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從醉月山莊去往珑桑,用馬車走也要大半月的路程。

譚昭在離開了醉月山莊後的第五日,傷勢已經恢複了大半,至少能自己走了。

馬車在行過一條溪澗時停下稍作歇息。

譚昭因傷憋了太長時間,能走的時候就恨不得能跳,若不是有虞徹寒鎮着,他還想跳進水裏抓魚。

傅千華翹着腿坐在馬車上,嘴裏叼着根草,看着撒了歡的在溪澗邊上走來走去的譚昭,搖頭感嘆:“幸好。”

耳尖的譚昭轉過頭看他,“幸好什麽?”

“幸好你落我手裏的時候動不了。”傅千華道:“要不然,我怎麽可能制得住像你這樣的猴子。”

譚昭彎腰撿起一塊石頭。

傅千華:“虞二宗主!”

馬車裏傳出虞徹寒的聲音,“小昭。”

譚昭投擲石子的動作一停,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将手裏的石子丢進流水湍急的溪澗裏,又往外走了一些。

傅千華看他走遠了才松了口氣,“這小子……”

幾日後,馬車到了一座小鎮。

譚昭扒在車窗上往外看,街上随處可見擺攤賣東西的小販,走街串巷的貨郎,幾個孩子你追我趕地跑來跑去,嬉笑打鬧。

“師傅,這裏是珑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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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徹寒搖了搖頭,“不,這裏是桐川。”

“桐川?我們不是要去珑桑嗎?”譚昭一臉疑惑地回頭問虞徹寒。

馬車外,傅千華手裏缰繩用力往回一拉,嘴裏喊着:“籲——”

馬車車身晃悠了一下便穩穩停下了。

傅千華:“虞二宗主,裂雲山莊到了。”

譚昭轉身掀開車簾,看着外面頗有氣勢的山莊大門,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就立在左右,一塊黑底的匾額上落下筆走龍蛇的四個大字,‘裂雲山莊’。

“你不下來嗎?”傅千華問。

聽見聲音譚昭的視線才緩緩往下一挪,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山莊外的虞徹寒和傅千華,“……有什麽是你們知道但我不知道的?”

“那可多了呢!”傅千華得意地搖頭晃腦。

“哼。”譚昭面無表情地用鼻子出氣,甩開手裏的車簾跟着下了馬車。

裂雲山莊大門外守着六個仆從,虞徹寒三人還未走近就有一人上前攔路。

“閣下何人?可有拜帖?”

“在下虞徹寒。”虞徹寒語氣平淡如水,沒有什麽溫度的視線居高臨下地俯視仆從,緩緩道:“沒有拜帖。”

那攔着不讓進的仆從在聽見‘虞徹寒’三個字時臉色登時一變。

譚昭:“我是虞徹寒的弟子譚昭,我也沒有拜帖。”

傅千華:“……人家又沒有問你。”

“我就是要答!”

“……”

仆從并不知道那名揚四海的虞徹寒長什麽樣子,傳聞這天禪宗的虞二宗主雖為男子,卻有一張能冠大燕第一美人的臉,連大燕第一花魁的顧卿在他面前都要自嘆不如。

眼前站着的這個……光看臉的話應該是錯不了了。

仆從急急往後退了一步,躬身一禮,“請三位在此等候,容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沒多久,一個年近花甲之年的老人急匆匆地從門裏跑出來,他一看見虞徹寒,渾濁的雙眼一亮,跨過門檻迎了出來,嘴裏說着:“虞二宗主?!真的是你?!這真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站在一旁的譚昭看見這一幕眉毛一挑,胳膊肘捅了**邊的傅千華,“這老頭是誰?”

“裂雲山莊的老莊主,周遠山。”

“……真意外。”

傅千華轉頭看他,“意外什麽?”

譚昭兩手一攤,“我以為他叫裂雲。”

傅千華的白眼險些翻到天上去,“裂雲是劍的名字,周家是鑄劍世家,天底下有名的劍大多出自周家,裂雲是他們打出的最有名的一把劍,現在在東宮,周家以裂雲劍為傲,是故,這山莊才叫裂雲山莊。”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傻子。”

譚昭轉頭瞄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只是在傅千華滿眼‘你想幹嘛’的困惑中擡起他的左手臂……

“虞二宗主,裏邊請!”周遠山笑出滿臉褶子,朝山莊大門做出個‘請’的手勢。

虞徹寒腳步還未動,一旁忽然響起一聲慘叫。

“啊——”

在場除了虞徹寒外,裂雲山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連街上的行人路過時都投來好奇的視線。

只見譚昭看似兇狠地咬着傅千華的左手臂,而傅千華疼得兩腳直跺,一邊用力地推譚昭的頭,“松口!松口!”

“這……”周遠山無措地看向虞徹寒。

虞徹寒只說了一句,“小昭。”

本還咬着不放的譚昭一下就松口了,滿臉嫌棄地丢開傅千華的手呸呸了幾口。

“你!”傅千華兩眼冒火,正想從後面撲住譚昭。

譚昭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身形一晃躲開了。

兩個加起來快五十歲的人就這樣在人家山莊門口打了起來。

傅千華輕功雖然一般,拳腳功夫卻可還值得一看,而譚昭是虞徹寒的弟子,虞徹寒平日對他雖縱容,在練功上卻十分嚴厲,半年來的傾囊相授,打贏不容易過幾招卻不難。

幾個仆從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看不出什麽門道,卻覺得眼前這番你來我往的過招看着很是痛快。

最後還是虞徹寒拎住了譚昭的衣領子兩人才停手。

周遠山:“……兩位少俠好身手。”

三人被迎進了裂雲山莊。

譚昭跟在虞徹寒身邊,好奇地左顧右盼。

裂雲山莊比傅千華家避暑的醉月山莊要大不少,院子中栽種觀賞的綠植一看就是費了心思的,角角落落都透着五個大字,爺有的是錢!

