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墜落的意義

第15章 墜落的意義

自己是個膽小鬼這件事,沒有人比太宰更加清楚了。

表面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但追根究底只是不敢對任何事物抱有期待而已。

受傷是疼痛的,太宰對于生理上的感受最讨厭的一種就是疼痛,對于心理上也是這樣。

害怕痛苦,害怕自己在死去之前就被世俗殺死,害怕自己被世界改變得認不出原來的樣子,變成自己最讨厭的那種——滿不在乎疼痛、麻木的活在世界上的人。

‘因為我除了痛苦之外,擁有不了別的什麽,可就連感受痛苦的感覺都被消磨殆盡的話……那麽我、太宰治還剩下什麽呢?’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你只需要全部交給我就好了。】

——

太宰目光清醒的睜開眼睛,就仿佛一整晚都只是躺在床鋪上假寐一樣。

事實上這也是他的[特技]之一,天生的會做清醒夢。

‘那到底是…誰?’太宰在回憶中拼湊着那個聲音。

‘像是很多人重疊在一起的聲音,又像是一個從未聽過的少年的聲音。’

盡管太宰得出了這個總結,但仍舊無法從回憶中得到任何其餘的線索。

書頁翻動的聲音,讓太宰向窗戶的那邊看去。

冬日的陽光從敞開的窗戶外面照了進來,今天的天氣是冬季難得的暖和,只有些許的風吹動着淺茶色的窗簾,而此時此刻,一個身影正坐在窗臺上。

微風的吹拂下,中也翻動着古舊的書頁,他難得的沒戴上那頂帽子,黑色的風衣與馬甲也只是随意的搭在一旁的胡桃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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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可以凸顯嚴肅來掩飾身形上纖細的着裝,似乎也因為屬下不在眼前,而換成了更加令他舒适的白襯衫,和并不如何考究的淺藍色牛仔褲,只有那條在太宰看來異常礙眼的choker還留在中也白皙的頸項上。

卷起的襯衣袖子上,還有些像是黃色花粉般細小的斑點。

雖說是這樣一幅仿若青春少年看書般的景象,但中也緊皺的眉頭和已經有些漂移的眼神,卻說明了他有心無力的狀況。

“…魔術回路質量、主要回路、次要回路、魔術基盤、大源、小源……”看着這間桐髒硯的手記,中也不禁喃喃的發出聲音。

“明明每個字單獨拿出來都看得懂,但連起來到底是什麽東西啊……這真的是給初學者級別的魔術師看的東西嗎?”

雙手有些吃力的從床鋪上撐起來,看着這一幕的太宰貌似毫無異常的彎起貓貓嘴:

“中也~既然只是蛞蝓腦袋,那就不要勉強自己去讀懂人類的東西啊~~”

“別瞎扯了,蛞蝓怎麽會有腦袋,飯就在你右邊的桌子上,趁熱快吃吧。”

中也頭都不擡的又翻了一頁,随即将眉頭皺的更緊了。

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太宰朝中也做鬼臉的吐了吐舌頭,慢慢的将腿從床上移動到木地板上。

這下倒是讓太宰更加确定了,他的身體仿佛有什麽在往下拉的沉重感,并不是錯覺。

很虛弱,像是在發燒般使不上力氣,但太宰将手探向自己額頭的時候,卻并沒有感受到什麽滾燙的觸覺。

‘啊啊…我為什麽要在死之前受到這種折磨啊…’

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太宰伸手打開小餐臺上的碗蓋。

映入眼中的是一碗飄蕩着朦胧熱氣的蟹肉蓋飯。

中也那襯衣袖口處的、花粉般的黃斑點在這裏得到了解釋。

平生第一次,太宰的心髒不受控制的以更快的頻率跳動起來,他能感覺到,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在填補着空洞。

‘怎麽了…這種感覺…這種仿佛被改變成怎樣都無所謂,只想繼續體會這種充實的感覺……就是[被愛]的感覺嗎?’

