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燭光

第111章 燭光

啪咔的一聲,紅色的打火機點燃了擺在滿是灰塵窗臺上的白色蠟燭。

搖曳燃起的火光,在背景為黑的夜色中,将太宰注視着燭火的鳶色的眼瞳染成深紅。

現在的時間是5月5日晚上10點21分,距離我和中也來到這個世界已經超過24小時。

目前得到的成果:

中也拜托與謝野晶子醫生,将我從安哥拉·曼紐的污染之中拉扯出來。

清楚了【許願機制】的可利用方法。

以及——從中也那裏得到的、關于未來的情報。

中也的情況要比原來預想中更加複雜,但不出我所料的是,中也[根本不是從者]這一條,被我在聖杯戰争後期搜集到的情報之中總結了出來。

他大約是從兩千年後來到我現在所處的時間點,中也為什麽會從冬木的召喚陣中出來的原因,目前還尚不明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這次的冬木聖杯戰争從一開始,從常規參與渠道召喚出來的從者就只有六人。

于是這裏就出現了一個疑問,中也如果不是caster職介的話?那caster去了哪裏呢?

這個答案很簡單,簡單到用膝蓋都能得出結果來。

從者由真以太組成,因此在完全被召喚出來之前,是以純粹的信息與真以太糅雜的魔力團塊,而憑借真以太存活的中也,從兩千年的穿越旅途中已經被消磨到一個極致——就像是一只失水的蛞蝓幹那樣。

所以當這個還未現世的caster和中也相遇的結果,又會是什麽呢?

濾當然的當然,中也把他(她)吃掉了,所以才會代替原本的caster,出現在冬木的召喚陣裏。

無聊的過去之事就聊到這裏吧,我和中也作為聖杯戰争的勝利者,現在要做的事不應該是俯視敗者的屍首,而是考慮如何才能保住現有的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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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裏的勝者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應該只有中也一個人,而不應該把我這樣,像一只魚一樣、可笑到被卧煙伊豆湖插在牆上動彈不得的弱者。

但考慮到我和中也現在是命運共同體的身份,所以就請我擅自的把這種不知廉恥的勝利冠在頭上,勉強的維持住我現在已經所剩無幾的傲氣吧。

白色的霧氣從口中呼出,太宰伸出指尖微紅的雙手,穿過破開的玻璃花窗,在燭光之中接住了幾片飄然而下的細小飛雪。

或許是體溫相較于常人來說偏低的原因,飄落在太宰單薄掌心中的雪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始融化,而是暫時的維持住了六角的姿态。

“真是罕見又夢幻飄雪啊…”靠坐在折疊椅中,森鷗外的視線越過窗臺的燭光,停留在太宰的手心上。

夢幻…嗎?太宰擡起手腕,認真的端詳手中未融的雪花。

然後失望的将它們捏碎。

随便的在中也強迫穿着的咖色外套上擦了擦手掌,太宰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伸手揉了剛剛睡醒的眼睛。

“森先生沒有心情睡覺嗎?居然一動不動的坐在黑暗裏賞雪什麽的,簡直就像是…”

“哦呀~如果吓到了太宰君,還請務必原諒~”森鷗外露出了毫無破綻的微笑。

“…簡直就像是森先生變成了屍體一樣呢,我還以為是敵人,真是吓到了。”太宰拍了拍自己幼小的胸口,松了口氣的說完了下半句話。

我的屍體就不可怕了嗎?森鷗外的微笑變得僵硬。

“時間已經不早了,太宰君不繼續去睡覺嗎?充足的睡眠可以促進身體生長哦~”

“生長啊…雖然很想超過中也的身高,但是對現在的我來說有些困難。”

太宰[嘿咻]的一聲坐在森鷗外旁邊的折疊椅上,往下的視線觸及到穿着小皮鞋的腳。

雖然還能行走,但卻沒有什麽知覺。

大量的身體組成被魔術回路這樣的存在置換之後,太宰不覺得自己将來還能有長高、又或者說長大的資格。

很長時間內一直保持着現在這樣的姿态,對他來說應該是跑不掉的事情了。

太宰對于生長的感嘆讓森鷗外睜大了眼瞳。

“…長高對于太宰君來說是困難的事嗎?這個世界的太宰君身高足有181cm,既然是同一個人的話,太宰君想要長高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我才想問森先生,你為什麽連這個世界的我的身高都知道得這麽清楚啊~”太宰用反問蓋住了森鷗外能夠繼續詢問[生長話題]的可能。

森鷗外彎起了嘴角。

“這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太宰君,曾經是我學生的原因吧。”

“學生?!”太宰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個世界的我是森先生的學生嗎?!”