亭臺水榭,流水假山,水池裏還游着紅白黑相間的錦鯉,

這是譚昭第一次看見錦鯉,路過時不由多看了兩眼,然後轉臉湊向虞徹寒,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奈何他個子太小,踮起腳也只能勉強夠到虞徹寒的肩膀。

還是虞徹寒略微彎下腰身,将耳朵附在譚昭嘴邊。

走在二人身後的傅千華瞧見了這一幕忍不住豎起耳朵。

只聽譚昭悄聲地問虞徹寒,“師傅,這魚能吃嗎?”

傅千華:“……”

虞徹寒輕輕搖頭,“不能。”

譚昭有些遺憾地看了眼池子裏的錦鯉,“真可惜,長這麽好看不能吃。”

傅千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就是因為好看所以不能吃。”

“為什麽?”

“人家是養來看的,不是養來吃的……”傅千華說完可疑地頓了一下。

譚昭斜了他一眼,“你怎麽不往下說了?”

“我樂意!”

“……哼。”譚昭沒好氣地轉過頭,不再理會他。

周遠山走在前,領着三人走過庭院的小橋流水,走進山莊中會客用的廳堂,幾個婢女端來了茶水和點心。

譚昭被桌上藍底金花的茶盅吸引了注意力,茶盅之類的東西天禪宗有的是,但大多都是清雅的白底流雲,他還從未見過色澤如此華麗的茶盅,不由地側過半個身子仔細看上面的金花,很快他就發現,這上頭的金花居然是真的黃金!

周遠山坐在主位上,呵呵笑着道:“傅公子和譚小公子随意,不用拘束。”

譚昭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他,“你認識我?”

“虞徹寒的弟子譚昭,江湖武林哪個不知你名?”周遠山說着豪爽地大笑起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小公子年少有為啊,不知今年的天山論劍可有幸得見小公子的身手劍法?”

譚昭捧着茶盅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湯,他哪知道什麽天山論劍,但怕說漏了嘴丢虞徹寒的臉只能安安靜靜的什麽也不說。

虞徹寒:“今年不會去。”

周遠山表情有些驚訝,“為何?三年前虞二宗主一式‘凜霜’老夫可還是記憶猶新。”

“天禪宗今年出戰的是宗主。”

“原來如此。”周遠山點點頭,“那一同前往的就是虞明鏡了,老夫曾在江南見過他一面,後生可畏啊……對了,虞二宗主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給小昭選一把劍。”

周遠山滿眼疑惑地看向虞徹寒。

天禪宗以劍道為尊,宗門裏最不缺的就是劍,據他所知天下名劍一半在他周家,另一半就大多在天禪宗了,別的不說,就他虞徹寒那把‘霜劍’,東宮那把‘裂雲’可在‘霜劍’之下,何至于大老遠專門跑來他這裏選一把劍?

譚昭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眼裏雖有疑惑卻沒有問出口。

周遠山想了一會兒就反應過來了,他站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吩咐候在門外的仆從,“去把少爺叫來。”

沒過一會兒,一個看上去比譚昭要大個幾歲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男人一身翡綠華服,眉目清朗,他走到廳堂的中央朝主位上的周遠山一禮,“父親。”,而後又轉身對着虞徹寒一禮,“虞二宗主。”最後才面向傅千華,微一颔首,“傅公子。”

傅千華:“好久不見了秋陽公子。”

譚昭一邊往嘴裏塞點心一邊好奇地看着他們。

“秋陽,你帶着譚小公子去劍閣。”

“是。”周秋陽應下後對譚昭做了個‘請’,“譚小公子随我來。”

譚昭沒有動,而是轉頭看向虞徹寒。

虞徹寒點了下頭,擡手将黏在譚昭嘴角的點心屑取下,“去吧,之後我會去尋你。”

譚昭知道這是要把他支走,說一些不能讓他聽的話,因這是虞徹寒的意思,他便乖乖地跟着周秋陽出去。

直到譚昭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虞徹寒才轉回頭看向周遠山。

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傅千華也正了正臉色。

周遠山:“虞二宗主可是有什麽事要問老夫?”

“一樁往事。”虞徹寒淡淡道,他直視周遠山的眼睛,單刀直入,“二十三年前,周莊主也參與了武林對宿影教的圍剿。”

當聽見二十三年前這幾個字時,周遠山神色一變,雖他極力隐藏,但還是沒能逃過虞徹寒和傅千華的眼睛。

傅千華一改在譚昭面前時沒點譜的樣子,英俊的臉龐竟隐隐有種高深莫測之色,眼底眸色晦暗,“那時的周家還沒有鑄造出如今在東宮的裂雲劍,桐川也還沒有裂雲山莊,只有一個叫萬劍門的小門派。”

“雖然已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了,但我的人還是查到了,當年圍剿宿影教的武林人士中,可赫然也有周老萬劍門的身影啊。”

周遠山臉色鐵青,“兩位遠道而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了。”傅千華輕輕轉動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我們只是想問周老一點事兒。”

周遠山沒有看傅千華,而是看向虞徹寒,“虞二宗主想問什麽?”

虞徹寒的聲音像滴落在冰面上的水,“我想知道,二十三年前,武林大動幹戈,聚首大小數十個幫派近千人,大舉進攻宿影教所在的萬霞谷為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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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要開始忙起來啦!之後的更新雖然不會像之前那麽勤快了,但是會盡量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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