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簡單來說,就是他在游歷時,意外救下一重傷之人,還幫他找到了失散的手下。

因為這份救命之恩,他被對方的奉為座上賓,一問之下才知,他們都是來自尋常百姓人家,因世道艱難,這才以組團盜取貴族墓穴維生。

他們管這叫采地寶。

按照時下的律法,毀人墓穴已是損陰德的大罪,更遑論是貴族墓穴?

這些人捆起來殺十回都不夠。

可姜珣不這麽認為,一死萬事空,比起燒殺搶掠的暴匪,他們至少沒有殘害無辜生命,因為這該死的憐憫心,他不止沒有苛責這些人的行為,還幫他們探了一回山。

“探山?”

“是。所謂滄海桑田,山河湖海經千百年變化積累,蘊含珍寶無數。金銀銅鐵珠寶彩石,都是經專人開采攫取提煉而成。”

“前人智慧廣博,總結了許多探尋開采的方法,同樣經千百年的改善精進,已從零散巧技,成為了一門有派系有講究的學問。”

李星嬈眼神一亮,兩手撐着膝蓋彎身,語氣誇張的問:“你會尋寶啊?”

姜珣并不意外她的反應,“殿下,這不是重點。”

“不,這就是重點。”公主斬釘截鐵的反駁,“你不就是故意說出來吸引本宮的注意嗎,本宮注意到了,你又藏着掖着不說了?”

姜珣默了默,撇唇一笑,不裝了。

“這裏環境不太好,微臣在這樣的地方,什麽本事技巧都想不起來。”

李星嬈直起身子,完全不接他的招,又把話題跳回去:“所以呢,你是怎麽得罪宣安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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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珣頓了頓,似乎也适應了公主的節奏,片刻後,他将剩下的故事說完。

那夥人挖墓已不是一日兩日,早就被盯上,前來剿滅他們的恰恰是宣安侯的人馬。

姜珣并不知情,不僅幫這夥人找到了墓寶,還帶他們從山中全身而退。

李星嬈:“然後呢?宣安侯痛失戰功,記恨上你了?”

姜珣臉色一凝:“不,微臣只是順手一幫,并非同夥,此事之後便與他們分道揚镳,只将此行作為一份閱歷積攢。”

“在這之後,他們還是被宣安侯抓住,所盜財寶悉數收繳,而他們,全部被宣安侯斬殺,幾十個人全部身首異處,屍體在盜墓匪最常出沒的峪水關懸挂整整七日,直至臭氣熏天,蚊蠅如蓋,堪比人間地獄。”

“許是那些人為了活命,曾在受審中道出了微臣的身份,自那以後,宣安侯便開始暗中打聽微臣的蹤跡,一直追查微臣至此。”

李星嬈平靜的聽完了整個故事,幫他總結:“照這麽說,雖然你曾破壞宣安侯剿匪大計,但宣安侯對你,青睐多過尋仇,倘若你直接從了他,自此為他效力,也不至于有今日的牢獄之災,不是嗎?”

不料姜珣扯扯嘴角,滿眼不屑:“良禽擇木而栖,敢問殿下,裴鎮算的上一塊可栖息的良木嗎?”

李星嬈眼神輕動,看向姜珣。

姜珣徑直起身,來到她面前。

“殿下生于深宮,養尊處優,可曾見過真正的殺戮與血腥?”

“如今的宣安侯裴鎮,看起來或許風光威武,但這份光鮮是浴血而得。”

“就說今日,他只是為了逼迫微臣就範,就铤而走險布下此局,連太子也敢牽扯進來,一個不擇手段,心無忠孝仁義的瘋子,殿下覺得,他值得投靠嗎?”

李星嬈抱起手,好整以暇的問:“宣安侯知道,你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嗎?”

