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清影對林逍影的恐懼是深入骨髓,仿佛随着胸口那枚名為逍影的烙印,一同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宿影教的人只知道清影是從小被林逍影撿回來養的,卻不知道清影十五歲就被扔上了床榻。
除了他和林逍影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曾被林逍影虐待長達四年。
四年裏,林逍影對他做盡了能做的所有事情,在他身上發洩**,發洩不滿,發洩所有不為人知的陰暗情緒和怪異癖好。
他燒紅了一塊印着他名字的鐵塊,狠狠地烙在清影的心口,像是落在牲口上的印記,像是數百年前,人還被當做牛馬般販賣時,奴隸的印記。
林逍影在黑暗中将他作為人的尊嚴碾得粉碎,卻讓他在走出那扇門後,又是一個霁月清風的右護法清影公子,就像他那身仙氣飄然的衣物般一塵不染,卻沒有人知道,他藏在衣服下,裹在繃帶裏遍體鱗傷的軀體。
林逍影享受着他在人前對自己隐忍的恐懼,享受着人後他在自己身下似痛苦又似歡愉的表情,看着那張白日裏清逸淡然的面孔染滿**,赤裸的身體上都是自己留下的傷痕,難耐地翻滾在床帳裏,想要反抗卻無可奈何,只能哭着求自己給他。
他能對清影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因為清影是他的所有物,打上了他名字,僅屬于他一人的。
而清影呢?
若不是怕死了會遇到林逍影,他恨不得焚了自己身上每一寸他留下的痕跡。
對他而言,林逍影比死可怕,比厲鬼可怕,那是他最深的夢魇。
當那日,林逍遙頂着一張幾乎和林逍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出現在他面前時,清影連保持站立都做不到。
他只能看着林逍遙似笑非笑地和他說話。
“蘇雲?換了個名字你也是清影啊,我哥的性奴。”
如果說林逍影是個殘忍的變态,那林逍遙就是陰毒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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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影被他帶回了萬霞谷,對他做盡了林逍影曾經做過的所有事情,甚至是變本加厲。
很快清影便發現,林逍遙對林逍影的不倫之戀。
他曾數次掐着清影的脖子目眦欲裂地怒吼,“我不行嗎哥我不行嗎!為什麽我不可以!”
對清影來說,落在林逍遙手裏那半年,人生就像已經過了一半那麽漫長。
林逍遙對寶藏其實并沒有多少興趣,連他抓清影都是一時興起。
但清影在受盡折磨後,為了轉移林逍遙的注意力,他将一切和盤托出。
他不知道譚昭被送往何處,攝心術之後的事情程江遠沒有告訴他,他只告訴了林逍遙十庫寶藏是林逍影的遺物,只有譚昭能夠幫他找到。
如他所願,林逍影遺物這幾個字打動了林逍遙。
他折磨占有清影是因為他以為清影是他哥哥的遺物,現在出現了十庫寶藏,他的注意力終于從清影身上轉移了。
可清影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他的手筋腳筋就被挑斷了,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而在這萬霞谷外,程家被滅門,程江遠身死天禪宗的事情他一無所知,他掙紮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恐懼着死後會見到林逍影,活着要面對林逍遙。
林家這對兄弟,不管是已經死了的還是活着的,沒有一個肯放過他。
房間裏只有一張床榻,譚昭沒地方睡就只能蜷縮在角落裏。
一個白天加一個黑夜,床榻上的人睡得噩夢連連大汗淋漓,夢裏都在哭喊着不要,掙紮時會露出單薄衣衫下猙獰的傷口,看着像是用鞭子抽的又像是用刀子劃的,有些看着很舊,有些看着卻還很新。
譚昭也說不清,他明明不認識他,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看着他這樣子心裏卻極是不好受。
他并不是共情能力強的人,也不是看到個境地凄苦就會心生不忍的人,但他就是難受看到這人這樣。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就像算準了一樣,在床榻上的人好不容易睡醒的時候,林逍遙就來了,手裏拿着筆墨紙硯,笑得令人生厭。
“阿影小寶貝睡得好嗎?”
譚昭簡直要煩死他惡心的腔調,鐵青着臉看他走近床榻上的人,在他要伸手碰到床上的人是,冷聲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林逍遙動作一頓,最後還是将床上的人慢慢扶起來,動作簡直能算得上是溫柔,與昨晚粗暴拖拽人頭發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譚昭眉頭緊蹙地看着他親吻那人,聽着林逍遙柔聲對那人道:“清影,阿影……”
清影?!
譚昭驚詫地蹙起眉頭,這個名字他是聽過的,他父親程江遠也就是譚勤為宿影教的左護法,右護法便是清影,他怎麽也沒想到,清影會是這副模樣。
“只要你讓他把一切都想起來,把藏寶圖畫出來,我就放了你。”
在林逍遙手中像一具破布娃娃般一動不動的人在聽見最後五個字才有些許反應。
“放,了,我?”