‘為什麽?為什麽要我體會這種感覺?如果有命運的話,那命運是嫌棄我還不夠凄慘?是想先将我舉高,再嘲笑般的掼在地上嗎?’

‘真是讨厭的蛞蝓啊…盡做多餘的事……’

看見太宰一動不動的盯着那碗他手制的蟹肉飯,知道被太宰看出破綻的中也,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難得別扭的說道:

“你不是不讨厭這種食物嗎?快點趁着食物還熱的時候吃吧,你懂的吧,這東西冷掉之後很惡心……”

但太宰仍舊是一副像是被空氣固定住的模樣,中也聯想到自己已經有數年時間沒有做過飯,不禁在心中想:‘雖然用心的去做了,但該不會聞着就非常難吃吧…否則這小子怎麽會像是被凍住的樣子?’

“…如果真的沒胃口的話倒掉算了吧。”

但中也話語中的[倒掉]這個詞彙,仿佛觸碰到什麽反射神經似的,太宰猛然從幾乎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出神狀态清醒了過來。

“送給我的東西自然就是我的!有權怎樣處理的是我,不是中也啦!”

這樣仿佛掩飾什麽一般的大聲說道,太宰像是護食的小貓一樣用手臂圍住蟹肉蓋飯。

随即鄭重的拿起勺子,緩緩的舀一了一勺放進口腔中,像是倉鼠一樣臉頰鼓鼓的咀嚼起來。

“感覺怎麽樣?難吃嗎?”對于太宰的反應,中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咽下蟹肉蓋飯,太宰低下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耳朵現在一定很紅,所以才想低下頭讓垂下的頭發蓋住耳朵。

“…美食評價度,蛞蝓級別。”

“那到底是哪個級別啊……”中也忍不住吐槽。

“全身。”太宰盡肯能減少語言、以免暴露的說道。

“這算是直接省略一大段嘲諷來一個最終的定論?!是完全的進化到極點的毒舌模式了吧!”

“啊啊~~果然中也是個超級笨蛋啊~~”

“這是沒禮貌到極點的人身攻擊了!你的禮儀呢?短短兩天之內,你這小鬼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學壞了啊!你還很弱小,我面前就算了,到其他人的視線內,太嚣張沒有好結果的……”

面對中也的語重心長,太宰難得的沒有反駁,而是一勺一勺的,認真的将蟹肉飯送入口中,認真的咀嚼咽下。

‘…原來[好吃],是這種感覺啊。’

/

[“現在是2月2日中午12點30分,正在為您播報午間新聞,昨晚,冬木市新都遭遇恐怖襲擊,位于市中心的凱悅酒店于昨日10點被炸毀,事故造成了輕傷8人,重傷5人,失蹤2人……”]⌒

老式的TV電視中,新聞記者正圍繞着凱悅酒店的殘垣進行介紹與解說。

中也環抱雙臂靠坐在沙發上,對電視上的凱悅酒店殘垣進行評價:

“相當娴熟的手法,很明顯是專業人士做的,但是有一點很奇怪。”

太宰敲着鍵盤,漫不經心的截下中也的話:

“傷亡的人數太少了,只有可能是針對酒店做的。”

“啧…對商家的報複行為嗎?”中也繼續推測,“不,直覺告訴我沒這麽簡單。”

“調出來了。”太宰突然的說道。

“什麽?”中也側身湊近太宰,幾乎臉貼臉的看向太宰正在操作的筆記本電腦。

此時此刻,另一個房間裏,被私物公用的間桐慎二[間桐鶴野的兒子],正躲在被子裏偷偷掉眼淚。

“是這起事件中被疏散的旅客名單。”

“…你會黑客技術?”中也有些不敢置信。

“……十二歲之前,都在沒怎麽接觸過電子類産品的環境下成長的少年會黑客技術,中也,你的大腦裏真是的都是蛞蝓般天才到夢裏的妄想啊。”

“那名單是從哪裏來的?”已經被毒舌習慣的中也直奔主題。

“各國大使館網頁裏公開的名單啊,特意的将名字公開,是希望能讓自家國民第一時間注意到這條情報,方便确認來冬木旅行的自家國民是否還活着……這對于現代人來說是常識吧。”

