在呈上,誰知中途就出了意外。”

寂靜片刻,公主微笑道:“兩句,還有一句。”

姜珣神色一肅,改坐為跪,沖着公主重重磕了一頭。

“請殿下救我,今日之事,全因宣安侯裴鎮針對設計,微臣身死事小,卻不願太子殿下因臣之舊怨備受牽連。若殿下能出手搭救,微臣願舍前程仕途,為殿下做牛做馬!”

聽到裴鎮的名字,李星嬈心頭一動,走上前去:“宣安侯?”

姜珣直起身:“就是他。”

李星嬈:“且不論宣安侯是如何完成這樁設計,你先告訴本宮,他為何要擔着污蔑儲君之罪來設計線害你?你們之間,何時有的私怨?”

姜珣面露惆悵,輕嘆道:“微臣曾說過,在入仕為官以前,最大的喜好便是游歷山河結交好友。今身陷囹圄,也不怕向殿下坦白,微臣結交的友人,三教九流皆有,身份……十分混雜,并非良善之輩。”

說到這裏,姜珣頓了頓,打量起公主的反應。

卻見她偏頭冷嘲:“停下來作甚,等本宮誇你嗎?”

姜珣唇線緊抿,又嘆一聲,繼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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