這三個字對清影來說比無數金銀財寶來的誘惑要大,他願意犧牲一切代價去争取,就為了這三個字。
“對。”林逍遙笑得耀眼奪目,“你讓他畫出來我就放了你。”
清影慢慢直起身,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看向角落裏的少年,啞聲:“……小譽。”
譚昭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相反,他十分配合,不用林逍遙招呼自己就從角落裏站起來走到椅子邊坐下。
他巴不得快點把事情都解決了拿到虞徹寒另外一半的解藥然後手刃了林逍遙。
譚昭任由着神形瘦削的清影步履蹒跚地走到自己面前,任由他瘦得仿若皮包骨的手掌摸上自己的臉頰。
在那雙水光瑩潤的眼睛裏,譚昭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陷入黑暗前,譚昭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控制一聲沒有叫出口,他也不知道那是誰的名字,只是莫名就出現在了自己嘴邊的蘇蘇……
攝心術,整個大燕裏能夠熟練掌握此術的人可謂鳳毛麟角,清影便是其中之一,且為佼佼者。
九年前清影對譚昭施以攝心術,暫且隐去他自出生以來的所有記憶就為了讓他忘記那日他在書房中看到的一切。
清影的失蹤讓程江遠意識到了逼近的危險,想保程家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當年如日中天的宿影教都未能挺過,成了如今茶樓裏的說書先生給銀子都不願意說的渺渺虛影。林逍影這三個字都像是随着已經消逝的宿影教一同遠去,再過數年人間便再沒有人會提起這幾個字。
程江遠淌過刀鋒劍刃,浴血重傷,嘗盡失去一切的痛苦之後冒死上了天禪山,拼上最後一口氣将遠在烏草村的譚昭托付給虞徹寒,帶着滿心的放不下魂銷天禪宗。
從他身死至今,人間一載将過。
譚昭自黑暗中尋得意識時,也尋回了自己曾為程譽的記憶。
曾經連一絲一毫也想不起來幼年記憶此刻清晰非常,他想起了程江遠和蘇蘇,想起了程家的每一位仆人,想起了那個被他數次捉弄卻依然疼愛他的先生。
他看了眼因耗費大量心神而虛弱地趴在桌上的清影,擡頭與林逍遙對視,“你把解藥給我,我就給你畫。”
“好說。”林逍遙笑着點頭,卻遲遲未動。
譚昭冷聲重複:“先,給,我。”
林逍遙搖頭:“你先畫。”
“你不給我我不畫。”
林逍遙寸步不忘:“你不畫我不給。”
譚昭氣得直咬牙,恨恨一把奪過林逍遙遞來的畫筆,一手粗魯地展開桌上的畫紙。
時隔九年,他仍記得那張圖紙上每一畫筆墨。
他畫得怒氣沖沖,畫得咬牙切齒,畫得心不甘情不願,畫得執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恨不得直接抓起桌上的硯臺扣到林逍遙臉上,糊他滿臉墨水再碾斷他的鼻梁。
可他不能這麽做,他師傅的解藥還在他手裏,為了虞徹寒他只能忍,忍着惡心忍着憤怒也要畫。
忍着程江遠的死,忍着程家滿門被滅,忍着蘇蘇遭遇的屈辱和苦難……
譚昭手下畫筆重重碾在了畫紙上,碾開一大片墨團,畫筆都被他生生捏斷。
林逍遙哼笑着抽開了那張已經廢掉的畫紙,重新鋪開一張新的,又遞給了譚昭一支新的畫筆,言簡意赅,“畫。”
譚昭紅着眼睛一言不發,奪過他手中的畫筆。
萬霞谷外的江邊。
虞徹寒面無表情地跳上了小船,傅千華緊跟其後。
小船悠悠駛離了岸邊,朝着水汽彌漫的江面而去。
傅千華望着虞徹寒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只覺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數日前,遠在珑桑。
手臂傷口好了大半卻還遠不到痊愈的人,默不作聲地下了床後就開始穿衣。
傅千華見他這樣甚至都不敢出聲攔他,只是手足無措地看着他穿好衣服背好劍,問一句:“虞二宗主知道譚昭在哪兒嗎?”
“或許知道。”
“嗯?”傅千華滿臉不解。
虞徹寒卻沒有多說,整理好了便轉身朝房門外走去,這便要啓程去找譚昭。
傅千華哪能讓他就這樣走了,急急跑出去想跟着他一起走。
虞徹寒見他跟着自己既沒有出聲讓他回去也沒有問他為什麽跟着。
倒是辛夷見他們走了二話不說也要跟上去,被察覺到的傅千華給攔下了。
“等等等!你去幹嘛?”
辛夷沒說話,抿着唇倔着臉。
傅千華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指着醫館大門對他道:“絕對不行,你不要想了,回去。”
辛夷低着頭不肯動。
傅千華正頭疼不知拿他如何是好,走出兩步遠的虞徹寒停下腳步轉頭問他,“你會輕功?”
辛夷愣愣地搖頭。
虞徹寒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後轉身離去。
傅千華趕着去追他,也未再與辛夷多說,只又指着醫館的門對他道:“快回去,找到那家夥了我們會再回來。”說完也便施展輕功追着虞徹寒離開的方向。
辛夷是一點武功也不會,他就是有心要跟上去也做不到,只能對着下一秒空無一人的街巷表情茫然。
要想用輕功追上虞徹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對輕功相當一般的傅千華來說,那難度和登天并無太大差別。
虞徹寒又不可能丢下他不管,一路上便只好走走停停給傅千華喘一口氣的機會。
一停一歇路上便耽擱了些時間,傅千華歇息的時候都是咬着牙的,心想找到譚昭後一定要讨回來!連同被藥倒的份!他絕不輕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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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完結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