姜珣眼神忽然冷凝,李星嬈以為他在瞪自己,等反應過來準備回頭,身後同時響起一道沉聲:“從前不知,但今日知道了。”

裴鎮邁步走來,臉上并無被人揭穿陰謀的慌亂和心虛,行至公主跟前抱手行禮。

李星嬈聽了這麽多,一點不驚訝裴鎮為什麽會出現,還明知故問:“宣安侯何以來此?這件案子,父皇似乎并沒有交給宣安侯來處理。”

裴鎮:“這個問題,同樣适用于殿下。”

李星嬈像是聽到什麽笑話,邁步走到牢門前,轉身,抱手往牢門上一靠。

“想來宣安侯是太過于沉迷練兵殺戮,才會對外界逸聞充耳不聞,憑本宮和姜校書的關系,他出了事,本宮不來才奇怪呢。”

現在這個站位,李星嬈等于擋在了姜珣面前,雖然兩人之間隔着道牢門,但陣營已分。

裴鎮眼神稍微一偏,便對上從公主身後投來挑釁目光的姜珣。

他冷笑道:“有公主關懷備至,想來姜校書已無需旁人相助了。”

李星嬈煞有介事的回頭看姜珣:“需要嗎?”

姜珣站定,似模似樣沖公主搭手一拜:“微臣有殿下庇護,足矣。”

李星嬈回過頭,沖裴鎮挑了挑眉——不需要你呢。

裴鎮緊了緊後槽牙,眼神可見的陰冷下來。

偏偏某位公主視若無睹,還在墳頭起舞:“若宣安侯沒有別的事情,可否先離開一下,讓本宮與姜校書單獨說幾句話?”

裴鎮下颌微揚:“若有呢?”

李星嬈垂眸一笑,再擡眼時,目光陡然淩厲:“那也先出去,等本宮說完,才輪到你。”

寂靜的牢獄間,裴鎮負于身後的手緊握成拳,死死盯着公主的眼睛。

男人的神情瞬息萬變,複雜難分,沒等李星嬈看個明白,他忽然轉身離開。

“殿下既已發話,本侯就不打擾二位了。”

李星嬈看着裴鎮的背影,擰了擰眉。

他剛才,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罷了,現在不是對一個男人産生好奇的時候,李星嬈收斂心神,轉過身,再次對上姜珣。

而這時的姜珣俨然已放松許多,“多謝殿下。”

“先別急着謝。”沒了裴鎮,她對姜珣就又是一個态度了:“方才你表忠心的話說的很漂亮,但本宮從來不信漂亮話。”

姜珣笑容微滞,又重複溫和:“那依殿下的意思,如何才能相信微臣?”

“誠意。”李星嬈背起手,“你信不信都好,本宮此次,倒真能救你一條命,但如果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摻了水分,本宮豈不是要撈個廢物出去?你總得先拿出點誠意,讓本宮嘗到實際的甜頭。”

誠意。

這一點上,他們二人還真是出奇的默契。

姜珣深吸一口氣,終究保持住笑容:“殿下想要什麽誠意?”

李星嬈從身上掏出一副羊皮地圖。

姜珣眼神微動,這才留意到公主的穿着打扮十分簡單,不像是臨時出宮,更像要遠行。

李星嬈展開地圖:“你說自己曾游歷天下,又對山河湖海的地勢十分熟悉,眼下,本宮有一道考題,你答得對,等本宮完事回來,撈你不過是小事,往後榮華富貴少不了你。但若你胡謅……”

李星嬈上前一步,半張臉蒙上陰霾:“本宮,也未必是一棵可栖的良木,興許你會因為今日沒有落在宣安侯手上,而感到後悔。”

姜珣擡眼,終于沒再裝出溫和模樣,目光耐人尋味:“微臣從不為自己做的決定後悔。”

李星嬈凝視着這雙眼睛半晌,輕輕一笑,一手攤着地圖,一手在上面圈了個位置:“這裏,你可曾去過?”

……

從大理寺獄出來,李星嬈這趟行程才算籌備完畢。

裴鎮還在外面等着,高大威猛的身材往那一杵,伴着一張表情黑沉的臉,三尺之內都沒人敢靠近。

“宣安侯還在啊。”

裴鎮:“殿下的私房話說完了?”