“你這小子的常識到底是從哪裏學的啊……”中也再一次無力吐槽。

太宰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道:

“然後,根據雁夜君昨天晚上向我們提供的情報,有三名禦主暴露了信息,分別是:愛因茲貝倫家白發紅瞳的小聖杯,愛麗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以及作為魔術協會——時鐘塔學生的韋伯·維爾維特;和被學生韋伯君偷了聖遺物的導師。

從[時鐘塔]這條訊息裏可以知道,韋伯和他倒黴的導師是英國人,所以直接鎖定英國大使館,就能大概的圈定韋伯君導師的名字了。”

太宰說着,手按着鼠标滾動頁面。

“我看看啊…韋伯·維爾維特,嗯,果然方向沒錯呢~~接下來是……嗚哇,就算有十多個英國人來冬木旅行了,這結果得出也的太簡單了吧!慘不忍睹級別的慘不忍睹啊!”

中也看着屏幕,也同樣抽搐起了眼角。

“肯尼斯·埃爾梅羅伊·阿奇波盧德、索拉·娜澤萊·索菲亞莉……阿奇波盧德和索菲亞莉,都是剛剛那本間桐家入門魔術書籍上,時鐘塔傳承了七代以上的姓氏,屬于是個知道時鐘塔的魔術師,就認識的情報……遮掩都不遮掩一下,這兩個家夥也太……這根本就沒有情報意識啊……”

太宰已經在中也說話間,撥下了英國駐日本大使館的官方號碼,然後遞給了中也。

說到底小孩子的聲音并不具備什麽可信度,雖然可以裝女聲,但太宰懶得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早已在混賬首領磨砺下,對這種程度的忽悠熟門熟路的中也接過電話,在接通之後,立刻用英語先聲奪人的開口:

“我在凱悅酒店的收據單不見了,現在正和前臺有些糾紛,能麻煩大使館的諸位,幫我調一份賬單流水發送到我的郵箱嗎?”

“[那個,請問您是?]”電話那邊傳來猶疑的聲音。

“肯尼斯·埃爾梅羅伊·阿奇波盧德,”中也的聲音中一副包含怒氣的樣子。

“現在正在冬木,凱悅酒店爆炸事件想必你們也知曉了吧!實在無法原諒這種級別的危險都沒有排查的凱悅酒店啊!出來旅行居然遇到這種事!日本人都是怎麽做事的!!”

“[想必您現在一定很不安吧!請您稍等一下!這就聯系銀行把您在凱悅酒店的流水發送到您的郵箱中…請問您的郵箱是……?]”

中也看向太宰,太宰把電腦的屏幕轉了一個向,上面有個郵箱地址,于是中也就對着行動電話念了一遍這個郵箱地址。

然後在半個小時之後,收到了肯尼斯·埃爾梅羅伊·阿奇波盧德,對凱悅酒店切實的支出記錄。

“包下了一整層樓,是要做魔術結界吧,但保密工作卻比篩子還漏……”看着已經沉入水中的數字,中也有些無言以對。

太宰坐在沙發上搖晃着自己的小腿,微笑着伸出手指給中也[魔普]:

“這個作風非常符合魔術師複古守舊~昨天晚上和雁夜君聊天時,他說了這樣的情報哦,還特意諷刺了一番[遠坂時臣家裏連座機電話都沒有,真是太辛苦葵了。]這樣的話呢~~”

“完全落後于時代了啊,這群守舊的魔術師……不過正因如此。”

中也看向電視上仍然在播報的凱悅酒店殘垣。

“我們才知道真正棘手的對手是哪些,而這種對手為了聖杯,又能有多瘋狂。”

作者有話說:

太宰:正式喜歡上了蟹肉啦![以及很不喜歡中也太靠近自己,又很開心中也很喜歡他]

以及切嗣炸樓實在太猛了,當時第一次看的時候真的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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