“是這樣沒錯呢~”森鷗外忍不住有些得意。

太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到了森鷗外的面前。

圓圓的鳶色眼瞳直視着這位港口黑手黨的boss,亮閃閃的充滿着大約是[崇拜]的情緒。

正當森鷗外以為眼前這個他想要抱進懷裏的可愛少年,會向他請教關于如何操控他人心攏世界史,甚至于醫學上的知識[比如怎樣長高]的時候——

“那森先生也會開鎖嗎?!用一根針[啪咔]的一聲就把門打開的那種技能!”

“………”森鷗外的微笑再一次凝固。

“什麽啊,森先生也不會嗎?明明是這個世界的我的老師。”觀察到森鷗外表情的太宰嘆了口氣。

“…老師也不是什麽都會的哦,我和這個世界的太宰君相遇的時候,這個世界的太宰君是14歲的年齡,太宰君現在是12歲吧?中間還相距兩年呢~一定有機會學會的。”

雖然受到了明顯看輕的眼神,但太宰語氣中的遺憾,還是令這位港口黑手黨boss忍不住出聲安慰。

是将自己對[太宰治]的遺憾不自覺的變相補償嗎?還是不忍看到孩子落寞的表情呢?兩種心情仿佛特調的香氛般糅雜在一起,讓森鷗外不想分辨、并沉浸其中。

觀察到森鷗外明顯透過自己看着[誰]的表情,太宰沒有出聲阻止。

別人要做什麽事他并不關心,只要不妨礙到他的計劃,那麽就只是無聊日常風景中的一環。

只有一點燭光照亮的房間還是有些黑暗,尤其是這一點燭光還被太宰擺在窗臺處,雖然這處窗戶背着風向,但蠟燭之上不斷搖曳的光暈,卻仿佛在大聲的喊着救命。

現在的身體在夜裏如果沒有光線的話,很難看清東西,介于這一點,太宰返過身,向燭光的方向邁出腳步。

但是卻時運不濟。

過于昏暗的光線讓他沒能看清森鷗外旁邊、簡易桌面彎曲的桌腿,幾乎感覺不到什麽觸感的雙腳,在身體歪倒之前沒能讓反射神經給大腦任何信號。

幾乎是直逼地面的——

但預想之中臉部直接砸在地面上的感覺卻沒有來臨。

太宰低下頭,看到了腋下因過于用力而指尖發白、屬于成年人的雙手。

感受着少年輕到不正常、甚至與體型都對應不上的體重,森鷗外發現了太宰身體狀況嚴重性的同時,心中五味雜陳。

從[太宰治]那裏,他得知了眼前的少年是以昏睡的狀态,被異世界的中原中也帶到武裝偵探社尋求治療…

但現在看來,只有外部造成的傷勢被療愈完畢。

“為什麽沒讓我摔在地面上?我以為森先生很樂意看到我摔倒才對。”被輕輕的抱坐在身後的大人的腿上,太宰仰着臉,有些疑惑的發問。

森鷗外不是分不清臆想與現實的人,既然如此的話,那麽就絕對會分得清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和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太宰治,也絕對分得清到底是誰讓港口黑手黨的boss,現在身處在這個連電都沒有的廢墟裏。

‘說到底只是陌生人而已,正常來說,應該對我感到負面的情緒才對。’

至少如果有人把自己關起來,哪裏也不許去,而那個把自己關起來的人恰巧倒黴的話,雖說生不出什麽想要拍手的幸災樂禍,但太宰也絕對不會去救将自己關起來的人。

但是森鷗外卻這麽做了,原因是太宰完全不明的。

“…我為什麽沒有讓太宰君摔倒?”森鷗外訝然的重複了一遍太宰的話。

緊接着他清楚的分辨出來,眼前這個少年并非他遇見的十四歲的狀态。

十二歲的少年還沒有完全的接觸到人世的醜惡,生活上也并未遇到過無法越過的窘境,和十四歲就已經練出開鎖這個技能的[太宰治]不同,眼中還充斥着名為希望的光芒,對這個世界仍然抱有期待的希望。

森鷗外不知道這份希望是誰給予太宰的,但他卻能感受到自己現在,不想讓這份希望消失的心情。

就像是風雪之中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夜行的人,是無法忍住伸出凍僵的雙手,為他遮擋風雪的這份欲望的。

森鷗外用自己寬大的手,溫暖着太宰凍得發紅的小手,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安撫的笑意。

“這大概是因為太宰君是個,還沒有對我做壞事的好孩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

森先生本章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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