“嗯,說完啦。”

隔着幾步的距離,李星嬈竟覺得這個男人像在極力忍耐什麽,加上剛才在牢獄裏,他眼神裏一瞬間閃過的許多情緒,都讓她好奇生趣。

就在她越過裴鎮身邊即将離去時,他忽然轉身,一并跟了上來。

李星嬈詫然,就聽他道:“天色已暗,微臣送公主回宮。”

看起來,他已不打算再接觸姜珣。

“本宮今日不回宮。”

裴鎮倏地看過來,只一眼又別過目光:“殿下要去哪裏?”

“本宮宅邸衆多,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裴鎮極其敏銳:“殿下要去滿園?”

李星嬈駐足,側首看他:“是啊,侯爺送嗎?”

裴鎮擡手:“殿下請。”

李星嬈眼底劃過一抹思慮,索性大方承情,與裴鎮一道往外走:“我以為侯爺在外面等着,是有什麽要緊的話一定得和姜珣說,怎麽現在看來,竟像是在等本宮?”

裴鎮:“微臣也以為,聽了姜珣的話,殿下會迫不及待去告訴太子殿下或是陛下,沒想到,竟還有心思去滿園閑逛。”

“什麽話?”公主微微偏頭,滿臉單純:“是你策劃了這案子,連累皇兄被懷疑,還是姜珣評價的那些話?”

她說的太直白,裴鎮反而愣了愣,眼中生出罕見的疑惑,落後半步審視身側的女人,并未言語。

李星嬈背起手,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當真是追着姜珣來的?你打聽他這麽久,怎麽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裴鎮問:“了解他什麽?”

李星嬈想了想:“一般情況下,他的話,聽一半信一半足矣。”

裴鎮:“那特殊情況呢?”

“一個字都不能信。”

裴鎮回味過來她的話,嘴角先是揚了揚,繼而變成一聲輕笑。

李星嬈聽到了他的笑聲,轉頭打量,眼底帶着新奇:“好笑嗎?”

裴鎮被問的微愣,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何種反應。

他垂眼收斂,晦澀反問:“既不全信姜珣,那殿下……信我嗎?”

李星嬈再次站定。

裴鎮留意着她的步伐,一并停下。

她回過頭:“你要這麽問,那本宮也想問問你,裴鎮,私藏兵器一事,是你暗中操作的?”

這問題直白到沒有任何心機遮掩。

裴鎮默認。

李星嬈會意,又問:“那你可曾想過,此事會波及太子?或許你還沒将姜珣弄到手,就先害了太子。”

裴鎮終于開口:“不會。”

李星嬈看他一眼,竟沒有反駁。

裴鎮凝眸,察覺到一些不對勁。

她今日會出現在這裏本就不對勁,太子還在東宮禁足,她半點不着急的問他這些話,也不對勁。

“你……”

“但是本宮信你。”李星嬈搶白,打算了裴鎮的話。

“皇兄曾告訴本宮,你是難得一見的将才,但行事上往往過于偏激執拗,現在想想,用這種手段得到一個人,是你的作風。”

“姜珣就更不必說了,皇兄如此穩重之人,只因欣賞他的才能,便破例要升他為六品司議郎,若非他近來犯了太歲,縷惹官非,早就走馬上任了。”

“本宮雖不谙作戰要略,但也知道兩軍對戰,天時地利人和的重要,若有一個精通山水走勢的活地圖在旁,獲勝便又多一層保障,何樂而不為?所以,本宮相信你做了這麽離譜的事,只是為了招攬姜珣。”

李星嬈語調輕快,像是在說一件極其篤定的事。

裴鎮聽着聽着,目光不由得落在她身上。

她今日是男裝打扮,奈何身形窈窕纖美,一身男裝穿的別有韻味,兩手背在身後,步調和語調一樣輕快,全然一副天真單純之态。

裴鎮眼中摻雜着許多情緒,垂在身側的手指尖輕顫,像在蓄力,又像在隐忍。

“可你還是大錯特錯。”驟然冷卻的語調,讓裴鎮倏地擡眼,正對上李星嬈睨過來的眼神,冷冷清清,深邃無底。

裴鎮瞬間清醒過來,指尖一松,擡手負于身後:“願聞其詳。”

李星嬈:“君臣之間最重信任,而你今日所作所為,足以擊碎皇兄對你的全部信任,此為一錯。”

裴鎮輕哂,剛要開口,李星嬈語調一轉,無端涼薄起來:“可宣安侯豈會在乎這些?”

她對男人的心思抽絲剝繭:“比起去争取君臣之間如履薄冰的信任,不如憑自身處處契合的條件和過硬的實力,成為上位者勢在必得,甚至不可或缺的存在。而你審視着上位者的野心,非但不必去獲取所謂的信任,反而可以在他們允許的尺度內肆意妄為,無法無天。連一個鳥盡弓藏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李星嬈看向裴鎮,玩味笑道:“是吧?”

話音未落,手臂忽然被擒住,李星嬈被拽扯駐足,詫然的看向裴鎮。

男人眼眸深沉:“此為一錯,那二呢?”

李星嬈臉色一沉,不悅的看了眼自己被擒的手臂,用眼神示意裴鎮。

可裴鎮非但沒松手,反而将她跟前一扯,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呼吸隐約交融,李星嬈大驚之下試圖掙脫,頓時骨肉生疼。

“你放肆!”

裴鎮:“殿下說這話的時候,可曾好奇過,倘若我在這裏對殿下做點什麽,最終會因自己處處契合的條件和過硬的實力被赦免,為自己尺度內的肆意妄為再添精彩一筆,還是依律被審判問罪?”

李星嬈咬牙,一字一頓:“你、敢。”

裴鎮不為所動,甚至傾首離她更近,“若不希望微臣放肆,那就請殿下說說看,微臣還有何錯?”

“殿下!”候在門外太久,伍溪帶人進來,剛好看見這一幕,當即要沖上來。

“都出去!”淩厲的女聲呵斥住了求前來搭救的護衛。

在力量上,李星嬈的确不如裴鎮,可女人漸漸沉冷的眼神,竟讓兩人的氣場無形間開始持平。

裴鎮看着這雙眼睛,手上的力道都不覺一松。

伍溪見宣安侯再無其他動作,公主也半點不怵,猶豫片刻後,終是帶人一步步退開,停在聽不見聲音,卻可清晰看見這頭動靜的位置。

李星嬈直直的迎着裴鎮的目光,讓他求仁得仁:“侯爺一身勇武謀算,并非出生就帶來,而是要經過一次次歷練積累,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

“可在這個過程中,侯爺有多少次是像這次一樣,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随随便便就讓無辜之人受到波及?”

聞此言,裴鎮反而神情微松,甚至好笑:“原來殿下還是在為太子殿下抱不平,可微臣方才也說了……”

“太子不會有事。”李星嬈先發制人:“可若對方不是太子,不是受人保護的儲君呢?”

李星嬈冷嘲道:“這件事裏,同樣是無辜之人,太子有人作保維護,最終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但姜珣卻身陷囹圄,被動的等着那個設計他的人來決定生死。在本宮看來,侯爺所拿捏的人與人之間的參差,恰是最令人心寒的地方。”

李星嬈擡首,眼底意外湧起些有血有肉的情緒:“侯爺敢保證,這些年的籌謀中,從來不曾連累過弱小的無辜之輩嗎?他們憑什麽為了你的目的,無緣無故就被算計傷害一回?”

裴鎮一怔,手上松了力道。

李星嬈趁機發力猛的一抽,成功掙脫桎梏,開口宣告:“所以,此為二錯。”

說最後那番話時,李星嬈有些帶入,此刻直覺心緒波動,索性往旁走了幾步,與裴鎮拉開距離,也別過臉隐藏神情。

“侯爺精準的估算着每一個人的價值,包括你自己,所以你清楚,即便父皇和皇兄真的對你防備生疑,也不妨礙他們此刻的拉攏和依賴,你本也不在乎這點信任。”

“可是裴鎮,你總有估錯的時候,終有一日,那些在你看來軟弱無能可随意操控的蝼蟻,會變成你難以想象的力量,讓你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言盡于此,李星嬈邁步離開:“本宮車馬已至,就不勞宣安侯相送了。夜深露重,宣安侯還是少在外面晃悠,早些回府吧,畢竟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裴鎮站在原地,直至外面傳來車馬駛離的聲響,他才回頭看了眼大理寺獄。

“付出代價……”他沉聲咀嚼着這幾個字,近乎凄涼的笑了一下。

那有什麽好怕的。

很久以前,他便付出過最慘痛的代價了。

……

馬車走出好長一段距離,車簾被人輕輕掀起,伍溪在外探頭,小聲告知:“殿下,無人追上來。”

李星嬈端正的坐在馬車裏,聞言輕輕颔首:“打起精神,不可大意。”

“是。”

就在車簾落下的瞬間,李星嬈身體一松,頓時如一攤爛泥般歪倒在車座中,

她擡手捂住心口,掌心還能感覺到隆隆作響的心跳。

方才有一瞬間,她直覺裴鎮真的會發瘋對自己動手。

還好還好,身為公主,這點氣場得有!

驚吓僥幸之餘,公主心中又生出了點小竊喜。

像一場長久作戰首次取得成績,哪怕微小,也是好的開始,鼓舞人心。

等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過去,李星嬈開始思考起正經事,想着想着,馬車已到了滿園。

李星嬈下了馬車,偏頭對身邊的伍溪道:“你去城南姜宅,最裏間有淨室,向南的牆角有暗格,給本宮将裏面的東西取來。”

吩咐完伍溪,李星嬈帶人進園,先查看了一下大致情況,今日狀況百出,花宴散的匆忙,眼下園中一片漆黑,寂靜無人。

半個時辰後,伍溪帶着東西回來,李星嬈打開看了一眼,哼笑。

宮中伎倆,不外如是。

“等本宮忙完這件事,再來和你們算這筆賬!”

李星嬈将東西藏在滿園,而後招來伍溪開始部署接下來的行動,寝殿的燈火一直燃至深夜。

次日一早,李星嬈換上預先帶來的宮裝,按照計劃,她會以出城上香為由離開長安,掩人耳目直奔绛州。

沒曾想,她剛剛走出滿園,樊錦忽然沖到了面前,徑直跪了下來。

她身上還穿着昨日赴宴時候的衣裳,雙眼通紅帶淚,開口時聲音都在發顫,仿佛在害怕什麽。

“長寧殿下,舍妹年少無知,莽撞無禮,若是哪裏得罪了殿下,樊錦願意代妹受過,還請殿下海涵!”說着,竟沖李星嬈磕起頭來。

李星嬈沒腦洞樊錦這是唱的哪一出,卻下意識擡眼看周圍。

雖說這不是平民百姓出沒的鬧事街坊,但這個時辰,附近各府都已開門,府奴進出忙碌,總能瞄見這頭的情況。

樊錦好歹是朝廷命官之女,一大早莫名其妙來給她磕頭求原諒,任誰看了都覺得有故事。

這時,一道老成的女聲從旁傳來:“錦兒!不得胡鬧!”

李星嬈眉梢一挑,循聲望去,這才發現不遠處還停了一輛馬車,樊錦的母親何氏被攙扶着快步走來,亦是滿面憔悴。

“何氏參見長寧殿下。”

李星嬈審視着何氏:“樊夫人,這一大早的,你們在同本宮唱哪出呢?”

樊錦剛要張口,立即收到了母親警告的一個眼神。

周圍已有不少探頭探腦的人,想必晨間這一幕,很快就能傳出去。

何氏垂眸,沉聲解釋了事情始末。

公主聽着聽着,眼神就變了:“何娘子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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